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符陶又逃课了,倒不是为了话本,今日日子特殊,就算被先生责骂也要来。她撩起裙子爬上了树,侍女在下面焦急不安,这树将近两丈高,摔下来自己脑袋估计都该搬家了,“公主,公主你小心一点!”

    符陶也不理会,依旧往上爬,“小点声,我有分寸!”

    “公主你在看什么啊,太高了下来吧!?”

    符陶今日要等一位故人,今日黄宗维第一日去文渊阁整理书籍,特意在这能望见他。

    侍女见她爬这么高,费劲心思想把她劝下来,“黄公子中了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任休撰,父亲那是尚书令文官之首,怎么能跟着公主一起胡闹!”

    “不会的,别人都不走这里,你快回去吧,别等我了!!”

    侍女拗不过,虽然依旧担心,可主子已经开口了,她无论如何都要被支走。

    她嫌爬得不高生怕看不见黄诵,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吓得她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喂,什么人挂在树上!”

    正是黄诵,“宗维!”他穿着新官上任的绿袍,头戴官帽,比平时见他时严肃多了,也有当官的样子了。

    催促她赶快下来,“公主你快下来啊,这下面是要中秋酿酒的,你小心点别摔下来啊!”

    符陶身手还算敏捷,轻轻松松就从树上下来了,手里还折了支树枝,桂花开得正香,黄灿灿的十分好看。

    她站在桂花树下,花香弥漫,在这花海下显得格外俏皮,“哝,送给你的!”

    黄诵接过她手中的桂花,“公主你今日不上学吗,怎么在这里?”

    她略有些扫兴,所有人都和她说学业的事,好不容易今日逃学出来,竟又要被说。“我在等你啊,你好多天没来了,我有点想你了,知道你今日第一日当值,特意等你的。”

    他们二人幼年相识,到如今快十年了,黄诵今年科考中了进士,便从年初没再进宫伴读了。他可以说是符陶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今日知他入职特来等他。

    黄诵替她扶去头顶的几片花瓣,垂眸看着公主恬静明媚的笑脸,也忍不住再苛责她。“公主下次说一声就好了,这样多危险,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她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看着黄诵,乖乖地认了错,“下次一定不会了,我们都大半年未见面了,不知你后日可有空,能陪我出宫一趟吗?”

    黄诵:“公主想去哪里?”

    她思索片刻,“不如我们出宫吧,听听曲看看戏,听说民间好玩的特别多,还有好看的话本,只是宫里无趣,也没那些东西解闷,我又没有兄弟姐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想你陪我出去转转。”

    黄诵纳闷,怎么会没有兄弟姐妹,明明小时候和诸位皇子公主都能打成一片啊,“太子殿下不就是公主的嫡亲哥哥吗?”

    符陶无奈翻了个白眼,“我哥脑子不灵光,懒得理他。”

    此话确实不假,也就只有符陶这样说有恃无恐。

    “公主需要臣,臣自然愿意陪公主去。”

    “对了,还有件事,你要是看到了薛霁,一定帮我隐瞒,上次宇儿满月宴,他一直在盯着我,估计是要抓我的错去跟母后邀功,他若问你你千万别说啊!”

    “好。”

    两人嬉闹之事传到了崔如眉耳中,她这一月无聊至极,打发些别人的动向,也当消遣了。

    人人都生龙活虎,偏她如今不被待见。

    “太子妃真是出尽风头了,太子因为上次的那些事,现在对我是不冷不热的,你看看满月宴那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倒酒夹菜,那么殷勤。”

    花雪没说话,上次那一出闹剧,也算见识了,跟着崔如眉将来不知要如何受苦,还是安安分分不要助纣为虐得好。

    “日日现眼,往后我还怎么立足啊!”

    灵机一动给她想了一记,“要不才人您,去找找薛大人,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薛霁?”崔如梅停下手中摆弄的玩意,似乎也是个办法。

    花雪:“奴婢看那日满月宴,薛大人看太子妃,似乎十分厌恶,没说几句太子妃就冷脸甩下他回席了,没准他有办法呢?”

    “你说的是,改明去问问他。”

    百无聊赖,薛霁除了制香之外也无甚差事,今日午后下起大雨,听着雨声,天气微凉,他浅浅睡了,猛然又被庆云扰了。

    “大人,大人!?”他像是遇到什么孤军野鬼一般,撒开了腿跑到里屋把人吵醒了。

    猛然惊醒,被他突然大喊大叫吓得心悸,“做什么!”

