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A大德语系的天之娇子,许是语自然而然每一节德语早八必不缺席。

    这一早晨过得异常平静,她心口一阵复杂,担忧了一上午害怕江霖来找她麻烦,即便在心里掂量的很清楚也是江霖没理有错在先。

    可毕竟昨天做出那么无厘头的事情,即便本人不会亲自来,也恐怕会找各种方式再次“报复”到她头上,都快在脑子里想好该如何与他决一死战了。

    她最初的想法真的只是一气之下想要膈应江霖。

    一觉梦醒后,她后悔了。

    甚至在那么几秒钟里萌生了想要去先找人家道歉的念头,但很快这种可怕的观念被她打消了。

    等不来一句解释,不能罢休,许是语不想被他当作个笑话,也更不想把对他的失望延续下去。

    -

    午饭时,安朵带着白俊宁和她一同吃饭。

    那男孩笑盈盈的,眉眼间都带着一股伶俐劲。

    白俊宁除了作为安朵的“小迷弟”,还被赋予了一份特殊的身份,那就是许是语用来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员”。

    眼前的男孩和江霖是舍友。

    安朵曾经说他们四个人的组合正好能内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

    显而易见在许是语这边还是慢了半拍。

    至于白俊宁是如何拐跑小花朵的,在许是语印象里他俩仅仅都是作为校艺术团的同学就水到渠成的王八看绿豆。

    她原来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白俊宁竟然是江霖的舍友,自己竟然是安朵的舍友。四个人两两相同的院系,四个不同的专业,这是一种难以言喻又微妙的缘分。

    而自己打破观望状态,能真真的认识了江霖,也多亏这两位神仙的强力助攻,如果没有白俊宁社牛般的介绍和安朵的全力辅助,恐怕现在又和高中时候一样最后以be结尾,还感动自己情深不寿。

    如果说一桌饭局上有好有坏,白俊宁和安朵是属于两个沙雕灵魂相遇,许是语往往就成为了那个唯一一位冷场王,但她也深知在这种场合下能闭麦就闭麦。

    然而今天,许是语变得格外积极,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过分活跃。

    认识两学期的白俊宁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许学姐竟然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姐,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许是语听见呛了一口水,果然人只要做一点亏心事就异常明显根本瞒不住。

    安朵好歹是自己人,虽说她和白俊宁是这俩人的“大助攻”,也没把昨天晚上许是语送水的事告诉白俊宁。

    安朵急忙打圆场。

    “语哥就是昨天没睡好,喝咖啡喝多了,上头,亢奋了!”

    让安朵惊诧万分的是,许是语根本就没接她茬,直接全盘托出。

    “我昨天给江霖送了点东西......他......回去还好吗......”

    许是语这么说出来已经做到最大限度的让自己减少难堪,主要是想旁敲侧击的问问姓江那个小子昨天爽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失望了,一根根竖起的汗毛又平安无事的躺了下来。看见对面男孩脸上风平浪静就知道江霖无比正常。

    “他......好得很。”

    她觉得这种毫无压力的回答倒不如一场抨击来的痛快。

    “他没有什么异样吗?”

    “啊?”白俊宁皱皱眉头,“必须得有点什么......异样吗?姐,你是不是昨天给人家送什么不好的东西啦?”

    瞬间,饭桌上,乌鸦飞过,三脸面面相觑。

    此话一出,许是语彻底吃不下饭了,扶着额头压低了声音,“没有......就是水......”

    她说完自己都心虚不敢直视对面男孩的眼睛和嘴巴,生怕他吐露出来一些关于江霖的惊为天人的消息。

    瞧白俊宁好像有点懵圈,没反应过来是个怎么回事,但也许反应过来了在昨天晚上江霖真的做了些什么事只是看破不说破,眉眼间的伶俐硬生生被许是语赶跑了。

    “嗯......让我想想。”白俊宁手中夹着安朵盘里的鸡蛋黄的筷子搁置在了半空。

    “他好像拿回了半瓶水。说起来了,我还挺奇怪,昨天周远感冒要喝药,眼下他没凉水,想跟江霖兑一兑,但他不让他碰。”

    不让碰?

    许是语瞬间抬起了头,汗毛再次竖立。

    “话说回来,原来这水是你送的啊?我还说他从来不喝氧吧矿泉,姐,你怎么给人送半瓶水呢?”

    她沉默了。

    安朵见许是语愣了神急忙接白俊宁的话。

    “哎哟,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许是语眉头发紧,还觉得此事蹊跷,以江霖那个样子,送水这事绝不可能这样善罢甘休,可做出“不让碰”这种没有逻辑的行为也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不让动?他没说个理由?”

