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第四十四天
马龙山位于萧国与楚国的边界线，位置偏僻加上山中地势险恶，易守难攻，两个大国都推来推去不想出手接下这烫手山芋。
布衣组织现在的首领名叫宋芊，外号很多，但最出名的还是那渡逢舟宋芊。
布衣组织也并不是她创建的，期间历任过数位首领，要么是自己年纪大了自己退位让贤，要么就是心思过重，容不下人就被后面上山的姐妹们联合推翻。
前任首领病逝后，由于她为人仗义疏财，扶危济困，做事靠谱，这才被所有姐妹推举上首领之位。
只是外界的人对此知道的还甚少，对马龙山的认识还停留在上任首领在的时候。
宋芊原是在楚国福鹿县担任书吏，帮县令处理文书，管理档案之类，好听点讲是押司。
不过是属于编外人员，就是县令外聘的文秘。
她是因为个人能力出众，被县令赏识，才有了这份工作，并在体制内，地位比百姓高一点，和有官职的人还是矮上一头。
宋芊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公正严明，在福鹿县出了名的人缘极好。
但也正因如此，被一个在县里口碑极差的貌美寡夫给盯上了。
那寡夫名叫蒲惜，生得艳丽，气若幽兰，右眼角的下方长了颗美人痣，每一个动作都好似在勾人。
县里的男子，无论是已经嫁人还是待字瑰房中的少年，都十分不喜欢蒲惜。
在他们心里，蒲惜就是大家公认的狐媚子。
哪怕蒲惜只是在家没有外出，有人路过就顺便往他家门口嫌弃地呸呸两声。
宋芊也只是有所耳闻，不过心中并未起任何波澜，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那寡夫没有妻子在家，又天生貌美，就如同手捧珠宝的稚童，谁都能来分一杯羹。
被其他男子排挤，加上大部分女子出于避嫌，只会让蒲惜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而游走于那些贪婪下三流的女子身边，蒲惜或许还能活得久点。
只是时间一长，得不到满足的野狗们就会蜂拥而上啃食这块无主的鲜肉，等这块肉开始腐败不再新鲜，因怀疑丈夫/爱人，偷情或是出轨的男子们就会出手将这块肉彻底撕碎。
人心，总能将一汪清水搅浑。
蒲惜笑着，语尾上扬，忍着厌恶，迎走了又一个面相老实，眼神却直勾勾往他脸上看的女子。
关上门，蒲惜捏紧了手中临走前女子塞的两文钱炊饼。
味道干巴，又硬又糙，还有些凉了，可蒲惜还是努力咽下肚，即使胃口再小，没有经济来源，家中已经没有存粮。
他只能靠着这些东西垫下肚子，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也没有亲戚朋友帮衬，这日子实在艰难。
好的女子看不上他，往前凑的女子也都只是贪图他的美色，到现在，他也挑不出一个可以嫁人的人选。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再嫁。
事实上，蒲惜厌恶极了女子，无情、贪婪、自私，他见过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毫无例外。
可再不嫁人，时间一长，无人帮衬的他，连地痞无赖欺负上门，还无处说理。
……
“嘶。”
宋芊伸了个懒腰，肩膀酸痛不已，她默默捏了好久，看来一眼窗外，月色明媚，不知不觉加班到了傍晚。
最近那新帝又颁发新的政策，上面的规划很好，可底下人得花多少心思在里面才能完全实施。
增税、人口普查、给没有经济来源的人，尤其是男子优先提供工作机会……
一个接一个，县令也十分头疼，只是县令哪愿意为此加班，好在她有个能干的文秘不是。
有事文秘干，无事发生再来撑场面，在很多县里都是这么个情况。
平日里走的都是远路，今日实在疲乏，宋芊走在小路上。
