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和暨白在历山开垦了几块地,倒是能自给自足了。

    部落里有人知道了后,见他在山上打井,真的梳理出了土地,便也跟着他学,渐渐地也传到了壬女的耳朵里。

    壬女知道后便来到历山,果然稀稀拉拉地出现了些土地,还都算上乘的。找到重华耕种的一瞧,心里顿时起了贪念。

    拉着瞽叟找到重华:“重华,你幼年便没了娘,你爹眼睛也不太好,若不是我把你拉扯大,你是不是早就饿死了?”

    重华将手中的耜插在地里,一双冷然的眸子看向壬女。

    壬女被他那双妖冶的瞳孔看得发毛,环视了一圈围着看热闹的人:“你认也好,不认也好,你的命就是我和你爹给的,你的一切就该是我们的。如今你开垦的那些耕地,种出来的粮食,也都该给我们!”

    “壬女也太过霸道了!”围观的人也纷纷为重华打抱不平。

    “不过壬女也不容易,瞽叟眼睛不行,她一个人种地拉扯几个孩子,还有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难免有怨言。”

    “此话差矣,我看重华小时候就帮着种地了,还照顾父母弟妹,壬女再多恩情,也偿还了。如今他自己独立了门户,壬女不该索要耕地。”

    “我看也是……”

    “娘,大哥已经被你赶出去了,他过得坏你不管,他过得好,咱们也别觊觎了。”林施微和敤首也劝道。

    却没想到重华最后点了头:“母亲的养育之恩,重华不敢忘,既然如此,我愿意将这些土地送给母亲。只是这些地并不是我一人所耕,我只能分一半给母亲,剩下的一半留给暨白。”

    壬女原以为要好一阵纠缠,却没想到重华这样爽利地便答应了,暨白耕的地,她也知道自己要着没理,便答应下来。

    渐渐地,这事情越传越远,大家都知道了诸冯有个叫重华的人,对父母极为孝顺。

    重华将土地给了壬女后,也不再耕地了,饿了便在河里打鱼吃,其余时间便在河边做陶器。部落里也有其他制陶人,重华观察学习,便自己带着暨白做起了陶。

    林施微每日跟着瞽叟学乐后,便来重华这里跟着制陶。

    “没一个人欢迎她,某些人还不请自来,”暨白将晒好的粘土捣碎,去除掉石块、树根、骨头等杂质,“真是脸皮厚得很。”

    “是啊,”林施微把剔除杂质后水泡的泥在石板上揉搓,制成泥条,“我们这里两个都是妫家的,只一个外家非要凑上来。”

    “兄弟反目,不如路人。内外之分在心里,不在血里。”

    “不管你再怎么说,他是我亲大哥,我是他亲妹妹,你就是个外人。”

    “你这个好妹妹又为他做了什么?”

    “此时做的不就是?”

    “谁知道你做这些为了什么,一开始要了你袋粮食,就赔了好几块地,如今做了这些活计,可别再让你娘要走。”

    “我是我,我娘是我娘,”林施微深吸一口气,“我帮我哥哥的忙,你又图什么呢?”

    “我跟着重华哥谋生计,什么都不图。”

    “我跟着我哥谋生计,什么也都不图。”

    不是林施微非得和他拌嘴,而是暨白说话太毒。倘若是别人与她这样说话,她不理便是了,倘若暨白和别人这样说话,她也只会笑笑,但是暨白这样跟她说话,不怼回去,实在难消她心中郁气。

    凭什么他招惹了她,还要给她安排这样天坑的身份?凭什么要她去解不是她系上去的结呢?

    秋日正是丰收的季节,林施微跟着瞽叟去了好几个部落祭祀奏乐,再回来后,看到暨白在她家周围晃悠呢。

    看到林施微,暨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是要帮你大哥,没两天就坚持不住了。”

    “我又不欠我大哥的,我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了啊。”

    “你不欠重华哥,你总是欠……”暨白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报答我呢。”

    “正是我说的,不过约定、约定,得两个人都同意了才算。我当时说要报答,你可没有答应啊。”

    “你……我没答应,你就不报答了吗?你就是欠了我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暨白露出了一丝得意又狡黠的笑容,“按你娘的说法,我救了你一命,你的一切就该是我的。”

    瞧他那得意的样子,林施微故意大声:“好啊,你去和我爹娘说一声,咱们结为夫妻便是了。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都是你的了。”

    “你、你不要脸!”暨白薄怒,耳尖红红的。

    “是啊,我的一切不就是你的么?我将脸皮给了你,自然便没有脸了啊。”

    “确实如此,”暨白很快接了招,又开始毒舌攻击,“你的一切的确是我的,可是脸皮我是要不起的。太厚了,我嫌弃的很。”

    两人吵吵闹闹地来到重华跟前,只见重华正盯着土坯发呆。

    “怎么了重华哥?”

