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许念坐同事的车一起到达天新壹号。

    当他们进入餐厅,迎面而来的是一面水幕墙。潺潺的水流声和缥缈升腾的水雾让人宛若置身于山林之间。餐厅的设计是新中式风格,以醇厚的胡桃色为主调,传统元素和现代工艺结合营造出静谧优雅的用餐氛围。

    大家陆陆续续到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佳肴和窗外的夜景。

    坐在许念旁边的同事去洗手间。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只有两个主任和刘医生还在碰杯。

    卢芳雅冷不丁坐在许念旁边,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小许。”

    许念扭头看向卢芳雅,不太清楚她的来意,便问道:“芳姐,怎么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个笑话,惹得许念对面几个人哄堂大笑。

    为了不引起周围同事的注意,卢芳雅特意低下头,向许念挪近一点,小声说:“就是我小表弟的事,上次是我搞错了,和他在聊的也是一个姓许的姑娘,我开始以为是你,后来才知道是楼上的小许,实在是抱歉搞错了。”

    楼上确实有一个姓许的姑娘和许念同一批进医院,她不在乎卢芳雅的小表弟和谁谈,只要误会解除了好。

    “没关系的,芳姐,事情搞清楚了就行。”

    “你男朋友没有误会吧?”卢芳雅问许念。

    许念头上冒着大大的问号。男朋友?哪来的男朋友?

    “芳姐,我还没有男朋友。”

    卢芳雅尴尬地笑了:“就是上次看你吃包子的那个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许念解释:“我和他真是同学关系。”

    之前的同事回来了,卢芳雅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酒过三巡,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有几个小年轻想去KTV接着玩,问许念去不去。许念委婉地拒绝了。因为在这之前,她已经联系陆齐飞来接她。

    差不多要散席了,刘医生叫服务员结账。

    “先生,你们这一桌免单。”

    刘医生当场愣住,问服务员:“怎么免单了?”

    “我们老板了解到你们都是医护人员,为了表示敬意,这次不收费。”

    主任听到服务员说的话,对这家店的老板有点兴趣,问服务员:“你们老板在吗?我们想和他可以见一面,也表示一下我们的谢意。”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这几天出差了。”

    另一个主任笑着说:“看来你们老板还是个大忙人。”

    服务员礼貌微笑离开。

    稀疏的几颗星星挂在夜空,夜很黑,月亮躲在云层,不知去向。

    参加聚餐的人已经离开一半,剩下的几个人在路旁等车。施韦安的车上还有一个空位置,见许念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便跑过去问她:“许念,我车上还有座位,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许念的视线离开手机,抬头看向施韦安,顿了顿:“有朋友来接我,就不麻烦你了。”

    正好陆齐飞的车从远处驶来。陆齐飞从驾驶座上下来,朝着许念的方向喊了一句她的名字。然后他自然地走到他们面前,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施韦安问许念:“念念,这位是?”

    还未等许念开口介绍,施韦安主动对上陆齐飞凌厉的视线,朝他伸手:“你好,施韦安,许念的学长兼同事。”

    陆齐飞回握,加重力道,扬起浅浅的笑意。

    “陆齐飞,念念的同学兼室友。”

    眼看两个人的眼神要擦出火苗,许念强行拉走陆齐飞,和施韦安道别。

    施韦安推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灯光在镜片上流转,眼底透出一丝凉意。陆齐飞的车开走了。施韦安便离开原地,路灯越来越远,地上的影子越来越大,像一只匍匐在黑夜中的野兽。这次恐怕等不到猎物上钩,随时准备要出击。

    许念上车后问陆齐飞:“你和施学长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陆齐飞的语气异常冷淡。

    “为什么感觉你俩下一秒就要动手。”就冲着他们两个看对方的狠劲,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松开手后就是对着彼此的脖子互掐。

    “哈哈哈,怎么可能?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正常交流方式。”陆齐飞笑出了声,试图掩盖自己的“恶行”。

    许念一时语噎。

    晚上,他们相安无事,早早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乌云已经散去,晴空万里,万物恢复朝气。

    陆齐飞又在许念耳边嚷嚷着要送她去医院上班。但许念已经知道医院和他的公司是不同方向的,又一次拒绝了他。

    汪哲昱一大早坐在陆齐飞的办公室里。

    陆齐飞推开办公室的门,第一眼看到汪哲昱后明显犹豫了一下。前天晚上汪哲昱直接找到他大闹一场,昨天开会更是全程不搭理他,今天不知又要搞哪一出。

    “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陆齐飞开电脑,没有再看汪哲昱一眼。

    汪哲昱捏着自己的双手,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昨晚林峻找他聊了很久,他也反思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偏激。其实他与其说是气陆齐飞同意谭杰的提议,到不如说他在气自己能力有限,发挥不到什么主导作用。