这条路都是住宅，尤其是最不受人待见的蒲惜也住在这边，在路尾，未免别人也八卦到宋芊头上，她很少走这条路，除非是加班到很晚，基本上人都睡着了。
只是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宋芊隐约听见几声男子凄厉的惊呼和女子的调笑声，虽然她现在是文职，可打小也是学过武的，听力比别人是要好些。
宋芊缓慢地眨眨眼，有些迟疑，这个方向，好像是蒲惜家的。
若是真的呼救，深更半夜她为什么刚好在这，公务人员和寡夫有了接触，总归是不好的，若是那两人的情趣，那她可真就是尴尬了，丢脸不说还可能被误会和埋怨。
良心让她停留，理智让她想选逃避。
……
男子和女子的体力一开始差距并不大，只是男子生下来多是吃得少，被规矩拘束惯了，灌输着贤夫良父的观念。
却没人告诉他们如何反抗女子的不怀好意，如何锻炼身体训练出不输女子的力气，如今面对女子的侵犯，心理上就矮一头，即使身体垂死挣扎也不过早晚得事情。
蒲惜背靠衣柜，泪水不自觉流下，沾湿了他的衣领，左半边脸红肿不堪，仔细一看是个巴掌印，他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凌乱的衣衫和体力上的差距已经让他心生绝望。
登徒子□□着上前，伸手摸了一把蒲惜的脸，细腻软弹的手感让她的火气不降反升，“哎呀，你说你要是从了我，至于惹我生气吗？”
“你一个地皮无赖，从了你有什么好日子过！”
蒲惜伸出手就想打回去，却被登徒子扯住手腕过去，又对着左脸扇了一把。
“贱人，你明里暗里勾引那么多人，还有什么清白，别在这里跟我装什么贞洁少夫，我告诉你，等我玩够了，你就给我卖身赚钱养我！你要是伺候好我，我兴许还能宽容两天呢？哈哈哈哈！”
蒲惜不听话，狠狠咬了一口登徒子的手，他的反抗彻底惹怒了那个地痞无赖，接下来遭受了残忍的拳打脚踢。
蒲惜一声没吭，蜷缩着身体，似乎对这样的打骂习以为常。
“李四，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尤其是故意伤人，是要砍头的！”
宋芊暴喝一声，撕下床边的帷幕，把李四五花大绑，期间不小心扇了李四六个巴掌，无意踢了五脚，见李四被扇晕过去，宋芊不由遗憾，这人渣也太不抗揍了吧。
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团，宋芊轻咳了一声，“那个公子，本官乃是福鹿县押司，今日加班至深夜才路过此处，听闻有人呼救才私闯民宅，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谅解。”
“公子？”
半天都没有反应，宋芊估摸着人会不会吓傻了，便走上前观察。
蒲惜感到有人靠近，惊慌地抬起头，他的脸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半点美丽，像只脏兮兮又丑陋的流浪狗。
宋芊耐心得又自我介绍了一遍，“本官已经制服歹徒，你无须担心，之后自有官府为你定夺。”
“不！”
蒲惜抓住宋芊的官服衣摆，绝望又无助，“不能报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
这样，只会让李四这类人更加肆无忌惮。
宋芊绝不能容许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种事情，她立马露出和善温柔的笑容，打起了官腔。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顾虑，你放心，咱们县令刚正不阿，处理过数件类似的案子，都给了受害者一个公道，这期间，你的人身安全都是能得到保证的。”
“公道?保证?”蒲惜冷笑，眼神怨毒地看着地上躺尸的李四，“如果大人做不到呢?”
