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潮湿的触感攀上皮肤，费尔南达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渗透进肌理的寒意来自身下紧贴的大理石砖。坚硬质地唤醒了身体磕碰上去时的疼痛记忆。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手，手指细长，正在慢条斯理地把玩她的魔杖。手的主人穿着霍格沃茨的校袍，黑色的袍子把他的手映得格外苍白。
里德尔歪了歪头打量她。他的姿态文雅，但表情是冰冷傲慢的，连嘴角的笑都透着陌生的寒气。
费尔南达眨了眨眼睛。“晚上好，汤姆。”她朝他伸出手。但是里德尔无动于衷。
好吧。她用手掌支撑着地面，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无法从他人身上借力的缘故，整个过程都显得比较艰难，姿势也不太雅观。等她终于站直身体，一阵眩晕感袭来，她按住太阳穴，迫使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大脑的胀痛如潮水般退去后，她重新睁开眼睛，发现里德尔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锋利的目光如刀片剐过鱼鳞一般来回在她身上逡巡。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缩水的身体，一个三年级版本的费尔南达。里德尔大概在走廊的偶遇中就认出了她，毕竟他曾在霍格莫德约会过五年级的她。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男孩真让人头疼。
“我得承认我指望有更好的约会场所，但你的礼节一如既往的周到，”她露出她曾在镜子里找到的最甜蜜的笑容，“谢谢你替我保管魔杖，甜心。”
里德尔嗤笑一声，摆弄魔杖避开她伸出来的手，显然没有把它归还回去的打算。“今晚你不会用到它的，我狡猾的朋友，”他的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欢迎来我的地下王国。”
很难找出正面积极的词汇来描述他们所处的环境。
昏暗，空旷，潮湿，像某个文明长埋地下未被发掘的神庙。许多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的石柱，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石厅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雕像，费尔南达必须仰起头才能看清它的全貌：那是一张老态龙钟的、猴子般的脸，一把稀稀拉拉的长胡须，几乎一直拖到石头刻成的巫师长袍的下摆上。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心理健康的男孩的青春期秘密城堡。
里德尔显然对这一切感到很得意，声音是轻盈跳跃的，“你应该感到荣幸。霍格沃茨其他蠢货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找到这个地方。”
“斯莱特林密室。”费尔南达说。能让他骄傲成这样，越天花乱坠的传说越接近答案。“当成会客厅用的话，确实奢侈了点。”
他难得噎了一下，“有点见识，盖耶，”他剜了她一眼，“但还不够，如果你真的弄懂了背后的含义，你绝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费尔南达充分认识到了里德尔从事教育行业的潜力。从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缔造的光辉岁月，到他如何寄希望于他的继承人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而这事业又是多么高尚与光荣……其声情并茂和不厌其烦的程度足以让霍格沃茨的魔法史教授羞愧。
是的，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创始人高贵的后裔，巴拉巴拉的。费尔南达对这些不感兴趣，非要攀比头衔的话，她自己也有一大堆身份：维多利亚蕾丝滚边协会代理负责人、鹅毛街茶话会联络人、玛德琳家常菜食谱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因这五花八门的身份加持，她对世界上大对数头衔都展现出迟滞的洞察力。比起里德尔的出身，她可能更在乎他的屁股翘不翘。而且，能让自己的继承人流落到孤儿院，斯莱特林已经够失败了不是吗？
他滔滔不绝的讲话并没有触动她，困扰她的是他时不时投过来的饱含了轻蔑的目光，次数频繁到让她郁闷的地步：少年人的爱恨这样暴烈吗？他看她简直像看一只发育畸形的炸尾螺。
但她渐渐地回过味来。里德尔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她，在他们的关系里，是她一直在高攀他。这种猜测显得颇为荒诞，与他今晚一系列布局设计中暗含的威胁意味背道而驰，但运作起来的大脑又提醒她这很可能最接近真相。在和他几个月的相处中，她确实察觉到了他时常需要维护的自尊心，梅林知道假期那一晚为了让他得到足够正向的初体验她配合得有多么辛苦。