    “我还真是随口一问,他说什么,要保留害他的证据。”

    男孩一本正经,字正腔圆,一顿危险发言过后,饭桌又沉寂了。

    “姐,他肯定也就打趣,不过玩笑归玩笑,既然那水是你送的,他又说有人要害他,那水不会真有问题吧?”

    “会不会说话,你闭嘴啊喂,你是敌是友啊!!!”

    就知道

    江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哪是我害你,这是江霖在害我!”

    看着他俩打闹,许是语此刻生无可恋。

    -

    在别的女生眼里,江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在许是语眼里,江霖毒舌腹黑,口蜜腹剑。

    甚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自从知道他是从商院院队里选出来成为校队的篮球选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不一般。

    江霖在A大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因为篮球新星的身份也让他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人物,久而久之那股“神”气现于眼前,就连平时一些小事都被传的神乎其神。

    就比如别人传他在同一天时间里上午不仅能在考试中发挥优异,还能在下午院队比赛中拿个MVP,晚上还能经济讲座上与教授互动的大放异彩,都把他称作“江神”。

    她总是偷偷调侃他,这江神的影响程度都快赶上哈利波特了。

    如果说,他被众人奉为神,在某些方面许是语还能敬他,而在“出口狂言”的方面,许是语想要立马把他拽下神坛。

    江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会对许是语说话。

    对于送水这个事,除了昨天晚上是个意外,许是语还是和众多小女生一样,之前也献过殷勤一两次。

    面对别的女孩送水,江霖总会客客气气,谢谢大家。一见许是语送水,江霖则一脸贱兮兮,“呦,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许是语的回击往往也是干脆利索。

    滚,爱喝不喝!

    可相比较嘴欠,许是语觉得此时此刻江霖对她的沉默更为致命。

    能和别人把这事说的如此好笑,她不信江霖不懂送水是什么目的,但为什么整整两天没有一句解释。

    两个人仍然静静躺在彼此的列表里像个陌生人。

    哪怕是江霖开学放了她鸽子不辞而别,哪怕是没有任何一句多么郑重的道歉,她现在都能接受,而不是天下太平,这简直是无视。

    许是语也很清楚自己和江霖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如果不是大二白俊宁非要死乞白赖的拉着江霖找许是语恶补六级,她没办法想象这段关系还停留在什么阶段,说的好听点还算是朋友的男朋友的朋友。

    她以为关系的意外破冰是一个好的开始,现在看来,和他的距离仍然隔山望海。

    可换做江霖,在面对陌生的许是语时,能依旧保持一种盛气凌人般昂起高贵头颅的模样,丝毫没有谦虚,张口就来,“久仰大名啊,许学姐,补补课?”

    她承认,她讨厌他的傲气。

    但这种傲气像魔咒一样发了疯似的吸引了她三年。

    度过漫长又沉寂的时光,走过他走过的路,吃过他吃过的菜,一步步循着他的身影,慢慢地,逐渐地,看明白他的骄傲。

    除了英语是短板,他也能在商院年年拿校奖,篮球的实力早已人尽皆知,经济讲座,这是独有的习惯,他总喜欢前一天去图书馆预习他想去听的课的相关内容。

    他所获得一切都是他应得的,这不是别人三言两语的结果,而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结果,后来,许是语把这些都默默记在心里了。

    她开始拼命学习想要得校奖和他出现在同一张优秀学生名单里,去强迫自己听一场又一场晦涩难懂的讲座,甚至开始关注她曾经最不喜欢的篮球赛。

    遇见光,追逐光,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和他一样的光?

    【难得这么巧,一起回校吧】

    在她努力靠近的路上,那个人突然莽撞地闯入了她的世界里。

    许是语第一次看不明白江霖,或许对很多人来说这是难逢的机会,可她要的仅仅是物理距离吗?

    她从来不害怕自己的心思有朝一日公之于众,她却害怕他看似毫无目的接近却带着些许目的,这种感觉对许是语来说还不如当初不要认识他。

    在这兵荒马乱里,真诚是她唯一的筹码了。

    -

    当下许是语心情过分低落,就好像白俊宁口中的那个人在嘲笑她缺心眼。

    “语哥,你怎么啦?不舒服?”

    她发现自己走神了,可并不知道自己脸色很差。

    “我没事。”

    许是语恢复了不露声色。

    “其实......”她忍不住,还是想听听他们的想法。“开学那天我们早就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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