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这么说?”

    赵执垂着眼皮,看着有些疲惫,说话都是气声,“那楚朝云倒是有心了……”

    不过,无论楚朝云是真心还是权谋之计,卫国的凤后绝不能是出自藏着狼子野心的楚国。

    “她的病情如何了?”赵执说到这个才有了一点精神。

    “禀殿下,统领的身体确有好转,只是……”

    “说。”

    “赴统领身边突然多了一位奇装异服的男子,经常出入营帐之中。”

    啪!

    锃光瓦亮的紫檀木桌被拍得作响,赵执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眼尾有些泛红,眼神却是无比冰冷。

    “本宫要见她。”

    赵执的嘴巴苦涩得发麻,心口闷得难受,他愣愣地看向门外。

    望眼欲穿

    仿佛,

    能看见远在宫外的一切。

    ……

    “为何要让其他人误会你是男子?”

    大病初愈的赴青青显然消瘦了不少,气质更为沉稳,她大口喝完了一碗药,接着看向穆瑶。

    穆瑶的脸本就雌雄莫辨,眉毛被修得更为细长,眉眼的英气淡了,打扮更偏向男子,还抹了粉涂了口脂,被那些大娘子误会也是正常。

    “哈哈哈,”穆瑶笑嘻嘻地回道,“个人爱好而已。”

    赴青青挑抬了下眼皮,很快转移了视线。

    她尊重穆瑶的爱好,只是……

    “军中龙鱼混杂,即使看管再严,也有粗俗无礼之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可交给我处理,而不是轻易下药,叫其他人跟着遭罪。”

    说起来,还是军中有士兵看中穆瑶容貌,背后说些浑话,叫人听了去,被当事人下了药,浑身奇痒无比,挠伤血流不止,出现厌食之症,害得所有人还以为是军中也开始传染天花了,并且更为可怖。

    “哦——”

    穆瑶明显情绪低了下去,唉声叹气地将空碗端走,回到自己的营帐就看到门口相互搀扶的郑四郑五。

    “嘶,疼疼,小五你靠着我点。”郑思龇牙咧嘴,脸上有着不少乌青。

    “四姐,你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啊……”郑小五弱弱说道。

    “那打架多消耗力气啊,我这不想着多吃点有更多力气打架嘛。”

    郑思心虚地摸了摸肚子,还说了一嘴,“而且这军营的伙食可比俺们以前吃的比,那么多肉啊,那可是香喷喷的肉啊。”

    说到这,郑五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是又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叹了口气。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通过赴统领的考验啊……”

    自从进了军营,赴统领就把她们当兵一样练,五个人进去时全是久在江湖的意气风发,如今个个都灰头土脸的。

    “赴统领肯定有她的用心,咱们听从指挥就行,反正军营包吃包住……咳,咱们熬过眼前,俺们就有可能见到陛下。人啊,要有耐心。”

    “嗯!”

    “你们今又是和谁打起来啊?”

    穆瑶走过去掀起帘子一角,微光透进去,露出里面瓶瓶罐罐的药瓶和扑鼻的药味,但若耐心观察便会发现有部分瓶子摇摇晃晃,似有活物在动。

    “进来坐坐?”

    “咳咳咳,俺们上次进去一坐,便被那会动的药瓶吓了一跳,俺们粗心大意,慌张间差点把穆姐姐的药瓶碰碎完,说起来至今都心有余悸,还是不进去了。”

    郑思连忙拒绝,摸摸心口,一副受惊未定的模样。

    “噗嗤。”

    想到那场面就没能忍住,穆瑶笑出了声。

    自从郑家姐妹进了军营,本就在江湖野惯了,一下子被管着就浑身不舒服,但是也不敢在军营多言,无聊就找人切磋。

    禁卫军甚少和江湖打交道,毕竟她们主要是保护陛下,而且又是赴统领带进来的人,对郑家姐妹的比武邀约也都是爽快答应。

    只是这比着比着,不少禁卫军觉得这招式和身形怎么越来越熟悉了呢。

    这还要追溯到之前布衣组织暗杀陛下那次。

    郑家姐妹她们正是之前被困在卫都没能逃出去的那五个人,本来说好刺杀卫国新帝拿得投名状,反而折服于卫帝深明大义的一番话。

    在封城期间和禁卫军总是隔三差五来了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来二去,禁卫军们是对这五个布衣组织的人是气得咬牙切齿,梦里都做到老鼠骑到脑袋上蹦跶。

    禁卫军们上报赴统领未果后,疑心也没有全消。

    对郑家姐妹虽然也是客气,但要是比武嘛,手下留什么情啊,不打得鼻青脸肿,这憋在心中的火是难以扑灭。

    郑家姐妹没啥感觉,就是觉得这架打得越发酣畅淋漓,就越积极要切磋几番。

    当然,有穆瑶这个妙手回春的医术,看着没两天就活蹦乱跳的郑家姐妹,禁卫军们表示非常心累。

    有一天,郑思本就受了伤,和郑五两人在帐篷里面鬼哭狼嚎喊着快点来帮下忙。

    赶来的禁卫军们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只看到郑思郑五两个人比麻花还要扭曲的姿势,嘴里叼着药瓶,手上拿着,脚盘着,眼珠子瞪得老大。

