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芊妤起身走到她面前,“我要芫儿做义女,把她留在身边,按公主的规制教养,抚育成人,送她出嫁,不知王妃是否能割爱?”

    “让她进宫?”刘嫄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实则容芊妤不过是想要一个人质,留在身边能牵制住晋王夫妇不再犯上作乱,二则也是真心喜欢女孩子,宵儿是男孩子她没办法带到身边,也有各位文官大臣在盯着。芫儿是女孩子,跟母亲更亲,要事被刘嫄日后感染,好好的孩子可就一辈子都断送了。

    不过她的私心还是那日与她亭下畅聊,不服输的反骨上来,还偏要把芫儿养在身边一视同仁。

    “我与陛下商量了一番,念在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依然留你们在京城的府邸居住。晋王禁足圈禁,非死不得出,等宵儿长大后继承爵位,芫儿以公主身份留在我身边。”

    丈夫的冷眼,计策的失败,让这个大家千金早就没了闺秀的气度。唯一一点慰藉就是能和孩子们在一起,现在这么一点人母之愿也要被剥夺。

    她不停地流着眼泪,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要芫儿,为什么是芫儿。

    容芊妤扶起她哭花的脸,用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不是你说的吗,要有规矩,你不必多问,既然是郡主不能跟姝儿一起玩,现在是公主的身份了,不用你这个当娘的觊觎,我给就是了。”

    她没容得刘嫄多置喙,左手一抬,极其熟络喊了薛霁,“薛大人,进来宣旨。”

    他今日是特意陪她来的,皇后回宫,必须要大操大办,遂由他亲自求得来的这份差事。

    进屋宣旨,“奉天承运,吾皇诏曰,今有晋王嫡长女,和希郡主卿芫,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端庄淑睿,雍和粹纯。着吉日册封为和熙公主,收为皇后之义女,入宫教养,事如亲子,布告遐迩,咸使闻之,钦哉!”

    事已至此,树倒猢狲散,刘嫄只能认命,“臣妾……谢主隆恩。”她仿佛被抽出了灵魂,瘫坐在地上毫无生气。

    这一遭虽说晋王符彰是主犯,但没有他们刘氏一族的煽风点火,没有刘嫄的教唆,刘娴妃不上吊,符彰是万万不可能谋反的。

    “请皇后娘娘回宫。”薛霁在一旁催促。

    见容芊妤要走,她突然爬到了她跟前,扯着她的衣裙央求道:“我能不能见见芫儿,让我见见芫儿。”

    “娘娘留心别误了吉时!”

    “你老实些,我会让你们母女见面的。”说罢甩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薛霁弯腰牵着容芊妤的手,像他第一次带她走上高台那次一样,那一次她成了太子妃,这次他牵着她走上了皇后的位置。

    尘埃落定,往后的日子终于不用这样心惊胆战了。

    自从中秋确认关系之后,薛霁和容芊妤有两月没见了,从初秋一直等到了马上入冬。

    这次他亲自接她回去。

    两人在院内稍后等着吉时,容芊妤看着他穿上了初入大周的红色官服,两年过去,这次他又要带着自己成为皇后了。

    他穿着亮色衣服显得身段挺拔俊秀,皮肤白皙好看极了,根本不想流传得那么凶神恶煞。看着这样好看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似乎想起了在宫中甬道的情景,黄叶凋零,他却格外显眼,甚是清冷。

    “你怎么跟陛下说的来做迎接使?”容芊妤问。

    薛霁强忍着想亲上去的冲动,舔了舔嘴唇傻笑道:“他们那群老顽固自然是不同意的,那我也得让他们同意才行。”

    深秋萧瑟,院内的银杏随风飘落,正巧落在了薛霁身上,“叶子落在大人肩上了。”

    她替他担掉树叶,又帮她把胸前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爱情树下,两人并肩而立,你的眼中有我的影子,你映在我眼中,我在你心上。

    “娘娘受苦了,仪仗在外面候着了,走吧。”薛霁伸手让容芊妤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门外是两个人的转瞬温情,门外是热闹的世俗。他于热闹的人群中握住她的手,他是个太监,所有人都不会多想,然,早已暗渡陈仓,私许一生。

    这一幕甜蜜被刘嫄看在眼里,她并不知两人的关系,门外敲锣打鼓的热闹显然与她无关。

    这次还没有正式封后,礼部只给了半副皇后仪仗的规模。

    薛霁特意搞得声势浩大,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是未来的皇后,是他手捧的明珠。容芊妤在众人簇拥中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她头戴精美的冠冕,华服加身,比两年前更漂亮。

    她这次如此招摇地回宫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只有她才能成为符桦的皇后,那坚毅而沉稳的步伐,无不彰显她的气度。

    两年而已,她已经彻底蜕变了。

    宫门口,符桦非常给面子的特意出宫迎她,众女眷先行行礼,“恭迎太子妃娘娘回宫!”