    “有人来了。”

    “谁啊,不见!”

    他已经多天无事可做了,自从容芊妤说各取所需后人就变得萎靡不振,时不时在宫里踱步,有宫女太监给她行礼他也不应。亦或是一个人恍恍惚惚不知道在做什么,庆云几次进屋给他送茶水,都看见他一人呆坐在床前,任凭雨水打湿衣服也一动不动。

    庆云不止一次觉得他是得了相思病,可也不敢提,也不敢问,就怕哪句话说得不顺心被骂,解铃还须系铃人,也不知他和太子妃何时才能和好。

    “崔才人来了。”

    薛霁略显不耐烦,“我们鲜少交集,她来做什么?”

    “那还见吗?”庆云小心试探。

    薛霁抬手重重给了他一掌,“废话,那是主子当然见了。”

    终于还是被骂了。

    他穿起一身耦色长袍,随意束起长发,却更衬得肌肤清透身形俊朗。

    不想见也要见啊。

    推开门便看见崔如眉坐在厅上,穿戴素雅,全然没了曾经宠宠正盛时的跋扈。

    “什么风把才人吹到我这来了?”

    崔如眉难得一见特别守礼,先是特例地给薛霁行了礼,“掌印大人近来好辛苦啊。”

    薛霁推脱道:“您这是折煞臣下了,掌印不敢当,臣还没正式授官呢。”

    崔如眉有些为难,笑道:“授不授都是一样的,司礼监掌印的位子非您不可的,我就常与殿下说啊,是该提拔一些自己人的,薛大人是个可用之人,应该重用的。”

    薛霁不爱听她这些假客套,问道:“您来此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专程来夸臣是可用之才的吧。”

    “我想请大人帮忙,让太子殿下回心转意。”

    他也知她此来如此谦卑,无事献殷情,定是有求于他,后宫妃子无外乎争宠而已,遂便想驳了她的意。“殿下一向是最重视您的,何来回心转意一说呢?”

    她满面愁容,这一月薛霁过得难受,她也一样,“近来太子妃和殿下越来越好,我有些……”

    “崔才人担心了?”薛霁问。

    “是啊。”

    崔如眉颔首,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接着,泪珠从她的面颊上滚落下来,看得薛霁好生新奇。

    这女人向来跋扈,谁都不放在眼中,还能有这么低三下四的时候。

    她没人疼,薛霁自己也郁郁寡欢,帮她倒也未尝不可。

    “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别不爱听,您从前流落民间烟花柳巷之地,拿捏男人的本事太子妃哪有您在行啊。”

    话里话外,薛霁是太监,如何会那小女儿家拿捏男人的本事。

    “男人嘛,大约都是一样的,才人您去试一试未尝不可。无论何时,您都是殿下最宠爱的,过些时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其实不用急功近利,还得您细水长流才能缓和。”

    话点到此刻,她似乎还是没大明白。

    薛霁心道,算了,她听不懂的,还是直说吧。“京城醉芳楼有个头牌,跳得一支羽扇舞,太子一定喜欢。”

    指了条明路,崔如眉这才领悟,“我明白了,多谢大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待人走后,薛霁命庆云换了身新衣服,崔如眉身上胭脂熏香味太重了,他不爱闻。

    庆云不解为何薛霁要帮她,“大人你要帮崔才人争宠?”

    薛霁反问道:“这叫什么话,这叫各取所需,我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心有情愫也不知要如何表达,只是一扪心思不想容芊妤和符桦亲近。上次看到他给她夹菜还要送她回宫,心中莫名蹿火,可巧崔如眉就来了,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今日无事,我出宫一趟。”

    庆云:“您……亲自去吗?”

    “不然呢,你替我?”

    他给薛霁拿了身新衣服,“那奴婢去准备车马吧。”

    “不用,我自己去。”

    “您一个人?”

    薛霁忿忿瞧了他一眼,近来这小子怎么总是打岔,“我也不能半个去吧。”

    庆云是想他们二人不要再这样针对了,最后受伤的还是他这个中间人,给容芊妤送东西也被暗戳戳怼了几句,回来给薛霁传信也要说他办事不力。

    宫外最近开始置办中秋节的花灯,百姓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这是符陶为数不多几次出宫玩,长街一切再百姓看来都是习以为常了,她每次都喜欢的不得了,看什么都新奇。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午后的斜阳淡淡酒在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茶馆、当铺、包子店,人群熙攘,门庭若市,放眼望去一片繁华。

    二人逛到一件书铺,这些话本也都好新奇,宫中从未得见,“老板,最近可有上什么新本子?”

