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顾远带着春晓和几个哥们儿聚会,人还没坐齐整,酒就摆上桌,一人面前三五瓶,林木泽刚给春晓放一瓶,就被顾远拿走。

    “远子,让春晓喝点,这都毕业了,联络联络感情,哥儿几个保证不往多了灌,就一瓶。”林木泽说着又给放回去。

    顾远也不惯着,啪的打开,对嘴仰头,直接干到见底儿。

    “一瓶,完了,”咣当墩桌上,“喝你小子的酒。”

    林木泽见状不敢说话,鸟儿悄儿的自己倒酒。

    “我能喝……”春晓凑到顾远耳边小声嘀咕。

    “不许喝。”被顾远厉声喝回。

    春晓是怕顾远喝多,毕竟他那酒量跟自己比,有点麻雀见老鹰的意思。

    不出所料,刚喝三瓶,顾远就做呕吐状。

    “远子,酒量退了。”林木泽撇撇嘴。

    “不喝了,走了,”说着拉起春晓,晃晃悠悠的离开,也不顾林木泽在后面猛喊,见着巷子拐了进去,刚才还踉踉跄跄的步伐一秒稳健。

    “你装的?”春晓停在原地。

    “不然呢,你想陪几个大老爷们喝到天亮吗?”说着拽住春晓的手继续走。

    春晓低头笑,她也确实不想听老爷们儿们吹牛逼。

    “我报军校,你报哪个?”高中三年,顾远事事依着春晓,唯独上大学这事儿,他让春晓迁就他,因为当军人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

    春晓跟着,不说话。

    “不许离我远了,大不了,以后我养你。”他有这个实力。

    春晓还是沉默,逼得顾远停住脚步,转身来到她面前。

    “听见没有,就在我学校旁边。”

    “不要……”春晓小脑袋一晃,小嘴一嘟,瞬间挑起顾远该死的占有欲。

    他一步步靠近,春晓一步步后退,直接逼到墙角,抬起胳膊,小臂怼在墙上,身体成拱行的把春晓锁在里面。

    “你说什么?”姿势霸气但语气温柔。

    春晓贴着墙抬头看他,“没说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不干点儿什么,是走不出这条细长小巷的。

    顾远呼吸声越来越重,春晓的上嘴唇已经能感受到皮肤散发的热气,眼看快要亲上……

    “干什么的,”一声呵斥,吓得春晓一哆嗦。

    随着声音,一束手电筒的光照到顾远脸上,晃得他双眼直眯,用手遮挡。

    “小姑娘,没事儿吧。”人走近了,是警察叔叔。

    春晓急忙摇头,示意他跟顾远认识。

    “你们这些学生,大晚上的,多危险,快回家。”

    春晓赶紧嗯了一声,拉拉顾远的衣角,快步走出小巷。

    再回头看顾远,正耷拉着脑袋咬嘴唇,时不时踢起一块儿石子。

    不怪他郁闷,高中三年,这个吻就没成功过,不是碰见老师,就是撞上家长,这次好,让警察逮着了,一万只马在顾远心里来来回回跑了七八十趟。

    春晓停下脚步,顾远没注意,扑了个满怀,没等他站定,春晓就背起手,踮起脚,直接吻在他的嘴上。

    月色下,池塘边,蛙鸣声中,两人的初吻总算有了交代,嘴唇上下起伏,轻柔开合,柔软而绵密,涩涩的青春也甜了起来。

    “你在哪,我在哪。”

    春晓落下脚跟,双唇微离,眉眼间流转着无限柔情。

    顾远看得心意沉迷,说不出话,再次吻上去,收紧的双臂把春晓纤瘦的身体包裹起来。

    “要是顾远想跟你和好,你可别太快答应。”韩汉韵语重心长,以一种老母亲的语气劝诫。

    “谁说,我要,答应。”春晓费劲的夹饺子皮儿,嘴都跟着使劲儿。

    这话别说韩汉韵不信,估计她自己也不信。

    顾远那长相,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能说出不字儿的,都得是眼神儿不好。

    韩汉韵就像春晓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这意外的见面已经让她心起波澜,那些年再沉痛的伤,也不及顾远一句挽回。

    春晓收到录取通知后兴奋的去找顾远,却见他耷拉着脑袋在门口坐着,录取通知被仍在地上。春晓捡起来,竟不是国防大学,而是金融学院的经济和管理专业,春晓不知为何这样,也不敢开口去问。

    “我爸偷偷改了我的志愿。”话说出口带着哭腔。

    顾远的爸爸是有名的企业家,一直反对顾远报考军校,老思想,将来的企业是要靠儿子继承的,他跑去当军人,谁来管这么一大摊子。

    春晓听完,搂住顾远的肩膀,把头靠上去,静静的坐着,直到太阳落山。

    顾远回身搂住春晓,“你会一直在吧。”

    春晓下巴磕在肩膀,猛点头,生怕他感觉不到。

    没能上军校是顾远迄今为止最大的遗憾,但他不知道的是,遗憾拖着长长的尾巴,最后连着的是春晓。

    酒过三旬,韩汉韵已是满嘴胡话……

    “杨春晓,你要是傻啦吧唧的跟他和好,就把那些年喝的酒都吐出来,好了伤疤不能忘了疼。”她牙齿跟舌头打架,口水像喷壶直冲春晓脸上。

    “没忘……”

