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各位,最新消息,针对周奇的行动作战结果,依旧是失败。”</P>

    会议室内,一名身穿军装的中年军官眼眸低垂,面色沉重的汇报着。</P>

    “很遗憾,目前为止,不光限于我方,还包括其他各方发起的行动,以及多方联合行动,共针对周奇发起了不下三十起进攻计划……而这些进攻,全部失败了。”</P>

    “他那难以理解的能力,似乎不是现代科技可以对抗的……”</P>

    “……”</P>

    周围其他人都在默默的听着。</P>

    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或者说,麻木。</P>

    他们也不知道此时该做何反应,虽然他们其实早已经习惯了这个结果,习惯了周奇神鬼莫测的行为举止,但习惯不代表能接受。</P>

    仔细想想,周奇现在的能力……还是人吗?</P>

    随意控制他人感官、意识、认知,虚虚实实,无法分辨。</P>

    相信什么就能做到什么,几乎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P>

    而他本身更是无论用什么手段无法杀死的存在……</P>

    这说是活脱脱的“神”也不为过吧?</P>

    那么,面对即将到来的,连一个“神”都无法对抗的末日,他们又怎么对抗?</P>

    或者说,一个“神”费尽心思“创造”出来的末日……他们又该怎么反抗?</P>

    “……”</P>

    “……”</P>

    会议室进行着压抑而又沉重的议论,而苏乙曼就坐在角落,感受着这样的气氛。</P>

    她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在一众行色不一的军官、首脑、技术人员等人之中本就显得渺小,加上坐在角落,就更不引人注目了。</P>

    又或许,是因为并没有人在意她,和她的看法吧……</P>

    虽然她同样也在愁。</P>

    她在愁如何才能杀死周奇……</P>

    但她想不到。</P>

    但必须想。</P>

    她已经看出,周围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已经把“放弃”二字挂在了脸上,恐怕只要随便有个人说声“换个计划”,这些人就会立刻拍手叫好,全盘通过。</P>

    但她不想这样,她不想在这件事上认输,她总觉得,一定会有办法。</P>

    就算没有,也必须有。</P>

    为了她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为了……资格?</P>

    “……好了,各位。”</P>

    刚才发声的军官再次开口,将众人的视线和思绪一并拉了过去。</P>

    “想必各位都很清楚眼下局势的严重性,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周奇的能力和手段,那么我在此请问,还有必要发起下一次进攻吗?或者说,还有必要继续尝试杀死他吗?”</P>

    “……”</P>

    会议安静一瞬,苏乙曼跟着心头一紧。</P>

    难道,就要放弃了吗?</P>

    “当然。”</P>

    但没等有任何人对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就已经有人回答了。</P>

    苏乙曼恍然看去,那是个面容一丝不苟,虽然严肃,但始终带着点儒雅温和气质的男子,他是陈柏林。</P>

    在众人目光都看向他时,他语气平稳道:“不能为我们所用的,本就一文不值,我们必须剔除他的光环和唯一性,甚至稀缺性,那么剩下的,只剩下沉没成本了……”</P>

    他语气微顿了下,似是留给在场人反应时间,紧接着他说道:</P>

    “看看那些已经发生的,和我们付出的,各位应该很清楚了,没有哪一个方法比杀死周奇能带来的收益高。对于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存在,我们的祈求和讨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想要止损,也只有这么一种办法了……”</P>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安静肃穆的会议室,显得很清晰。</P>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践行了自己的思想,坚定的站在了周奇的对立面。</P>

    而他的话也起到了极大的振奋作用。</P>

    在场多人,因为他叙述出的现实再次从迷茫中脱离,坚定了信念。</P>

    “是的。”</P>

    “只有这么一个办法。”</P>

    “只有这一个办法!”</P>

    先前汇报的中年军官目光锐利振声道:</P>

    “那么……立刻调动所用兵力,我们开启新一轮作战!”</P>

    “这次,我们有着更清晰的方向,更完备,更集中的的武装力量,包括更多精锐军人士兵,以及红国最前沿科学武器……总的来说,这是我们的背水一战了。”</P>

    “各位,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P>

    “我们将在中海和陶阳两市范围内投放核弹,实施最终清除计划!”</P>

    “……”</P>

    “……”</P>

    在重新被鼓舞起士气的会议室中,苏乙曼依旧在角落观望。</P>

    不对,不对……</P>

    她努力维持着视线的焦距,盯着陈柏林,心头默默呢喃着。</P>() ()

