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出师不利。”格林格拉斯叹着气说,手里挥舞的绿色小旗子也不复先前的精神抖擞,变得蔫头耷脑起来。

    整个斯莱特林看台都陷入了开局就丢分的懊恼气氛中。科林-沙比尼气得把原本买来给拉文克劳唱衰用的“小丑喇叭”对准在了自己人身上,“你在干什么,沃林顿!山怪跳起芭蕾来都比你灵活!”他对着开局就发挥失常的斯莱特林守门员本杰明-沃林顿怒吼,但是他的咆哮声被解说员的声音盖过去了。

    麦迪逊-肯特有一管甜得发腻的嗓音,被话筒放大后回荡在魁地奇赛场,所有人都像掉进了一大罐蜂蜜里,空气都被太阳熏烤出甜烂软熟的气息。“突发情况,”无视观众席上的焦灼,她用永远不变的温吞腔调播报赛场的现况,“斯莱特林的本杰明-沃林顿在开局丢分后提出抗议,比赛暂停,裁判员菲利安先生正在了解情况,我们拭目以待沃林顿的说法能否为自己刚才的拉胯表现挽回一点颜面……”

    菲利安先生已经从赛场跑回了看台,他靠在麦迪逊耳边说了几句话,麦迪逊咧开嘴,拿出望远镜对着教师看台的方向看过去,旁边坐着的一个女生帮她扶着话筒。

    “欢迎回到现场。最新进展,沃林顿投诉刚才观众台上有人携带了发光物品,干扰了他的视野。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这位老奸巨猾的队员马失前蹄……哦——哦——哦!!”她忽然间像歌剧女演员一样升高了音调,“是一个钻石发箍!”。

    “菲利安先生重申了观赛规则,这位看起来有点面熟的女士,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的话,请摘下你漂亮的发箍,以免对比赛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斯莱特林看台发出一阵愤怒的嘘声。费尔南达和颜悦色地比了个ok的手势,把头上的发箍拿了下来,然后从旁边邓布利多带过来的糖果盒里摸了一颗烟雾豆,吹出一排粉红色的字母——“sorry”。烟雾飞到半空消散了。

    “谢谢,女士,多嘴问一句,那是上个礼拜女装周刊头条登过的那款发箍吗?”

    费尔南达举起右手比出一个yes。麦迪逊-肯特的尖叫让整个赛场的人都捂起了耳朵。

    “我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婆娘坑了我们。”罗齐尔抢过格林格拉斯手里的望远镜对准教师看台。“长得还算漂亮,”他拖长了调子说,“但也说不好,毕竟她旁边坐了一圈上了年纪的教授,不显都难……”

    “身材好吗?”格林格拉斯故意问他。

    “她现在坐着呢,你说呢?”罗齐尔白了他一眼,重新贴到望远镜前。“哦哦,她也在用望远镜,嗨,她在看我呢!”他往对面挥了挥手。“挺会的嘛。”他沾沾自喜道。

    她看的是我,白痴。里德尔轻轻地冷哼了一声。

    他早就在教师看台上看到了她。她坐在一群认真观赛的教授里,像一排音符里走调的那个音。她旁边坐着邓布利多,对他来说是双份的讨厌。

    “抱歉,教授。”收到菲利安先生警告的麦迪逊把声音掐得更甜更腻了,“回到正题,我是说,在观赛时佩戴这样的物品显然是不应提倡的。但专业的球手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发挥受到影响不是吗?我们看到过其他球员如何用巧妙的技巧化解困难的精彩场面,比如格兰芬多的巴尼-斯坦菲尔德在去年的学院杯决赛上——”

    观众台爆发出比刚才更响的嘘声,这次不止斯莱特林,其他学院的学生也参与了进来。

    巴尼-斯坦菲尔德是格兰芬多的守门员,也是麦迪逊的男友。

    “肯特!”菲利安先生怒气冲冲地吼道,“再夹带私货我就换人解说!”