“你要相信国家，相信朝廷，相信父母官。”
“我问的是宋押司，如今我只信宋押司的。”
宋芊这个名字太过熟悉，熟悉到蒲惜也曾幻想过和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女子在一起的样子。
可偏偏他们的初遇却是在这样一个尴尬又充满痛苦的场景，甚至当蒲惜对着铜镜整理衣衫的时候，他忍不住惊呼，这镜子里肿得像个猪头，右眼眶还被泛着青紫的人真的是他。
那，宋芊岂不是一直这张丑陋的脸对话，蒲惜气得差点想打碎镜子，冲出去把李四的脑袋拧下来。
执起眉笔，蒲惜想起自己那跌倒谷底的名声和无人依靠的处境，狠了狠心，又拿起胭脂对着铜镜化妆。
当然，不是爱美。
而是让伤口更加可怖，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可以让人心生喜爱和同情，却不能保护自己，只有丑陋会是美丽最佳的面具。
“宋官人，”蒲惜垂着头，还是有些忐忑，“你可会嫌我样貌丑陋？”
为了一个丑男，宋押司还会愿意帮他出头吗？
“只要是百姓，为官者皆有责任出手帮忙。”
在蒲惜抬头时，脸上没有一块好肉，依稀还能看见划痕。
宋芊先是震惊和疑惑，接着是愤怒，又不小心踹了李四两脚，“这厮怎恁得下手这般重，公子放心，我们官府定会为你做主的！”
……
福鹿县又有大事发生，一大早就有人击鼓鸣冤，不少百姓紧赶慢赶到官府探出脑袋凑热闹。
“原来是有寡夫半夜被那地痞李四翻了墙，哎哟咋把人打得这么惨啊！”
“咦？他说他叫蒲惜，咱们县里还有叫蒲惜的寡夫吗？”
“笨！那就是蒲惜，只是被打得毁了容，你看看这身段，和东街尾的蒲惜一模一样！”
“还真是啊！”
“那，他又毁了容又失了清白，好吧也没什么清白，这样就更嫁不出去了吧。”
“说起来，这样更好，不如就和李四凑一对算了哈哈哈！”
嘈杂的声音熟悉的发言，同样的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蒲惜有些恍惚，他几乎能看见，自己拿悲惨的未来。
“……本官只是走夜路经过，听见院内有人呼救，出于情急才走进院内，竟然发现这李四半夜翻墙对受害者拳打脚踢，连忙出手将李四绑了起来，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还请县令大人定夺。”
宋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到今日也是这般整洁干净，只有衣摆落了不少灰。
福鹿县的县令名叫林语，脸上的皱纹如同水中的波澜，一道又一道，五官普通，气度却很沉稳，看了眼宋芊眼底的黑眼圈，不禁欣慰。
身边有这样敬岗爱业的人才真好。
按以往的经验都是以和解为主，偏偏现在政策不一样了，女帝明显有意提高男子的地位，加上犯人的来头并不大，这个案子并不难判。
林语点点头，便将犯人李四关押大牢，秋后问斩，至于李四说什么自己也被打了选择性忽略，被男子打回去，那是应该，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验伤也没有李四说得那么夸张骨头都被打散了，只是皮肉淤青，还好意思说。
接着这个案子的由头，人群还没散开，林语说出了县里的新安排，将会给那些生活没有保障的男子优先提供工作机会。
这条消息比今天的案子还要劲爆，家家户户都在讨论。
有个长舌夫不禁联想，“这个安排怎么听怎么都便宜了那狐媚子蒲惜，不会县令和他……”
有人反驳道：“你在想啥呢，要是蒲惜和县令扯上关系，就他还能被李四毁容了?没这张脸，他可没蹦跶的机会。”
宋芊准备带着两名官差送蒲惜回去，只是转头人就不见了。
官差之一雷星哈哈一笑，揶揄地挑眉，“好姐姐这是看上人家了，怎么东张西望的找人家？”
宋芊摇摇头，“他现在身上有伤，一个人走不安全。”
“唉，俺站门口可吃了不少瓜啊。”雷星眉飞色舞，不管不顾当场吐露。
