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诊疗室内，宋尧一脸凝重。
自工作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发烧这么严重的宠物。
温度过高，宋尧也不敢贸然用复方氨基比林注射，只拿冰袋在黑狗的额头冷敷，又在黑狗肚子盖上湿毛巾。
做好物理降温工作，宋尧用听诊器检查了黑狗的心肺，又拿出针管和采血器抽血准备化验。
“好痛啊。”艾馥依体温下降，神志也变得清醒。
但不多。
她知道自己被医生抱进诊疗室，也记得医生安抚自己情绪，却忘了小黑狗是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说话的。
还好，宋尧不是普通人。
也不是人。
宋尧是一只白羽鸡。
他在一个养殖场破壳而出。没有鸡妈妈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只有无数叽叽的同类，跟他一起被送到筛选车间。很不幸，先天不足的他被筛选到死亡传送带。那时他颤颤巍巍刚睁眼，只差一点就被扔进那可怕的粉碎机。
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好地方。所以他拼命扑腾还未展开的翅膀，混进优质小鸡仔中进入养殖车间。
他不知道，那是另外一个地狱。
狭小的空间里，每天源源不断的精致饲料，迫使小鸡仔们麻木机械地进食，在短时间内成为可食用的肉鸡被送上餐桌。
万幸，他是一只有思想的小鸡仔。在蛋壳里的时候，他妈妈就经常讲故事。
啊，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鸡在大自然自由奔跑，以肌肉紧实为一生的追求。
这些走地的前辈们还因为体脂率低获得人类的尊称——“走地鸡”！
所以，当别的小鸡仔都在指数增重的时候，他一天只进食三颗饲料，励志成为新一代鸡神。
——所以，当别的毛茸小鸡一个月就能出栏，他日复一日苟在那一亩三分地，越活越瘦。
“叽叽叽。”这饲料真好吃，鸡a说。
“喳喳喳。”就是灯太亮了没法睡觉，鸡b说。
“噫吁嚱！”他故作深沉，看着目光清澈的众鸡把自己当大哥一样尊重。
“喔喔喔。”这里怎么有个傻子，鸡c说。
“咕咕咕。”不知道，他看过来了，我们快走，鸡d说。
本来他能一直带着憧憬一直单纯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喂鸡饲料员工的对话。
员工a：“这些速成鸡真可怜，吃激素就算了，还要被分成鸡腿、鸡翅、鸡胸、鸡爪。”
员工b：“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出生喝三聚氰胺，长大吃预制菜。”
“嘎？”他惊讶到鸭叫。
员工a：“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叫？”
员工b：“你幻听了吧？喂完赶紧走，满棚子鸡屎味。”
小鸡的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塌掉了。
万幸，他是一只有勇气的鸡。
心碎小鸡当夜就从养殖场逃出。那夜雨下得很大，他顺着河漂到庄楠的游泳池，一跃成为最尊贵的鸡少。
他被庄楠收养了。
他爱上庄楠了。
庄楠喜欢狗，他就去学狗语。
庄楠喜欢猫，他就去学猫语。
庄楠喜欢男模，他就——变成男人。
所以，他成了宋尧。
可是，庄楠不喜欢宋尧。
宋尧有时候就想，精通所有动物的语言有什么用呢？他又读不懂庄楠，甚至没理由接近庄楠。
他知道庄楠总爱捡些受伤的动物回家养着。所以，他成了宠物医院的宋医生。
“喂，宋尧吗？”庄楠声音有些倦懒，甚至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媚，“沈之庭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相亲对象，长得还可以吧！他的狗你一定给我治好，诊费我全包。”
“知道了，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再对症下药。”宋尧控制不住醋意，一拳砸在治疗台，“放心，我会用最贵的药治好你的相亲对象。”
庄楠没多想，单方面挂断电话。
艾馥依想得有点多。
刚才说话是不是被这个医生听到了？那我要不要装一下子，让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汪汪汪。”
