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索普走后,几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船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得连栖息在船头的海鸥的叫声都听得见。

    随后索隆就向几人说明了白天自己所遭遇的情况。

    山治顿时大惊失色:“哈?!弗兰奇一家白天的时候来过这里?!!”

    索隆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眉头微微皱起,想都没想就拍开了。

    “那又如何?”

    山治提出了质问:“为什么你那时候没把他们全打趴下?这样乌索普也不会被袭击,更不会感到内疚。”

    “既然如此你就别去买东西啊!”

    “我不过是作为厨师,去买必需的食材!!”

    “都这种时候了,别吵架了啊!!”娜美开了开厨房的门,走了进来。

    两人都愣住了。

    “担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能不能别提过去的事了。”她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

    “娜美小姐,是这个笨蛋……”

    山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别吵了,再吵也无济于事。”

    一旁坐着的绘里奈站了起来,她低着头,耳朵两侧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绘里奈小姐……”

    她没有回话,直接离开了厨房。

    ……

    绘里奈坐在甲板上,望着远处发呆。

    夕阳渐渐收敛了光芒,变得温和起来,像被抹上了一层橘红色的颜料般,悬在海与天的边缘。大海失去了原色,像饮了酒似的,醉醺醺地溢出光与彩。

    [和你们这些强得不像话的怪物比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我什么也不是啊。]

    乌索普眼神里的落寞和自卑,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绘里奈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笨蛋。”

    话音刚落,她的身边突然就坐下了一人。

    是索隆。

    索隆望着远处的景色,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心情不好?”

    绘里奈愣了愣:“什么?”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是因为乌索普吧。”

    她抬起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那个笨蛋的事,不提也罢。”

    索隆没有回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却没有丝毫的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了过去。

    索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咳咳。”

    下一秒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绘里奈扭头看过去:“怎么?你的肩膀受伤了吗?”

    他扭头看着绘里奈,一丝可疑的红晕爬上了脸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不说清楚,我哪知道啊。”

    “你这女人!真是笨死了。”

    “哈?!居然又说我笨,臭小子,给我把话……”

    话音未落,索隆突然就伸出了手,将女孩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很快,没有一丝温柔,却让绘里奈为之一颤,如遭电击。

    心跳的节拍全乱了。

    索隆似乎很紧张,说话有些结巴:“你们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不都喜欢这样吗?”

    以前在霜月村的时候,经常看到年轻的男女这样做,女孩不开心,男孩就把她搂在怀里。

    虽然这样的做法在他看来有些过于恶心,但是现在至少可以安慰绘里奈。

    绘里奈的脸红红的:“谁……谁说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这样的!”

    索隆微微一怔,原来绘里奈不喜欢这样吗?

    “抱歉。”

    正当他准备松手的时候,绘里奈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又没说让你松手……笨蛋。”女孩的声音细小如蚊子。

    索隆又是一愣。

    “这样,也挺好的。”

    那么也就是说不讨厌了?

    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嗯。”

    绘里奈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的甜。

    恍惚间,她想起了罗宾说过的话:绘里奈,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问问自己的心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目光会下意识的一直追随他,想到他就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会特别在意他与其他人的亲昵互动。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她……

    绘里奈没有再多想,小心翼翼的向身旁的人凑近。

    她闻到了对方身上浓重的酒精味和铁锈味,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但此时此刻,居然觉得莫名的安心,一刻也不想动。

    良久后,索隆才松开了手,他站起身来,背对绘里奈说话:“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

    “嗯。”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有身边掠过的风声,以及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入耳。

    ……

    和乌索普约定好的十点很快就到了。

    天空悬着一轮冷清的月,清凉的风吹动着路飞的红色马甲和发丝,他就这样站在船下等待着乌索普的到来。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身后的船员:“你们都不准下船,听到了吗!”

    他的表情很严肃,不同于往常那副憨傻的样子。

    话语刚落,乌索普就来了,他一步一步的向路飞靠近,眼神一片冷清。

    “乌索普!!”乔巴喊了他一声。

    乌索普没有说话。

    路飞皱了皱眉头:“不管被打成什么样,都别后悔!”

    “当然了,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我已经有打败你的方法了。”

    乔巴看向了索隆:“就没有什么阻止的方法吗?”

    “要是看不下去的话,就进屋吧。”他双手环胸,眉眼间堆满了漠然。

    绘里奈:“那个笨蛋,可是很认真的啊。”

    乔巴没有再说话了。

    “别把我和那些不知道你底细的敌人相提并论,毕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啊。”

    乌索普握紧了拳头,用力大吼:“我可是有八千人的部下啊!如果想活命的话,就赶紧投降!!”

