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晚霞如火焰般在天空蔓延。
许念和陆齐飞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迎来自己的休息时间。
许念先进屋，膝盖碰到沙发角，一阵疼痛感让她想起没有及时处理的膝盖。她咬着牙，强挺着腰去开冰箱。
陆齐飞关上门就开始脱西装，解领带和扣子。
“念念，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洗吧。”许念从冰箱下层拿出冰格。
厨房传出的动静引起了陆齐飞的注意。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探头看许念在干什么。
“你拿冰块干什么？”陆齐飞不解地看着许念。
许念低下头，把冰块从冰格里抠出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想喝点冰的。”
小时候，她在菜园子里追青蛙，不留神摔倒了，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皮。她哭得很大声，想要被奶奶听到。奶奶走过来把她拉起来，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以后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受伤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当时的她年幼，很多事都想要依靠奶奶。后来她被送到小叔家才明白奶奶这句话的含义。跌倒了也不一定有人能来扶你，受伤了不一定有人会照顾你。小叔有自己的家庭，而她和小叔家始终有一种无形的疏离感。她习惯独自处理伤口，等待结痂，然后长出新的皮肤。
“你最近不是月经来了吗？喝冰的不太好吧。”
许念心中惊恐，有一种隐私被窥见的不适感。她笑着把陆齐飞推进浴室：“知道了，你快进去洗澡。”
然后她迅速拿着将冰块装进冰袋里，马不停蹄地钻进卧室。
陆齐飞从浴室里面出来，看着许念溜进卧室。他感觉很怪，说不上来的怪。当他打开卧室的门，看到许念坐在床上正在挽裤脚。沿着许念的动作，他的视线上移，白皙的皮肤上显露出突兀的两块淤青。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痛难耐。他惊慌失措地问许念：“谁打你了？”
许念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她拿起手边的两个冰袋放在膝盖上，轻轻笑出声：“别多想，没人打我，我自己摔的。”
“什么时候摔的？在哪摔的？”陆齐飞问得很急迫。应该不是下午摔的，因为他一直将许念的行径固定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中午，”许念犹豫了一下，“中午下班的时候走楼梯没留意，自己把自己绊倒，然后膝盖在地板上磕了一下。”
许念选择说谎，因为如果她说自己是在骑车的过程中摔的，一般情况会认为比较严重。说轻一点，让对方少一份担心。
左边的冰袋没有放平，掉到床上。许念伸手想拿起来，结果被陆齐飞抢先拿走了。
陆齐飞侧身坐在许念身旁，拿着冰袋平稳放在膝盖上：“有没有在医院检查？”
许念笑着说：“不用去检查，过几天就消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陆齐飞看着许念脸上的微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回想曾经带着许念翻墙逃课的时候，许念的脚腕被树枝划出一道血痕。许念一直忍着，知道血迹干了、结痂了才想起这道伤口。
他捏着许念的脸颊：“什么‘你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要真是这样，医院为什么聘请这么多医护人员和购买那些昂贵的医疗设备！”
许念涨红了脸，拉开陆齐飞的手。虽然陆齐飞捏得不痛，但是她不喜欢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下被戏弄的感觉。
“以后，”陆齐飞双手撑在许念身体的两侧，一改平日的温和，“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许念被陆齐飞的紧逼下，反手向后撑着上半身，尽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小声道：“知道了。”
深夜的房间漆黑一片，除了细微的呼吸声，无比安静。
许念却辗转难眠，在床上翻转了好几次，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陆齐飞母亲的警告和尹子维的提醒。
“让齐飞离开你家，否则我还会来找你。”
“如果你没有做好觉悟，就不要轻易靠近陆齐飞。”
许念蹑手蹑脚走到阳台，站在风口处，祈祷晚风能带走心中的杂念。今晚的月色很美，和那晚她在海面上看到的月影一样美。她记得鼓起勇气吻在他唇上的沉沦，欲望与情感交织，内心的骚动冲破她精心设下的一道道防线。