我是狗我是狗。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大熊猫。”刚才抽完血，宋尧又用酒精帮艾馥依降温，已经把她身上的墨汁擦得七七八八。
验血报告也出结果了，宋尧下诊断：“你是急性肠胃炎导致的发烧，吃药还是挂点滴你自己选。”
艾馥依还以为验血报告里验出自己是熊猫血嘞，她试图凶狠地狡辩：“汪汪汪！”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会讲人话。”宋尧本来就不喜欢沈之庭，这下连带着也不喜欢他的熊猫了：“谁说你这报告里会验血型？而且rh阴性血跟你这熊猫有什么关系？”
“哦，那好吧。”艾馥依佯装淡定，“那我吃药吧，打针太疼。”
宋尧给艾馥依递过两颗药。沉思片刻，他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问：“刚才顺便给你拍了x光，你今天到底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熊猫看着颇有他当年的风范，就先不讨厌她了。
“容我想想。”
艾馥依服药后精神大好，她开始报菜名，“腌笃笋、锅包肉、雪绵豆沙、酥黄菜、拔丝地瓜、暖宝宝……”
“停。”宋尧听到了奇怪的菜名，万分震惊看着艾馥依：“你是说X光片里那一坨坨黑色的粉状物是暖宝宝？”
“对呀对呀。”艾馥依很开心自己把废物利用，“暖完身体还能填肚子，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她仔细观察身体状况，发现自己好像又变大了一圈。想起宋尧刚才说给她拍过片，又回忆起过安检的场景，艾馥依心头发痒：“您能不能再多给我拍几张X光？”
“你当我这是照相馆呢？”宋尧看出艾馥依的变化。按理说X射线会对生命体造成放射性损伤，可这个大熊猫好像是个例外？
他掐指一算，X光检查一次需要花费120元，多照几次岂不是能让外面那小子出点血？
“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你有没有喜欢的姿势，我帮你拍好看点。”宋尧大言不惭，一副我为你考虑的样子。
“那我比剪刀手，你拍好了告诉我，我再换姿势喔。”艾馥依乖乖躺进机器。
自工作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发烧这么严重的宠物。
温度过高，宋尧也不敢贸然用复方氨基比林注射，只拿冰袋在黑狗的额头冷敷，又在黑狗肚子盖上湿毛巾。
做好物理降温工作，宋尧用听诊器检查了黑狗的心肺，又拿出针管和采血器抽血准备化验。
“好痛啊。”艾馥依体温下降，神志也变得清醒。
但不多。
她知道自己被医生抱进诊疗室，也记得医生安抚自己情绪，却忘了小黑狗是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说话的。
还好，宋尧不是普通人。
也不是人。
宋尧是一只白羽鸡。
他在一个养殖场破壳而出。没有鸡妈妈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只有无数叽叽的同类，跟他一起被送到筛选车间。很不幸，先天不足的他被筛选到死亡传送带。那时他颤颤巍巍刚睁眼，只差一点就被扔进那可怕的粉碎机。
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好地方。所以他拼命扑腾还未展开的翅膀，混进优质小鸡仔中进入养殖车间。
他不知道，那是另外一个地狱。
狭小的空间里，每天源源不断的精致饲料，迫使小鸡仔们麻木机械地进食，在短时间内成为可食用的肉鸡被送上餐桌。
万幸，他是一只有思想的小鸡仔。在蛋壳里的时候，他妈妈就经常讲故事。
啊，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鸡在大自然自由奔跑，以肌肉紧实为一生的追求。
这些走地的前辈们还因为体脂率低获得人类的尊称——“走地鸡”！
所以，当别的小鸡仔都在指数增重的时候，他一天只进食三颗饲料，励志成为新一代鸡神。
——所以，当别的毛茸小鸡一个月就能出栏，他日复一日苟在那一亩三分地，越活越瘦。
“叽叽叽。”这饲料真好吃，鸡a说。
“喳喳喳。”就是灯太亮了没法睡觉，鸡b说。
“噫吁嚱！”他故作深沉，看着目光清澈的众鸡把自己当大哥一样尊重。
“喔喔喔。”这里怎么有个傻子，鸡c说。
“咕咕咕。”不知道，他看过来了，我们快走，鸡d说。