想到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他的处境感到内疚和难过，她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你知道吗，你让我想到赫普兹巴-史密斯小姐，”她忍不住在他演说的间隙插嘴道，“她一直在搜集赫奇帕奇的珍宝，每个人都说她是赫奇帕奇的继承人。想象一下你们会有多少共同语言……我居然牵线让你们认识了，真不可思议。”
这些话冲口而出，连让她后悔的时间都没有。费尔南达是一个拉文克劳，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很会审时度势，也许遗传自她的舅舅斯拉格霍恩；但她终归不是斯莱特林，在面对里德尔逐渐尖锐的挖苦时，她的好胜心和表达欲酿就出了一种为格兰芬多所称颂的品质。
“很好。”里德尔阴森森地说，脸色沉得吓人。“很好。”他又说了一遍，声音脱去了政客演讲的激情，显露出毫无修饰的刺耳的高亢。“盖耶小姐把节目推进到了下一个环节。老实说，我们候场中的朋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里德尔后退几步，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从他嘴里吐出一串对费尔南达来说完全陌生的语言，发音之诡谲甚至不像人类的语言产物，而像某种动物拟声的合成。有一瞬间她以为他在念动某些失传的古魔法咒语，这咒语必然邪恶而禁忌，因为他的声音阴冷如诅咒。
他的话音刚落，费尔南达身后传来巨物摩擦过地面的沙沙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越来越近。是爬行动物前行的声音。她头皮发麻。
斯莱特林密室关了一头怪物的传言竟然是真的。眼下该怎么办，她连魔杖都不在自己手里。
“闭上眼睛。”里德尔说，声音里透着雀跃，“上一个和它对视的可怜虫，哦，你不会想知道她的下场的。”
今晚以前，里德尔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块加了些呛口小辣椒的小甜饼，即使不那么容易入口，起码颇有风味。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变成了毒苹果，腐败程度一再刷新她的评估。所有看过的侦探小说盘旋在她脑子里，连环凶手会在什么情况下和别人炫耀他之前的战果？除非她就是下一个受害者。她的心一沉再沉。
无论这头怪物是什么，显然它听从他的号令。所有的威胁感都落到了实地。她只能顺从地闭上眼睛。
她听到里德尔又用那古怪的语言说了些什么，巨怪爬行的声音停了下来。令她不寒而栗的是，声音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多么美妙的死寂。感觉到它蛰伏的兴奋了吗？”里德尔踱步到她身旁，俯身贴近她耳边，呼出来的热气附着在她肌肤上，“要小心，巴西利斯克完全地臣服于我，挑战它会让你生不如死。”
巴西利斯克，古老传说里的蛇怪。密室里关着的巨兽是蛇怪。她终于反应过来，里德尔是个蛇佬腔，他一直在用蛇的语言对它发号施令。难怪他孜孜不倦地强调自己继承人的身份，斯莱特林本人就是蛇佬腔。
她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如石像
般一动不动。里德尔愉快地开始了他的审讯。
“瞧瞧我们今晚请到的客人，大名鼎鼎的话题女王盖耶小姐——这些天仅靠她一个人的新闻就养活了全英国所有的报纸！”他嘲弄道。“到底是什么风能把你吹到这里来？现阶段很难找到比你更忙的人了吧，小姐？”
话虽难听但事实如此。名誉破产后接踵而至的交际切割和财产纠纷，使她的书桌每天都被雪片般的信函和文件淹没。“清闲”一下子从以前的日用品变成她难以企及的奢侈品。
“我破产了。”她说，几个词像是从嘴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里德尔冷笑一声，“是霍格沃茨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名古灵阁了，还是你指望在这里会受到列队欢迎、人人捧着金币上供给你这位满足他们窥私癖的慷慨之神？”他的语气因为想到了更好玩的东西而愈加阴阳怪气，“相信我，你的人气更甚从前，连一年级的白痴都对你沸沸扬扬的滥交史如数家珍，找你签名的话记得亲吻他们的脸颊。”
里德尔是这样的尖酸刻薄，力图用言语击溃属于上流社会淑女们的脆弱的自尊心，但很不幸，费尔南达从来缺乏做淑女的自觉。也许是因为看不到他轻蔑的表情的缘故，她竟然从他的语气里挖到了一丝奇异的幽怨。像控诉玩伴三心二意的孩子，即使他不喜欢你，也仍然要你倾付给他全部的注意力。这让几个小时前还为他内疚过的费尔南达显得不那么难堪。
贤者之石的事情当然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对着里德尔这样咕嘟冒着毒泡的黑潭。她必须找一个说法说服他。
“好吧，这真的难以启齿，”她叹气道，“在我不拿钱当钱的岁月里，我曾经赞助了很多机构捣鼓一些稀奇古怪又毫无用处的项目，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你知道的，四处回收这些资金，没那么容易，但万幸霍格沃茨的课外项目还没正式开始运转起来……”
