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林府里的花开了又开,林府里的树绿了又绿。转眼间,雪雁已经十岁了,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又浓又密,由于她一直有意识地吃黑芝麻等养护头发的东西,以至于她的头发不但多而且又黑又亮,丫鬟中就数她的头发最好。

    十岁的雪雁已经可以开始带一些首饰了,虽然由于雪雁日常还要伺候黛玉,而且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丫鬟,总不能打扮得比主人家还要奢华吧。所以,平时的时候,雪雁也只是用一只小巧的银钗挽着头发,发钗头做成蝴蝶状,显得朴素又不显单调。

    三年的时间,雪雁的个子越发高了,也有了些秀美的少女之姿。她也因为自己的踏实和能干成为林黛玉身边备受倚重的丫鬟,从三等升为了二等,要不是她现在年纪尚小,林黛玉身边的一等丫鬟的位子一定有她一个。

    林府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林如海多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太生的,一个是辛夷生的。巧合的是,这两个孩子一个叫林熠,一个叫林烨,林熠是嫡子,比林烨大一个月,但是,林熠是早产,所以,林熠应该比林烨小的。

    虽然,林熠和林烨的岁数相差不大,但是身体却差的远。林熠是早产,身体孱弱,据说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三四斤重,瘦得像小猫一样,连哭声都十分微弱。身体比他的亲姐姐林黛玉还要差,刚会吃奶就要吃药。直到现在,也是三病两灾的,下人稍有不尽心,就要病倒。

    雪雁看得出来,贾敏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十分珍惜,一旦林熠有什么不适,往往不假于人,要亲自看护。整个人也因为不断的操劳,憔悴了不少,人也瘦,衣服穿在身上竟有些空荡汤。

    不可避免的,贾敏忽视了对林黛玉的关心,更别说,林黛玉本就是个敏感多疑的性子。雪雁察觉到了林黛玉心情的低落,特地找机会安慰她,说,“太太不是不疼爱她,而是因为大少爷的身体实在不好,所以才多关心关心大少爷。再说了,小姐是太太亲生得,太太怎么会不喜欢小姐呢。以前,小姐生病的时候,太太都着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呢。再说了,太太关心大少爷,也是希望小姐以后多一份助力呀。小姐要是不信雪雁说的话,可以自己去找太太呀。”

    林黛玉本就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听了雪雁的话,为自己嫉妒病弱的弟弟的行为深感内疚。雪白的小脸也染上了朝霞。

    随后,林黛玉去找了贾敏,贾敏既为了自己忽略了黛玉而感到自责,又对雪雁这个丫头产生了几丝好感,证据就是雪雁获得了贾敏赏的两枚金稞子。至于林黛玉则更加喜欢雪雁这个丫头,雪雁隐隐有成为姑娘身边第一人的趋势。

    时光一天天过去,林黛玉的身体在雪雁的悉心照料下,变得越来越好。其实,对于雪雁来说,她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林黛玉动起来。

    在日常伺候过程中,她有意无意地领着林黛玉多走几步路,而不是像其他伺候的人一样,因为怕林黛玉出事,就一味地娇惯着她,不让她下地,恨不得走路都得抱着。

    为此,贾敏还特地找过她,询问她为什么没事就带小姐出去玩?对此,雪雁说道,奴婢在乡下看到那些乡里的孩子都是摔打着长大着,一个个身体都好的很,奴婢就私心以为小姐其实也没什么大病,只不过是身子弱了些,只要多活动些,与平常人也没什么不同。

    贾敏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后来,贾敏也有意识地让林黛玉多活动些。虽然,身体也不一定有多好,但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林黛玉的精气神比以往好多了,脸上也变得红扑扑的,跟寻常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不过,还是看起来有些瘦弱罢了。

    林黛玉的身体让贾敏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林黛玉的嫡亲弟弟林熠的身体就没那么好了。他比林黛玉的身体还要差,还没开始吃奶就要开始吃药。哭声小得跟小猫一样,动不动就要吃药,直到现在,贾敏都不敢把他抱出内室,只有在抓周的时候,才让他在人前出现了一会儿。

    可是,沈姨娘生的孩子却十分健壮,连雪雁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过,说,林烨不但十分健康还非常聪慧,老爷都夸了好几次。

