……

    翌日,天刚亮。

    季夏候在院前,敲响了门板。

    小环在美梦中被声音惊醒,顾不得昨夜睡前穿的是粉红色的肚兜,忙起床披上衣裙,慌里慌张的向外跑去。

    在这换衣服的间隙,许清算是大饱了一番眼福。

    瓜圆玉润,妙不可言。

    院门微开,季夏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怎么这么晚才开门?都这个点了,你们院还没人打水吗……”

    季夏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本就心细,多看几眼便发现了端倪。

    耳房的屋门紧闭,只有主屋的房门微微向外敞开了半分,岂不是说明了这丫头昨天晚上睡的不是偏房,而是院子里的主屋?

    而且看这丫头面红耳赤,丝毫不敢正眼相瞧的模样,估计主仆二人没干好事。

    果然!

    她就知道许清虽然失了忆,但仍是一个卑鄙下流的登徒浪荡子。

    这才养病没几天,就对自己院里的丫鬟下手了。

    “哼,真是少爷身边的好丫鬟。”

    季夏趾高气扬的看着小环,一想到自家小姐在偏院里没人关心,她的心里就有些不爽。

    小姐陆氏可是许清明媒正娶的三房妾室,父辈也与许家有过交情和婚约,为什么院子里的小丫鬟都比自家小姐受宠?

    小环耷拉着脑袋,双手无意识的搅动着衣角,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虽然昨天晚上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自己也算是与少爷同床共枕了。

    季夏哼了一声,也没管许清起没起床,越过了不知所措的小环,径直踏进屋内行了个礼。

    “少爷。”

    许清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淡声问道:“季夏呀,大早上的什么事?”

    季夏不平不淡的询问道:“少爷,我家小姐入府两年了,但迟迟没有回门探望过娘家……昨天夜里我家小姐又想家了,所以我今早想来问问少爷,能不能允她回门探亲。”

    “回门?”

    许清知道古人有回门探亲的婚后习俗,但这规矩貌似是在婚后三天进行的吧?

    三房陆晚禾已嫁入许府两年,怎么会连一次亲都没有探过?

    此时,小环也从屋外走了回来,她听到季夏说的是三房回门的事,便借着给许清穿衣服的空隙,悄声说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少爷,三少奶奶确实没回门探过亲,连娘家的回门宴都没吃过。是您先前不愿意见三少奶奶,又不允许她独自回去说你的不是,才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季夏面无表情,心中对许清的鄙夷又多了一分。

    自家小姐在许府的待遇人尽皆知,要不是因为趁着许清失忆想来碰碰运气,她才不会来少爷的院子里呢。

    “这事是我说了算吗?”

    许清本以为家中的事务都要经过老夫人的点头,却没想到许大少的地位比自己想的还要高出许多。

    小环点了点头,“是的,老夫人老早就说过了,这件事要少爷少奶奶自己商量着来。”

    许清听明白了始末,对着季夏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让晚禾准备回门的事宜吧,时间定到明日,我会和她一起回去。”

    季夏没想到许清会答得如此爽快,按照她的设想,许清肯定会要她们三房多做些事情。

    如此看来,失忆后的许清倒是大方了许多。

    “好,那奴婢先退下了。”

    许清看季夏离开院子,忙制止了身旁忙前忙后的小环,吩咐道:“今日把我的房门紧闭,谁来了都说我身体不适,不想见客。”

    “少爷,你……”

    小环还没说完,就被许清的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再给我找一套家丁的衣服,我要溜出去。”

    小环虽不知自家少爷想溜出去做什么,但迫于是少爷的请求,她还是支支吾吾的应了下来。

    许清换上家丁的衣裳,便从府中侧门溜了出去,一路来到了甜水巷。

    深秋的早晨,天色乳白。

    枯黄的树枝上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摆着。

    甜水巷是东市大街上的一条小胡同,因为南来北往的小贩和菜农在此聚集,因此就变成了一个早市摊贩的聚集地。

    许清昨日没来甜水巷找那位卖油郎,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早市热闹非凡,许清与过往的路人摩肩接踵,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巷尾,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卖油郎。

    “不会呀,昨天那小丫头说的情真意切,又有老鸨的附和,不太可能胡编了個人名诓骗自己吧?”