    乔巴被吓到了:“哎?有八千人吗?!”

    索隆有些无语:“你还是进屋吧。”

    “我很清楚你没有那些部下!”

    路飞率先发动了攻击:“橡胶橡胶……”

    乌索普借着闪光贝的帮助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并用臭鸡蛋星射向路飞,弄得他浑身都是。

    “你这家伙!给我认真一点啊!”

    “我可是很认真的!这就是我的战斗方式!!”

    乌索普快速将辣椒星射进了路飞的嘴里,不仅如此,还在他的周围布满了很多的‘卷刺地狱’,路飞被辣得倒在地上的同时,又被扎成了刺猬。

    “听好了路飞!我一定要打败你,得到梅利号!!不管用什么手段!!”

    娜美动了动嘴唇:“乌索普……”

    乌索普虽然用火药星三连击暂时压制了路飞,但还是被路飞一拳打倒了。

    路飞双腿跪地,握紧双拳:“蠢货……你怎么可能打得赢我……”

    他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

    良久后,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梅利号随你处置,我们要弄艘新船继续航海!”

    乌索普动了动手指,用尽全力握紧。

    娜美捂住嘴巴,流下了眼泪:“我受够了……”

    路飞捡起了不远处的草帽,扣在头上:“再见了,乌索普,一直以来,我很开心。”

    乔巴实在是忍不了了,拿起背包就想冲下船去找乌索普,却被山治拦下了:“别去啊,乔巴!”

    “为什么啊,他本来就已经遍体鳞伤了,现在又被打成那样!”

    山治用力抓住了他的双臂:“他们不是在打架或玩游戏!”

    “那又怎么样,我是医生啊!至少让我为他治疗啊!”乔巴立即变为人形,挣脱了山治的手。

    山治躲开了他的攻击,用手肘制服了他,表情严肃得不得了:“你想想,在决斗中战败,若还要受到同情,对男子汉来是多么的惨痛!不经意间的心反而会痛苦的折磨着失败者,他是做了心理准备才提出决斗的!!”

    一直强忍着难过的乔巴,在这一刻,忍不住掉了眼泪。

    绘里奈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路飞走到了船边,用力地咬着牙齿说:“很沉重……”

    “这才是船长吧。”索隆的语气很平淡,“不要迷茫!要是你犹豫不决的话,我们应该相信谁呢?”

    乔巴终究还是下了船,把背包里的医疗用品放在了乌索普的旁边,忍痛跑回了船上。

    “把船让给他吧。”

    索隆看了一眼拉低帽檐,咬牙哭泣的路飞:“我们已经不能再回到这艘船上了。”

    乌索普和他一样,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他们也许真的回不去了吧。

    这一夜,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了微妙的变化。时间会过去,天依旧会亮,所有时光里的遗憾,最后都会找到答案。

    ……

    第二天一早又出事了。

    艾斯巴古昨天夜里遇袭了,水之都的居民都在讨论这件事。

    居民A:“一定是弗兰奇干的!因为一直放任那家伙,才会发生这种事的!”

    居民B:“也可能是进出造船厂的海贼们干的,昨晚在海角那边不是发生了爆炸吗?”

    居民C:“和这个有关系吗?”

    居民B:“现在还不清楚,总之被工头们痛扁的海贼有很多啊。”

    山治静静的听他们说,随后就转身离开了那里。

    他来到了旅馆的天台,一开门,就看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索隆和站在一旁发呆的乔巴和绘里奈。

    他缓缓走了过去:“难得住了旅馆,却谁都不在房间里,大家都睡不着吧?路飞呢?”

    “那里。”乔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楼顶端。

    路飞一个人坐在那里,背对着几人,看起来似乎很难过。

    山治没有说话,靠着护栏,掏出了兜里的烟盒。

    乔巴:“山治,你昨晚去哪了?”

    “我整晚都在岩石海角那里守着,罗宾小姐说不定会回来。”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浅浅的吸了一口。

    乔巴垂下眼眸,试图掩盖眼底的情绪:“到了这个岛以后,尽是一些不好的事,钱被抢走,又和乌索普闹成了那样……乌索普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乔巴。”索隆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说他的事了。”

    乔巴没再说话了。

    一直沉默的绘里奈说话了:“我想去找罗宾,我很担心她。”

    山治:“我也是呢,虽说没什么头绪,但她应该会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吧,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可以在旅馆会合。”

    乔巴:“我也想一起去!”