“有意思，迪佩特校长正好外出。”
“迪佩特校长不在让我大松了口气，汤姆。我无法想象当面向他提起这件事会有多么难堪——我大概是霍格沃茨百年来唯一一个撤销赞助的校董。校长室的壁炉让这一切进行得顺利了许多。”
“听你哭穷简直比听你炫耀资产还让人乏味厌恶。而且我了解你，你绝对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费尔南达就在这时抬起了头，她闭着双眼，脸孔朝向他声音传来的方向。里德尔忽地警惕起来，他隐隐感觉话题就要来到他自己身上，而他还没有做好被索取的准备。
“确实没有，假使我省下给你的赡养费的话，那是我最后的私人金库。”
不用睁开眼睛，她也知道他为这句话暴跳如雷，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怒吼出声。
魔杖尖戳在脸上，用力到凹陷进去。费尔南达在疼痛中思索自己该怎么和其他鬼魂解释她死于魔杖而不是死于魔咒这件事。
怒火烧红了里德尔的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成功侮辱到他。
“别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里德尔喘着粗气，狞笑起来，“现在，只要我愿意，你所有的秘密在我面前都会一览无遗；你将作为一本装订拙劣的书任我随意阅读拆解，而我不会收住力道。”
强烈的入侵感带来的不适让费尔南达弯下了身体。从里到外被检索翻阅的经历让她遭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她从幽暗的石厅里醒来，看到全然陌生的里德尔。
出去。她的意志呐喊着。尊严裸露在外，抵抗他的践踏。
她走在狭窄潮湿的甬道里，听到身后传来的奇怪声响。
出去。她尖叫着。可他的魔法如此强势。
她伫立在走廊的画像前和斯拉格霍恩道别，他安抚着她，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
出去。她的声音嘶哑起来。
她听着留声机里倾泻出来的音乐，一步一步走向房间深处那闪着微光的石盆，是的，那石盆的名字叫做……
一道刺眼的白光就在这时划过脑海，吞没了从她记忆里被翻出来的所有画面。
费尔南达捂住耳朵，整个世界都化为尖利的啸叫。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手，手指细长，正在慢条斯理地把玩她的魔杖。手的主人穿着霍格沃茨的校袍，黑色的袍子把他的手映得格外苍白。
里德尔歪了歪头打量她。他的姿态文雅，但表情是冰冷傲慢的，连嘴角的笑都透着陌生的寒气。
费尔南达眨了眨眼睛。“晚上好，汤姆。”她朝他伸出手。但是里德尔无动于衷。
好吧。她用手掌支撑着地面，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无法从他人身上借力的缘故，整个过程都显得比较艰难，姿势也不太雅观。等她终于站直身体，一阵眩晕感袭来，她按住太阳穴，迫使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大脑的胀痛如潮水般退去后，她重新睁开眼睛，发现里德尔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锋利的目光如刀片剐过鱼鳞一般来回在她身上逡巡。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缩水的身体，一个三年级版本的费尔南达。里德尔大概在走廊的偶遇中就认出了她，毕竟他曾在霍格莫德约会过五年级的她。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男孩真让人头疼。
“我得承认我指望有更好的约会场所，但你的礼节一如既往的周到，”她露出她曾在镜子里找到的最甜蜜的笑容，“谢谢你替我保管魔杖，甜心。”
里德尔嗤笑一声，摆弄魔杖避开她伸出来的手，显然没有把它归还回去的打算。“今晚你不会用到它的，我狡猾的朋友，”他的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欢迎来我的地下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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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空旷，潮湿，像某个文明长埋地下未被发掘的神庙。许多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的石柱，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石厅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雕像，费尔南达必须仰起头才能看清它的全貌：那是一张老态龙钟的、猴子般的脸，一把稀稀拉拉的长胡须，几乎一直拖到石头刻成的巫师长袍的下摆上。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心理健康的男孩的青春期秘密城堡。