    “我在想,有没有法子让轮盘小点,陶坯还能转得又快又稳。”

    如今制陶技术已经从慢轮改进到了快轮,可以将一大块轮盘放在陶车上,借助木棍来使轮盘转快,利用惯性塑形。但是速度越快,就要求轮盘越大,才可以保证稳定。和现代时她见过的工艺还是没得比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有办法?”林施微倒是没想到自己思索时不经意露出的一丝现代优越感,竟被暨白看了出来。

    林施微知道自己不能改变历史,转念一想,自己不能改变历史,是因为一改变就会死,死了以后还要重新与自己的身体磨合,更重要的是要重新与暨白认识。这一世的身份,暨白总记着她的恩将仇报,想来在一起也是难的,何必再拘束自己呢?

    “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你说说看。”

    重华也抬起头向林施微看来。

    “把这轮盘中间做的薄,”林施微比划着轮盘,“边缘厚一些,即便是小一些的轮盘也能稳定了。”

    “你这是什么道理?”暨白没学过惯性,以为林施微在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世上的道理你没听过就不对了么?你这么能耐?”这是第一次林施微给别人建议了后世的技术,却没有猝死,有心验证到底是重华他们不会照做,还是自己做事的自由度宽松了,也不管重华和暨白反应,当即自己动手削木头做起来轮盘。

    重华和暨白见她似乎是认真的,便也过来帮忙,做好以后放在底座上,转起来一看,以前这样大小的轮盘,若是转得这么快,早就一上一下地飘起来了,而这件却还是在水平旋转着。

    暨白惊讶地抬起头,重华看向林施微的眼神也变得晦涩不明起来。只是林施微还沉浸在自己将这个明显还没问世的技术再现给别人,却没有死掉的事实中。

    “咱们还可以……”林施微正想再多说些润滑油之类改进的东西,突然心头一慌,似乎在提醒自己,不能再多说了。

    林施微看向暨白,难道这是他给自己的提醒么?让自己在不影响历史大事进程下随心所欲,提醒自己什么被允许,什么不被允许。

    只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过去麻木躺平,若不是黄帝重新激起了自己对生活的憧憬,而这一次又想破罐子破摔地换个身份,是不是永远发现不了这个“福利”呢?

    “你看我做什么?!”暨白倒是敏锐,眼神闪烁,像一个鼓鼓的气球,似乎因为被林施微盯着生了一肚子气。

    “爹妈生了我一双眼睛,我想看谁就看谁。”林施微虽然还像以前那样跟他斗嘴,语气上却温和许多。不论暨白和让自己穿越的力量有什么关系,他始终是把自己很久以前的抱怨记住了。

    听在暨白耳朵里,却变了味道,不像以前那样专门和自己作对,倒像是……在撒娇?

    “你看别人行,看我就不行,我不准你看。”

    “那你把脸遮住。”

    “凭什么遮住我的脸?”

    “你不是不让看么?”

    “对,我不让你看,你看别人去。”

    “你管不着。”

    “我怎么管不着?”暨白走过来,两只手覆上林施微的耳朵,把她转到了其他方向,又走了回来,站回原地。

    林施微心中一乐,把头转过来,还用两只手大拇指食指圈成两个大眼睛,比划在眼眶上:“你就是管不着!”

    重华看这两个,一个十一二,一个七八岁,以前一个深沉得像个大人,一个坏得像个大人,如今在一块成才两个孩子了,心中转过了无数想法。

    三人忙碌许久做的陶器,却并不怎么好卖。

    诸冯有专门做陶器的人,大家缺少家用也都去那里买,重华他们做的虽然看起来不错,大家却都没人敢买,总怕孩子一时兴起,做的东西不禁用。

    “小妹,我想和暨白去寿丘。”重华打包了一些粮食,将做出来又卖不出去的陶器用绳子捆好。

    “走……着去?”林施微惊讶,诸冯并不是个富裕部落,只有首领家里有马,也肯定不会借给他们,只是这么远的距离,还要带着这些陶器,未免太辛苦了。

    “不错。”重华点头,“听说寿丘富裕,我们做的东西不错,应该能卖得出去。”

    林施微有些心疼暨白,但是她也知道重华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物,他才是一家中最像瞽叟,最有野心的,自己恐怕没能力说服他能留下来。

    “我想到了个高手!”林施微眼睛一亮,拍着手笑道,“保证大哥你的陶器在这里也能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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