    “行,那就一起吧。”

    话语刚落,娜美就推开了门,急冲冲的喊了一声:“大事不好了!昨天夜里,造船厂的艾斯巴古先生遇袭了!”

    路飞愣了一下,扭头看她:“艾斯巴古大叔?”

    “嗯,说是现在还在昏迷中。”

    “你们在说谁啊?”绘里奈有些疑惑,山治也是。

    “是造船厂的老板,同时也是水之都的市长。”

    山治一声感叹:“那还真是个大人物啊。”

    绘里奈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是在哪被袭击的?”

    “听他们说是在房间里……总之现在城市里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事情了!”

    她皱了皱眉头:“房间吗?”

    下一秒,路飞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等等我,我也一起去!”娜美紧随其后。

    山治活动了一下脖子:“绘里奈小姐,我们去找罗宾小姐吧……走了乔巴。”

    乔巴连忙点头答应。

    绘里奈看了一眼索隆:“你呢?”

    “我暂时先静观其变。”索隆把头往后仰,双手枕着胳膊。

    山治撇了撇嘴:“绘里奈小姐,别管这家伙了,我们走吧。”

    索隆不爽的看了他一眼:“嘁。”

    绘里奈点了点头:“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嗯,知道了。”

    ……

    “这里是水之都天气预报局,现在向全岛发出“水之诸神”预警,将于今天半夜抵达水之都……”

    三人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广播里说的事情。

    山治拦住了一个路过的人:“我想请问一下,刚才的广播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旅行者吧!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水之诸神”指的就是海啸,不到高处避难的话,这座城市可是会被海水吞没的。”

    山治和绘里奈对视了一眼:“城市被海水吞没?”

    “每年都是这样,小心点就好了。”说完他就走了。

    乔巴:“这里会被淹没吗?!”

    “好像是这样啊,总之快点找到罗宾小姐吧。”山治继续往前走,绘里奈和乔巴紧随其后。

    “我们该去哪找啊?”乔巴问道。

    “这个嘛……啊,完全没头绪呢。”山治一脸苦恼的挠了挠头。

    “说句实话,虽说是一艘船上的伙伴,但是我们一点都不了解她。”绘里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两人都愣住了。

    绘里奈看了两人一眼:“总之先慢慢地找吧,我有预感,她应该还留在这座城市里。”

    随后三人就找了一条箭鱼,在水上前行。

    “绘里奈。”乔巴突然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那个……“水之诸神”应该挺厉害的啊。”

    “对啊,房子都被淹没了。”

    乔巴突然就笑了:“岛上应该还有不知道今晚有海啸的人吧!”

    绘里奈:“……”

    是在说乌索普吧。

    乔巴扭头看向了开船的山治:“比如说他的船什么的,就一塌糊涂了吧?”

    山治叹了口气,没说话。

    乔巴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山治,那个……”

    “乔巴,你好像说有什么东西忘在梅利号上了是吧?”

    乔巴愣了一下:“哎?”

    “那就没办法了。”山治说着就掉了个头。

    怎么说乌索普也是一起共患难的伙伴,总不能放任他在那里不管吧。

    乔巴兴奋得不得了,跳到了他的头上:“等着我啊!被忘记的东西!”

    绘里奈和山治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三人来到了岩石海角,躲在暗处观察。

    山治:“没见着人啊。”

    乔巴:“嗯,也许他还不能动。”

    绘里奈:“要是再往前靠近,我们会被发现的啊。”

    “说的也是呢。”

    山治看了乔巴一眼:“乔巴,准备好了吗?”

    乔巴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就跳了出来,开始演戏。

    “听说海啸要在今天半夜接近了!!”

    “是的是的!整个城市都会被淹没的!!这个海岸也一定会淹死的!!!”

    “不好了!我们不能就这么待着了!!”

    “是啊是啊,不能就这么待着啊!!赶紧去高处避难啊!!!”

    “要避难啊!!!!”

    两人的演技很浮夸,这让躲在暗处的绘里奈看得边笑边用手捶地面。

    随后乌索普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绘里奈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人拖走:“他听见了!赶紧走!!”

    乌索普走到了船下,一脸疑惑的观察着四周:“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见周围没人,他又回到了船上,想起刚刚听到的说话声,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海啸吗?这么说起来,风吹得很大啊。”

    海风呼啸而过,扑鼻的咸风围绕周身,吹动了他的衣角和头发。

    然而他的心,却不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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