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两人计划去探望余侈。

    洛游一路上都过分紧张,和余辽回他的家,总觉得像是去见家长一样。

    “放心,这个时候我爸妈不在家。他们俩一天到晚忙得瞻前顾后,能有空见上一面都不错了。”

    洛游纳闷:“可叔叔阿姨不是特地来京饶照顾他的吗?怎么还会这么忙。”

    余辽轻笑,语气里尽是无奈:“说是来照顾,最后还是会雇保姆。我们俩早就习惯了。”

    “啊?那余侈岂不是会很无聊。”

    “是啊,我们这不是去给他解闷的么。”余辽淡然一笑,不自觉牵上洛游垂在身侧的手,还坏心眼地捏了捏她的指尖。

    一阵酥麻从指腹传来,令她小幅度地抖了一下,抬眼,迎上余辽关心的目光。

    “不舒服?”

    “嗯?”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余辽指的是什么,脸迅速烧红一片,“……没有。”

    “噢,”余辽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如果太累的话,也可以休息一天,明天再去。”

    “我不介意和你多待一天。”

    暧昧的气氛因他的询问而滋生疯长,洛游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用力,不容挣脱。

    她不自觉想到了昨夜。

    手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触感。

    余侈休养的公寓处在僻静的地带,虽然离市中心偏远了些,却紧邻医院,生活设施也很齐全。

    她看余辽轻车熟路地按下密码锁,随他上了电梯。

    打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一股恬淡的花香。

    洛游一眼就看到摆放在茶几上的一大束百合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似乎刚被人打理过。

    隐隐约约有乐声飘进耳朵,若不是仔细去听,洛游很可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余辽扫视一圈,没见到人,转身对洛游说:“稍等,他估计在楼上弹琴。”

    “好。”她点点头,走到茶几边的沙发上落座。

    毕竟是在陌生的家里,手脚都格外拘谨,洛游不知道此时该做点什么,只能盯着那束花发呆。

    直到楼梯上的人声渐渐放大,余辽余侈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走下来。

    余侈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刚刚来的路上也了解过,他这次手术很成功,这段时间除了要小心避免大幅的的动作外,其余和常人无异。

    洛游站起来,冲着余侈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

    余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抿嘴做了个小幅度的微笑,语气平和又温柔:“洛游姐姐,你来看我啦。”

    洛游点点头,刚准备开口,又听见余侈对余辽说:“这个礼物我很满意,暂且原谅你在我住院的时候偷偷跑回去的事儿。”

    余辽很不给面子地反驳回去:“你想多了。需要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吗?”

    他弟略显委屈:“还以为姐姐是来看我的呢,结果是专程来喂我狗粮的。”

    洛游被他的茶言茶语逗乐,看他的精神状态也能猜测身体恢复得不错。

    她向余辽投递过来一个眼神。

    余辽立刻意会,去取来那把定制吉他,放到余侈面前:“答应你的礼物。”

    余侈的眼睛瞬间亮了:“是我一直想要的那个吗?走,我要去楼上试试音。”

    余辽跟在后面,有些无奈:“你慢一点跑。”

    楼上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墙壁用了特殊的隔音材料装修,各式各样的乐器挤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电子琴上散着乐谱,上面用铅笔勾勾画画着洛游看不懂的符号。

    余侈先上前一步,把散落在沙发上的谱子拢到一处:“有点乱,别介意。”

    他将新吉他取出,入眼一片深浅不一的海洋波纹,在阳光下斑斓着耀眼的光辉,洛游眯起眼,重新打量这把吉他。

    它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余侈活动手腕,坐在地毯上,轻轻扫弦,刻意低下头,侧耳听着弦音。

    “品质真不错。”

    他是个吉他收藏者,身后那面墙全是从小到大用过的吉他,洛游在乐声中盯着那面墙入神。

    这兄弟俩看着性格差异很大,骨子里都有一份对梦想的执着和倔强。

    余辽凑近她耳边,落下一句:“我去倒杯水。你饿不饿,用不用拿点零食上来?”

    洛游本来想说不饿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也行。”

    余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打开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伴随着错落的脚步声从楼梯底下传来。

    琴音终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余辽:“你不是说他们出差两天么?”

    余侈也很无辜:“爸走之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

    洛游呆滞在原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句呼唤。

    “余侈在房间里吗?这个时辰该醒了吧?”

