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忆想问他,刚才为什么将自己打昏,又带到这个地方,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风打断,风刮起的尘土让方忆闭上眼睛躲避,鬓边的长缕头发被风吹落,随意搭在脸颊上。

    待这阵风走后,白澜才继续他的动作,将方忆散在脸颊上的头发捏起,扶到她的耳后。

    “方忆。”白澜低头盯在地上,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你愿意跟我去相山吗?”

    方忆没有多想,还以为白澜在邀请自己去相山派游玩:“若我们跟白门主去相山派,可要白门主破费款待了!”

    白澜噗嗤一笑,他也不知为何会这么问,明知方忆是太子妃,怕是不会轻易离开京都,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过相山虽远,怕是你无暇分身。”

    花花赶着马车,载着太子出城,没入城外的竹林之中。

    “殿下,白门主会往哪个方向走啊?”

    花花见谢舒不回应,便先朝相山的方向走去,隔了一会,又接着说:“殿下,我们一定会赶上他们的,您别着急。”

    马车里的谢舒仍不说话,花花却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唠叨起来。

    “殿下,其实回京前我们就说好了,解决完京城里的事情就回盟里,但是自从你成婚,就很少见你提过此事了,你是不是…”

    花花欲言又止,但反之一想,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跟随谢舒,至于在哪里,无所谓。

    “殿下,不过你放心,你在哪我就在哪。”

    见车里的谢舒这么久没有出声,花花略微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话让谢舒多心了,他放缓马车的速度,掀开背后的车帘,想和谢舒解释清楚。

    而另一边,白澜本来一时起意的一个玩笑,要把方忆绑回相山,实则是为了引谢舒出来比试武功,但看向京城的方向,此时谢舒却还没有赶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白澜安慰自己今后有的是机会比试,转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我们相山派宝物众多,到时候随你挑,我付钱,但如果谢舒想要,可不能少一分钱。”

    他站起来,弯腰向方忆伸出手,想将她拉起来,却被一突然飞过的叶片划伤,那叶片在他手上划伤一条血口,牢牢钉入身旁的柱子上,若不是白澜及时将手缩回,此刻被贯穿的就是自己的手掌。

    这样的手笔和力道在江湖上也就那一人。

    远处是风尘仆仆,气喘吁吁的谢舒,马车坐着慢,他心中着急,没有和花花说,就轻功飞出了车外。

    在叶片飞出后,谢舒也快步走近,抓住白澜伸出的那只手将他甩到一边。

    “白门主,玩笑要有个限度。”

    方忆想帮白澜解释却被谢舒按下。

    白澜看了看手上的那条血口上流出的鲜红,倒不介意这些小伤,只是看谢舒似乎有些生气,这不正好继续火上浇油么?

    “要什么限度,我向来肆无忌惮,谢副盟主的吃醋了?”

    白澜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轻轻地在活动着手腕。

    谢舒虽没有动作,言语间的怒火却丝毫不掩饰,死死的盯着白澜:“白门主不是要比试吗?好巧,我也正想与白门主分个高下。”

    就在两人对视、气氛焦灼、千钧一发之际,一本书隔开了两人的视线,面向谢舒的一面封面上写着《论语》,几人顺着拿书的手看去,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书生打扮,白白净净的,声音也略有柔弱。

    “哈哈,两位大侠消消气,我只是个路人,来拿我的书箱。”他弯腰穿过对峙的两人,绕到柱子后面,倒真的拿出了一个竹制的背篓背上肩,对两人再次道歉。

    “鄙人是去京城的,刚刚在这里歇脚,再走时书篓却忘了带,无意打扰,抱歉啊。”

    说罢,就立刻弯腰跑走。

    被打断了气势,白澜本想出口骂他,没想到谢舒先开口了。

    “你是要去京城赶考吗?”

    那本论语方忆也看到了,再加上前几日回家,听父亲提过的:科考将近,朝中对究竟谁担任本届主考官争论不休,便也明白书生为何在此。

    书生本想悄悄的走,不耽误大侠比武,在听见谢舒的话后又转回来,脸上像是遇到了同道中人的喜悦:“是的,各位也是去京城参加考试吗?”

    那倒不是。

    “我们是去京城,但不是科考,我只是想提醒这位仁兄,你走错方向了。”

    谢舒指了指正确的路:“应该是那边。”

    白澜震惊的歪头看着谢舒:“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去给别人之路?”

    书生天真率性,不假思索地就信了谢舒,改了路线:“我虽有幸识得几个字,却是个没柄的勺,指不了南。多谢这位兄台。”

    等他走上了正确的路,谢舒和白澜还想继续刚刚的比武,却被一声突然的惨叫,吓得两个人身体一抖,四处查看是又何异动?

    “啊!”

    方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却看到去京的路上不知为何出现个大坑,那书生却不见了。

    “诶,哪里怎么有个坑?”路上只见坑,却不见方才的书生,“刚刚那人不会掉坑里了吧?”