    虽然没有放弃,但这样……也不是正确的选择吧</P>

    她又看向那名军官的眼睛,是那么沉稳、坚毅,带着历经岁月的厚重和沧桑,以及凝聚智慧的锋利和寒冷。</P>

    但相比起周奇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却依然显得那么渺小无力。</P>

    而且,这名军官的视线并没有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P>

    虽然坚定,但是经不起推敲。</P>

    这其实也是一种迷茫。</P>

    苏乙曼明白那种感觉。</P>

    前路未知,有心无力,只能依靠过去的经验和记忆盲目的执行下去,但执行的是什么,不知道。</P>

    “……”</P>

    没有人再说话,人们只是相继站起身敬着军礼,再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P>

    “等等。”</P>

    在会议厅内的人即将散去之时,苏乙曼终于忍不住开口,将众人叫停。</P>

    人们纷纷看向她。</P>

    看向这个年轻稚嫩的小女孩。</P>

    苏乙曼起身,绷着精致的脸扫视众人神情,那其中有多数人的皱眉疑问,有陈柏林的背影,还有长辈朝她无声的告诫。</P>

    她最后将视线转到了那名拥有指挥权的军官身上:“……杀死他是止损的唯一办法,但杀死他的办法不止这一种吧?你们前赴后继,孤注一掷,难道不是在盲目的赌吗”</P>

    “……”</P>

    这话让军官的脸色微变,他很快严肃说道:“苏小姐,这种动摇军心的话,以后请不要再说了。”</P>

    “?”</P>

    苏乙曼睁大眼睛,用力道:“我没有动摇军心,我只是想说,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不然像我们现在这样,只是在做些无畏的牺牲!”</P>

    “也许?”军官皱眉。</P>

    “……”苏乙曼深吸口气:“是一定,一定有更好的办法。”</P>

    “……说吧。”军官叹出了口气。</P>

    所有人都看着她。</P>

    那一双双带着深意的,或许怜悯,或许冷漠的眼神。</P>

    “我,”苏乙曼瞬间压力骤增,额角冷汗流下,艰难道:“我还不知道……”</P>

    这一秒的她,和上一秒的她感受天差地别。</P>

    上一秒还只是压抑的被忽视,被不尊重。</P>

    这一秒,她只感觉快要窒息,大脑混乱无比。</P>

    不,不该是这样的啊。</P>

    她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想让这些人多想想,不再那么盲目,想让那些人不白白牺牲,想让惨剧不再发生……</P>

    难道她错了什么吗</P>

    这些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她?</P>

    “……苏小姐,别想那么多了。”这时,一旁陈柏林开口了,他其实刚刚已经快要走出会议室,但现在又转过身缓缓开口:“你是否忘了一件事?也许杀死周奇的办法有很多种,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多想,想的越多,我们越危险。”</P>

    “是啊。”旁人跟着叹息着开口:“我永远忘不了,在小区门前,那个名叫刘向阳的年轻人。”</P>

    “……”</P>

    “……”</P>

    苏乙曼瞳孔收缩,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P>

    可是……</P>

    她姐姐……苏知云,难道不是这么做的吗</P>

    众人继续运转起来,各司其职,再没有人理会她。</P>

    就如过去的几天一样。</P>

    她跟在最后,默默走出会议室,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切,陷入了茫然。</P>

    自己……是来做什么的?</P>

    或者说,她还能做什么?</P>

    如果连思考都不被允许的话。</P>

    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吗</P>

    好不爽啊……</P>

    苏乙曼神情恍惚的在走廊椅子上坐了下来。</P>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不久前对苏知云的那些嘲讽现在被原封不动的丢了回来,什么邪教徒,什么被洗脑,什么没有廉耻心……</P>

    事实证明,对方的确懂得比她多的多,并且,始终保持着谦逊和清醒。</P>

    而她呢。</P>

    一边狂妄,一边无能。</P>

    脑中闪过几天前对爷爷许下的承诺,不久前对自己许下的承诺,无数失败带来的一幕幕惨状,这一切都映衬着周奇那张深不见底又混不吝的脸……</P>

    “不知道,我现在信仰你,还来不来得及……”苏乙曼喃喃自语。</P>

    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精致的脸庞迅速恢复了冷静,但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淡红。</P>

    “是的,我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至少现在清楚了。”</P>

    “别人可以通过相信你来获得力量,我为什么不能?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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