    “我去看看。”

    那一瞬间,洛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跑!

    余侈推了一把余辽:“先去你房间躲躲。”

    余辽皱眉,显然不同意:“为什么要躲?又没做亏心事。”

    洛游不想听兄弟俩的争执,扯着余辽的手往门边走:“不行,我对长辈社恐,还是先躲躲——”

    她的手刚触及门把手,门就被大力打开,带起来的风直扑面颊。

    洛游跟一个穿着仪态都十分优雅的中年妇女面面相觑。

    “……”

    “阿姨好?”

    这话不说还好,洛游说完,女人明显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震惊和不解:“你——”

    洛游也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解释。

    余辽爸爸在之后过来的,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他客气地笑笑:“有朋友来啊?”

    洛游礼貌回给他一个微笑,正想着让这件尴尬的碰面过去,余辽突然开口。

    他纠正道:“女朋友。”

    何时听过余辽提起过女朋友,之前给他安排相亲都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余辽父亲当下的反应以为是余辽又在跟自己置气,可看到弟弟余侈波澜不惊的态度,有一种他不愿承认的预感正在逐渐走向真实。

    他又笑了声:“真是女朋友啊?挺稀奇的哈,别是拿来气我们的就成,你爹妈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

    余辽皱了下眉,将洛游的手牢牢地稳在掌心:“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余侈,现在已经看完了,就不多待了。”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花了那么多年都难以跟自己和解的余辽,此时面对他心结的源头,又怎么能装作无事发生。

    他别扭,父母也别扭。

    余辽父亲静默在原地,虽没有出声阻拦,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已经表现出不满。

    “既然来了,吃顿饭再走吧。”

    最后还是母亲开口挽留,见余辽没什么表情,又转向洛游:“和叔叔阿姨吃顿饭可以吗?其实,阿姨挺意外的,余辽这孩子平常有什么事也不跟家里说,突然之间就交往了女朋友。我还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阿姨好,我叫洛游。”说话间,她也轻轻捏了捏余辽的手心,感受到他手指微微蜷曲的回应,紧张感散去不少。

    她大方的态度赢得了长辈的好感,吃饭时,气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尴尬紧张。

    余辽全程保持缄默,倒是余侈把洛游夸个不停。

    “交往多久了?”阿姨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优雅地抿了口汤。

    洛游摇头:“不长。”

    余辽放下筷子:“挺久。”

    洛游:“?”

    她转头看余辽,他淡淡挑眉,神态自若。

    “洛游,”余辽爸爸从刚上饭桌起,就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回忆过来:“我对这丫头有点印象。”

    洛游抬眸,惊诧。

    她不曾记得有跟哪位企业董事长打过交道。

    “常青律师事务所,你在那儿上班,对吧?”

    一句话把洛游七零八碎的记忆牵扯起来,若说打个照面的关系,还真有。

    “小孩挺好的,挺不错,”余辽爸爸夹了口菜,“我记得你成绩还蛮优秀的,怎么不留在总部?”

    “离家太远。”她回答。

    “嗯,也好。”父亲点点头,目光不再看向她。

    虽然是肯定的表达,洛游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被夸奖的快乐,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前一世她跟余辽家人接触不多,只打过几次照面,感觉他家人挺冷漠的,商业精英,瞧不上这圈子的人。

    他们虽然不喜欢洛游,但也没干预孩子之间的感情,她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被接纳了。

    谁知道他们打心眼里就认为这段感情走不长久,早就给余辽物色好了相亲对象。

    这一世她身份变了。

    他家人竟然对她的态度生出了几分客气。

    果然,学霸的身份就是讨喜。

    洛游嘲讽地想。

    “父母什么工作啊?”

    该来的总会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平和:“父亲以前是外科医生,母亲以前在医学研究所。”

    “以前?”

    洛游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嗯,他们不在了。”

    意识到触及雷区,余辽父亲尴尬了一瞬,没有流利地接话。

    过了半晌,他又问:“那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和亲戚联络吗?”

    洛游半张着嘴,耳侧忽然落下一道冷冽的声音。

    “问两句就行了。”

    余辽很早以前就搁下筷子了,修长的食指轻轻点着桌面,显出一丝不耐烦。

    父亲皱眉:“我多关心两句也是错?”

    “你那是关心吗?是在给新员工面试吧。”余辽毫不客气地回他。

    “余辽!”

