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崔之琮,崔如眉今日一早就梳妆打扮一番,等着这位哥哥了。

    他们从崔氏一族被发配之后就没再见到了,崔如眉成了流连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还是多亏了符桦带她脱离苦海。

    相比崔如眉,崔之琮就幸运多了,他不是本家,只是一个堂兄又不在京中虽然被牵连但影响不大,依旧能科考做官。

    此一遭崔如眉诞下皇子,容芊妤劝说之下才许他们亲人团圆。

    崔之琮一身崭新的官服,大步流星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崔如眉还没看见人就起身相迎。

    一别数年,再见面两人都止不住地流泪,崔如眉的父母都已亡故,唯一算得上亲近的只有大伯一家,这么一个分别多年的堂兄了。

    “哥哥!”她见到人声泪俱下,是真真激动万分。

    崔之琮虽然也很是激动,但规矩礼法没有忘,忙退后几步整理衣服行礼问安,“参见恪妃娘娘。”

    崔如眉询问起家中的情况,“哥哥快起身,一别十几年终于见面了,伯父伯母还好吗?”

    “父母也受了牵连,但好歹人都在,他们做些小生意,日子还算能自给自足。”崔之琮一家实则并没有影响很多,不然他也没资格入朝为官。

    容芊妤一早就知道崔如眉有这么个哥哥,好说歹说保住了崔如眉四妃之一的位置,符桦封崔之琮做员外郎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他们举家进京,这次多说来亏了容芊妤。

    这一点崔之琮也十分认可。“多亏了皇后娘娘,不然可没有机会能再见到妹妹了。”

    但崔如眉和容芊妤积怨已久,她很是清楚对方没安好心,但能有机会亲人团聚也懒得管她什么阴谋诡计了。

    但还是在听到夸容芊妤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皇后惯会做好人。”

    大约是受宠太久,得意太久,忘了自己曾经卑躬屈膝讨生活的样子了,但崔之琮刚从南方回京,仍然心有余悸,因此处处小心谨慎。“眉儿,你如今虽然恩宠正浓,但也要小心谨慎,这种话自己想想就算了,可别大声说出来。”

    “我知道的,”她垂眼道,“马上就该科举了,哥哥你得好好表现,做了侍郎当当,妹妹在宫中也有底气。”

    今年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科举,礼部是其中最关键所在,给崔之琮员外郎的职位也有这一层的考量。

    崔之琮只是点头应下,并没多说,反倒话锋一转问起太后寿宴之事,“太后过生辰,你可想好送什么礼了吗?”

    “尚未,我和太后并不算亲近。”

    若不是崔之琮提醒,她恐怕都要忘了此事,白洢对她一直冷冷的,不是在出身上明里暗里调侃,就是见不得她和符桦亲近。

    因而崔如眉更加没留意过太后喜欢什么,可如今自己宠爱日少,寿宴倒是一个好机会重获圣心。

    崔之琮呆了片刻就得离开了,语重心长地嘱托了些事情就去了皇后处,“我不方便多留,这就去谢过皇后娘娘便出宫了,你要好好保重,保重自己,保重外甥,你亦是我们全族的底气。”

    从崔如眉的宫室去容芊妤的宫殿有一条近道,但今日不知为何却不能通行,因此只能绕远。一路上都是洒扫的宫女太监,崔之琮这个外朝臣子就这么穿着绯红色官服,踩高靴佩金带,大摇大摆在后宫御道上穿行。

    众宫人并不认识这位新官上任的年轻大人,都只是礼貌的点头避让,这种感觉让崔之琮很是得意,他从南方乡下来,士农工商,从前家中就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在学风淳朴的南方也没少受人白眼。

    今日算是衣锦还乡,族中沉冤得雪,自己妹妹是当朝妃子皇子生母,陛下最爱之,自己又荣升五品,无不是意气风发。从前只知道天家威严不可侵犯,今日入宫才知这皇宫的庄严肃穆。

    下人看他再没了从前看商人的鄙夷之色,一路走来都是羡慕的神情,一个五品官都能得到如此尊重,若能把这次科举办好,未来定时前途不可限量的。

    走到椒房殿就被扑面而来的椒香味吸引,他从前只在书上听说过,如今见了,更觉得新奇。

    他跟着小太监往殿内走,容芊妤早就穿戴整齐等着他了。

    他抬眼看了眼正殿上端坐的女人,满头珠翠一身华服,样貌似乎有别于中原女子,她的皮肤更白,发色更浅在阳光下尤其明显。

    “臣,礼部员外郎崔之琮,参见皇后娘娘,多谢娘娘提拔照拂之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千岁!”

    容芊妤本该一抬手唤他起来,但这次没有,她走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崔大人请起吧,你是恪妃的嫡亲兄长,又是进士出身,要说什么提拔不提拔,那也是陛下的意思。若真感谢就多为陛下分忧,过一阵就科举了,大人多多替陛下留意人才,你做得好,也给恪妃长脸。”

    她说这些话时极和善,与她刚刚的气质截然不同,他听说过一些皇后和崔如眉不合的传闻。可今日怎么看也只觉得此人和蔼端庄,并不像崔如眉说的那般不堪。

    他十分惊讶于一位皇后能对他这个妾室的族兄如此友善,忍不住对她改观起来,“是,娘娘说的是!”

