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所露出的面容和其他皮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中一只眼睛似乎有些怪异,方忆仔细看过,才发现那是一只义眼,而药仙桌子上的一个水晶罐里不知何种液体泡着一颗眼球。

    众人不禁看向药仙,这个看上去慢慢悠悠、与世无争的老头竟然做过这样残忍的事!

    谢舒也想到了冰室里放着的那些人:“你用那些昏迷的人试药?”

    药仙专注手里的捣药,往其中又加了一份草药。

    “不然呢?我如何能研究出那么多天下奇毒?”药仙之后斜身,鄙夷地看向黑衣人,“当年你费劲心思逃出坟山,今日又是为何回来?”

    众人看向黑衣人,都想知道他与安国舅在谋划着什么。

    可下一瞬,药仙趁其他人没有防备,从袖子中抽出四根银针,飞向四人。原本毫无威胁的懒散老头突然出招,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几乎不费力气,四人便都被飞针点中穴位,动弹不得。

    “你!”

    四人还在震惊时,药仙已经恢复了慵慢的状态,拿起来刚刚研磨好的药在鼻下一嗅,对自己新研制的配方十分满意,一脸陶醉。

    “你们倒真觉得我这个老头好欺负?” 药仙开始细数这些人,“武林盟副盟主、相山派白门主、一个废物试验品,还有这位是……”

    药仙的确不认得方忆,只觉得是个无名小辈,但看谢舒防备的眼神就明白了。

    “哦——副盟主的夫人。”但随即身形一转,似乎偏要与谢舒对着干,药仙指向方忆,“就从你入手吧。”

    他拨动桌上的烛台,一旁的石壁向两边退去,露出一间密室,药仙走进去,方忆竟也控制不住身体跟上前。

    “这是什么回事?”

    谢舒看向刺入身体的针:“这针上有药!”

    另一边,方忆已经躺在了一张石床上,与密室里不同,这石床周围布满各种刀具,而石床的旁边放着一座冰棺,方忆往里一看,见到了此生所见的最为诡异的场面。

    里面像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说好像是因为,她的五官:眉毛、鼻子、耳朵、都是被针线缝合起来的,眼睛和嘴巴的地方却是惨白的血肉,整体就显得十分怪异。

    药仙从冰棺里打开一副画卷,画中人的衣着正是冰棺中人,这幅画应是有些年头了,作画之时女子的脸上还没有丑陋的缝线,看上去温婉且可爱。

    “这是谁?”方忆问道。

    药仙看了一眼方忆,又怀念的摩挲画中人:“她是我的妻子。”

    “什么?”黑衣人震惊,他当初被困在谷中数年,都不知道药仙曾有过妻子。

    “你看。”药仙饶有兴致的给方忆看那副画卷,可说出的话却让方忆浑身发凉,“你说你的眼睛是不是很像她?”

    “你……”方忆已经隐约猜到,或许棺中女子的面容本就是几个不同的人拼接起来的。

    看着方忆张大眼睛,药仙更是凑近欣赏,赞叹不已:“我终于找到和她相像的眼睛了。”

    说着,药仙就已经拿起一把小刀在火焰上消毒:“你放心,我会好好保存你的眼睛,让它历经千年不腐。”

    方忆看着将要准备靠近的刀尖,抚平心续,尽量争取些时间,脑子飞转想着脱困的办法:“她若是你妻子,你为何还用别人的五官来拼凑出她的样貌?”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药仙提及这个人,语气异常变得十分怀念。

    “她现在在哪里?”方忆转移话题,用指甲划破手心,鲜血流出,希望体内的药效可以快一点消失。

    可药仙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消失不见,像是抽去了心中所有美好的回忆,变回了一开始冷漠的样子:“她死了,多年前死于仇家暗害,所用的毒药就是醉生梦死。”

    正是那个只有药仙知道怎么做,但却找不出解药的毒药。

    “是我杀了她。”

    或是因这双久违的眼睛,又或只是想将心里多年的思念说出来,药仙愿意提起从前的事情。

    “自那之后我便隐居坟山,潜心研制醉生梦死的解药,也用了很多人试药,还是无果。而几十年过去,我已经快忘记她的样子了。”

    “活该!”远处的黑衣人突然畅快的笑道:“这就是天道报应!”

    “闭嘴!”药仙怒吼,眨眼间就掷出了手里的刀刃,正中黑衣人。

    “我知你来是为何,偷走醉生梦死,再到外面换取金银钱财。”

    药仙却还觉得不够痛快,撑开他的嘴,将方才研磨好的药粉尽数倒入他口中,狠狠说道,“那我便都送给你!”