“听说那蒲惜生下来就张得好看，当时好多人追求，只可惜年少时就被他母亲的朋友猥亵，出了这事，蒲惜的名声就不清白了，他母亲做主操办两人婚事，蒲惜嫁过来后那个人又怀疑蒲惜与外人有染，直接把怀了孕的蒲惜活活打得流产了，蒲惜熬到二十岁才熬死了他妻子。”
说完，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沉默。
好在另个官差龚愁一拍脑袋，开口打破局面，“哦哦，想起来了，他往西边走了，看上去跟游魂似的，应该是往河边那里去的。”
布衣组织现在的首领名叫宋芊，外号很多，但最出名的还是那渡逢舟宋芊。
布衣组织也并不是她创建的，期间历任过数位首领，要么是自己年纪大了自己退位让贤，要么就是心思过重，容不下人就被后面上山的姐妹们联合推翻。
前任首领病逝后，由于她为人仗义疏财，扶危济困，做事靠谱，这才被所有姐妹推举上首领之位。
只是外界的人对此知道的还甚少，对马龙山的认识还停留在上任首领在的时候。
宋芊原是在楚国福鹿县担任书吏，帮县令处理文书，管理档案之类，好听点讲是押司。
不过是属于编外人员，就是县令外聘的文秘。
她是因为个人能力出众，被县令赏识，才有了这份工作，并在体制内，地位比百姓高一点，和有官职的人还是矮上一头。
宋芊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公正严明，在福鹿县出了名的人缘极好。
但也正因如此，被一个在县里口碑极差的貌美寡夫给盯上了。
那寡夫名叫蒲惜，生得艳丽，气若幽兰，右眼角的下方长了颗美人痣，每一个动作都好似在勾人。
县里的男子，无论是已经嫁人还是待字瑰房中的少年，都十分不喜欢蒲惜。
在他们心里，蒲惜就是大家公认的狐媚子。
哪怕蒲惜只是在家没有外出，有人路过就顺便往他家门口嫌弃地呸呸两声。
宋芊也只是有所耳闻，不过心中并未起任何波澜，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那寡夫没有妻子在家，又天生貌美，就如同手捧珠宝的稚童，谁都能来分一杯羹。
被其他男子排挤，加上大部分女子出于避嫌，只会让蒲惜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而游走于那些贪婪下三流的女子身边，蒲惜或许还能活得久点。
只是时间一长，得不到满足的野狗们就会蜂拥而上啃食这块无主的鲜肉，等这块肉开始腐败不再新鲜，因怀疑丈夫/爱人，偷情或是出轨的男子们就会出手将这块肉彻底撕碎。
人心，总能将一汪清水搅浑。
蒲惜笑着，语尾上扬，忍着厌恶，迎走了又一个面相老实，眼神却直勾勾往他脸上看的女子。
关上门，蒲惜捏紧了手中临走前女子塞的两文钱炊饼。
味道干巴，又硬又糙，还有些凉了，可蒲惜还是努力咽下肚，即使胃口再小，没有经济来源，家中已经没有存粮。
他只能靠着这些东西垫下肚子，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也没有亲戚朋友帮衬，这日子实在艰难。
好的女子看不上他，往前凑的女子也都只是贪图他的美色，到现在，他也挑不出一个可以嫁人的人选。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再嫁。
事实上，蒲惜厌恶极了女子，无情、贪婪、自私，他见过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毫无例外。
可再不嫁人，时间一长，无人帮衬的他，连地痞无赖欺负上门，还无处说理。
……
“嘶。”
宋芊伸了个懒腰，肩膀酸痛不已，她默默捏了好久，看来一眼窗外，月色明媚，不知不觉加班到了傍晚。
最近那新帝又颁发新的政策，上面的规划很好，可底下人得花多少心思在里面才能完全实施。
增税、人口普查、给没有经济来源的人，尤其是男子优先提供工作机会……
一个接一个，县令也十分头疼，只是县令哪愿意为此加班，好在她有个能干的文秘不是。
