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本就思绪翻涌的张茂才反应比林奚还大。

    搞得狱卒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一个村子的你也不用这么在意我吧?莫不是惦记着我能给你什么东西?你做梦吧。”

    恰到好处的台阶。

    张茂才也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不过是因为得知自己还有出去的机会,所以拼命地想抓住每一丝机会。

    “什么玩意,我是怕你犯什么事惹到外面的大人。大人会连带着弄死我。你离我远点。”

    狱卒也没再深究两个同村人之间的矛盾,带着林奚就出去了。

    月明星稀今天晚上外面难得无云。

    一路上静悄悄的除了林奚和狱卒二人有规律的脚步声,再难听到其他动静。

    这次来的地方不是衙门的大堂,而是大堂旁边的某个偏殿。

    都已经这么晚了,中年人还在处理公务。

    又等了两分钟,那人才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眼睛,看向林奚。

    “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林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如实作答:“不知道。”

    “你可知我为什么来到柳水镇?”

    “不知道。”

    “你可知我现在找你过来干嘛?”

    “不知道。”

    三问过后中年人沉默许久,一双利眼好像要看穿林奚。

    “我却听说过你林奚。没到柳水镇之前就听说柳水镇有个靠着温室救百姓于水火的女农神。”

    林奚并不觉得把她带到这里来,是单纯为了夸她几句。可她一时间竟也捉摸不透眼前这人到底打算干麻。

    于是只能随机应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中年男人再一次拿起了笔,一边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一边自顾自地开口道:“我是凉州刺史,蒋承望。皇上听说咱们凉州下面的小县城里出了个无法无天的土皇帝特地派我过来查清此事。我蒋承望在凉州为官多年竟不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

    自嘲的语气让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没人能全知全能。”

    中年男人将林奚的话又低声咀嚼了一遍,“没人能全知全能,有意思。”

    他终于释放出微弱的善意。

    “除了温室,你还会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吧。”笃定的样子仿佛真的相信她林奚是什么农神转世的荒唐传言。

    林奚从善如流,“民女确实还有些看家的手艺。”

    两人对视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最后还是蒋承望发出一身闷笑,“柳水镇迫切需要恢复新的秩序啊。我瞧着,你林奚能大有作为啊。”

    “民女不敢当。”

    一连几次被下了面子,就算是泥人也会有些脾气。

    但林奚其实完全没那个意思,单纯的不了解眼前这人,所以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捐粮一事你不是没罪,眼下我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给你。”这就是恩威并施了。

    只要是有所求,林奚心里也有点底,也能放开些手脚去谈判。

    终于,林奚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民女愿听刺史大人差遣。”

    蒋承望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不是要你为我做出些什么,而是要为这些柳水镇的百姓,难民做出些什么。现如今你们镇上的里正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朝廷没办法还这些百姓一个公道。我也愧对于这些百姓。”

    这一言一语无不透漏出蒋承望的心痛,这才是一个父母官应该有的样子。

    一张纸被蒋承望递到了林奚的面前,“这是我个人代表凉州给你出的聘请书,委托你帮助柳水镇重新种好地。柳水县的县令即将走马上任,我会跟他打一声招呼的。”

    此时此刻,林奚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很痛。

    安安稳稳的种地,一直是她所求。

    能带着大伙一起种地就更好了,不用再畏首畏尾,就种地,单纯的种地。

    这对一个种地佬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热血上头的林奚恨不得当场签一个军令状。

    蒋承望看出了林奚流漏出的高兴,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但还是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告诫道:“四年的天灾啊。大梁朝需要你这样的愿意为了百姓赴汤蹈火的人。”

    就好像他有什么特异功能一样,可以透过林奚的皮囊看清她林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是奇怪。

    她林奚原来是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大好人?

    自己都有点膨胀了,快让那个谁来听听。

    “定当尽我所能。”

    柳水镇的命运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一个昏暗的房间被规划好了。

    “天色不早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

    这次来的是一个小厮,就当林奚已经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就听到身后蒋承望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再长跟她林奚有什么关系?国家大事应该是他们这些父母官应该操心的事,林奚需要做的就是种好地就行了。

    还是熟悉的房间,林奚心中满怀着对柳水镇光明未来的向往睡着了。

    这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新的县令来到了柳水镇,蒋承望也已经离开,曾经的里正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百姓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生活。

    整个柳水镇又恢复了一派的平静安宁。

    望山村里,原本还对林奚心有芥蒂的村民多多少少都听了自家当家人的解释。

    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么多人都误会了林奚。

    “这是没事了吧?”赵大山关心道。

    林奚一边搂着林母一边笑着回答道:“没事了,彻底解放了!”

