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择被暗杀之后一切制度都有细小的变化。这些变化像是大大小小的齿轮共同组成了塞伯坦。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的逝去而停下脚步,整个赛博坦是一个巨大的滚轮。即使所有人都因为塞伯坦打赢了而欢庆着。但有些气氛却回不来了。

    我常在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声波和威震天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可惜我不能预知,也不能做到特别细致的分析。归根到底,我还是缺少信息量。

    艾丽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正蹲在地上画画。对,就是画画。我怕有一天实在记不得我地球时生活的模样,而且这几天实在是没什么事做。做完那些基本训练之后,我就从艾丽塔的办公桌上随便摸了数据板来画画。一般艾丽塔并不会把有用的文件放在外面。她不会介意的。

    我是什么模样呢?曾经的我,我的手不曾有几米之大,总是做满了各式各样的美甲 ,然后又因为觉得太碍事而亲自掰掉。我还有着小小的翘翘的鼻子,眼睛总是半眯着。就是一头波浪头实在显示着叛逆。我是什么模样呢?我曾经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总是爱穿着各式各样的背心与长裤。但我现在已经长得很不一样了。于是在数据板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人,思维发散的时候,我又不禁在上面擦擦画画,然后才想到杯子他们布置的写塞伯坦文字的作业并没有完成。不过他们也并不是经常监督。

    艾丽塔回来的时候悄悄的在后面看着我,但是我没有发现,因为我的老师总是那么的轻巧优雅。她只是轻轻的用手指尖点了点那个小小的我。问那个人是谁。我想我的老师唯一用人而不是做其他什么东西称呼的原因就是艾丽塔在努力时说出的话不那么冒犯。

    于是我笑了一下。然后说那个是我。

    于是艾丽塔忧心的看着我。解释着塞伯坦人为什么不能变得那么小,变得那么小,有什么伤害。但她还是夸奖了几句,例如设计感比较强烈,但同时又有点不怎么真实。我一下笑出了眼泪,把艾丽塔扑倒在铁沙发上,然后挠她的痒痒。

    在艾丽塔有办公要做的时候,我是不会留在家里的。其实我的老师并没有驱赶我。但我总觉得自己要是从老师这里知道什么有点像是窃取知识。并且我还在,因为通天晓告诉过我的特殊计划而在不安。如果我要参加另一场生死有关的活动的话,最好不要让担心我的人知道了。

    我继续漫步着。其实时间往往都是在倒数的,我和艾丽塔相处的时间也是。我知道我即将要前往大荒原。在那个地方,信息不够灵活,我后来通过门口人的警示和自己的分析知道这其实就是相当于地球的下乡。只不过塞伯坦的军令森严,直到特定日期到来之前,我都不会回到艾丽塔居住的地方了,而我才刚刚喜欢上这里。

    于是我继续闲逛着。

    走了一会,又稍微闭上眼睛。感受到有视线在自己的背后。此时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之前我可能会感到后背发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可是现在,我清楚的感受到有什么在黑暗之中窥视着我。

    我拐了又拐,却没能甩掉。这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跟踪我的,要么是之前就认识我的,要么就是对我有别的企图的。而我选择相信前者。等到我扎入黑暗之中的时候。我又重新摸上那块闪烁荧光的电子屏幕,我现在心里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慌张了。这就是我的变化。

    “嗨,声波,好久不见,你是要带我走呢,还是要任由我继续对你进行冒犯的证明呢?”

    “当然,我推荐你选择带我走。”

    当声波握住我的腰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闭了眼。眩晕已经是不错的伙伴了。在征服眩晕之后,我已经不会感觉到恶心的,想把胃酸都吐出来。不过,我还是一样的对声波喜欢不起来。

    我现在知道这里是卡隆了。

    当我的脚沾到地面的时候,我立马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距离。佯装活动手脚。声波只是歪头看着我。我假装自己并没有看他垂下的长长的手臂。

    然后我又听到了威震天的声音。

    “啊,声波。我忠实的朋友,你带来了另外一个我们的好友。”

    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的。毕竟这里已经不是我的主场,而我已经大概知道了威震天是个什么角色。但我得假装不知道威震天以后会对我的故乡地球下手,我也得假装不知道威震天以后会成为一代霸主。我不会在一个对我不知道什么想法的人面前丧失自己的意志。

    我只是挑眉。

    “不是很荣幸。不过我猜你带我来肯定不是只为了让我欣赏你的决斗比赛吧,虽然每一次你的动作都会更性感一点,这么一想,错过反而是我的不对了。”