    “不会吧,这么宽的路,他眼睛长头顶上啊。”白澜虽有怀疑,但觉得,这件事情太难发生了吧。

    然而一阵寂静过后,回应他们的是带有回响的一声惨叫,“救命啊——”

    两个小时后,三人就扶着书生出现在了京城城门前,谢舒和方忆一左一右的扶着书生,白澜则背着书篓跟在后面。

    “多谢几位好人,若我高中当了大官,定不忘各位今日的恩德。”

    那竹林间竟不知为何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坑,也怪这人,怎么都不留意脚下的路,一脚踏进了坑里,还摔坏了腿。这样一个不识方向,行事单纯的人是什么能一个人走那么长路,来到京城的?不由得让人放心不下他后面的路。

    三人将他救出,送到了京都。书生拿出纸笔想记下三位的姓名,好今后报答。

    谢舒将书生拿出的纸笔推回,拒绝了:“今后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澜卸下书篓递给书生,书生本想给他道个谢,却看见他黑着个脸,一副别惹我的模样,就也没敢说出口。

    送走了书生,谢舒和白澜仍是想看两厌,背对着对方,气氛却不似刚刚那样焦灼。

    “要不,已经这个时辰了,我们先回去吧。”方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从中劝和。

    此刻却从城门内冲出一队士兵,身着盔甲,手拿长矛,将这三人团团围住。从这些人的穿着看,是刑部的人。

    紧接着一个骑马的人走进,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待那人走进后,谢舒认出,那人是刑部主事杨勇,杨主事自然也认识太子,往日在行礼参拜的时候远远的看过一眼,但此时杨主事的态度却天翻地覆。

    他坐在马上,得意洋洋的俯视下面的人。

    “太子殿下让人好找啊。”

    照往日朝堂的势头看,杨主事应是安府门客,平日里与他八杆子打不着,今日却突然带兵围堵。

    “杨主事倒是不常见,今日大张旗鼓,是为何事?”

    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杨主事说道:“之前安公子在府中遇害,如今在太子府搜到了粘着血迹的黑衣,恰好就在太子殿下你的书房中。”

    “仅凭一件衣服?”谢舒回想到,那件衣服早就被花花烧掉了,他所说的衣服必定是伪证。

    “还有证人,太子府中的兰月,殿下还记得吧。”

    兰月——就是那个在行宫服毒自尽的宫女。

    杨主事继续说道:“她因发现了太子密谋的事,而被太子灭口,幸运的是,她将一封求助的信送了出去。”

    “这是诬告。”方忆说道,她这才明白了行宫中时那婢女眼中的意思,原来一早就挖好了坑等在这里。

    杨主事却无所谓:“诬告不诬告的,还要刑部调查后才知,这些天就委屈两位暂时禁足府中,直到真相大白为止。”

    杨主事招呼手下的人,将谢舒和方忆带回太子府,待他们走远,拦下了其后的白澜。

    “白门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在太子府门外,刑部尚书早就等候在外,看到谢舒和方忆,笑盈盈的立刻迎了上去。

    “拜见太子,拜见太子妃。真是委屈两位了,只是结果未出来之前,还请不要出府走动,老臣也派来些兵士,保护太子和太子妃周全。”虽刑部尚书言语缓和亲切,但眼中却带着与杨主事同样的得意。

    “只是——老臣还要提醒太子一点,正当科举,朝中为选择谁是本年主考官争斗不休,若此时还谁与太子殿下有所往来,乃至殿上为殿下进言,对谁都不利。”

    言下之意,太子如今是孤立无援。

    若无刑部尚书撑腰,主事一人不会当街拦人,此事怕是刑部尚书也有参与。谢舒刚刚回朝根基尚不稳,众臣都在观望,不会轻易得罪太子和安国舅任意一方,自然要袖手旁观。

    “知道,多谢尚书提醒。”

    告别尚书,两人瞧了一眼府门外的守卫,都被换成了刑部的人,踏入太子府,府中也是五步一人,往日脸熟的人都被换成了刑部尚书的人。

    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寝殿里四下悄声无人,偶尔可以听到烛花炸破的声音,但桌上谢舒未办完的文书也被尚书拿走了。

    方忆开口想说什么,突然想起隔墙有耳,就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

    “安府行刺的人真的是你吗?”

    谢舒接过看了看,也拿起笔。

    “是。”

    谢舒也没有想隐瞒,方忆继续写道。

    “那日我在方府遇见的刺客也是你?”方忆早就有此猜测。

    “是,其实那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样的见面方式虽新奇,却更符合方忆未出阁时,所想象的自己与未来夫君见面的场景。

    “那这次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没有。”谢舒虽这么写,却不见紧张之情。

    安公子生前在京城横行专断,无恶不作,方府周围的百姓也被欺凌的无处申冤,想为民除害的可不止谢舒一人。至于事后如何撤退,方忆也详细打算过,她在纸上写道。

    方忆想了想之前曾做过的计划,写道:“那这次就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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