    两人正说着,容盼抱着一大摞佛经进屋来,“娘娘,佛经已经准备好了!”

    见崔之琮打量佛经,没等他开口,容芊妤立即笑着解释:“本来本宫是想讨太后娘娘欢心的,娘娘做看重长公主,只可惜……遂只能退而求其次抄抄佛经。”

    崔之琮顺着这计句话接着问道:“臣新官上任什么都不懂,可否请娘娘告知,可惜什么?”

    “你也知道长公主是自尽的,自尽的皇族是不能入太庙供奉皇家香火的,长公主还那么小,所以本宫想抄写佛经以表慰藉。修庙宇塑金身是个大工程,只怕时间不够弄巧成拙,只能等将来了,想来太后也一定会开怀的。”她说得声泪俱下,不时掩面抽泣着。

    见状崔之琮也只能安慰起她,“娘娘仁心,太后和长公主一定会明白的。”

    她哭得有些难受,找了个由头让他跪安了,“没什么事崔大人就跪安吧,切记在礼部好好做,多替陛下分忧,一定前途无量。”

    “多谢娘娘,臣告退。”

    崔之琮走后,容芊妤立即变了张脸,也不哭了,也不压着声音说话了。

    容盼不解问道:“娘娘为何要换掉啊,本来我们是要为长公主供奉香火的。”

    容芊妤并没在意,“眼下崔家在陛下那正得脸,那为何不成全她,莫较一日之得失,我可没心思和她争这些,那就让她一次也是一样的。”

    容盼听着她的解释,突然发觉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公主真的变了。”

    自从经历生死之后,她的心境与从前变了很多,“人要活下去,日子要过下去,不变就只能和她们挣得头破血流,我们所求不同,没必要计较这些虚妄的得失。我想求的从来不是恩宠,我就是要让他们看重崔如眉,她在陛下心中分量越重,我们的机会就越大。”

    容盼:“是,娘娘思虑周全。”

    刚入宫时她也曾祈求夫君的爱怜,可日子久了她发现她的夫君根本给不了她情愫,再后来是为了活下去,再到如今,她只为了容国在支撑,她是皇后,只有她能是皇后。

    既然已经不求宠爱了,那也就没必要和其他人争夺宠爱了,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能安稳度日明哲保身,百姓安居乐业而已。

    在宫中不可能与世无争,但所求不同,倒省去了她很多精力。

    崔如眉还是一门心思想争宠,“娘娘,崔大人来信说,给长公主修庙宇供香火,定能讨太后欢心!”

    “给符陶供香火?”她有些不情愿,又有些为难,一则现在时间紧。离太后寿辰不到一月如何实施,二则她一个妾室,符陶是平辈硬说起来她还是嫂子,哪有嫂子给小姑子修庙的。

    花雪道:“崔大人说,有志者事竟成,可以找空庙宇修缮,一月左右应该能成。”

    但为了重获圣心,她也只能应下,“若真是这样,倒也可一试。”

    容若妤登门,见到她这么忧心忡忡的便调侃起来,“恪妃姐姐如今怎么也开始揣摩这些心思了?”

    崔如眉和她关系并没有多好,“敏妃妹妹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姐姐你是陛下心头最重要之人,妹妹自然要亲近姐姐了。”

    外人都觉得崔如眉最得宠,可这一月以来,符桦来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还多亏有个儿子,若是没了儿子,漫漫长夜是在无聊。

    但在容若妤面前依然尽力挽尊,保全她宠妃的颜面,“你是皇后的亲妹妹,亲近本宫,怎么不去亲近亲近你那贵为皇后的亲姐姐?”

    容若妤倒是开门见山有话直说,“我与她关系也算不得好,容芊妤抢了长子,又不让姐姐抚养亲子,这换谁能忍心啊,姐姐就不想为孩子争一争吗?”

    “你想说什么?”崔如眉问。

    “我也是容国公主,我母亲是容国皇后,我弟弟是容国太子,她容芊妤有什么,一个阉人帮衬罢了。哪棵大树好乘凉,哪棵大树才稳固,姐姐应该看得清吧。”

    崔如眉被她说得有些摇摆,但宠妃的架子让她不好说什么,提高音量仿佛从声音中挽回一点架子,“本宫是陛下最爱,会在乎你的小恩小惠?”

    容若妤一句就溃破了她的窘迫,她的聪明不亚于姐姐,对付崔如眉只是三言两语的事,“姐姐若真是有恃无恐,又怎么会想有志者事竟成呢,长夜漫漫,陛下似乎也好久不来看姐姐了吧。”

    “你想做什么?”

    容若妤笑起来和容芊妤很像,拉着崔如眉亲近,“我帮姐姐,姐姐也帮帮我,如何?”

章节目录

和亲后成了掌印的心尖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森琳玫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森琳玫果并收藏和亲后成了掌印的心尖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