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和楚怡欣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谢婧文不在了,她以为尹子维会下一个“谢婧文”。但越是接近真相,越是能发现其中的可怕。

    “谢守俊在与李群秘密见面前,你知道他还见了谁吗?”楚怡欣盯着尹子维看,真想把他的胸口扒开了看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尹子维用手帕擦了一下墓碑上的污渍,看上去丝毫不在意楚怡欣审视的目光。

    “我又不在谢守俊身边,怎么会知道他要见谁。”

    楚怡欣转回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那天我就不应该把婧文的事情告诉你。”

    “楚记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楚怡欣仰天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和谢守俊见面,他怎么会知道那个视频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告诉他,他怎么会突然起了杀意?”

    尹子维还是不为所动,回答她的疑问:“我和谢守俊见面是因为当时我刚好去博城办事,顺道去看望他,而且那个视频,除了你、我和婧文,陆齐飞也知道。”

    他接着说:“楚记者,你可能是年纪大了,容易被局限的事物影响,也许不是你想的这样。”

    “呵呵,我还没有老到分不清真假,尹子维,你做过的事情,一定会付出代价。”楚怡欣知道尹子维不会轻易承认,也不愿和他争辩下去。

    夜晚,尹子维平静地回到家里,没有开灯。他的情绪在进门的那一刻就被释放出来。

    玄关的摆件被他一手推倒在地上,那些易碎品在触地的一瞬间变成碎片。不仅是在玄关,在客厅和厨房也留下了他摔东西的痕迹。地面上的陶瓷碎片和玻璃碎片混合在一起,他每走一步都能踩到碎片。

    在黑暗中,他低着头站在谢婧文曾经的房间门口,原本梳在脑后的短发垂下来,耷拉在脸上。自从出事后,他一直不敢进去。然而这次他打开门,从刚刚的疯狂恢复到安静状态,没有脱掉衣服,直接侧身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被褥蜷缩着身体。

    他没有想过是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他只是想利用谢守俊和谢傲天,他只是想把谢婧文留在身边,他只是不知道会发现车祸。

    哭累了,他在床上睡着了,没过多久,便进入梦乡。梦中,谢婧文一直在前面跑,而他在后面不停地追着。周围的场景不断在变化,有谢家的花园、高中校园、举办婚礼的海边、发生车祸的的无人道路,最后到达一座无人的山。上山的路很陡峭,他差点要放弃,然而谢婧文回头对着他笑。他慢慢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谢婧文往后仰,掉入悬崖之下。

    “不要!”尹子维从睡梦中惊醒。

    此时,同样有一个人被梦中的场景吓醒。

    许念被吓出一身冷汗,梦中的记忆是零星的碎片,随着意识渐渐清醒,记忆逐渐模糊,直到消失。

    然后护士带着轮椅进来,打开窗帘,对着许念说:“今天天气不错,吃完饭可以去外面散散心。”

    许念按下病床的控制器,将床头调高。她看着轮椅陷入沉思,比起借助轮椅出去,她更想靠自己的双腿走出去。如果无法死去,那她要健康地活着。

    “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进行康复训练?”许念在护士的帮助下结束洗漱。

    “等你的各项指标合适之后,就可以进行训练了,院长说你现在恢复得不错,应该快了。”

    许念哀伤地看着窗外的蓝天和绿叶,问护士:“待会可以帮我推出去吗?我想出去看看。”

    护士笑着说:“可以,有需要你可以随时叫我。”

    吃完早饭后,许念被推出来,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出来呼吸外面的空气。她闭上眼睛,仰着头迎接暖阳。

    而她身后的护士看到接应的人来了,便悄悄离开。

    楚怡欣出现,双手握着轮椅的把手,将许念推向更偏僻的地方。

    许念还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换了,问道:“不需要继续往前走了,我就在原地静静待一会就好。”

    楚怡欣没有给理会许念的要求,而是把她带到靠墙的一棵大树下。这里可以很好地避开医院的监控。

    许念看着陌生人坐在旁边的长椅上,问她:“你是谁?”

    “我们以前见过的,在你的高中,那天晚上我和谢婧文在小树林里见面,正好被你和陆齐飞撞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许念回想起确实有那么一段经历:“你是谢家的人?”