    这话说的虚,赶紧喝口酒顶上。

    顾远刚离开那年,春晓天天靠着52度的白酒过日子,不喝,能几天不睡,后来喝酒不好使,就开始吃安眠药,有一次,喝白酒吃药,刚放到嘴边,被韩汉韵看见,一巴掌拍掉,算是救了她一条命,不然,哪还有飞机相遇,只剩坟前祭奠。

    俩人喝着喝着,都趴桌子上睡着了,丝丝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吹起那年春晓的长发。

    “嫁给我……”

    “才不要……”

    顾远追着春晓在沙滩上跑,拖地的长裙画出隐约的曲线,金色的夕阳洒满海面,今天是顾远生日,两人做了4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海边,年华似水,都写在脸上。

    顾远从身后抱住春晓,贴在脸侧。

    “毕业,就结婚。”

    这年他们大四。

    “你这是求婚?那我不答应。”春晓撅起嘴。

    顾远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抬起下巴,磕在她前额,摇摆着身体,慢慢转动。

    “好,不答应,小祖宗。”

    两人像八音盒上的玩偶,映着粉色的天空,在金色沙滩上起舞。

    擦过顾远的皮肤,春晓的目光落在海对面的群山上。

    “你说,山的那边是什么?”

    顾远转过身,连绵的山脉躲在蒙蒙的雾后,若隐若现,沉静的遗世独立。

    “山那边……大概住着神仙……”顾远一脸甜腻。

    春晓看得出神,仿佛被什么吸了进去,都没注意顾远松开怀抱,悄悄跑远,等她回过神来,四处寻找,才发现顾远站在红日下朝她挥动手臂,春晓浅浅一笑,迎着夕阳,奔去。

    时间流逝,最后一丝光亮被沉下去的太阳卷走,海风猛吹,浪花被一次次拍打在礁石上,夜晚收走了大海的蔚蓝,只剩幽深的黑暗,还好今夜有他的胸膛温暖你的心房。

    顾远躺在床上,一只手臂垫在头下,另一只张开,春晓蜷着身体枕在上面,未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开,一阵寒意,让春晓打了个冷战。

    顾远侧过身,靠近她,搂进怀里取暖,火热的胸膛伴着强有力的心跳,让春晓蹭了蹭头,又往里扎了一点儿。

    沐浴后的春晓,身上散发着撩人的香味儿,雪白的肌肤被流动的月光照亮。

    “今晚……行吗……”

    顾远低头凑近春晓耳边。

    她不说话,加速的心跳让她忍不住吞口水。

    顾远尝试着在她耳廓一吻,湿湿的,带着呼吸声的刺激,让春晓肩膀一紧。

    夜如此静,只能听见两人急剧加速的喘息声无限蔓延,震动空气中的尘埃。

    他把手扣在春晓头侧,拇指抚动鬓角的发丝,春晓悄悄抬眼,目光似乎带着钩子,让顾远慢慢靠近,吻在她的鼻尖,向下落在双唇。

    浓烈的吻让月亮也羞红了脸,悄悄躲进云层,只剩空气结成网,裹住他们的身体,沉在黑夜中。

    蜿蜒的声音逐渐消失,顾远擦去春晓脖颈的汗水,搂进怀里,两人谁也没有再动,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

    他们的初夜在浪涛声中流进岁月,时光把浪花雕刻成彼此的模样,涌起,退去,却在不经意间走散,若能念念不忘,可否回到今夜,再感受一次彼此炙热的心跳。

    第二天早上,春晓的耳膜被韩汉韵一声尖叫穿透,她皱着眉抬起头,使劲儿睁开双眼,看见韩汉韵在卫生间手忙脚乱。

    “杨春晓,我误机啦!”韩汉韵话语之外是在责怪春晓的白酒。

    只见她扣子系了两颗,鞋子穿了一只,嘴里叼着丝巾,蹦跶着穿另一只鞋的同时打开大门,胳膊夹着行李箱的拉杆从门缝挤出去。

    “我大后天才能回来。”咣当一声,把尾音挡在门外。

    春晓揉揉眼睛,环视一周,桌上的酒杯已经风干,碗里的饺子皮儿已经泡发,空空如也的白酒瓶告诉她,昨儿没少喝。

    韩汉韵走后的沉寂给她带来莫名的悲凉,好像手机里突然解散的群聊,明明没必要,却在删除后黯然神伤。

    春晓使出吃奶的劲儿撑住桌子站起来,双腿已经不是麻痹,而是无感,快散架儿的骨头嘎嘎作响,蹭着地面挪到厨房,费劲巴拉地倒了一杯温水,咕咚喝下,身体才渐渐温暖起来。

    看着窗外上学的孩子,她突然想回学校看看,这几年都不敢去,怕看到曾经熟悉的地方没了过去的影子,怕看到过去的影子放不下曾经的他。

    洗漱过后,画了个美美的妆,毕竟要走进自己的回忆,即便物是人非,也不愿辜负青春。可如果她知道今天的眼泪会如此流淌,就不会画这么长的睫毛,扎成眼里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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