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青第二天醒来时,睁开第一眼看见的就不再是监查院的铁链,而是床纱,旁边的架子上还挂着两件准备好的衣服。

    梅青青用手肘支着自己起来,睡了几天牢房的酸痛感在这一天全反上来了,计划达到目的,她昨晚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今早起来,得掂量掂量后面的事了。

    她眯起眼来,细细打量着那两件衣服。

    一件正是南庆比较普遍江南襦纱裙。

    另一件则就是北齐的特有的窄袖夹袄。

    肯定是若若准备的吧,也只有她这么细心了,梅青青眯起眼来笑,过了一会儿从门口进来了一个小婢女,梅青青看着有些眼熟,7877翻了记录提醒后,才想起来:

    这不是当初领她去找范闲的小丫鬟吗。

    “姑娘,小姐让我过来服侍您更衣。小姐和少爷已经在等您了”小婢女道。

    梅青青费力的站起身来,谢绝小婢女的搀扶,指着那件襦裙:“就这件吧。”

    **

    梅青青绝不是随便做的决定。

    范若若虽然是好意,但北齐和南庆现在战事紧张,当下用北齐人的身份出现,的确会惹出许多麻烦,倒不如穿上南庆的衣服,之后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当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粉色纱裙,风鬟雾鬓,还是对7877感叹:这张脸,世间再难出一回,对吧。

    7877:加上你,一共两次。

    梅青青:现在,已经和叶轻眉七成像了吧,只不过,这张脸还是适合浓妆,她素来有着上位者的威严。

    7877:至少现在对普通的实验物还是有震慑力的。

    梅青青:快了。

    梅青青站起来,对着已经在一旁看愣了的婢女勾唇一笑:“若若他们不是已经在等了吗,麻烦你带路了。”

    穿过一条长廊,绕了几条小路,其实梅青青所在的偏院离范若若所居处不远,梅青青已经看到范若若和范闲在那聊天了。

    “抱歉,我起的有些晚了。”梅青青走过去。

    “不用着急,青青,还未用早膳呢,”范若若站起身来,她拉起青青的手,却和她哥哥一样惊讶地发现,梅青青就像是吸足了水的花,鲜艳的好像不曾经受过干旱,毕竟昨天是范闲把她背回来的,她苍白的好像随时都会消散的样子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可否能让我替你把把脉”范闲问。

    “有劳了。”梅青青坐下来微微点头,将袖子拉起一截,露出洁白的手腕,那层薄薄的皮肤下,能看见血痕延伸下去。

    范闲不知怎么萌生出几分歉意,那几条血痕也在嘲讽自己,当初若早些答应陈萍萍,青青姑娘也就不必遭皮肉之苦,想到这,他动作更轻柔些,甚至记起这个时代的男女之别。

    虽然在范府他一向不太注意这些严苛的礼教,此时还是拿出一方白帕子铺在梅青青的手腕上,再将手指搭上去。

    垂眸。

    “哥,怎么样了”范若若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需要静养几日。”范闲收回手,连带着帕子也小心叠好放起来。

    “如此甚好,甚好,青青便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吧。”

    梅青青从7877收回来的数据中自然能明白范家兄妹的确真心待她,可从他们口中听到与他们所想的一样的话,依旧惊讶于他们的善良。

    虽然有一定隐瞒,但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范闲如此简单的就将自己认为毕生知己。

    但也只是怔了一眨眼的功夫,她变换上明媚的笑容,止住范闲的解释:“青青自然明白,”她望向范闲,范闲明白她一定知道了什么,“借住这段时间,有劳各位,青青虽然是修养,也定会做些拿手技艺答谢。”

    ***

    范闲刚把完脉,手是有一点僵硬的。他确信昨日为昏迷的青青姑娘把脉时,那脉相及其不稳,若说一晚上是不可能恢复到平常。

    可他刚刚把的脉,那脉相平稳缓和,驳斥了他之前的理论。

    他低下头,忽然想起他和陈萍萍争论时,陈萍萍和他说的:

    【  “范闲,梅青青这个人绝对不寻常,听我一句劝,离她远些,剩下的我来处理。”

    “她未曾害我,我把她当做我此生唯一知己,我当然知道她或许和常人不一样,但我和别人也不一样,你不会相信的。”

    “她长的和你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这世上又不是没有相似之人。”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长的如此相像,更不用提性格,语调,习惯,别忘了,我认识你母亲比你久多了。”

    “……”

    “答应我,离她远些,我就放她出来。”

    “你以为我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总得让她活的堂堂正正,不是吗?”

    ……

    “……好”】

    可当梅青青朝他明媚的笑起来,他便安了心:那些不管怎样,至少她现在没事就好。

    ***

    这段日子,梅青青度过的十分快活,闺中小姐不常出府,范若若极高兴自己有了朋友作伴,便常常拉着梅青青谈书作画学做美食,范闲也没什么事,经常带着她们一起胡闹,有时还顺带着一个范思辙。

    说实在的,范建果然是财大气粗,这范府里还有一片湖,虽然不是夏天,荷花已经开过,但中午乘船在湖上乘凉确实十分美哉。

    船上早已铺满柔软的卧毯,范若若正央着她哥哥为她讲接下来的《红楼》听。

    梅青青早就知道后面的情节,只觉得无趣,便拎着一小包鱼食倚在船头喂鱼,有时将手伸进水里,看着小鱼儿划过她的指尖。

    也是脑海里的提醒,她抬头向岸边看去,藏青色的人影站在路边,她不由的笑起来,对着范闲说:“范闲,我怎么觉得那个人好生眼熟,像很久以前认识一样。”

    范闲也笑着从船里走出来,问:“是谁啊”,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父亲——范建,正站在岸边怒视着自己。

    ***

    陈萍萍为防止范闲依旧和梅青青在一块儿,便秘密告诉了范建,范建这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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