    火药味渐浓。

    余辽妈妈拍了下丈夫的胳膊:“喝点酒脾气又上来了,孩子不愿提就别逼着了。余辽,你叫司机送你们回去。时间不早了,别影响弟弟休息。”

    听前半句,洛游还心怀感激,直到后半句落进耳朵,洛游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余辽,又看了看余侈。

    这个家只允许弟弟休息吗。

    父亲威严道:“余侈,你送洛游下楼去。我们有事情跟你哥说。”

    洛游拽了下余辽的袖子,看见余侈已经起身朝自己走来,餐厅里气氛压抑到极点,有种风雨欲来前的窒息感。

    弟弟余侈朝她递眼色,示意她先走。

    她回头望了眼余辽,看见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让她放心,她这才起身,跟着余侈离开。

    门外,她忍不住叹气。

    “抱歉,我家环境有点特殊,”余侈跟她道歉,“不用担心我哥,估计是要谈你的事。他们现在掌控不了我哥的。等我好一点,我也也会跑路的。”

    洛游对他这副无所谓的淡然态度有些意外:“我看叔叔阿姨挺关心你的,怎么你也不太亲近他们呢?”

    “亲近?”像是听到一个极为陌生的词汇,余侈用了好几秒反应,随后笑了笑:“一有事就喊保姆喊司机,我现在对我妈的眼泪都免疫了,你懂那种感受吗?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她对我哭哭啼啼,我想伸手去牵牵她,可是怎么也牵不到。”

    “比起儿子,他们更爱工作吧。”

    洛游一时之间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

    怎么会有不爱小孩的父母呢?

    会有吗?

    也许会有吧。

    天性的冷漠导致无法处理好家庭关系,继而影响到对小孩的教育。等孩子长大,再想挽回关系也是无济于事。

    “我跟我哥商量好了,他不一直觉得亏欠我吗?我就说那你把我送出去留学吧,然后他就同意了。这些年我也想开了,我们家亲戚那么多,哪个不能代替父母管理公司?非绑着我们哥俩干什么,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吧。”

    洛游在他镇定的话语中陷入了沉思。

    以为这弟弟是身陷囹圄,却活得最通透。

    “我父母观念挺传统的,很多想法都有毒,所以我能理解余辽之前的回避,估计是不想让你接触到他们,他不想你被影响。”

    知道余侈在帮他哥解释,洛游笑笑,表示自己没有在意:“嗯,我理解的。”

    两人在楼底下站了会儿,仲夏的风吹在脸上,意外有些凉爽,想到淮岫经久潮湿而闷热的风,在梅雨季节更甚,洛游心里终于生出一丝对京饶的喜欢。

    谈话比预想的时间要久,余辽下来时表情不是很好,他抬手搭了下余侈的肩膀。

    “你等一会再上去。”

    “又吵架了?”余侈用唇语问。

    余辽淡淡点了个头。

    余侈长长地叹了口气,扶额:“我是真想和你一起上车。我每天出来放风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跟你爸吐槽去。”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还分什么你我他。”

    “叫习惯了。”

    余辽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洛游先上。

    逼仄的空间,两人手臂紧紧贴着,车内开了空调,丝丝的凉风钻进脚底,洛游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冷了?”余辽紫外线过敏,平日里在艳阳天,也总是穿一个黑色的大外套,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把拉链扯开,迅速脱下外套,搭在洛游身上,两只袖子拽到她胸前,又紧了紧,把她包裹在衣服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低头:“这衣服都盖到腿了。”

    余辽偏头:“谁身子短我不说。”

    洛游伸手钻进他T恤下摆,摸索着到他腰间,掐了一把。

    身边人有了反应,往边上避让,她又不安分地贴上。

    余辽把她禁锢在怀里,压低身子,凑近她耳边,气息灼热:“再闹就收不了场了,这车可不隔音。”

    话一出,她果然乖了许多。

    “我在楼下等你好久,腿都酸了。”她控诉。

    “以后不会再回这边了。”余辽说。

    “什么意思?你和他们说清楚了?”洛游眉目间添了丝担忧。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洛游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曾经伤痕累累的蜂鸟终于要张开它的羽翼,奔向阳光里。

    *

    夏天过去了大半。

    余侈回到淮岫后,在家足足躺了一个月。

    一开始,他说什么都不肯住爹妈的房子里,故意装作活蹦乱跳的样子,瞒过去后,拖着行李箱回到以前和余辽住的公寓,第一天还自告奋勇大扫除,第二天就体力透支,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嚷嚷着头晕。

    余辽笑着训他:“演个戏怎么没把小命也给搭进去?你这样能去留学?”