听到声音的陆齐飞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三分。他注意到许念不在床上，抬头望见阳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起床拿着毛毯走到阳台。许念忧心忡忡地站在窗边，一只手拉着防盗网。
陆齐飞将毛毯盖在许念身上，关切地问她：“在想什么呢？”
许念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正好落在陆齐飞的怀里。她惊慌失色地看着眼前的陆齐飞，下一秒将他推开，毛毯从肩上滑落。
陆齐飞迅速在半空中捞起毛毯，面不改色地将毛毯重新披在许念的肩上。
“外头冷，小心着凉，”他往下拉着许念被吹凉的手，嗔怪道，“你看，手都是冰的。”
许念从陆齐飞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开口：“我们，谈谈。”
“好，我们进屋说吧。”
许念坐在床边，陆齐飞坐在她的正对面。两个人的双膝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
屋里很暗，只有一道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撒在地板上。陆齐飞去开床头灯，被许念制止了。
“别开。”她害怕和陆齐飞对视，或许正是黑暗给了她逃避的机会。
“你怎么了？”陆齐飞回到原来的位置，伸手想要抓住许念，却在半空中放下。
许念咬唇，沉默半晌，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周围很静。陆齐飞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一头雾水。
原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就算她这五年没有和陆齐飞联系，再见面时，欲望的种子重新生根发芽，以惊人的速度长成大树，开出鲜艳的花。这句“为什么”不是在问陆齐飞，是在问她自己。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改。”陆齐飞来回搓自己的掌心，不安的情绪占据全身。
“陆齐飞，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陆齐飞：“恐怕不行，许念，我喜欢……。”
“也不要喜欢我。”许念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陆齐飞的声音带着嘶哑。
许念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情绪的涌动，不敢轻易被眼前的人察觉到分毫。
“五年前我已经回答了，我不喜欢你，就算是曾经心动过，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你呢，好好回去做你的少爷……”
陆齐飞突然抓着许念的双肩，将她压到在床上。
黑暗之中，许念看不到陆齐飞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已经把陆齐飞激怒了，她无法预料陆齐飞下一步要做什么。
陆齐飞扬起嘴角，冷笑道：“许念，你可真自私，那天你在沙滩上可不是这样的。”他勾起许念的一缕秀发，盘旋缠绕在修长的手指上。
许念双手抵在陆齐飞的胸口：“起开！”
陆齐飞纹丝不动：“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晚你在我身下说索求的样子。”
许念蹙眉：“你说谎。”那晚是巧姨帮她换的衣服，她特意问巧姨换衣服前她是否穿戴得体。巧姨明确告诉她，陆齐飞没有动她。
“你锁骨上的咬痕，后颈的吻痕，还有，”陆齐飞俯身在许念耳边蛊惑道，“一些你看不到的地方。”
许念用力推开陆齐飞，并且扇了他一巴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被激怒的人不是陆齐飞，而是她自己。
陆齐飞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他什么都没说，拿上自己的衣服，走到卧室门口停顿了一下，对许念说：“尹子维和谢婧文已经结婚了，别犯傻。”
随着两下关门声，屋里沉寂无声。
许念倒在床上，手臂捂着双眼，两行泪流入发间。
*
当林峻接到陆齐飞的电话时，他再三确认手机上的时间有没有错。当他打开门看到陆齐飞那瞬间，他揉了一下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陆齐飞就穿着睡衣和外套站在他家门口，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画面。
林峻张大嘴问陆齐飞：“陆哥，你这是被打劫了吗？”
陆齐飞分外憔悴，一把推开林峻，走向沙发：“没有，来你这睡一晚。”没有多余的解释，他躺在沙发上闭眼。
林峻听出陆齐飞的疲惫感，便不再往下问，转身去房间拿被子到沙发上。
“啪”的一声，最后一盏灯熄灭了。陆齐飞睁开眼，客厅的窗帘一半掩着。从他的角度往窗外望，能看到那轮皎洁的月亮，渐渐幻化成许念的模样。他伸手一碰就会如烟消散。
五年，他经历了很多，也改变了许多。但他对许念的渴望一点都没有消退，反而愈加强烈。他好像一直被困在过去的时光里，即便钥匙在眼前，他都不愿意碰一下。可他不想变成谢婧文那样的人，靠着自己的蛮横无理和偏执叛逆得到尹子维。
他想得到许念的人，更想得到许念的心。