    容芊妤又向符桦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济明辛苦了。”遂从薛霁手中拉住她,“走吧,回宫。”

    回宫又过多日,所有人一直关心的立后之事,似乎被符桦忘得一干二净。

    每每上朝,大臣们都要将这件事拉出来讨论一番。

    “陛下,现在新皇初定,晋王的叛乱也基本解决,是时候该立皇后了。”黄蕴说道。

    身后的文臣们跟着附和道:“是啊,陛下登基也快两月了,马上几到立冬了,各种事宜还需要皇后主持,还请陛下早立中宫以安天下。”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没完,符桦倒是有自己的想法,任凭这些人如何吵闹他就是不表态,“各位爱卿,这件事不急吧,朕还得再思量思量。”

    黄蕴身为顾命大臣,在朝中还是很有分量的,“陛下做太子的时候有太子妃,太子妃这次又解了陛下燃眉之急,臣不明白陛下有什么可犹豫的,难不成是要来另立他人吗?”

    “朕也正有此意。”符桦突然发话了。

    闻言一向寡言少语的贺穹也站出来反驳,“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规矩,况且太子妃并没有触犯七出之条,这次容国还出了力,怎么能让其寒心呢,陛下还想另立他人岂非过河拆桥!?”

    另一派支持符桦的大臣站出来反驳,“陛下看重谁谁就是妻子,难不成你们还要做陛下的主吗?”

    黄蕴回头看向刚刚发言的大臣,争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国之君怎么能罔顾人情和礼法!?”

    两方就这么争辩始终没有结论,最后都是以符桦一句,容朕想想,草率收尾。

    前朝为此事争了个天昏地暗,容芊妤倒是异常的冷静,不是和宫女们玩牌打发时间,就是赏花酿酒,仿佛这些争论与她无关一样。

    “今日早朝吵起来了,因为何事?”

    容盼甚是着急,“娘娘你是一点都不关心,还是装的这么冷静,还能是何事,立后啊!”

    渊清补充道:“现在朝中分为两派,一方认为糟糠之妻不下堂,太子妃理应封后,一方则认为陛下应该自己做决定,没必要过问她人,也就是……”

    “他不就是想立崔如眉做皇后嘛,傻子都看得出来。”

    “是。”两人不明白容芊妤这次为何如此冷静。

    “崔如眉那边什么动静?”她问。

    正说到这,渊清可是满肚子的委屈要诉,“他们现在阔气得很,逢人就赏赐,好像这后位已经收入囊中了似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从司衣司那要了一身苏绣的礼服,还有好大一只象牙冠,娘娘您都没有过,简直越俎代庖。”

    她连头也不抬一下,一直摆弄着手里几枝极其相似的菊花,“知道了。”好像比起后位,她更在意今日插花是否好看。

    也不争,也不哭,也不求,就专心这几朵黄花。

    渊清也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现在苦尽甘来,可不能再让别人看了热闹,更加不能让那个小人踩在脚下。“娘娘您怎么一点不急呢,那怎么办啊,万一娘娘没做皇后,万一陛下真的过河拆桥,那以后……”

    容芊妤淡然道:“别急,他是不会反悔的,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况且,着急也没法子啊,忍一时风平浪静,来日方长。”

    容盼替她委屈,不耐烦地喃喃道:“那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别着急,快了。”她心中又又了计划,耐心安慰她们俩,“对了,陛下明日何时去看望太后?”

    “午后申时,太后午睡才行。”容盼答。

    容芊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退下吧,我今日累了,想睡午觉。”

    可容盼和渊清倒是有些坐不住,这些主子一个个的都有主意又不说,皇上不急太监急,奴才们都是瞎操心。

    是夜,容芊妤屏退下人,单独把容盼叫到身边。

    从袖口中神神秘秘拿出一封信,“盼儿,这封信交给你,明日申时交给陛下。”

    容盼看着这封信,始终不解她到底有什么打算,“给陛下的?”她不解地问,“娘娘有委屈大可直接说呀,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容芊妤答:“这是罪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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