    正在许清纳闷的时候,一张熟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视界里。

    那人的身姿挺拔如松,虽然身上所穿的是一介布衣,可在一众弯腰佝偻的摊贩之中很是显眼。

    尤其是脸上那道遮掩不去的刀疤,更是说明了他的身份。

    “老焦!”

    焦亭长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姓氏,下意识的就竖起了耳朵,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发现眼前这名换装成家丁的男子是许清后,登时就变了脸色,想要往后面退去。

    可现在正是早市最为繁闹的时候,人挤着人,哪有空间让焦亭长退后?

    许清没花太多功夫,就来到了焦亭长的身前,伸手搭住了对方的肩膀。

    “老焦呀,你见我躲什么呢?”

    焦亭长脸上的神色愈发铁青,在他看来,与许清这号人接触简直是有辱自己身上所穿的官袍。

    当然了,他今天没穿。

    “你怎么会打扮成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

    焦亭长皱眉思索片刻,便想到了可能性,“醉鸳阁那些人把卖油郎的事情也告诉了你,所以你就来调查这件事情了?”

    许清点了点头,不客气的说道:“对呀,我正愁这小子跑了没处找呢,你调点人手过来,帮我逮住他。”

    焦亭长被气的血压升高,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好事的纨绔子弟。

    衙役捕快是说调就能调的吗?每次出动都需要主事的手令才行。

    “你一个富家子弟凑什么热闹?”

    许清无视了他这句话,朝着焦亭长的身后望了望,在发现他就是一个人来的后,面有不解的看着他,“你小弟呢?怎么是个光杆司令?”() ()

    “还不是因为你?”

    焦亭长见许清哪壶不开提哪壶,怒气更盛,“昨日的案件已上呈给徐知府,徐大人在知道春十三娘与你渊源颇深后,就令我等草草结案,停了调查。”

    许清微微愣神,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夸张到如此地步。

    仅仅只是因为案件中的人物与他有些关系,那些官员居然都不愿意再查下去。

    这么说来,他是得给这春十三娘一个公道了。

    “所以伱没有府衙的调查令,是准备自己查这案子了?”

    焦亭长哼了一声,不想作答。

    他今日佯装病假,就是想来私自调查春十三娘的真正死因,谁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扫把星。

    不过以他今日的身份,确实不好对外声张,他一个小小的亭长总不可能和那徐知府对着干。

    “也行,那你今天就做我下手吧,替我跑腿捶肩什么的。”

    焦亭长刚想发怒,就被许清下一句话给制的没脾气。

    “你要不愿意,我就在这儿高喊焦亭长来了,再去你们府衙门口告你一状,保准你得被抓到府衙里面训斥一顿,再也查不了这起案子喽。”

    看着焦亭长面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服软的模样,许清的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这纨绔子弟的名号就是好用,要是个声名远扬的正人君子,还真拿一些人没办法。

    许清挑了甜水巷后面几个卖菜的摊位,一一问去。

    “老丈,请问你认识一个姓方的卖油郎吗?”

    手中摆弄青菜的布衣老者本不想答话,可看到许清身上穿的是许府家丁的服饰后,咽了口唾沫。

    “认识,那姓方的卖油郎全名叫做方修远,继承了他老爸的油铺,是我们巷子里的熟面孔。平日里都是来的最早的,人挺好的。”

    “他有自己的油铺吗?”

    “有,但是那油铺的位置偏远,靠近东南城角,在宝林街的边上。”

    许清疑惑地问道:“城角离这儿挺远的吧,他为什么要来这甜水巷卖油?”

