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花怜也确实做了个梦,只不过笑不出声。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黑暗到多次想自杀的日子。

    她父亲喜欢打人,尤其是她跟她妈妈,所以怜也是典型家暴家庭出来的孩子,从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麻木,没有内心扭曲变形已经是大幸了。

    梦里怜也站在空中,俯视着眼前脏乱的房间,到处都是酒瓶和烟头,四周的暗角好像一片漆黑的沼泽向中间逼近,唯一在光圈下的人则双膝跪地的趴在地上,满是青紫的小手拿着破烂的抹布在拼命的擦着什么。

    没有声音,就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下一刻,门栓被打开的声音像是把利剑划开了沼泽的一角,地上的小人顿时混身颤抖着,把头低得几乎要扣在地上,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用力了起来。

    恶魔不会因为你屈服而善待你,它只会用痛苦使你变得更加屈服。

    “为什么家里还这么乱!你这杂种在干些什么!”

    一身酒气的男人出现在光圈下,一脚踩在了小人的背上,一脚还不够,他又狠狠的用脚碾着小人青紫的手,恶魔现身了。

    “我在擦,我在擦,我现在就擦,现在就擦……”

    小人没有反抗,用另一只手拿过抹布拼命的擦拭着流淌一地的酒水,可怎么都擦不净。

    “家里这么脏,你也这么脏,连带着那个疯女人也一样脏,脏死了,你不擦干净就去死吧。”

    男人捡起地上的酒瓶就砸向了小人的脑袋,血液顺着小人的下巴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啪嗒的响声像是死亡的倒计时惊醒了小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马上擦干净。”

    小人疯狂抹着脸上的血希望它不要再淌了,手里的抹布反复蹭着地上的血渍,可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擦不干净,不管是脸上的还是地上的。

    为什么不反抗呢?怜也在上面冷眼旁观,她一点都不想帮这个小人,就这样被打死好了。

    男人似是被鲜血染红了双眼眼,暴躁的踢翻了地上的人就是一阵乱踹,或许是累了,他点起一根烟吸了几口后,弯腰就要对她的脸做些什么,嘴里还在不断骂着:“死(河蟹)杂种你跟那疯女人一样!”

    被男人揪起头发,脸被迫照在光下,她蜡黄的脸上满是血污,已经没力气挣扎了。

    就在烟头马上要碰到的时候,角落里猛地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像一只护犊的豺狼一把抱住小人,烟头就恰好落在了女人的脖颈上,发出滋的一声。

    为什么要出来呢?怜也看着不知疼痛的女人,连一下颤抖都没有,就那么硬生生接受着男人不断按下去的烟头,为什么要保护她呢?

    小人被女人护在怀里,惊恐的看着男人的施暴,她轻轻推了推女人想让她躲开,可是无济于事,她只能听见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不知道在跟谁说。

    “乖,乖,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不疼不疼,妈妈抱妈妈抱……”

    为什么明明都疯了还要护着呢?怜也有些看不清眼前,眼睛一眨,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很烫,像烟头一样烫。

    为什么要哭呢?难过吗?为什么不反抗呢?

    男人打够了,他撇下俩人消失在了光圈外,

    只留下小人和不断呢喃的女人。

    小人推开女人,有些麻木的攥着抹布,像是要完成什么任务,她一瘸一拐的收拾地上的酒瓶和烟头,在捡起烟头的时候肩膀还忍不住的抖,却意外的声音平静。

    “妈妈以后呆在里面就好,不要出来打扰我擦地,我弄干净了就来陪你,你待在那里不要动哦。”

    受够了,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咆哮?不疼吗?看到妈妈那样也不疼吗?怜也厌恶的看着恢复到先前擦地的小人,到底有什么好忍的呢?

    画面受到怜也动荡的心情,渐渐的开始分裂,随后碎成一片片的光影消失在黑暗里。

    “滚开,不然连你也杀了。”

    画面突然转到手拿棒球棒的男人身上,小人像是长大了点,但眼神里的恐惧还在。她张着双臂站在女人的前面与男人对视着,“求…求求你了,别打她好吗?”

    她在颤,她浑身都在颤,她害怕那一棍棒打下来。

    男人突然笑了,笑得比恶魔还恐怖,“我打我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被男人一把推倒在地,等想再爬起来阻止时,已经晚了。

    怜也面无表情的盯着男人,他第一棒打在了女人腿上,女人没去管,而是四处慌张的找寻着什么,手在地上无助的摸索;第二棒打在了女人不断乱动的手臂上,女人再也抬不起胳膊,但却有力的在嘶吼:“别打她!别打她!你这个畜生,你别想动她!”