    “不是,我是一个记者,我有一个姐姐,曾经是在博城大学医学院的医学生,谢守俊是她的老师,在她大三那年,她成了谢守俊的小情人,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谢守俊逼着她把孩子打掉,并且在学校造谣,说她勾引老师,很快她成为学校的话题中心,无法忍受屈辱的她最终选择从宿舍楼顶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听完楚怡欣说的这些,许念许久未缓过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楚怡欣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往下说:“后来我找到了谢婧文,告诉她我姐姐的遭遇,随着我们深入调查,发现谢守俊犯下的错远远不止这些,谢婧文母亲是他害死的,被施韦安藏在家里的曹雨婷也很有可能是他杀害的,他会用各种手段侵犯他的学生,除此以外,他还会□□涉世未深的女性。”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许念疑惑地看着楚怡欣。

    虽然许念不了解谢守俊的为人,但是仅凭楚怡欣的一面之词,很难让她相信这些。

    “我想让你进入谢家,和我里应外合,一起击垮谢家。”

    “我为什么要帮你?而且你说的这些,我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楚怡欣微微笑了一下,许念比谢婧文还要难接触。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放在许念的手上。

    “这是当时调查你母亲时候的记录,你的母亲应该未曾说起你出生前发生的事情。”

    许念翻阅手中的调查记录,里面呈现的内容是母亲从未提起过的。

    “你的母亲因为不想嫁给老家邻村的老头,逃到博城,在谢守俊的家里做保洁,只不过才干不到一个月,她就匆匆离开谢守俊家,从博城南下到慧城,然后在两个月后她和许浩民结婚。”

    许念在一堆纸里发现了一张监控截图,截图上是母亲被一辆摩托车撞到在地上。她将图片递给楚怡欣,问她:“这个,当时发生了什么?”

    楚怡欣看着照片,停留了2、3秒。

    “刚好是你母亲离开谢守俊家里的那天,被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撞倒在地上,后来她去派出所报警,但是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许念单手捂着自己的脸,父亲曾提起母亲的腿伤是在她出生之前就有的,可能就是因为被摩托车撞的。

    楚怡欣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要离开了。

    “许念,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要认真听,开车撞你们的李群和谢守俊有联系,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车祸绝非意外,我刚说的,你可以慢慢考虑,另外,我带了一个朋友来见你。”

    楚怡欣给许念留下名片后离开,王莎莎从树后面出来。许念惊讶地看着王莎莎向她走来,为什么王莎莎是被这个自称记者的人带过来?

    “莎莎,你为什么和她认识?”

    王莎莎站在许念面前,默默低下头,鞋底和地面来回摩擦。

    “念念,对不起。”

    王莎莎开口就是对许念道歉,让她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我、我骗了你。”王莎莎的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

    “莎莎,你抬头看着我说。”许念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口头要求她。

    王莎莎蹲下来,握着许念的手,看着她说:“我爸爸嗜赌,上大学后,我的学费是申请的贷款,我爸给我的生活费完全不够用。”

    王莎莎似乎说道动情的地方,眼泪流在许念的手心。

    “然后带我来的姐姐说可以给我钱,只有把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另一个人,她就会定期给我一笔钱。”

    许念的表情是呆滞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和她关系最好的朋友竟然是因为金钱而出卖她。

    王莎莎看到许念失望的神情,拉着她的手哭诉:“念念,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但这件事情憋在我心里太久了,不说出来我没办法再次面对你。”

    有人说,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要难。许念不知自己是该恨谢婧文。但在死亡面前,任何爱恨情仇都会随着时光而流逝。

    晚上许念一直在回想楚怡欣白天和她讲述的那些事情,忽略了帮她削苹果的陆齐飞。

    陆齐飞把削好的苹果放在许念的手上,见她没有动,问道:“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念咬了一口苹果,说:“有吗?”

    陆齐飞伸手试图抚平许念紧皱的眉头,担忧地说:“有啊,你看看你的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放松。”

    许念才反应过来,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念念,下周离开这里,跟我回博城,怎么样?”

    许念咬着半口苹果,还没来得及答应他,病房门口出现三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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