    黑衣人依旧是极尽嘲讽的眼神看着药仙,倒不担心毒发而神智不清,这些年给药仙充当药人,试了无数种药,如今这醉生梦死于他而言,并不会陷入幻觉,而是长久的疼痛折磨。

    药仙将他扔到一边,拿起消毒后的小刀,在方忆脸上痴狂地比划着:“无所谓,我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说完就将刀划向方忆,方忆则趁机抓住药仙的胳膊,将他挡在一边,抓紧逃走,但没走几步就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药仙回神,见方忆没有跑远,又看了看石床上的血迹,慢慢悠悠的踱步而来。

    “你为了去除药性放了这么多血,自然体虚目眩。”

    方忆缓了缓,眼睛渐渐能看到了,但身上却还是没有力气,只能一点点向后挪动,可药仙越靠越近,直至身影遮覆住方忆眼前的光亮,药仙手里的刀刃刺向方忆的眼睛。

    可下一秒,药仙就被一脚踹飞,谢舒跟上前,用剑尖划过药仙的手腕,割断了他的手筋。

    方忆本已绝望,只能胳膊挡住药仙,却见刀刃久不落下,小心的抬眼,就看见了在地上痛哭扭曲的药仙,他身旁还有一人。

    目光上移,那人也向方忆走近。

    “对不起,我来迟了。”

    方忆先前用力压制的恐惧害怕,却在看见谢舒这一瞬间从心底疯狂涌出,想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抱住他,但迈出两步还是跌下,幸好被谢舒接住,才不至于摔疼。

    “我、我…”方忆埋在谢舒身上,是激动也是后怕,想张嘴说话却喉咙哽咽,眼泪也沾湿了谢舒的衣服。

    “我刚才真的好怕,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谢舒轻柔地拍拍她的背,忍不住去抱紧她,安慰道:“我夫人机智聪慧,怎么可能会死?而且如此貌美动人就英年早逝,阎王也会惋惜不收你的。”

    这话还是方忆之前说给谢舒的。

    方忆“噗”的就又笑了,凡是有谢舒在,遇到危机总会绝处逢生,也更安心些。

    白澜随后也用内力冲破了飞针,把剑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问道:“你为安国舅求药是为了杀谢舒?”

    “当然,不仅这样,先太子也是我给安国舅的药。”黑衣人正头痛欲裂,在地上滚来滚去,顾不得说谎,反而和盘托出。

    看他这样子倒也不用白澜动手了,但白澜看着那边抱在一起的两人,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还是踢了黑衣人一脚。

    等梁容醒来,就已经在回京的马车上了,听到车外,谢明和守将提到了梁府的事。

    “京城梁府的事情,你可知道?”谢明本想问问梁府是否还有幸存之人,也好将他们保下来,也算对梁容的补偿。

    守将却没有谢明那般柔情,反而自豪不已:“梁府现下已经死光了,当时我也在,还逮到一个乔装逃跑的,据说是梁府夫人,被我一刀斩杀。”

    如今的京城全然在安相的控制中了。

    梁府夫人?不就是梁容的母亲。

    谢明看向身后的轿子,不知道梁容醒了该怎么面对她。

    行了一段路,守将命众人原地修整歇息,再继续赶路,官兵也拿起随身带的粮食,席地而坐。

    谢明取了粮饼和水,打算去看看梁容怎样,一进马车就见到她已经醒了,但是不知在深思什么,见到谢明还吓了一跳。

    “不用怕,是我,如今我们已经安全了。”

    谢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吃一些吧,不然再这样熬着,身体受不了。”

    梁容木然的接过来,眼神却在瞟到谢明身上的匕首时,眼神一亮。

    谢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想起了与守将的话,将匕首缓缓藏到腰后。

    “不要多想,我会帮你的。”

    这一路上梁容不再哭了,却越发沉默寡言,谢明只能多陪陪她安慰她,可这次梁容在看向谢明后,却起身慢慢靠近他,将他抱住。

    突然的靠近让谢明脑袋一片空白,两手无措,不知是应该回抱住梁容还是怎么办,手只得僵在半空,感受怀中的人慢慢抱紧,依偎一般轻蹭过自己的脸颊。

    “容容……”谢明轻唤着她的名字。

    “那个人——”梁容将视线从谢明腰后的匕首移开,透过车帘,看向窗外正与手下打闹的守将,言语冰冷:

    “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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