有事文秘干，无事发生再来撑场面，在很多县里都是这么个情况。
平日里走的都是远路，今日实在疲乏，宋芊走在小路上。
这条路都是住宅，尤其是最不受人待见的蒲惜也住在这边，在路尾，未免别人也八卦到宋芊头上，她很少走这条路，除非是加班到很晚，基本上人都睡着了。
只是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宋芊隐约听见几声男子凄厉的惊呼和女子的调笑声，虽然她现在是文职，可打小也是学过武的，听力比别人是要好些。
宋芊缓慢地眨眨眼，有些迟疑，这个方向，好像是蒲惜家的。
若是真的呼救，深更半夜她为什么刚好在这，公务人员和寡夫有了接触，总归是不好的，若是那两人的情趣，那她可真就是尴尬了，丢脸不说还可能被误会和埋怨。
良心让她停留，理智让她想选逃避。
……
男子和女子的体力一开始差距并不大，只是男子生下来多是吃得少，被规矩拘束惯了，灌输着贤夫良父的观念。
却没人告诉他们如何反抗女子的不怀好意，如何锻炼身体训练出不输女子的力气，如今面对女子的侵犯，心理上就矮一头，即使身体垂死挣扎也不过早晚得事情。
蒲惜背靠衣柜，泪水不自觉流下，沾湿了他的衣领，左半边脸红肿不堪，仔细一看是个巴掌印，他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凌乱的衣衫和体力上的差距已经让他心生绝望。
登徒子□□着上前，伸手摸了一把蒲惜的脸，细腻软弹的手感让她的火气不降反升，“哎呀，你说你要是从了我，至于惹我生气吗？”
“你一个地皮无赖，从了你有什么好日子过！”
蒲惜伸出手就想打回去，却被登徒子扯住手腕过去，又对着左脸扇了一把。
“贱人，你明里暗里勾引那么多人，还有什么清白，别在这里跟我装什么贞洁少夫，我告诉你，等我玩够了，你就给我卖身赚钱养我！你要是伺候好我，我兴许还能宽容两天呢？哈哈哈哈！”
蒲惜不听话，狠狠咬了一口登徒子的手，他的反抗彻底惹怒了那个地痞无赖，接下来遭受了残忍的拳打脚踢。
蒲惜一声没吭，蜷缩着身体，似乎对这样的打骂习以为常。
“李四，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尤其是故意伤人，是要砍头的！”
宋芊暴喝一声，撕下床边的帷幕，把李四五花大绑，期间不小心扇了李四六个巴掌，无意踢了五脚，见李四被扇晕过去，宋芊不由遗憾，这人渣也太不抗揍了吧。
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团，宋芊轻咳了一声，“那个公子，本官乃是福鹿县押司，今日加班至深夜才路过此处，听闻有人呼救才私闯民宅，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谅解。”
“公子？”
半天都没有反应，宋芊估摸着人会不会吓傻了，便走上前观察。
蒲惜感到有人靠近，惊慌地抬起头，他的脸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半点美丽，像只脏兮兮又丑陋的流浪狗。
宋芊耐心得又自我介绍了一遍，“本官已经制服歹徒，你无须担心，之后自有官府为你定夺。”
“不！”
蒲惜抓住宋芊的官服衣摆，绝望又无助，“不能报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
这样，只会让李四这类人更加肆无忌惮。
宋芊绝不能容许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种事情，她立马露出和善温柔的笑容，打起了官腔。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顾虑，你放心，咱们县令刚正不阿，处理过数件类似的案子，都给了受害者一个公道，这期间，你的人身安全都是能得到保证的。”
“公道?保证?”蒲惜冷笑，眼神怨毒地看着地上躺尸的李四，“如果大人做不到呢?”