    还没等赵高杰问些什么,张婶连忙插嘴道:“哎呦!哎呦!一个二个怎么都讲不到正点上去呢。”

    指责完别人,她又一脸笑容地牵起了林奚的手。

    腻歪得林奚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小奚啊,村里人张罗着要做一顿好吃的感谢你呢。”

    赵高杰都搓了搓胳膊,他活了二十来年了从没听过张婶的声音如此温柔过。

    刚跟赵大山对上眼神还没来得及询问怎么回事,赵大山就赶紧撇过头。

    “你看他干嘛?这是村里大伙决定的事情,他虽然是村长也不能说不吧。”

    张婶“亲和”地询问赵大山,“你说是吧?”

    赵大山一副不跟她计较的模样,“是是是!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你们也总得问问人家林丫头愿不愿意吧。”

    就连林母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这回也是让林奚尝试了两级反转的滋味。

    刚推脱没有半句,“我其实也没……”就看见张婶毫无杀伤力的威胁的眼神。

    立马转变了说法,“我其实也没打算拒绝。”

    一大伙人终于开心了。

    “我就说了吧,小奚肯定不会拒绝的。就你们还在那紧张兮兮的。”又是张婶在显摆。

    林奚无声地询问赵大山,“大山叔,这是咋回事?”

    一边指了指旁边。

    赵大山面带笑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林奚问她娘。

    林奚更好奇了,又低声问一旁的林母。

    “娘?你也知道咋回事?就我不知道。”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是林母以前养的小狗崽子。

    林母点了点她的脑袋,“还不是前阵子村里好些人都冤枉你了,心里过意不去。加上你这次回来,也算是去去晦气。”

    原来是这样。

    普通百姓的喜厌就是那么的直白,今天因为你干了坏事而讨厌你,明天也会因为误解了你而感到抱歉,然后想尽办法弥补。

    从不口是心非。

    眼见着春天就要到了,大家也难得大方。本来说是给林奚的接风宴,最后演变成村里一起吃一次大席。

    你出点那个,我出点这个,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一层热闹的氛围中。

    甚至每家还凑了点钱去镇子上割了点肉。

    这场景堪比过年。

    谷场旁已经支起了大锅了,袅袅炊烟慢慢升起。

    林奚手里端着个大盆,盆里装着的是洗干净的肉。

    “张婶!这肉放到哪啊?”

    瞧着林奚摇摇缓缓的样子张婶真是心惊胆战的,赶紧上前搭了把手。

    “你这丫头,搬着吃力也不知道喊人帮忙。来放到这菜板上我来剁肉馅。”

    林奚摇头晃脑的贫嘴道:“我那是知道张婶心疼我,肯定会来救我的。”

    给张婶哄得心花怒放的,“今天晚上我做主,多给你盛两个饺子。”

    林奚吧唧一声就亲到了张婶脸上,“张婶最好了!”

    说完就跑了。

    那边张婶故作嫌弃的抹了抹脸,“你瞧瞧这丫头花样多不多?”

    一旁的其他人看穿了她的伪装,“老张家的,看给你高兴的。”

    谷场另一边,几个小孩拿着个木棍别在腰间正玩着将军打仗的游戏。

    小胖墩好巧不巧的也在其中,这次他老老实实的当着小兵的角色。

    手握“利器”的林奚很容易就加入其中了。

    中场休息,一个大人几个小孩就席地而坐。

    小胖墩看着林奚手里的武器,羡慕的语气压根掩饰不了一点。

    “你这个刀从哪找的啊?好漂亮啊!”

    林奚一个暴栗敲到了小胖墩的额头上,“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不喊我林奚姐姐了?装不熟?”

    小胖墩扭扭捏捏的,“没有~我现在已经是大小孩了。”

    对付小胖墩现在这样有点傲娇的状态,林奚自有办法,“哎呦,你瞧瞧。这个棍子恰到好处的弧度。啧啧啧,还有这个粗细。”

    “你的肯定是你相公给你找的!等我有媳妇了,我媳妇也会给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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