    “齐飞,这两天给你添堵了,抱歉。”

    陆齐飞握拳抵在上唇,颇有些惊讶。之前他和汪哲昱常常发生争执。陆齐飞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汪哲昱是一个拧巴固执的人,林峻夹在他们之间调解气氛。虽说没有十天半个月,但起码要一周左右他们才能和解。这次不到两天,汪哲昱竟然主动来和解。

    “老汪,这次我和林峻都考虑到你这边会有顾虑,所以迟迟没有给谭杰答复,”陆齐飞拿着员工资料给汪哲昱,“这次你能明白我的用意,我很感激,那么由你来安排一下这些新员工。”

    汪哲昱从陆齐飞手中接过资料,眼神坚定地和他对视:“行。”

    *

    陆家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陆齐云握着刘秘书刚端来的咖啡,看着手中的报表,听着刘秘书汇报明天的行程安排。

    等刘秘书讲完话后,陆齐云问了一句:“明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但是鉴于您后天有要参加一个长达五个小时的会议,建议您明晚早点休息。”

    陆齐云低头浅笑:“刘秘书,你现在比我妈还要关心我的生活起居。”

    刘秘书入职不到一个月,听别人说前一个总裁秘书是被陆夫人辞退的。在还没有摸清楚陆家的脾性之前,他不敢乱说话。

    他笔直地站在陆齐云面前,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状态:“这是我的职责,不敢和陆夫人比较。”

    陆齐云抬头对上刘秘书的视线:“庆石,我不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偶尔开开玩笑是可以的,你平时上班不需要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你呢,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前提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懂吗?”

    刘庆石点点头:“好的,总裁,我记住了。”

    陆齐云的电话铃声响起,刘庆石自觉退出办公室并关上门。

    是前妻谢诗瑜打来的。

    “齐云哥,听说你弟弟自个在外面开了一家游戏公司,你们家族集团怎么没有投资?”

    “我妈不同意,齐飞执意要开,又不让我们插手,你怎么突然提起齐飞的事?”陆齐云侧头摩挲着咖啡杯。

    谢诗瑜拿着工作牌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识别了一下,一边进屋一边说:“我觉得齐飞开公司还挺有意思的,想投资他的公司来着,就先来问问你们家的情况。”

    “可别,要是你投资了,我妈后面要是知道了,准会找你好好聊聊。”

    谢诗瑜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你妈还是这么固执己见。”

    陆齐云的眸色一沉,陷入沉思:“有些观念早已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时间久了,难以拔除,不说这些了,你最近怎么样?上次婧文的婚礼上怎么没有见你来?”

    “嗐,当时在大山里做调查,遇到大暴雨,发生泥石流,出山的路被封了,没能赶上婚礼。”

    刚从门诊中心回来的袁主任看到今天休息的谢诗瑜来医院,站在办公室门口问她:“谢院长,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谢诗瑜拿着文件晃了两下,对着袁主任笑着说:“来拿文件。”然后她指了一下手机,示意自己在打电话。

    “抱歉,不打扰了你。”袁主任羞愧地离去。

    谢诗瑜向袁主任点了点头,接着和陆齐云说:“我回来后,被我爷爷教训了一顿,比离婚的时候骂的还凶。”

    “对不起。”

    “齐云哥,之前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或许命运就是如此。”

    谢诗瑜记不清听到陆齐云说过多少次“对不起”。

    他们从相识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走向婚姻的殿堂,而他们婚姻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促进谢家和陆家共同创办酒店和医院相结合的综合服务中心——燕安医院。他们知道彼此都有喜欢的人,日久可以生情,但是生出的不一定是爱情,也可能是友情。家族的枷锁将他们困在一片荒芜之中,时机成熟后,他们的婚姻成为“求雨”的“祭品”。

    燕安医院建成的那一年,谢诗瑜和陆齐云在两大家族的期盼中完成了盛大的结婚。燕安医院平稳运营了三年后,他们开始计划解除婚姻。因为谢诗瑜的爱人要出国,她想和爱人一起私奔,去一个认可她们的地方生活。幸运的是,谢诗瑜和陆齐云成功离婚了。不幸的是,谢诗瑜和爱人离开谢家时遭遇车祸,她的爱人去世了,而她还活着。

    陆齐云常常为此感到很抱歉,因为是他帮助谢诗瑜逃离谢家。后面发生的车祸是所有人无法预料的,但它终究是发生了。

    悲剧发生后,还来不及悲伤,谢诗瑜就被任命为燕安医院的院长。

    谢诗瑜和陆齐云寒暄了几句后结束通话。

    谢诗瑜顺道去病房看望陆齐云的爷爷陆长勤的情况。恍惚间,她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病床旁,俯身在陆爷爷的耳边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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