    小人两只眼睛睁得死大,她看着像疯子一样张牙舞爪的女人,她好想告诉她,她很好,她没有被打,被打的人是你啊!

    男人举起棒球棒要挥下去的时候,小人连滚带爬的抱住了女人的头,紧闭着眼睛,其实,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连为女人挨一下都做不到,她如此胆小,如此懦弱,如此的一无是处,可这样的她,那个女人却还是要一护到底。

    男人第三棒,没有落在小人身上,而是重重的砸在了女人凌乱的头上。

    怜也眼睁睁的看着在那一刹那,女人本无力的双手突然之间挣脱开小人的怀抱,毫不犹豫的将她的头紧紧环在了臂膀间,自己挨下了一击。

    为什么?怜也和小人心里同声问道,为什么要保护她?

    小人感受着女人流淌下来的鲜血,从她头顶一路滑过脸和脖颈直到了胸口,好烫啊,应该比烟头烫在皮肉上还疼吧,疼的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血还在不停的流,像是永远流不尽一样,染红了小人的衣服。

    “乖,不怕……不疼……妈妈……抱……”

    小人瞳孔骤缩的抓住了女人滑下去的双臂,她感觉不到了,她感觉不到呼吸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男人无趣的丢下棒子,骂骂咧咧的转身要走,却在回头的一瞬看到了小人泪眼婆娑的样子,但是没有哭声,安静得很,像男人没有在家时一样的安静。

    “为什么?”小人看着男人问道。

    “切,把屋子收拾干净,我回来别让我看见任何脏东西。”男人没有意识到小人的反常,唾了一口痰转身要走。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反抗呢?”怜也自言自语的对小人说,又像是自问,偏着头想了想,对啊,为什么不呢。

    恶魔斩断天使的羽翼,断翼的天使既然再也无法飞翔,那不如拉着恶魔一起下地狱好了。

    小人抓起男人丢下的棒球棒,双手紧握,瞳孔无神的用力举起向男人的背影冲了过去,她能记起男人是如何挥棒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人看着地上不语的男人,一遍一遍的问道,每问一次就举起棒球棒锤下去一次,每问一次就锤一次,反反复复。

    像是觉得棒球棒太重,小人撇在一边,找到一个酒瓶砸在了地上,挑起瓶嘴一端走向了男人。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会擦干净,我会马上就擦干净,所以弄脏了也没关系,我会擦……”

    怜也看着魔怔的小人一下一下地用啤酒瓶尖端刺着男人的胸膛,每一下都会溅出血滴在地上。

    反抗不就好了,为什么不早点反抗呢?

    小人扔掉手里的东西,看也不看血泊中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拖到了黑暗的角落里,生怕弄疼她。

    小人跪坐在女人身侧,沾满鲜血的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里的温柔听得人想哭:

    “都说了不要出来打扰我,妈妈真是不听话……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我马上就擦干净过来陪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哦。”

    最后的画面,小人如同一开始跪在地上拿着抹布擦地的样子,只不过这一次她擦得很慢很慢……

    轰鸣的雷声沉闷又突然,雨敲在窗上像机枪的扫射般震耳,一道银色闪电横空划过,霎时的明亮透过玻璃照向床上的人。

    谢花怜也被惊醒了,不知是被梦还是外面的雷声,汗水浸湿了后背,浑身粘腻的触感让她有点难受,掀开被子靠着床头坐起来的一瞬间,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头像是被人灌了铅似的重。

    好晕啊……

    “大中午的怎么就下起雨了,还这么大,下午还怎么出去散步了。”

    怜也像是忘了做的梦一般,没事人似的看着窗外的雨水四溅,她还在纳闷怎么睡个午觉就变天了呢,实在有些惆怅。

    “要不在家收拾收拾屋子好了,趁它还没脏。”

    怜也说做就做,也不管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光脚就下地找拖鞋,穿上鞋还没走几步,就感觉一股温热从夸下流了出来,顺着大腿滴在了洁白的地板上,有些醒目。

    怜也僵硬的低下千斤重的头颅,懵住了。

    卧槽?!这就来姨妈了?

    在怜也还没缓过神的同时,自家门铃凑热闹的响了起来,混着外面的雷电声显得整个屋子无比喧嚣。

    这尼玛谁啊!这么不会挑时间!能不能让我先垫个姨妈巾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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