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宇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杨棠摇晃着手中的白瓷酒壶，不由得在心中有些感慨。
偶然间，关天宇也想起了曾经那些把酒言欢的场景……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金执卫同袍，也想起了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如今下落不明的刀疤等亲卫弟兄，更想起了改变自己一生命运、 如兄如师的虎爷……
有所触及，恰需宣泄，关天宇忍不住点头应允。
没有理会仍相互争抢着狼吞虎咽的司卫鸥等人，关天宇与杨棠两人自顾地走出大厅，走去厅外的庭院。
濮灵静静地望着他们两人走开，虽然她也想跟着一起出去，但仔细一想，毕竟这是两个男人私下的畅聊，她作为一个女子，也不太适合去打扰掺和。
思及至此，濮灵放下碗筷，也觉得差不多有六七分饱，便干脆起身，往东厨去寻吴云燕。
**********
星夜当空，月影朦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蹡蹡”的碰杯声不时响起，关天宇和杨棠已是几杯劲酒下肚。
“老关头啊，总算如愿了，一直想和你喝上一杯酒，无奈奔波反复，总是没机会呢！”
杨棠说着，端起酒壶，又往关天宇的酒杯中倒去。
关天宇示意感谢，待杨棠倒得自己的酒杯满溢，他豪气地又是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关天宇的脸颊有点微微泛红，他不无感慨地说道：“自从帝都发生大乱，乃至逃出帝都，直到现在在这座阳陵郡城，细数一下，居然才不过四天的功夫，我怎么觉得好像过来好久，好久……”
“不是你感觉时间过于长久，而是你所经历的事情，实在太难过了，一波又一波。想来，今夜才是你最为放松的一晚吧？来，满上！”
杨棠又端起酒壶，给关天宇倒上一杯。
“老棠头，适当就好，莫饮过量了，饮酒伤身，饮酒也误事呢。”
杨棠瞥了关天宇一眼，哈哈笑道：“你这老关头真是不老实，一边说着别饮酒过度，别饮酒误事，你都喝了五六杯下肚了，我这才第四杯呢！假正经，你关天宇就是假正经，哈哈！”
关天宇本就微微泛红的脸颊，此时打着酒嗝，他惭愧地摇摇头，说：“可能憋太久了吧，早就想，能有那么一口烈酒入嘴，任性放肆吧。”
杨棠大力地拍了一下关天宇的肩膀：“你呀，确实是憋太久了。我也憋太久了，我真的，也好久没喝酒了。”
“来，干了！”
关天宇举起酒杯，与杨棠的酒杯重重地碰了一下，又是一杯豪饮。
“你不是还病怏怏呢，怎么两杯酒下肚，你反而精神起来了？”关天宇疑问道。
“呵呵，我就是憋着一口气，都要憋回家里，哪怕死，能够有一杯云燕亲酿的米酒入口，我都觉得值了。在外面从不喝酒，因为不是云燕亲酿的，就算是什么琼浆玉液，我都看不上，哈哈！”
关天宇不禁低垂着头，有些沮丧地说：“真好，你还有家可归，有嫂子惦念着，我却是终归要浪迹天涯的孤独之人了。”
杨棠闻言，若有所思，冷不丁凑到关天宇面前，低声问道：“我看你，可是对灵妹子动了心思？”
关天宇脸色大变，连忙转头四下观望，看到没有任何旁人在他们身侧，关天宇才回头指着杨棠低声叱道：“老棠头你这么快就醉了？别瞎说，让人误会了，岂不影响濮灵姑娘。”
杨棠意犹未尽地也指着关天宇，说：“都说你关天宇假正经了，还不信？哥哥我是过来人，一眼都看穿你这心思了。什么三品殿帅，有些事情，是个男人都懂的。”
“去去！胡言乱语了。我只是忠人所托，更何况濮灵姑娘救过我性命，我更要报恩于她了，所以才会对她事事紧张……”
杨棠插口取笑道：“哈哈，不打自招了！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就说你事事紧张你的濮灵姑娘了，看吧，哈哈！”
