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海鸥在大海上方盘旋,路过大船时顺带捎上了咸湿的气流。

    “……”魔女在床上醒来。

    她端详着自己缩小了不止一号的手掌,手指能顺利活动,说明她已经从沉睡中醒来。她将两手合在一起,十指相扣,做出祷告的姿态,就和她在沉睡之前所看到的那个年轻巫女一样。

    纯洁的巫女负责在行刑仪式前向众神祷告,并感谢神明能出手封印危害人间的罪魁祸首。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魔女与众神闲得无聊所弄出来的乐子。

    异世界的魔女说:「有什么办法能消磨时光吗?」

    一位神明说:「不如沉睡。」

    另一位神明说:「直接昏睡过去多没有意思呀,不如来试试‘那一套’。」

    哪一套?这稍微勾起了魔女的一点兴趣,于是众神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了风靡许久的消遣方式:造神,即创造灾祸、挑选勇士、制服灾祸、成就人神。

    啊……

    魔女最终还是把“你们神明怎么都喜欢玩这一套”给咽了下去。作为一个到处乱窜的好魔女,她还是很懂得入乡随俗这个道理的。

    她默默地看着天上的神明们开始满世界的兴风作浪。架子上毒哑的漂亮鸟儿陪魔女一起等待,蜡油不知道多少次从蜡烛身上滚下,然后凝固成冷硬的块。在旁服侍的神侍们比以往都要战战兢兢,因为他们早已听说了这次的规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浩大。

    大抵是因为祂们想以最热烈的方式来送走这位陪伴了祂们成百上千年的老朋友吧,魔女想。她一时兴起为身侧的神侍倒酒,对方恭谨地接过,只是拿着酒杯的手不住地颤抖,惹得些许酒液都洒了出去。

    嗯?魔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的朋友们好像给她随便安了些[不敬神明]、[肆意鸩杀侍从]的罪名。她叹了口气,不是为自己的神明朋友,也不是为那些可怜的、一会就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神侍,只是单纯地为了那杯酒。

    即使神和人都有罪,但这又关酒什么事呢?

    魔女喜欢酒,也喜欢喜欢酒的人,哪怕她丢弃了【冠冕】、【权杖】和【钥匙】,斩杀了三重自我,也还是喜欢酒,也喜欢喜欢酒的人。

    希望把我捞出来的人都能有趣点吧,魔女许愿。

    木门“吱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yoi。”他手里拿着一个碗,“这里有燕麦粥,你要喝吗?”

    虽然是问句,但碗还是直直地递到她面前。

    魔女眨眨眼,接过来。粥是温热的,燕麦被熬煮得十分软糯,淡淡的奶味在味蕾上跳跃,咽下后有仍有令人愉悦的回甘。

    牛奶,糖,这是在照顾她这个“小女孩”吗?

    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吃着粥,他的腿实在是太长,而椅子又实在太小,以至于魔女刚一放下勺子他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尔科。你现在在我们白胡子海贼团的船上,是我们把你从海王类的肚子里捞出来的。”

    魔女静静地看着他。一个与世隔绝又被常年拘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懂得这些东西呢?虽然她并不是真的小女孩,但她可以演。

    人类就是这样,全说实话会疯掉,全说谎话也会疯掉,还是半真半假就好了。

    马尔科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等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魔女点点头。

    马尔科的心落了地。

    “你是马尔科,我在白胡子海贼团的船上,你救了我。”

    马尔科点点头。

    “但是‘白胡子海贼团’、‘海王类’是什么?”

    马尔科露出了死鱼眼。虽然他有想过自己带了个“白纸”回来,但没想到设想真的能成真啊!

    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海贼团的名字就叫白胡子,这也是我们船长的外号。对了,船长还是我们的老爹,他留着超帅气的胡子哦!至于海王类嘛,那就是巨大的海洋动物,偶尔吃吃人类、船只、岛屿什么的。”

    说完他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好了,老爹想见你一面yoi。”

    这下很方便魔女拉他衣服了。

    “那么,‘海贼’又是什么?”

    “哈?你这不是还什么都不懂吗?”马尔科推开木门,阳光闯进眼眶。

    “海贼——就是要征服这片大海的人啊。”

    阳光洒在船上,船只在海面漂浮,大海无边无际,倒映着天空之上的太阳。

    “怎么样,漂亮吗?”马尔科笑道,“这就是海贼的世界啊。”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出场姿势?”他看向怀里的女孩,“老实走楼梯还是坐‘升降梯’?”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可以带你跳下去——跳到甲板上去。”马尔科走到栏杆前。

    魔女睁大了眼睛。这高度可有好几米——

    “跳吧跳吧,保证安全。”马尔科怂恿道,“我还可以带你飞起来yoi~”

    魔女定定地盯着他:“你也是被诅咒的人类吗?”

    “什么诅咒……啊,你说的是恶魔果实吗?我确实是能力者。”

    魔女默默地记下了【恶魔果实】这个词。

    “喂——马尔科!快下来,老爹刚要找你!”一个飞机头在甲板上大喊。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带你走楼梯吧,省得我被臭骂一顿。”马尔科空着的手挠了挠脸。

    “不,”魔女又拉了拉他,“就跳下去。你不会让我摔死的对吧?”

    “那当然了,哪个海贼会舍得让自己的宝藏受损的?”

    白胡子正在研究那块黄金碑。他身高六米六六,两米高的黄金碑在他手里变成了轻巧如扑克牌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不就是在骂人吗,哼。”也许是脱离海王类的时间过长,黄金碑可能有点“漏电”,传达的信息断断续续的,但这并不妨碍白胡子得出这个结论。

    “以藏,你觉得这是历史正文吗?”白胡子问。

    他新收的儿子以藏是光月御田的家臣,而光月家族祖上是篆刻历史正文的石匠,或许以藏会知道一点什么。

    以藏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我并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它不是,御田大人从未透露过和之国内的历史正文会自动传达信息……或许找个专业的学者来看看就知道了。”

    白胡子陷入了沉思。在他思考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儿子萨奇眼尖地瞅见了正抱着小姑娘的马尔科,大喊道:“喂——马尔科!快下来,老爹刚要找你!”

    只几息时间,那两人居然就从超过五米的船舱处直直跳了下来,“砰”的好大一声落在了甲板上。

    萨奇吓得心都给吊起来了半边——给小姑娘的,他朝马尔科递去不赞同的眼神:“你这也太容易吓到小孩了吧!”

    接着又看向小姑娘,温柔地道:“那碗燕麦粥味道还好吗?我是厨师萨奇,你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当然如果能叫我一声萨奇哥哥就更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随随便便就变成变态人渣啊萨奇。”马尔科抱着小家伙绕开了萨奇,朝白胡子的方向向前又迈了两步,“老爹,我把人带来了yoi。”

    魔女只来得及扭头朝那个叫萨奇的飞机头笑了一下,然后抬头端详——

    眼前这个气势冲入云霄的高大男人。

    “他是……人类吗?”魔女惊讶于白胡子的高大——用高大这个词来形容还是有点保守了,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座巨塔。魔女一般只在非人生物身上才能看到这种体型。

    “咕啦啦啦啦啦啦啦!真是失礼啊,我当然是正常人类!”白胡子锐利如鹰隼的眼眸盯上了那个小女孩。“喂——小丫头,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魔女回答他:“我是一个被流放的邪恶酒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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