    费尔南达对这些嘈杂声响置若罔闻,她正全神贯注地用望远镜观瞻她的甜心先生的风采。汤姆-里德尔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出一种既温和又冷淡的气场。一株属于她的漂亮水仙。她舔了舔嘴唇。

    她的钻石发箍被扔进手提包最里面的角落,但是斯莱特林的战况依然没有任何好转迹象。

    斯拉格霍恩显得有点坐立难安。他用小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酸溜溜地对着坐在前面的甘缇小姐说:“拉文克劳的水平真是突飞猛进,今年学院杯要进甘缇小姐的办公室了。”

    费思-甘缇转过自己的脑袋,朝斯拉格霍恩上下瞥了一眼,嗤笑出声,“你指的是运气好吧?”她和费尔南达转学前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一头引人侧目的灰色卷发整整齐齐地盘在头顶,眉心那道因为经常皱眉而留下的纹路让她显得有点严厉,此外再无别的暴露年龄的痕迹。没有人知道甘缇小姐具体多少岁了,她在费尔南达入学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很多年的拉文克劳院长和图书管理员。有人说她以前做过傲罗,也有人说她在麻瓜战争里参过军,都已经无从考证了。可以确定的是,正常情况下斯拉格霍恩决不敢对她说这样的话。于是甘缇小姐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一只手,“这才哪到哪呢?阿不思去年的冠军队还没上场呢。”

    斯拉格霍恩感觉胃里更难受了。甘缇小姐的谦虚不像安慰,更像是在提醒他这个事实——斯莱特林的运气在第一场比赛就会夭折。

    邓布利多浑然不在意他们的话题,他乐呵呵地打开自己的零食罐子让费尔南达抓一点他的柠檬雪宝和菠萝蜜饯,她是教师看台里唯一对他的东西表现出浓厚兴趣的人。

    “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拉文克劳啊,安达。”斯拉格霍恩看费尔南达一脸高兴,没好气地嘟囔道。费尔南达靠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甘缇小姐又把头转了过来,故意拉了拉费尔南达的手,“是我们院里出来的好姑娘。”她怀里抱着的猫闻到甜食的香气,从她身上跳下来,凑到费尔南达的手指边嗅啊嗅。

    “好久不见,多萝西。”她挠着黑猫的下巴,眯起眼睛。黑猫舒服地发出一串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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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魁地奇比赛和里德尔以往看过的任何一场一样的无趣而吵闹,对他来说,骑着扫帚飞来飞去已经够蠢了,更不用说还要为了几个球贴在上面俯首撅腚,像一只只上了天的火鸡。他夹在一群看得面红耳赤坐立难安的斯莱特林里,漫不经心地配合他们一起鼓掌或叹气。

    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袍角。他低头,看到一只黑猫踩着他袍子要往他口袋里钻。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它后颈上的皮肉,把这个小东西的脑袋从口袋里拉出来。他看到它嘴巴里叼着一个红色的毛线团,线团里掉出一根毛线拖在地上,蔓延到看台外面的地方,一眼看不到尽头。

    里德尔揪了一下它的耳朵,黑猫痛呼一声,松开咬着的线团。他捡起毛线团,手指有意避开沾到它口水的部分。线团上有淡淡的荔枝味香气,但并不是天然的果香。他黑色的眼睛变得幽深起来,而他手里的毛线团像忽然有了生命一样,抖了几下,然后有金色的光芒像水流般沿着掉出来的毛线向远处伸展。

    他把线团放回到地上,线团像车轮一样往另一个方向滚去,边滚边把掉出来的毛线一点点绕回去。黑猫犹如守卫般地跟在线团后面欢快地跑了起来。

    里德尔不慌不慢地整理了下衣服,看了一眼看台——斯莱特林所有人都陷入赛点的紧张气氛中,没有人关注赛场以外的事物。他转过身,神情冷淡地跟上黑猫和线团。

    花里胡哨的女巫魔法。他在心里嘲讽道。

    线团带着他们穿过草坪,绕过喷泉,经过长廊,甚至带他们上了楼梯。期间里德尔碰到了一些从比赛场偷跑回来的学生情侣,但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看得见地上那根闪烁金光的毛线。