“哎呀，你这人，我怎么之前没发觉你这么不正经呢？喝了酒，就借机耍酒疯呢？”
“你以为我要和你喝酒是说什么朝廷大事？我是看你老关头一坐桌前，两眼就盯着这酒壶不断发光，垂涎欲滴呢！那还不满足你？哪知道明日之后，我们还能否有这样的机会，把酒言欢呢？”
关天宇深以为然，长长吁出一口气，举起酒杯，与杨棠再碰一杯。
“你真没对人家灵妹子动心？”杨棠还是有些不肯放过关天宇，宁愿追问到底。
关天宇“噗”地一口把酒喷出，苦笑着说：“啊？”
冷静下来，关天宇还是淡淡开口：“我本就行伍粗汉，不管是之前为内廷武将，亦或如今通缉要犯，都没能有安稳日子，哪里还敢奢望成家立业？如今别说过日子，能活命，都不容易了。”
“哎，是啊，能活命，都不容易了。现在不敢说，也没法说。但假如将来大事落定，陛下重归大宝，你就没想……”
“不可能的。其实我对濮灵姑娘，一直心存愧疚。”
“哦？”
“毕竟，都是因为我，才害得濮灵姑娘和她的阿天哥哥别离分散，才会陷入如今的风云之中。何况，我觉得，濮灵姑娘，也是心有所属了……”
“老关头呐，你就是倔，你是胆小鬼，你在躲避！”
听着杨棠的话语似有所指，关天宇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忽而笑道：“眼前难关都还没过去呢，谁知道，大事筹谋，真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都是什么时候了。濮灵姑娘，终是不合适和我们长久一起，太危险了。”
“我只能和你说，有些事情，更是要看缘分的。没有缘分，老天爷又为啥让你们完全不搭边的两人相遇？而且，嘿嘿，若是没有她和你们一起的话，你们会更危险。”
关天宇疑问道：“是因为……幻士？”
杨棠认可地点头，说：“我能力有限，你看才几番战斗下来，我已是如此吃力，后面说不定还会反而拖累你们。灵妹子不一样，她潜力极大，现在只是因为她的战斗经验不足，还没发完全发挥出她的羽登之术。不然……”
“如何？”
“一个成熟的幻士，非千军万马能敌。”
关天宇不由一笑，不信道：“怎么可能？羽登之术固然厉害，还能与千军万马所对抗？”
杨棠正襟而坐，严肃道：“如今只是因为羽登一族散落久矣。但是依我拙见，随着朝廷的御钦尊使府建立起来，并如此大肆招揽幻士，羽登一族必将再次影响天下风云！将来陛下复位，必然也是要借助羽登幻士，才能与司卫哲信等乱臣贼子抗衡。”
杨棠看见关天宇低头沉思，知道他也是与自己的看法一致，便继续说道：“民心所向固然重要，正统嫡传也是旗号，但没有实力，永远都妄想抗衡叛逆。接下来的形势，绝对不仅仅只能单纯依靠军队夺权，还应有羽登幻士相助！据传，那个司卫哲信不就是依靠身边的一位‘江先生’，也就是如今统领御钦尊使府的国相尊使，才能如此顺利快捷地夺下王朝政权的？”
关天宇想起那夜自己遇刺，在自己府邸出现的那个瞳孔泛白、一身灰袍的幻士，施展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羽登之术，让他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是一种多么恐怖惊悚的经历呢？
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着生命随着时间，在自己身上一点点流逝而去，而自己却完全无力抗争，无法挣扎，只能任由那股刺骨的寒冰之感，蔓延麻痹着自己全身……
当时那个幻士，只是口中轻吟，便轻松控制住自己和金子、小生三人。
本来自己这三人，可是连那十余个蒙面刺客都一时难以降服的，但却经不住那个看似年轻的灰袍幻士随意一击！
关天宇甚至想起濮灵的“藤缚术”，转眼间的功夫，就能轻松控制住数人。
譬如在清丰县城之前，濮灵她身在城楼瓦顶，却足以让城下的三个银执卫被青藤缚身，瞬间就失去战斗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对付七品尊使许三德。