    “哦,不必这样。我们都知道你为我们做了什么,简,你是英雄。而我一向对英雄青睐有加。”声波沉默地站在一边。看向他的时候,他看着门框。但我猜他应该正在录音记录或者是什么,所以我得斟酌自己的语句。因为我还记着他的之前的身份。他曾经是个议员。我想的是他有可能会通过恢复一些他曾经的权限来对我做些什么事情,让我失去立足的机会,如果我对他们的计划反应不太对的话,他们可能不会在这里选择杀了我,但我也不太确定。

    我没有先理威震天,至少我不着急。但威震天的意有所指,显然让我毛骨悚然。我要做的是冷静冷静,再冷静。进入军队之后,他们仍然敢对我进行绑架。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什么吗?

    但我现在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有别的想法。我只是问“轰隆隆呢?我觉得他们肯定也很想我。”这是在暗示,我猜到了,他们是怎么样发现我的轨迹的。

    威震天把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显得很惬意,光迎着他,站位不错。其实我觉得他也应该去演演戏剧。不过没有什么人会像我一样这么觉得。因为威震天身上有一种特质,这种特质能把浮夸转化为让人信服的东西。我早就知道了。

    “我想你一定看到了我们转播的东西。而那些代表了我和千万同胞的意志。我本不应该如此突兀,但我实在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威震天的光学镜的蓝光扫过了我身上。我换了个姿势,双手环着看着他,用来掩盖我的不适应,威震天在逼我回答。那么我就侧敲旁击一下声波。但同时我的心里还在估算着,如果打起来,我有多少生还的可能性。

    “有趣的是,如果轰隆隆在的话,他就能告诉你我在六光游乐园做什么而没能看见你转播的视频了。”

    声波的屏幕又正对着我了。我一点也不害怕的,叉着腰回瞪过去。威震天稍微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不过后面他又饶有兴致的笑了。我往声波那边走一步,声波就后退了一步,但更多也就这样了。

    “不过我猜你不喜欢我这么忽略你,对不对?毕竟我是你的头号粉丝。我应该对你的一切都感兴趣的。如果你能好好跟我讲的话,我会更开心。更享受也说不定。”我往威震天那边凑了几步,实则,余光看着窗外。

    “我很高兴你和声波的关系这么好。但我想说的是,对于我们的星球。那些产生的变化令我非常的担忧。我们应该为我们的家园共同做点什么,不是吗?”

    威震天轻轻地搭上了我的肩膀,差点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他一定是发现了我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他充满暗示又毫不在意的扯了下嘴角,那意思是〔浑水摸鱼的时间结束。〕于是我也跟着正经起来,听着威震天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很不想为你揭开这残酷的内幕。如果事态不像我想的那样严重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这么跟你说的,简。但我们的家马上就要混乱起来了。议会已经不能考虑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思考能力了。你能感受到,我也能感受到,上面只是用了轻飘飘的几块数据板堵住了我们所有去往外界的路。”

    “塞伯坦就要混乱起来了。我生在这样的地方,上面的人也不曾考虑过我们。所以我得为我们这样的人多做打算,简,我们这样的。”

    我感到头皮发麻,我不知道为什么威震天会觉得我能把他和我算作同一类,但我没有反驳。威震天继续讲了一些有的没的,而后感叹春秋一样的叹了几下气。

    他对我的态度明显比之前不一样了,我想这是因为我进入了军队,并且确实的改变了赛博坦的作战格局。换作是之前的我,他恐怕不会起任何像这样拉拢或者是警告的想法。

    我后来又听了一会,但未表明任何态度。只是这样来说对威震天和声波这样的人是不够的,他们极度自我,凡事非要得到个答案不可。我最终说了一句话,用我最深思熟虑的表情去展现。

    “你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回去会仔细想想的——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偶像,这对我来说实在有太大的诱惑力。”

    威震天和声波表现的非常的随和。但在我知道震天尊和威震天是一个人之后他的所有表现和所有伪装都不顶用了。我说过不要以一个简单的印象来判断人的好坏。那是因为我见识过大黄蜂,他本身和动画片里的那个形象完全不符。而威震天是一个明摆着的动画片之中的坏人。我从他的相处之中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不安分。

    我只能随机应变了。这件事提醒了我,这个星球终将毁灭。意识到这一点,连身边踏过的尘土都沉重了一些。

    在离开了许久之后,我拨打了奥利安的内线。

    “我们需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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