    老板指向书架上一排粉色绿色书皮装帧的新书,“上了几本新的,海棠馆和清水书院的几本,都有意思呢!”

    她看着那一排排的绿色书封就没兴趣,拿起一本看了一眼,一脸的不情愿,名字极长不说随手翻开一页也清汤寡水,看得她浑身别扭五官都挤到了一块,“清水书院的最无趣了,什么内容都没有,还卖得贵。”

    “那您看看这几本,都是海棠馆的新本子,好多姑娘都喜欢。”老板又拿出了几本粉红色书封的。

    “这本讲什么的?”符陶问。

    “这本可大有来头!”老板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这本一共四集,分做风、花、雪、月,就说这风集吧,此人是姑苏而来求学的游子,却被同窗两名好友看上,从此就和学堂的先生、同窗……”

    “好了好了,就这套吧装起来。”符陶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老板笑得开怀,来了半日终于开张了,“姑娘你真有眼光,这本好看极了,还有男子生子做皇后呢!”

    “是嘛!”符陶一听乐得合不拢嘴,把手里的碎银子都给了老板,“这些钱都给您,快给我包起来看好了我还来买!”

    书铺老板也高兴坏了,第一次见这么阔绰的姑娘,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黄诵没想到符陶能和这些小贩调侃得游刃有余,不解的余光也被符陶感受到了,略有些尴尬,“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陶儿开心就好,其实这些也无伤大雅。”

    她笑盈盈拉着他跑向集市,“快走吧,去听书!”

    她的性格真的很好,并没有嫡公主的许多架子,也一点都不骄矜,又是惹人爱的活泼性子。若是生在民间一定也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长大,只是宫中人,难有顺意的。

    两人点了几个小菜,坐在茶馆里听书,符陶突然神经兮兮地看着老远处一个男人。“那是谁啊?”

    符陶立刻叫住了他,“别回头!是薛霁啊,他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符陶总觉得最近薛霁阴魂不散,难保不是来抓她的,躲在黄诵身前不敢侧目。

    “不会吧,薛大人不屑于做这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情。”

    “是啊,”符陶调侃道,“他都杀得光明磊落。”

    “别看了别看了,千万别被他发现。”

    两人看着动作很大,越是这样欲盖弥彰越是容易被发现,不巧薛霁也看见了,不过今日还有要事,也不便上前打招呼。

    他起身走向斜街的青楼,管事的妈妈一早就在门前等着他了,一通热络寒暄请他进门。

    “轻婉在吗?”

    鸨母笑脸相迎,“在呢在呢,正等着您呢,您快请进!”

    符陶见他进了青楼,还如此轻车熟路,实在吃惊,“太监还来逛青楼吗?”

    她印象中的薛霁一直孤身一人,也不知他喜欢女子,曾经还传过他喜欢男风,没想到居然也被她抓个正着。

    “非礼勿视别看了,许是薛大人是做别的去呢。”

    被黄诵这么一说,符陶眼睛险些掉出来,做别的,难道他是被嫖的那个!?

    “大人请。”

    进入楼内,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女子们穿着单薄艳丽,呛人的芬芳扑面而来,薛霁不太喜欢,帕子掩鼻被带到一间雅间。

    屋里一位相貌极出众的女子等候多时,名叫轻婉是这里的头牌,约莫十八九岁,身姿轻盈肤白貌美,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鸨母命轻婉端来一盏茶,“大人喝茶上座慢慢说。”

    “茶就不喝了,我说了就走,你也知道当初痘疫,太子妃要你的命,是我力排众议保住你们,也该你们回报的时候了。”

    轻婉颔首意会。

    “过几日若是有人花高价来学你的羽扇舞,务必要教会她,而且要让她比你跳得更好更美,再教她些你的拿手好戏也可以,一定要让她青出于蓝胜于蓝,一定要倾尽心思去教明白吗。”

    “民女明白。”她答,“大人,这人是谁啊?”

    薛霁没答,“不该问的不要问,想保命的话,到时候也不要问。”

    “另外还有件事,你们女子都喜欢什么,我要送人。”

    轻婉一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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