    这完全是为了防止那些药瓶落地,看见禁卫军们后目光全是如看亲人般激动。

    禁卫军们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取下药瓶归位,那疑心也是彻底没了。

    就这傻里傻气的模样哪里像了,也许只是因为一直没找到凶手心中憋着的气和对自己办事不利的自责太久了。

    毕竟哪有前脚刺杀陛下,后脚屁颠屁颠赶上来进军营的疯子呢。

    浮弦叹了口气,撩开帘子,走进营帐内。

    “统领,人员已经安排好了。”

    “嗯。”

    赴青青点点头,“那五人什么出身?”

    “据探子汇报,是村里捕鱼为生的渔民,和布衣组织的人确实有过接触。”

    浮弦顿了顿,“自入军营这段时间,尚未发现她们与外界联系。而且,那穆瑶的身份至今还没有调查出结果。”

    被刺杀事情搞得几乎ptsd的赴青青和浮弦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深处的担忧。

    ……

    “陛下,请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臣等必竭尽全力。”

    所以没有必要天天来逛一圈了吧!

    姜太医瞄了眼后面快被薅秃的药材,脸上的微笑几乎难以维持。

    “唉,”卫宁双手撑着脑袋,愁容满面,“姜太医,我最近心慌得厉害,肯定是又要倒霉了。”

    最不想倒霉的时候,偏偏霉运要来凑热闹,真是倒霉。

    “陛下定是担忧国事,长期处于紧绷的状态,导致心阳不振,臣马上开些安神汤给陛下服用,好些休养便是。”

    “可是……”卫宁欲言又止。

    “是可以配着蜜果吃的安神汤。”

    姜太医叹口气,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会挑药的口味,苦的就不喝,可是能配蜜饯吃的药,效果又不好。

    真是一脚踏两只船——左右为难。

    “不过,经过这些日的试验,果真如陛下所言,这种牛痘的风险甚小,若能推广,这以后再也不用惧怕天花了!”姜太医一脸欣喜,目光如炬地看着卫宁。

    “容臣斗胆,还请问陛下这种痘之法和这口罩、羊肠手套乃是如何得知?”

    “咳,朕流落民间的时候,偶然从一个赤脚大夫口中得知的。”卫宁摸摸鼻子,低垂着眼有点心虚,

    除了笙宁这种花钱消灾的方法,也有痘衣法,给健康之人穿天花患者的衣服,还有种人痘。

    只是风险都太大了,并且没有完善的防护措施和高度的卫生意识,医者的感染率更高,如今有了种牛痘之法,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陛下真乃天凤之女,有如此奇遇。”姜太医感慨,天下奇人多如云,可是难的是有缘相见,那赤脚大夫想必是哪位隐姓埋名的神医吧,可惜有生之年,不能与如此神医把酒言欢。

    而且,只是萍水相逢便能告诉陛下这等绝密,陛下绝非平凡之辈。

    “哈哈……”

    卫宁干笑,不过事情发展这么顺利,说不定是自己要开始转运了。

    整个人都放松多了,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嘴角又抿成一条直线,那么她是不是离回家就快了啊。

    都说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可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

    “陛下?”

    “哦——”看着奏折发呆的卫宁缓慢眨眼,“怎么了?”

    楚朝云无奈摇头,“臣卿见陛下精神状态不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虽然臣卿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可有些事憋在心中也不是办法。”

    “呃,就是我……在想青青最近怎么样了?”

    即使知道赴青青是禁卫军统领,是女子,楚朝云还是觉得从陛下嘴里说出别人的名字莫名刺耳。

    真是奇怪……

    楚朝云想到最近调查的东西,话头一转,“与其等书信,陛下不若派人前去秘密拜访,这赴统领的病也有十几天了,只怕报喜不报忧,如此陛下才能知道真实的情况,陛下觉得呢?”

    “嗯,是个好主意,”卫宁点点头,表示赞同,“朝云,朕的脑子还是太笨了。”

    “陛下要思考的都是国家大事,不拘小节也是常理,臣卿也出不了力,也就这会儿能使出点聪明来了。”

    自古以来,正常女子的喜好都偏向于娇柔的男子,太过强势太过优秀的男子反而不讨喜,因为这不仅是在挑战女子的家庭地位,还是因为这些男子都不甘于屈膝于女子之下。

    楚朝云勾起淡淡的笑容,眼神满是对卫宁的崇拜,眼眸的光泽更加明亮。

    那副明显的迷弟模样,要是旁边站着一个大儒都不会让卫宁心底直叫虚。

    “咳,要从你嘴里要能听出我半句不好,真是难比上青天。”卫宁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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