    “能,到时候肯定能。”余侈手背搭在前额,望着天花板说。

    “过阵子小队半决赛,我需要出席,你要是恢复好了可以一起来看。”

    余辽把两张票丢到余侈手边:“你一张,秦夕岚一张,多的没有。”

    “知道了。”余侈偏开头。

    半决赛当天,洛游享受着男朋友给的vip票,美滋滋坐在现场观看比赛。

    余辽平常在选手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冰山老板形象,今日难得表现激动一回。

    小队取得优势,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又被洛游拉回去。

    “稳一点,”洛游看比赛比他淡定得多,“高地还没破呢。”

    话音刚落,耳边3D环绕着观众的欢呼,还有解说破音般的嚎叫。

    SY直接一路攻破对方高地,直推水晶,夺得赛点。

    洛游终于坐不住了,扯过身边人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就差蹦到对方身上了。

    “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她热泪盈眶地转过头,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她竟然一直拉着座位旁边的小姐姐庆祝。

    洛游忙说了抱歉,退出喜悦的粉丝中。

    她逆着人群寻找,险些被撞倒,忽然被一股力量带进温暖的怀抱中。

    “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你,”余辽点了点她额头,“走吧,去后台。”

    她眼前一亮:“那岂不是可以见到选手?”

    余辽皱眉:“平时在俱乐部没少见过吧。”

    “那不一样。”

    现在见的可都是冠军苗子。

    刚刚在台下,她就发现有一位选手,长得白白净净,一脸书生气,打起游戏来却凶狠无比,这样的反差感谁能不爱。

    “余辽,我浅浅地爬个墙。”洛游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见到选手,洛游忍不住拿出她的夸夸大法,把选手赞美到害羞。

    选手跟洛游握握手:“谢谢姐姐的支持,我们一定能拿冠军!老板,你对我们有没有信心?”

    他老板此时正黑着一张脸,盯着洛游的手。

    选手连忙触电般弹开。

    醋精老板不太好惹。

    余辽这股醋劲儿直到回家都还没消,偏偏洛游这个不太敏感的家伙没察觉到。

    电话里,她还在说比赛有多精彩。

    余辽情绪不高:“有点困,准备睡了。”

    洛游把手机贴在耳边,只能听见余辽的呼吸声,像是吹在她耳边一般。

    没想到他还在气这个,洛游忍不住笑:“刚刚我夸选手的那些话,都是针对赛场表现的,和约定好要长长久久走下去的Yu小队长、Yu教练、Yu老板肯定不一样咯。”

    “……知道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被一句话顺好毛的大猫温柔地喵了声。

    挂了电话,余辽发现自家老弟正站在客厅,端着一杯水,要喝不喝的样子,一脸幽怨。

    “看我干嘛?还不赶紧收拾行李去。这次签证再丢,谁都救不了你。”

    一直沉默的余侈已经忍了很久,从余辽打电话时就忍着,等他哥挂断以后,终于咬牙说出一句话:“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余辽:“???”

    “我惹你了吗?”

    他弟没再说话,像鬼魂一样飘回了卧室。

    次日,余辽把行李搬上车,载着余侈,去洛游家接人。

    然后,一起把余侈送到机场。

    余侈闷闷地吐出一句:“我不理解。”

    “我真的不理解,你直接把我送到机场,把我放下来,再去接你对象不好吗?”

    “临走了还得喂我一嘴狗粮是吧?”

    “哥,听我说,谢谢你。”

    坐在副驾驶的洛游用怜惜的目光回头望了眼余侈,凑到余辽耳边:“他怎么了?”

    余辽压着声音,吐字却无比清晰,足以让后座那位听得一清二楚:“从昨晚开始就这样了,抽风。”

    洛游摇摇头:“别这么说,可能是第一次出国有点害怕,想家了吧。”

    余辽补刀:“也有可能是秦夕岚提前一天飞,导致两人有二十小时的异地,所以在分离焦虑吧。”

    余侈:“……算我求你们,你们都回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摆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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