    相较之下,林熠的身体那么差,每天人参肉桂得养着,就算侥幸活到成年,想必也不能参加科举,怪不得上房的气氛这么沉闷。

    特别是近来,府里的小少爷都满三岁了,在林家三岁的孩子就要开蒙了,老爷也是三岁的时候开蒙的。据说,连开蒙的先生老爷选的都是举人,要知道举人是可以直接授官的。可见,老爷对两位小少爷的学业有多重视。

    毕竟,林家也是书香门第,要知道,在书中,对待自己的女儿林黛玉,林如海也是请了有举人功名的贾雨村教导,不像,贾府,偌大的一个家学只有贾代儒那么一个老秀才教授。

    可是,最近林熠又病了,贾敏已经急的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只见她彻夜守在林熠的床前,看着他因发烧而通红的小脸,手紧紧抓着他细瘦的胳膊,强惹着眼泪,整个上房也陷入了哀痛之中。

    连林如海也一下衙就来上房,和贾敏一起守着。连林烨上学的事情也耽搁下来,林黛玉也在晚上悄悄哭湿了被子。

    无他,实在是林熠这次病得实在是太重了,整个扬州城的名医都请过来了。以前,林熠不是没有病过,但是没有像这一次一样病的这么重。

    高烧烧的浑身滚烫,奶喝不下,药也喂不下。到处都是一股紧张的氛围,这时候就算是平时最嚣张的下人此时也一定夹紧了尾巴做人,因为府里每个人都知道太太又多看重林熠,真的是捧在手心里。

    而且,林熠每次生病,无论贾敏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好,她也一定会日夜守在林熠的床前,知道林熠身体好转,这样的待遇也难免林黛玉要吃醋了。

    可是,虽然贾敏是武将世家的女儿,身体应该很不错,但是,贾敏嫁到林家这么多年,为了求子,早年想必也吃了不少生子偏方。是药三分毒,再加上生下林黛玉和林熠,身体留下的虚亏怎么也补不回来。

    更何况林熠身为林家的嫡长子,身体却比不过出生卑微的庶次子,有了林烨的存在,越发显得林熠病弱,贾敏是林如海的枕边人,自然知道他渴望一个健康又聪慧的儿子来继承自己的香火,而林熠无法满足她的要求。

    身为林家的太太,她对林烨也有些了解,虽然为了避嫌,她不会过多地去关心林烨和沈姨娘的,但是对于林家唯二的子嗣林烨,她还是有所认识的。

    她也听底下人说过,说林烨十分聪慧,老爷不止一次夸赞过他,甚至还亲自把林烨带到自己的书房,教他识字。而林熠由于他糟糕的身体,贾敏只求他能平安长大,从来不让他做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更何况,依照林熠的身体,他根本不可能熬过科举。

    贾敏已经预料到了,等林熠和林烨长大了之后,林如海一定会把振兴家业的重任交到林烨肩上,到时候,林熠恐怕只能做一个富家翁。可是,没有功名的话,林熠就算有了万贯家财,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心情抑郁,人也日渐消瘦了。

    这次林熠的病更是来势汹汹,连林烨少爷读书的事都已经被耽误下来。府里更加充满了焦急不安的气氛,贾敏不仅请了很多有名的小儿科大夫,还叫人日夜抄经为林熠祈福,要不是她自己需要照顾林熠没有空,她早就自己跪到佛前,祈求满天神佛救救她儿子的命。

    天气阴阴的,下着小雨,林如海下衙回来,径直去了上房,看望他还在生病的嫡子林熠。作为一个传统的士大夫,嫡庶之分他不可避免看得很重。

    虽然因为林烨的身体和聪慧,让他多关注了几下林烨。但是林熠身为他的嫡长子,他不可能不看重,只是他的身份和修养让他没有像贾敏那样那么外露。

    但是,当他来到上房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恨不得日夜守在林熠身边的贾敏,只看到贾敏的心腹丫鬟守着林熠。当他问起,丫鬟说,太太在小佛堂。

    林如海走到小佛堂发现,贾敏一身素衣,虔诚地跪在佛前,双手合十道:“愿大慈大悲菩萨怜悯,如果我儿能够安好,信女愿折寿十年。”林如海看到贾敏那带着泪痕的面容,听着她诚心的恳求,也忍不住走了过去,抱住贾敏,夫妻二人,一起默默抽泣,心里怀着对自己生病的儿子的无限担忧。

    可惜,上天没有怜悯这对夫妇,林熠在三天后的晚上因为高烧而不幸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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