里德尔显然对这一切感到很得意，声音是轻盈跳跃的，“你应该感到荣幸。霍格沃茨其他蠢货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找到这个地方。”
“斯莱特林密室。”费尔南达说。能让他骄傲成这样，越天花乱坠的传说越接近答案。“当成会客厅用的话，确实奢侈了点。”
他难得噎了一下，“有点见识，盖耶，”他剜了她一眼，“但还不够，如果你真的弄懂了背后的含义，你绝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费尔南达充分认识到了里德尔从事教育行业的潜力。从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缔造的光辉岁月，到他如何寄希望于他的继承人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而这事业又是多么高尚与光荣……其声情并茂和不厌其烦的程度足以让霍格沃茨的魔法史教授羞愧。
是的，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创始人高贵的后裔，巴拉巴拉的。费尔南达对这些不感兴趣，非要攀比头衔的话，她自己也有一大堆身份：维多利亚蕾丝滚边协会代理负责人、鹅毛街茶话会联络人、玛德琳家常菜食谱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因这五花八门的身份加持，她对世界上大对数头衔都展现出迟滞的洞察力。比起里德尔的出身，她可能更在乎他的屁股翘不翘。而且，能让自己的继承人流落到孤儿院，斯莱特林已经够失败了不是吗？
他滔滔不绝的讲话并没有触动她，困扰她的是他时不时投过来的饱含了轻蔑的目光，次数频繁到让她郁闷的地步：少年人的爱恨这样暴烈吗？他看她简直像看一只发育畸形的炸尾螺。
但她渐渐地回过味来。里德尔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她，在他们的关系里，是她一直在高攀他。这种猜测显得颇为荒诞，与他今晚一系列布局设计中暗含的威胁意味背道而驰，但运作起来的大脑又提醒她这很可能最接近真相。在和他几个月的相处中，她确实察觉到了他时常需要维护的自尊心，梅林知道假期那一晚为了让他得到足够正向的初体验她配合得有多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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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冲口而出，连让她后悔的时间都没有。费尔南达是一个拉文克劳，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很会审时度势，也许遗传自她的舅舅斯拉格霍恩；但她终归不是斯莱特林，在面对里德尔逐渐尖锐的挖苦时，她的好胜心和表达欲酿就出了一种为格兰芬多所称颂的品质。
“很好。”里德尔阴森森地说，脸色沉得吓人。“很好。”他又说了一遍，声音脱去了政客演讲的激情，显露出毫无修饰的刺耳的高亢。“盖耶小姐把节目推进到了下一个环节。老实说，我们候场中的朋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里德尔后退几步，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从他嘴里吐出一串对费尔南达来说完全陌生的语言，发音之诡谲甚至不像人类的语言产物，而像某种动物拟声的合成。有一瞬间她以为他在念动某些失传的古魔法咒语，这咒语必然邪恶而禁忌，因为他的声音阴冷如诅咒。
他的话音刚落，费尔南达身后传来巨物摩擦过地面的沙沙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越来越近。是爬行动物前行的声音。她头皮发麻。
斯莱特林密室关了一头怪物的传言竟然是真的。眼下该怎么办，她连魔杖都不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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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以前，里德尔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块加了些呛口小辣椒的小甜饼，即使不那么容易入口，起码颇有风味。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变成了毒苹果，腐败程度一再刷新她的评估。所有看过的侦探小说盘旋在她脑子里，连环凶手会在什么情况下和别人炫耀他之前的战果？除非她就是下一个受害者。她的心一沉再沉。