本来他能一直带着憧憬一直单纯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喂鸡饲料员工的对话。
员工a：“这些速成鸡真可怜，吃激素就算了，还要被分成鸡腿、鸡翅、鸡胸、鸡爪。”
员工b：“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出生喝三聚氰胺，长大吃预制菜。”
“嘎？”他惊讶到鸭叫。
员工a：“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叫？”
员工b：“你幻听了吧？喂完赶紧走，满棚子鸡屎味。”
小鸡的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塌掉了。
万幸，他是一只有勇气的鸡。
心碎小鸡当夜就从养殖场逃出。那夜雨下得很大，他顺着河漂到庄楠的游泳池，一跃成为最尊贵的鸡少。
他被庄楠收养了。
他爱上庄楠了。
庄楠喜欢狗，他就去学狗语。
庄楠喜欢猫，他就去学猫语。
庄楠喜欢男模，他就——变成男人。
所以，他成了宋尧。
可是，庄楠不喜欢宋尧。
宋尧有时候就想，精通所有动物的语言有什么用呢？他又读不懂庄楠，甚至没理由接近庄楠。
他知道庄楠总爱捡些受伤的动物回家养着。所以，他成了宠物医院的宋医生。
“喂，宋尧吗？”庄楠声音有些倦懒，甚至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媚，“沈之庭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相亲对象，长得还可以吧！他的狗你一定给我治好，诊费我全包。”
“知道了，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再对症下药。”宋尧控制不住醋意，一拳砸在治疗台，“放心，我会用最贵的药治好你的相亲对象。”
庄楠没多想，单方面挂断电话。
艾馥依想得有点多。
刚才说话是不是被这个医生听到了？那我要不要装一下子，让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汪汪汪。”
我是狗我是狗。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大熊猫。”刚才抽完血，宋尧又用酒精帮艾馥依降温，已经把她身上的墨汁擦得七七八八。
验血报告也出结果了，宋尧下诊断：“你是急性肠胃炎导致的发烧，吃药还是挂点滴你自己选。”
艾馥依还以为验血报告里验出自己是熊猫血嘞，她试图凶狠地狡辩：“汪汪汪！”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会讲人话。”宋尧本来就不喜欢沈之庭，这下连带着也不喜欢他的熊猫了：“谁说你这报告里会验血型？而且rh阴性血跟你这熊猫有什么关系？”
“哦，那好吧。”艾馥依佯装淡定，“那我吃药吧，打针太疼。”
宋尧给艾馥依递过两颗药。沉思片刻，他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问：“刚才顺便给你拍了x光，你今天到底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熊猫看着颇有他当年的风范，就先不讨厌她了。
“容我想想。”
艾馥依服药后精神大好，她开始报菜名，“腌笃笋、锅包肉、雪绵豆沙、酥黄菜、拔丝地瓜、暖宝宝……”
“停。”宋尧听到了奇怪的菜名，万分震惊看着艾馥依：“你是说X光片里那一坨坨黑色的粉状物是暖宝宝？”
“对呀对呀。”艾馥依很开心自己把废物利用，“暖完身体还能填肚子，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她仔细观察身体状况，发现自己好像又变大了一圈。想起宋尧刚才说给她拍过片，又回忆起过安检的场景，艾馥依心头发痒：“您能不能再多给我拍几张X光？”
“你当我这是照相馆呢？”宋尧看出艾馥依的变化。按理说X射线会对生命体造成放射性损伤，可这个大熊猫好像是个例外？
他掐指一算，X光检查一次需要花费120元，多照几次岂不是能让外面那小子出点血？
“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你有没有喜欢的姿势，我帮你拍好看点。”宋尧大言不惭，一副我为你考虑的样子。
“那我比剪刀手，你拍好了告诉我，我再换姿势喔。”艾馥依乖乖躺进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