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从钟妙妙的口中说出来,闻言不止钟双岚眼前一黑,就连谢琅都默了片刻。

    钟妙妙倒是面色如常,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之语,说完后自顾自地迈步追上了阿元她们。

    谢琅脸上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冷峻,钟双岚尴尬地杵在那里,干干地笑了两声,“师姐最爱说笑。”

    一个两个,皆是欲盖弥彰。

    谢琅冷哼一声,漠然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钟双岚痛苦地拍了下脑门,快步追了上去。

    因郑焱催得急,时间不够充裕,牙人只挑出三处符合方婶和素素要求的宅子,但于方婶和素素而言,已是足够了。

    进入第一处宅子时,钟妙妙就觉得好,这宅子与方婶她们原先的宅子布局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宽敞些,院子里同样围上了一圈花圃。

    方婶实则也相中了,不过货比三家,她还是想等另外两处宅子看完再做决定。

    另外两处宅子离得不远,看了一圈后,方婶和素素最终选了第一处宅子,与牙人谈好价钱,方婶侧过身掏出荷包,将里面碎银子全都倒在手心,逐一清点,点完又点一遍,随后同一旁的素素说了什么,素素抬手抚上发间的簪子。

    钟妙妙看在眼里,若有所思,走到钟双岚身侧:“阿岚,手。”

    钟双岚不明所以地摊开手掌。

    钟妙妙将一把碎银子放在他手心,没说什么,以目示意。

    钟双岚顿时了然,攥紧拳头,匆匆走到方婶面前,将掌心的碎银子全数塞进她手里,

    这可如何使得……方婶的脸上滑过一丝惊讶,回过神来抓着钟双岚的手要还给他。

    钟双岚连连摆手,又指了指师姐的方向,几番拉扯后,方婶和素素来到钟妙妙跟前,又是一通拜谢。

    牙人收下了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双方签了字,宅子便正式归方婶和素素了。

    这一桩事到此总算尘埃落定。

    “钟掌门,”素素叫住准备离去的钟妙妙。

    钟妙妙:“嗯?”

    “钟掌门,你们明日便要出城,娘亲与我商议,若诸位不嫌弃,不如今晚来尝尝娘亲与我的手艺,一来是为了感谢诸位,二来是为大家践行。”

    素素双手紧握,垂在身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谢琅双手抱臂,不语。

    钟双岚先是注意到谢琅脸上不加掩饰的不耐,又连忙看向钟妙妙,不等师姐回话,钟三元便率先倒戈:“怎么会嫌弃呢,对吧,师姐?”

    她既这样说,钟妙妙只好点点头。

    “那就叨扰了。”

    素素抿唇浅笑,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回去的路上,钟三元和钟双岚两人走在最前头,钟三元走在前面是无心之举,钟双岚是为了成全师姐……和师叔。

    可惜钟妙妙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与谢琅一路连半个字都没说。

    钟双岚:“……”

    做红娘——啊不,做红郎,真的好难。

    比修炼还难。

    -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钟妙妙等人准备出门做客了,谢琅自然是不去的。

    听闻他不去,钟双岚第一时间觑着师姐的脸色,见她神色未变,道了声告辞便下楼了。

    钟双岚暗暗揣测后推断,师姐受拒后应当还是难过的,所谓的神色未变,不过是强撑罢了,要不怎么会匆匆下楼离去。

    他下楼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谢琅紧闭的房门,替师姐叹了口气。

    钟三元从他身侧硬挤过去要先下楼,听到这声叹息,不由得奇道:“师兄怎么整日长吁短叹的?像个老头。”

    听到最后几个字,钟双岚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刚要辩驳,想到阿元嘴上没把门,又忍下了。

    阿元什么都不懂,和她计较什么。

    他伸手戳了戳钟三元的脑袋,恨她是块木头,不懂体察师姐的心,“你啊!”

    钟三元伸手抚平被他戳乱的头发,追上钟妙妙要找她主持公道,口中嚷嚷道:“师姐,师兄又欺负我!”

    所谓“情窦初开”的两位当事人对钟双岚内心的百转千回一无所知,房内,谢琅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运气,房间窗户没关,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尽收耳中。

    谢琅的目力与耳力皆是极佳,于一片纷繁杂乱中听见钟三元叽叽喳喳地坚持要买铺子里的青梅酒,他抬手一挥,木窗“啪”的一声合拢。

    终于清净了。

    今晚不去赴宴,一则是谢琅不喜喧闹,二则是昨日半夜封印加深,当时只顾着想着钟拂之的事,他还没来得及探查封印加深对自己的影响。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破光剑。

    探查封印耗时耗力,等赴宴归来可能时间略紧,明日一早又要启程,否则,今夜谢琅必不会离开破光剑半步。

    不过,白日里在街市上行走时,谢琅未曾感觉到有人刻意尾随,亦无人有意窥探破光剑,加深封印之人应当不在平阳城。

    只是不知那人如今身在何处,到底是不是钟拂之。

    若真是她,封印加深,说明她功力又有精进,这便是谢琅要先探查封印的缘由,若再见钟拂之,两人之间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的。

    思及此处,谢琅捻了捻指尖,回想起记忆深处,破光剑锋利的剑身划破他的指腹时的感觉,如雪落无声。

    钟拂之……

    他不禁对重逢之日的到来有了期待。

    收回发散的思绪,谢琅稳住心神,再次运气。

    钟拂之的封印不同寻常,这一点谢琅被封印在剑中时便已察觉。

    钟拂之不仅没有一道封印他的罡气,甚至大费周章地将他体内的罡气与魔气悉数剥离。

    这也是为何他在出洞后能用寄魂之术重塑肉身。

    他的罡气还在。

    谢琅在剑中呆了百年,并非浑浑噩噩度日,不去想钟拂之的时候,他便沉下心修炼。

    昔日步少秋劝他勿要辜负天资之语不是虚言,不然谢琅的功力不会进步得那么快。

    刚到方寸山的时候,陆应星不止嘴上不饶人,三不五时地背着钟拂之故意挑衅。

    “就凭你,也配做钟拂之的大师兄?敢同我比试比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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