无论这头怪物是什么，显然它听从他的号令。所有的威胁感都落到了实地。她只能顺从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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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利斯克，古老传说里的蛇怪。密室里关着的巨兽是蛇怪。她终于反应过来，里德尔是个蛇佬腔，他一直在用蛇的语言对它发号施令。难怪他孜孜不倦地强调自己继承人的身份，斯莱特林本人就是蛇佬腔。
她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如石像
般一动不动。里德尔愉快地开始了他的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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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难听但事实如此。名誉破产后接踵而至的交际切割和财产纠纷，使她的书桌每天都被雪片般的信函和文件淹没。“清闲”一下子从以前的日用品变成她难以企及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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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尔冷笑一声，“是霍格沃茨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名古灵阁了，还是你指望在这里会受到列队欢迎、人人捧着金币上供给你这位满足他们窥私癖的慷慨之神？”他的语气因为想到了更好玩的东西而愈加阴阳怪气，“相信我，你的人气更甚从前，连一年级的白痴都对你沸沸扬扬的滥交史如数家珍，找你签名的话记得亲吻他们的脸颊。”
里德尔是这样的尖酸刻薄，力图用言语击溃属于上流社会淑女们的脆弱的自尊心，但很不幸，费尔南达从来缺乏做淑女的自觉。也许是因为看不到他轻蔑的表情的缘故，她竟然从他的语气里挖到了一丝奇异的幽怨。像控诉玩伴三心二意的孩子，即使他不喜欢你，也仍然要你倾付给他全部的注意力。这让几个小时前还为他内疚过的费尔南达显得不那么难堪。
贤者之石的事情当然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对着里德尔这样咕嘟冒着毒泡的黑潭。她必须找一个说法说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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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佩特校长不在让我大松了口气，汤姆。我无法想象当面向他提起这件事会有多么难堪——我大概是霍格沃茨百年来唯一一个撤销赞助的校董。校长室的壁炉让这一切进行得顺利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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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达就在这时抬起了头，她闭着双眼，脸孔朝向他声音传来的方向。里德尔忽地警惕起来，他隐隐感觉话题就要来到他自己身上，而他还没有做好被索取的准备。
“确实没有，假使我省下给你的赡养费的话，那是我最后的私人金库。”
不用睁开眼睛，她也知道他为这句话暴跳如雷，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怒吼出声。
魔杖尖戳在脸上，用力到凹陷进去。费尔南达在疼痛中思索自己该怎么和其他鬼魂解释她死于魔杖而不是死于魔咒这件事。
怒火烧红了里德尔的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成功侮辱到他。
“别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里德尔喘着粗气，狞笑起来，“现在，只要我愿意，你所有的秘密在我面前都会一览无遗；你将作为一本装订拙劣的书任我随意阅读拆解，而我不会收住力道。”
强烈的入侵感带来的不适让费尔南达弯下了身体。从里到外被检索翻阅的经历让她遭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她从幽暗的石厅里醒来，看到全然陌生的里德尔。
出去。她的意志呐喊着。尊严裸露在外，抵抗他的践踏。
她走在狭窄潮湿的甬道里，听到身后传来的奇怪声响。
出去。她尖叫着。可他的魔法如此强势。
她伫立在走廊的画像前和斯拉格霍恩道别，他安抚着她，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
出去。她的声音嘶哑起来。
她听着留声机里倾泻出来的音乐，一步一步走向房间深处那闪着微光的石盆，是的，那石盆的名字叫做……
一道刺眼的白光就在这时划过脑海，吞没了从她记忆里被翻出来的所有画面。
费尔南达捂住耳朵，整个世界都化为尖利的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