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之天下,有风、花、雪、月四界族,各界族有掌界阁主事各界,各是引风观、落花庭、碎雪楼、牵月阁,要说那……”

    “行了,什么风花雪月,不就是鬼人神邪嘛,老李头,你做什么也整这文邹邹的叫法。”

    茶桌边一男子打断了说书人,说书人也不恼,只继续道“行行行行,就先说咱花界……人界族吧,咱嘞,是这四界族里唯一不痛术法的,只得以修行求入神之界族,当然,若功绩颇伟,天资奇佳,也是阔以滴”

    “诶,那要是入鬼邪二界嘞?”那男子又开口了,但这次回答他的,不是老李头,而是身边的听书人:“咋,你还想入鬼邪哦!”

    “那我就问问撒,不行哦!”

    说书人终于再开了口,道:“入鬼邪,不难,肯定比入神界容易,但要赌的,可是生死!”

    ……

    路边的小猫缓缓从茶桌行到对面的糕点铺子,里边的姑娘正做好了活,准备关铺子,拿了包好的糕点,就出来关了门。

    看见门边的小猫,弯了身子,轻轻抚摸,姑娘温婉的长相和手法让小猫沉浸其中,忽然不是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猫儿发现身上的手停了动作,喵了一声,与那姑娘一同抬头看去。

    “诶,阿月今儿怎么早收摊儿啊”

    悬月起了身道:“赵姨,今日我阿姐离家,就先关了铺子。”

    赵姨了然,只与悬月寒暄几句,便先行离去,悬月也不做停留,步子加快了些,向平安镇的另一头走去。

    微微的初阳,缓缓的山风,都走进了平安镇,宁静地停在平安山,打下一层静谧。

    悬月进了屋子,里头的女子正收拾着包袱,阳光打在她的脸颊,为她柔和的脸添了一分幽静。

    “阿姐,京城路远,你把这带上,想家了就吃一块儿。”悬月将手中包好的糕点递给那女子,谁知,却被一旁的少年郎抢了先。

    “诶诶诶,不是吧阿月,明明我也要陪同阿姐一道,为什么只有阿姐最喜欢的绿豆糕,我的桂花糕呢?”少年佯装气恼,倚在门帘边,手中的绿豆糕一不留神就被那女子夺了去。

    “行了,别给我弄脏了,小心着点儿。”希和终于开了口,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又走到悬月面前“谢谢我们阿月啦,果然还是你最懂阿姐。”

    悬月拉起希和的手,面露不舍“阿姐,若不是那傻小子太笨,做出来的糕点能把人吃吐,照看不了外翁和糕点铺子,我便与你同去了,路上那傻小子定然是话多烦的很,阿姐不要太想我。”

    每日一吵又要开始了,“那傻小子”一下就站直了身子,身姿挺拔,方才随便的模样一扫而空,翩翩少年郎。

    “不是诶,怎么说话呢,我好歹也是你表兄吧,你……”止随是真气恼了。

    希和立马打断了将起的硝烟“行了,好了,都不是始龀小儿了,怎的还如此爱争口舌。”依然还是温柔的语气,可微微蹙起的眉毛却暴露了她的无奈。

    ……

    收好包袱,就要离家了啊。晨雾已歇,青壮离乡,还在青空下耍玩的小儿又开始等待归家的大人,或许夕阳西下时,就有几道劳累的身影,或许是漫长的几岁朝夕,也没有心念的踪迹。

    山间的风吹到了石阶上,是即将远去的行人。

    “玖儿,十一,等等!”年已中年的妇人在后面追赶者,却又不能走太快,毕竟身侧还有一位老者。

    希和与止随听见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乳名,立马停了步子,回了头,只见悬月和姨母搀扶着外翁走来。

    “不是说不用送了吗?山路崎岖,石阶陡峭,外翁您身子也不好!”希和与止随快些过去,山林间,雀鸟鸣鸣,望着枝叶下的人们最后的告别。

    老者已是年过七十,身子也不利索,可子孙离家,怎么能不来送送“你们俩这一去啊,就是许长时间,外翁自然要来送送,玖儿啊,你此去进京赶考,定要小心这些,那儿不比咱平安镇,都是陌生的,遇事莫慌,护好自己。”

    希和点头答是。

    身旁的妇人也是忧心,开了口:“十一,你要护着些你阿姐,大男子汉遇事要挡在前头,莫让你阿姐受伤。”

    止随又是那副懒散样“姨母,阿姐可不用我护,她的武功可不比我差,你们啊,就放心吧。”

    悬月轻轻拍了拍外翁的背,聊表安抚“外翁,阿娘,阿姐和十一不会有事的,放下心来,等他们回来就好,不必忧心,而且若是再把他们留着,只怕就走不了了。”

    老者罢了休,只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再做停留。

    还是转了身,石阶上落下几叶翠绿,是一阵风来,轻唤,该分离了。

    二人已行得远些,可又有一道声音穿过了距离,带到他们耳边。

    “阿姐,十一,此间分别,莫惧前路,敬祝旅祺,径情直遂!”悬月双手搭在唇边,山林里回荡起她的声音。他们原来还未回头,一直站着,看着离家的人。

    他们还是回了头,脚下的路是远方,回首往间,竟却步。

    希和与止随眼中已有泪花,她也将手搭起:“待我还家,静宁见春,定有祉猷并茂、一番好景,浅子深深,长乐未央!”

    随后希和将双手平放胸前,膝腰微弯,低头俯礼,虔诚祝祷,止随也作辑行礼,石阶上下两行人,眼里都是不舍,却心中明白,总有那一个时刻啊。

    ……

    平安山依然是记忆里那般静谧,平安镇依旧是长存欢乐,就算不那么富足,人们也依然把青发盘起,衣衫洁净。就算是这样朴素的一座山、一镇人,也有数不尽的希翼,欢喜。

    二人回望,这春祺夏安,秋绥冬禧就要远去。

    这次,是真的要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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