“老棠头，我真是越想越可怕呢。”关天宇有些心悸地说着。
偶然间，关天宇也想起了曾经那些把酒言欢的场景……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金执卫同袍，也想起了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如今下落不明的刀疤等亲卫弟兄，更想起了改变自己一生命运、 如兄如师的虎爷……
有所触及，恰需宣泄，关天宇忍不住点头应允。
没有理会仍相互争抢着狼吞虎咽的司卫鸥等人，关天宇与杨棠两人自顾地走出大厅，走去厅外的庭院。
濮灵静静地望着他们两人走开，虽然她也想跟着一起出去，但仔细一想，毕竟这是两个男人私下的畅聊，她作为一个女子，也不太适合去打扰掺和。
思及至此，濮灵放下碗筷，也觉得差不多有六七分饱，便干脆起身，往东厨去寻吴云燕。
**********
星夜当空，月影朦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蹡蹡”的碰杯声不时响起，关天宇和杨棠已是几杯劲酒下肚。
“老关头啊，总算如愿了，一直想和你喝上一杯酒，无奈奔波反复，总是没机会呢！”
杨棠说着，端起酒壶，又往关天宇的酒杯中倒去。
关天宇示意感谢，待杨棠倒得自己的酒杯满溢，他豪气地又是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关天宇的脸颊有点微微泛红，他不无感慨地说道：“自从帝都发生大乱，乃至逃出帝都，直到现在在这座阳陵郡城，细数一下，居然才不过四天的功夫，我怎么觉得好像过来好久，好久……”
“不是你感觉时间过于长久，而是你所经历的事情，实在太难过了，一波又一波。想来，今夜才是你最为放松的一晚吧？来，满上！”
杨棠又端起酒壶，给关天宇倒上一杯。
“老棠头，适当就好，莫饮过量了，饮酒伤身，饮酒也误事呢。”
杨棠瞥了关天宇一眼，哈哈笑道：“你这老关头真是不老实，一边说着别饮酒过度，别饮酒误事，你都喝了五六杯下肚了，我这才第四杯呢！假正经，你关天宇就是假正经，哈哈！”
关天宇本就微微泛红的脸颊，此时打着酒嗝，他惭愧地摇摇头，说：“可能憋太久了吧，早就想，能有那么一口烈酒入嘴，任性放肆吧。”
杨棠大力地拍了一下关天宇的肩膀：“你呀，确实是憋太久了。我也憋太久了，我真的，也好久没喝酒了。”
“来，干了！”
关天宇举起酒杯，与杨棠的酒杯重重地碰了一下，又是一杯豪饮。
“你不是还病怏怏呢，怎么两杯酒下肚，你反而精神起来了？”关天宇疑问道。
“呵呵，我就是憋着一口气，都要憋回家里，哪怕死，能够有一杯云燕亲酿的米酒入口，我都觉得值了。在外面从不喝酒，因为不是云燕亲酿的，就算是什么琼浆玉液，我都看不上，哈哈！”
关天宇不禁低垂着头，有些沮丧地说：“真好，你还有家可归，有嫂子惦念着，我却是终归要浪迹天涯的孤独之人了。”
杨棠闻言，若有所思，冷不丁凑到关天宇面前，低声问道：“我看你，可是对灵妹子动了心思？”
关天宇脸色大变，连忙转头四下观望，看到没有任何旁人在他们身侧，关天宇才回头指着杨棠低声叱道：“老棠头你这么快就醉了？别瞎说，让人误会了，岂不影响濮灵姑娘。”
杨棠意犹未尽地也指着关天宇，说：“都说你关天宇假正经了，还不信？哥哥我是过来人，一眼都看穿你这心思了。什么三品殿帅，有些事情，是个男人都懂的。”
“去去！胡言乱语了。我只是忠人所托，更何况濮灵姑娘救过我性命，我更要报恩于她了，所以才会对她事事紧张……”
杨棠插口取笑道：“哈哈，不打自招了！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就说你事事紧张你的濮灵姑娘了，看吧，哈哈！”
“哎呀，你这人，我怎么之前没发觉你这么不正经呢？喝了酒，就借机耍酒疯呢？”
“你以为我要和你喝酒是说什么朝廷大事？我是看你老关头一坐桌前，两眼就盯着这酒壶不断发光，垂涎欲滴呢！那还不满足你？哪知道明日之后，我们还能否有这样的机会，把酒言欢呢？”