    那老头儿看许清的眼神有些许的不对,还是焦亭长上前了两步,凑到他耳后提醒,“东南角那地方着过一场大火,现如今是流氓难民的安身处。”

    “明白了。”

    “那小子已经两三天都没来过甜水巷了,你们要是见到的话,问他要回我的三文钱。”

    “行,包在我身上。”

    许清说完,往老者的收钱的盆碗里投了枚碎银,就带着焦亭长离开了。

    焦亭长跟在许清身后,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些陌生。

    他先前执法巡街,与许清见了不下十次,次次都是这家伙横行霸道,明里暗里要占别人便宜。

    今日怎么改了性子,就要调查这春十三娘的死因呢?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听到焦亭长的问话,许清一脸淡然的表示道:“当然是去那方油郎的铺子看看呀,瞧他人在哪,问点事。”

    焦亭长冷声问道:“你觉得春十三娘的凶手是他?”

    “情杀的概率很低,那老鸨虽然看不起他,但也没阻碍红十三娘与这个卖油郎联系。而这个卖油郎的老实又是出了名的,怎么会有胆子杀人剜眼?”

    虽然越老实压抑的人,爆发出来的想法很可怕,但许清并不觉得这卖油郎会是幕后真凶。

    因为他没有动机。

    许清来到宝林街上,果然看到了与东西两市截然不同的场景。

    满是残垣断壁的黑色废墟上,搭建着一座座补满补丁的低矮帐篷。

    穿着破烂衣裳,光脚走地的流民脸上满是污渍,用不善的神情瞄向许清,可看到他身后凶神恶煞的焦亭长后,又都乖乖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这是宝林街吗?”

    “按照城防上的图示,这里应该就是宝林街。”

    许清环视了一遍周围,发现这里除了流民的草席和烧火煮的馊粥,就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件。

    “不对,是我错了,这卖油郎有问题。”

    许清本想找那方油郎问清楚衣服的来历,却没想到这宝林街早已被数年前的大火毁于一旦,根本就没有店铺留存下来。

    这么说来,那卖油郎的身份是假的了?

    他为什么要假扮卖油郎呢?接触春十三娘又有什么目的呢?

    正在许清陷入沉思的时候,几伙流民在悄悄的挪移位置,不多时就包围了这两名生面孔。

    “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你可知道我这儿是什么地界吗?”

    许清抬头,才惊然发现自己和焦亭长已经被十来号年轻的流民包围,为首的那人脸上挂着贼笑,手上扛着一件犁地用的锄头。

    周围的其他流民见到这伙人,忙带着自己的东西往外面挪了挪位置。

    看来这伙人在此地已经是臭名昭著。

    “老大,这俩人真有钱吗?”

    “肯定有,你别看他身上穿的是家丁服,可他手上没有老茧,说明这小子是个不干活的主。”

    “但他身边那人看起来挺能打的。”

    “能打有个屁用,没看到咱们这边儿多少人吗?想吃顿好的就听老子的话,把这两个人给做掉!”

    其余众人听到能吃饱饭,眼里都露出了凶光,而焦亭长也清楚许清决不能在这种地方出事,便出身护在了他的面前。

    “玛德,拼了!”

    僵持了一会儿后,流民中的一人再也忍受不住,主动扬起手中的菜刀,朝焦亭长冲了过去。

    可这焦亭长明显是正儿八经的习武之人,没等那人冲至眼前,就已经用目光锁定了他挥刀斩下的路径,直接猛然出手将他的下巴打碎。

    “咔吱”一声裂响,那先动手的男子瞬间就失了神,扔下刀柄嗷嗷大叫起来。

    焦亭长一脚把他踹开,转身又去应付冲上来的下一个人。

    许清侧头张望身后,发现那些持有农具的流民也正冲着自己拥来,他反手将正在烤火的稀粥取下,一把甩在了那些人的身上。

    滚烫的粥水四溅而出,引发了一众人的鬼哭狼嚎。

    “臭小子!”

    一人趁着空档,从侧面跳了出来。

    可许清早就注意到了这偷摸靠近的贼人,趁他举刀的间隙,伸脚踹到了他的裤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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