    黑猫欢快地跑进图书馆,管理员甘缇小姐此时正在看台上观看比赛,偌大一层楼空空荡荡。多萝西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架,它比任何一个学生都清楚这里的构造。最后它停在那根羊毛线蔓延处的尽头,看着面前一双尖头处镶了宝石的黑色高跟鞋。

    费尔南达把多萝西抱进臂弯里,黑猫长而柔软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手臂上的皮肤,一双金色的兽瞳懒洋洋地看向跟在后面走过来的里德尔。

    他听到她轻柔的说话声,夹杂着很多甜腻的词汇,是安抚,也是逗弄,她正在夸奖怀里的黑猫。黑猫很受用地窝进她怀里,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她正摩挲它毛发的手指。

    仍然是她先做出反应。她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水面的涟漪一样愈放愈大。但是她没有说话,她在等他先开口。

    他看了下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禁书区,她身后与书架相连的柜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正往外冒着火星,还伴随一股烧焦的味道。

    “为什么是这里?”他问。他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点,因此显得更加挺拔英俊了。

    她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好像就为了等他问这样的问题。她看着他,眼睛里跳动着幽幽的火焰,如果不是臂弯里撒娇的猫,她大概会掰着手指数给他看。

    “我们想到的能利用起来偷会的时机,学校里那些小鸳鸯们也想得到。”她说,“楼下的教室、天文塔、猫头鹰棚屋、奖品陈列室,信不信由你——甚至连有求必应屋都已经被占用……”她歪了歪脑袋看着他,“你总不希望我们去盥洗室说话吧?……哦,黑湖我倒是忘了,那就下次吧。”她停顿下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响动,“管理员卡普先生正在一层楼一层楼地抓学生情侣,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这儿了……”

    “你也没什么分数能扣吧,拉文克劳肄业的女士。”

    “斯莱特林的级长打算在院队惨败拉文克劳后公报私仇吗?”

    她把多萝西放到地上,后者不满地叫了一声。她走到里德尔面前,非常熟练地环住他的脖颈。里德尔看到她凑上来的嘴唇,很自然温顺地低下头,方便她亲吻。

    她似乎热衷于亲吻他的嘴角,好像要给他吻出一个笑来。

    “你的教授们说你对魁地奇运动兴致缺缺,实在违背我的预期。汤姆,我还有机会看你骑扫帚打球的样子吗?”

    惋惜了几句还不够,她还要追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浪费自己的身材条件。女孩子们会尖叫发狂的。

    真烦。

    里德尔把她抱起来,放到后面的柜桌上。然后一只手压着她的脖颈与自己接吻。费尔南达的后背紧贴着书架,书架上的书因为他动作的用力微微晃动起来,某些古老神秘的魔法书被唤醒般地发出低沉沙哑的呓语声。

    多萝西徘徊在他们脚边,毛茸茸的身体和尾巴从她光裸的小腿蹭到他的裤腿。

    “寄给你的东西,够用吗?”她侧过头,让肺部重新注入新鲜空气。

    “很不够用,我给你开张清单吧。”他故意说。

    她抱着他脖子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圣诞假来我这儿,好吗?”

    里德尔抚摩着她下巴上的皮肤,毫不回避她的目光。他大概知道这样的邀请对于他们关系的发展意味着什么,他也正需要这样的进展。实际上他根本不会有另一种回答。但他依然要让她觉得他花了些时间好好思考。

    大概过了一段不算很长也不算很短的时间后,他点了点头。她摸了摸他卷曲的头发。

    “第十七对!”卡普先生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荡的图书馆里响起来。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用手杖敲击地面。“我会让迪佩特校长把你们的名字都贴出来,我一定会的!”

    费尔南达显得更兴奋了,里德尔捏了捏她的下巴,瞪了她一眼。她抱着他,把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听他的心跳声。“你真是没劲,汤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她怀疑他甚至比之前更放松了。

    她望向窗外。她的猫头鹰神气活现地扇着翅膀飞了进来,像战场上带足了后援赶来的救兵。它朝卡普先生的方向径直飞去,在他张大嘴巴看着它时,一把抓起他脖子上的怀表,穿过图书馆入口的大门扬长而去。“你这头畜牲!”反应过来的卡普先生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咆哮声渐行渐远。

    “我们走吧。”她向他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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