许念和陆齐飞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迎来自己的休息时间。
许念先进屋，膝盖碰到沙发角，一阵疼痛感让她想起没有及时处理的膝盖。她咬着牙，强挺着腰去开冰箱。
陆齐飞关上门就开始脱西装，解领带和扣子。
“念念，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洗吧。”许念从冰箱下层拿出冰格。
厨房传出的动静引起了陆齐飞的注意。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探头看许念在干什么。
“你拿冰块干什么？”陆齐飞不解地看着许念。
许念低下头，把冰块从冰格里抠出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想喝点冰的。”
小时候，她在菜园子里追青蛙，不留神摔倒了，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皮。她哭得很大声，想要被奶奶听到。奶奶走过来把她拉起来，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以后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受伤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当时的她年幼，很多事都想要依靠奶奶。后来她被送到小叔家才明白奶奶这句话的含义。跌倒了也不一定有人能来扶你，受伤了不一定有人会照顾你。小叔有自己的家庭，而她和小叔家始终有一种无形的疏离感。她习惯独自处理伤口，等待结痂，然后长出新的皮肤。
“你最近不是月经来了吗？喝冰的不太好吧。”
许念心中惊恐，有一种隐私被窥见的不适感。她笑着把陆齐飞推进浴室：“知道了，你快进去洗澡。”
然后她迅速拿着将冰块装进冰袋里，马不停蹄地钻进卧室。
陆齐飞从浴室里面出来，看着许念溜进卧室。他感觉很怪，说不上来的怪。当他打开卧室的门，看到许念坐在床上正在挽裤脚。沿着许念的动作，他的视线上移，白皙的皮肤上显露出突兀的两块淤青。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痛难耐。他惊慌失措地问许念：“谁打你了？”
许念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她拿起手边的两个冰袋放在膝盖上，轻轻笑出声：“别多想，没人打我，我自己摔的。”
“什么时候摔的？在哪摔的？”陆齐飞问得很急迫。应该不是下午摔的，因为他一直将许念的行径固定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中午，”许念犹豫了一下，“中午下班的时候走楼梯没留意，自己把自己绊倒，然后膝盖在地板上磕了一下。”
许念选择说谎，因为如果她说自己是在骑车的过程中摔的，一般情况会认为比较严重。说轻一点，让对方少一份担心。
左边的冰袋没有放平，掉到床上。许念伸手想拿起来，结果被陆齐飞抢先拿走了。
陆齐飞侧身坐在许念身旁，拿着冰袋平稳放在膝盖上：“有没有在医院检查？”
许念笑着说：“不用去检查，过几天就消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陆齐飞看着许念脸上的微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回想曾经带着许念翻墙逃课的时候，许念的脚腕被树枝划出一道血痕。许念一直忍着，知道血迹干了、结痂了才想起这道伤口。
他捏着许念的脸颊：“什么‘你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要真是这样，医院为什么聘请这么多医护人员和购买那些昂贵的医疗设备！”
许念涨红了脸，拉开陆齐飞的手。虽然陆齐飞捏得不痛，但是她不喜欢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下被戏弄的感觉。
“以后，”陆齐飞双手撑在许念身体的两侧，一改平日的温和，“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许念被陆齐飞的紧逼下，反手向后撑着上半身，尽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小声道：“知道了。”
深夜的房间漆黑一片，除了细微的呼吸声，无比安静。
许念却辗转难眠，在床上翻转了好几次，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陆齐飞母亲的警告和尹子维的提醒。
“让齐飞离开你家，否则我还会来找你。”
“如果你没有做好觉悟，就不要轻易靠近陆齐飞。”
许念蹑手蹑脚走到阳台，站在风口处，祈祷晚风能带走心中的杂念。今晚的月色很美，和那晚她在海面上看到的月影一样美。她记得鼓起勇气吻在他唇上的沉沦，欲望与情感交织，内心的骚动冲破她精心设下的一道道防线。
听到声音的陆齐飞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三分。他注意到许念不在床上，抬头望见阳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起床拿着毛毯走到阳台。许念忧心忡忡地站在窗边，一只手拉着防盗网。