“你要相信国家，相信朝廷，相信父母官。”
“我问的是宋押司，如今我只信宋押司的。”
宋芊这个名字太过熟悉，熟悉到蒲惜也曾幻想过和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女子在一起的样子。
可偏偏他们的初遇却是在这样一个尴尬又充满痛苦的场景，甚至当蒲惜对着铜镜整理衣衫的时候，他忍不住惊呼，这镜子里肿得像个猪头，右眼眶还被泛着青紫的人真的是他。
那，宋芊岂不是一直这张丑陋的脸对话，蒲惜气得差点想打碎镜子，冲出去把李四的脑袋拧下来。
执起眉笔，蒲惜想起自己那跌倒谷底的名声和无人依靠的处境，狠了狠心，又拿起胭脂对着铜镜化妆。
当然，不是爱美。
而是让伤口更加可怖，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可以让人心生喜爱和同情，却不能保护自己，只有丑陋会是美丽最佳的面具。
“宋官人，”蒲惜垂着头，还是有些忐忑，“你可会嫌我样貌丑陋？”
为了一个丑男，宋押司还会愿意帮他出头吗？
“只要是百姓，为官者皆有责任出手帮忙。”
在蒲惜抬头时，脸上没有一块好肉，依稀还能看见划痕。
宋芊先是震惊和疑惑，接着是愤怒，又不小心踹了李四两脚，“这厮怎恁得下手这般重，公子放心，我们官府定会为你做主的！”
……
福鹿县又有大事发生，一大早就有人击鼓鸣冤，不少百姓紧赶慢赶到官府探出脑袋凑热闹。
“原来是有寡夫半夜被那地痞李四翻了墙，哎哟咋把人打得这么惨啊！”
“咦？他说他叫蒲惜，咱们县里还有叫蒲惜的寡夫吗？”
“笨！那就是蒲惜，只是被打得毁了容，你看看这身段，和东街尾的蒲惜一模一样！”
“还真是啊！”
“那，他又毁了容又失了清白，好吧也没什么清白，这样就更嫁不出去了吧。”
“说起来，这样更好，不如就和李四凑一对算了哈哈哈！”
嘈杂的声音熟悉的发言，同样的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蒲惜有些恍惚，他几乎能看见，自己拿悲惨的未来。
“……本官只是走夜路经过，听见院内有人呼救，出于情急才走进院内，竟然发现这李四半夜翻墙对受害者拳打脚踢，连忙出手将李四绑了起来，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还请县令大人定夺。”
宋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到今日也是这般整洁干净，只有衣摆落了不少灰。
福鹿县的县令名叫林语，脸上的皱纹如同水中的波澜，一道又一道，五官普通，气度却很沉稳，看了眼宋芊眼底的黑眼圈，不禁欣慰。
身边有这样敬岗爱业的人才真好。
按以往的经验都是以和解为主，偏偏现在政策不一样了，女帝明显有意提高男子的地位，加上犯人的来头并不大，这个案子并不难判。
林语点点头，便将犯人李四关押大牢，秋后问斩，至于李四说什么自己也被打了选择性忽略，被男子打回去，那是应该，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验伤也没有李四说得那么夸张骨头都被打散了，只是皮肉淤青，还好意思说。
接着这个案子的由头，人群还没散开，林语说出了县里的新安排，将会给那些生活没有保障的男子优先提供工作机会。
这条消息比今天的案子还要劲爆，家家户户都在讨论。
有个长舌夫不禁联想，“这个安排怎么听怎么都便宜了那狐媚子蒲惜，不会县令和他……”
有人反驳道：“你在想啥呢，要是蒲惜和县令扯上关系，就他还能被李四毁容了?没这张脸，他可没蹦跶的机会。”
宋芊准备带着两名官差送蒲惜回去，只是转头人就不见了。
官差之一雷星哈哈一笑，揶揄地挑眉，“好姐姐这是看上人家了，怎么东张西望的找人家？”
宋芊摇摇头，“他现在身上有伤，一个人走不安全。”
“唉，俺站门口可吃了不少瓜啊。”雷星眉飞色舞，不管不顾当场吐露。
“听说那蒲惜生下来就张得好看，当时好多人追求，只可惜年少时就被他母亲的朋友猥亵，出了这事，蒲惜的名声就不清白了，他母亲做主操办两人婚事，蒲惜嫁过来后那个人又怀疑蒲惜与外人有染，直接把怀了孕的蒲惜活活打得流产了，蒲惜熬到二十岁才熬死了他妻子。”
说完，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沉默。
好在另个官差龚愁一拍脑袋，开口打破局面，“哦哦，想起来了，他往西边走了，看上去跟游魂似的，应该是往河边那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