关天宇深以为然，长长吁出一口气，举起酒杯，与杨棠再碰一杯。
“你真没对人家灵妹子动心？”杨棠还是有些不肯放过关天宇，宁愿追问到底。
关天宇“噗”地一口把酒喷出，苦笑着说：“啊？”
冷静下来，关天宇还是淡淡开口：“我本就行伍粗汉，不管是之前为内廷武将，亦或如今通缉要犯，都没能有安稳日子，哪里还敢奢望成家立业？如今别说过日子，能活命，都不容易了。”
“哎，是啊，能活命，都不容易了。现在不敢说，也没法说。但假如将来大事落定，陛下重归大宝，你就没想……”
“不可能的。其实我对濮灵姑娘，一直心存愧疚。”
“哦？”
“毕竟，都是因为我，才害得濮灵姑娘和她的阿天哥哥别离分散，才会陷入如今的风云之中。何况，我觉得，濮灵姑娘，也是心有所属了……”
“老关头呐，你就是倔，你是胆小鬼，你在躲避！”
听着杨棠的话语似有所指，关天宇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忽而笑道：“眼前难关都还没过去呢，谁知道，大事筹谋，真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都是什么时候了。濮灵姑娘，终是不合适和我们长久一起，太危险了。”
“我只能和你说，有些事情，更是要看缘分的。没有缘分，老天爷又为啥让你们完全不搭边的两人相遇？而且，嘿嘿，若是没有她和你们一起的话，你们会更危险。”
关天宇疑问道：“是因为……幻士？”
杨棠认可地点头，说：“我能力有限，你看才几番战斗下来，我已是如此吃力，后面说不定还会反而拖累你们。灵妹子不一样，她潜力极大，现在只是因为她的战斗经验不足，还没发完全发挥出她的羽登之术。不然……”
“如何？”
“一个成熟的幻士，非千军万马能敌。”
关天宇不由一笑，不信道：“怎么可能？羽登之术固然厉害，还能与千军万马所对抗？”
杨棠正襟而坐，严肃道：“如今只是因为羽登一族散落久矣。但是依我拙见，随着朝廷的御钦尊使府建立起来，并如此大肆招揽幻士，羽登一族必将再次影响天下风云！将来陛下复位，必然也是要借助羽登幻士，才能与司卫哲信等乱臣贼子抗衡。”
杨棠看见关天宇低头沉思，知道他也是与自己的看法一致，便继续说道：“民心所向固然重要，正统嫡传也是旗号，但没有实力，永远都妄想抗衡叛逆。接下来的形势，绝对不仅仅只能单纯依靠军队夺权，还应有羽登幻士相助！据传，那个司卫哲信不就是依靠身边的一位‘江先生’，也就是如今统领御钦尊使府的国相尊使，才能如此顺利快捷地夺下王朝政权的？”
关天宇想起那夜自己遇刺，在自己府邸出现的那个瞳孔泛白、一身灰袍的幻士，施展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羽登之术，让他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是一种多么恐怖惊悚的经历呢？
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着生命随着时间，在自己身上一点点流逝而去，而自己却完全无力抗争，无法挣扎，只能任由那股刺骨的寒冰之感，蔓延麻痹着自己全身……
当时那个幻士，只是口中轻吟，便轻松控制住自己和金子、小生三人。
本来自己这三人，可是连那十余个蒙面刺客都一时难以降服的，但却经不住那个看似年轻的灰袍幻士随意一击！
关天宇甚至想起濮灵的“藤缚术”，转眼间的功夫，就能轻松控制住数人。
譬如在清丰县城之前，濮灵她身在城楼瓦顶，却足以让城下的三个银执卫被青藤缚身，瞬间就失去战斗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对付七品尊使许三德。
“老棠头，我真是越想越可怕呢。”关天宇有些心悸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