陆齐飞将毛毯盖在许念身上，关切地问她：“在想什么呢？”
许念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正好落在陆齐飞的怀里。她惊慌失色地看着眼前的陆齐飞，下一秒将他推开，毛毯从肩上滑落。
陆齐飞迅速在半空中捞起毛毯，面不改色地将毛毯重新披在许念的肩上。
“外头冷，小心着凉，”他往下拉着许念被吹凉的手，嗔怪道，“你看，手都是冰的。”
许念从陆齐飞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开口：“我们，谈谈。”
“好，我们进屋说吧。”
许念坐在床边，陆齐飞坐在她的正对面。两个人的双膝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
屋里很暗，只有一道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撒在地板上。陆齐飞去开床头灯，被许念制止了。
“别开。”她害怕和陆齐飞对视，或许正是黑暗给了她逃避的机会。
“你怎么了？”陆齐飞回到原来的位置，伸手想要抓住许念，却在半空中放下。
许念咬唇，沉默半晌，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周围很静。陆齐飞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一头雾水。
原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就算她这五年没有和陆齐飞联系，再见面时，欲望的种子重新生根发芽，以惊人的速度长成大树，开出鲜艳的花。这句“为什么”不是在问陆齐飞，是在问她自己。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改。”陆齐飞来回搓自己的掌心，不安的情绪占据全身。
“陆齐飞，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陆齐飞：“恐怕不行，许念，我喜欢……。”
“也不要喜欢我。”许念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陆齐飞的声音带着嘶哑。
许念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情绪的涌动，不敢轻易被眼前的人察觉到分毫。
“五年前我已经回答了，我不喜欢你，就算是曾经心动过，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你呢，好好回去做你的少爷……”
陆齐飞突然抓着许念的双肩，将她压到在床上。
黑暗之中，许念看不到陆齐飞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已经把陆齐飞激怒了，她无法预料陆齐飞下一步要做什么。
陆齐飞扬起嘴角，冷笑道：“许念，你可真自私，那天你在沙滩上可不是这样的。”他勾起许念的一缕秀发，盘旋缠绕在修长的手指上。
许念双手抵在陆齐飞的胸口：“起开！”
陆齐飞纹丝不动：“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晚你在我身下说索求的样子。”
许念蹙眉：“你说谎。”那晚是巧姨帮她换的衣服，她特意问巧姨换衣服前她是否穿戴得体。巧姨明确告诉她，陆齐飞没有动她。
“你锁骨上的咬痕，后颈的吻痕，还有，”陆齐飞俯身在许念耳边蛊惑道，“一些你看不到的地方。”
许念用力推开陆齐飞，并且扇了他一巴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被激怒的人不是陆齐飞，而是她自己。
陆齐飞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他什么都没说，拿上自己的衣服，走到卧室门口停顿了一下，对许念说：“尹子维和谢婧文已经结婚了，别犯傻。”
随着两下关门声，屋里沉寂无声。
许念倒在床上，手臂捂着双眼，两行泪流入发间。
*
当林峻接到陆齐飞的电话时，他再三确认手机上的时间有没有错。当他打开门看到陆齐飞那瞬间，他揉了一下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陆齐飞就穿着睡衣和外套站在他家门口，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画面。
林峻张大嘴问陆齐飞：“陆哥，你这是被打劫了吗？”
陆齐飞分外憔悴，一把推开林峻，走向沙发：“没有，来你这睡一晚。”没有多余的解释，他躺在沙发上闭眼。
林峻听出陆齐飞的疲惫感，便不再往下问，转身去房间拿被子到沙发上。
“啪”的一声，最后一盏灯熄灭了。陆齐飞睁开眼，客厅的窗帘一半掩着。从他的角度往窗外望，能看到那轮皎洁的月亮，渐渐幻化成许念的模样。他伸手一碰就会如烟消散。
五年，他经历了很多，也改变了许多。但他对许念的渴望一点都没有消退，反而愈加强烈。他好像一直被困在过去的时光里，即便钥匙在眼前，他都不愿意碰一下。可他不想变成谢婧文那样的人，靠着自己的蛮横无理和偏执叛逆得到尹子维。
他想得到许念的人，更想得到许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