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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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运泉只是一个谎言。

    ——《占卜家手记(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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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在占卜课上,薇琪和佩格说了好运泉的故事,仿佛日有所思必有所梦,她午睡的时候就梦到自己被灌进了长颈瓶里,被奸商当好运泉售卖给了小巫师。佩格莉塔生气地敲着厚重的玻璃壁:可恶,一个金加隆就把我卖了,好歹也得十个吧!

    她透过波光荡漾的玻璃,看到了黑湖,土壤细碎地铺盖到她的身上。即使耳边只有咕噜咕噜的水声,但她立刻明白了,我是别人的圣诞礼物。因为足够珍贵,所以才会想埋在土里,担心被人偷走。也是这样的“心愿”,使她从再普通不过的水,变成了真正的好运泉。

    放学了。每次上完魔药课,好像都在腌菜缸里腌过一次一样,可能除了德拉科和西奥多之外,连斯莱特林都有些蔫蔫的。而在这其中,兴致勃勃的佩格显得极为异常。达芙妮首先排除了佩格是在为魔药课兴奋。

    达芙妮:“……你哪来的铲子?不对,你拿铲子做什么?”

    潘西:“哦,在斯内普教授骂你的时候,你可以挖个土堆把自己埋进去!”

    达芙妮欲言,达芙妮又止:“你这句话很像马尔福说的。”

    德拉科马尔福就像有求必应屋分屋一样:“——他怎么好意思穿得像个家养小精灵似的还到处转悠,我要是他就找块布把脸挡起来。”

    “哈哈哈……”

    “嚯嚯嚯……”

    德拉科的跟班们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潘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她看了眼仿佛不认识她的达芙妮,收敛起白花花的牙齿,微笑,“有时候,德拉科还是挺幽默的,不是吗?”

    “其实我们是可以订杂志的。”达芙妮突然,“你可以看看《比比多味豆幽默日报》,最后一个版面,每天詹莎娜会更新五到十个小笑话,至少你看完之后,会对幽默的认知上一个台阶。”

    潘西:“听懂了,你在讽刺我。”

    达芙妮点了点头:“嗯,那你可以少看一个版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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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梦中一样,佩格莉塔跑到了黑湖边找到了那棵被雷电劈得焦黑的树,它和梦里不太一样了,佩格莉塔挖了老半天,也没有看到梦中被深埋的“自己”。这里没有被埋下的好运泉,被灌进长颈瓶的一汪水。也许它同这棵古老的树一般,遭遇过雷暴、涨潮、干涸、大雪,许多年的动荡,和细碎的砂石一起注入了地下水循环。

    她扒拉了好久,自己也和砂石一样变得灰扑扑的,

    一只身形巨大,邋里邋遢的黑狗,从黑暗的阴翳里走出来,毛发同泥块和暗红的血痂纠结在一起,它走得悄无声息,踩着草垛的影子,弯下身体,躲在它们的阴影下。白天在不断地变短,很快天幕就变得昏沉起来,吞没到只剩下一线天光。唯独剩下一点暗火般的余亮,刚好地落在了那双黑眼睛里……佩格莉塔抬起头,刚好跟它的眼睛对上。

    它显然和“无害”无法搭边,粗野凶狠,牙齿锋利。佩格莉塔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地对它叫喊着:“你别过来!”

    它似乎在观察,打量着佩格,像人一样。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佩格莉塔银绿色的领结时,它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毫无预警地飞扑过来。

    “你别过来!”佩格莉塔的声音变得更急切了。

    大黑狗不管不顾往前冲——然后,摔进了佩格刚刚挖的坑里,摔了个七荤八素。

    狗:……………………

    佩格心里想,原来守株待兔是真的,我挖坑的时候都没想过这茬呢,怎么还有主动摔进来的!

    佩格像平常达芙妮教训她的语气,教训着大黑狗:“走路要看路,不要总是低头想问题!”

    狗的两只前爪趴在坑的边缘,威胁般地凶狠呲了呲牙,试图把这个斯莱特林少女吓退,然后迅速地在夜色里重回黑暗的遮盖——如它最熟悉的那般。

    她的确后退了一步,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抓住它的两只前脚掌,艰难地想把它从坑里拖出来,但力气不是很够,毕竟佩格莉塔只是柔弱的巫师——她摔了个屁股墩。

    狗默默地看着她,狗收回了前脚掌,狗后腿蓄力,狗轻轻一跃,从本来就不怎么深的坑洞里一跃而上,完美地落地,以它那样庞大的身体,落地时却像落叶一样轻盈。

    “哇!!”佩格热烈地鼓掌,“好厉害啊!!”

    狗在掌声中臭屁地摇了摇尾巴,狗突然又自我管理意识地耷拉下了尾巴,继续摆出那张凶狠的脸——

    “——你看起来……”

    狗:我很可怕吧!

    佩格完全理解了狗的脑电波:“你是不是饿了?”

    狗:你进错频道了,重开吧!

    “我找找我有没有带什么吃的……”

    狗想冷酷地走掉,再饿也不能吃嗟来之食,尤其是斯莱特林的嗟来之食,狗走了两步,天太黑了,狗好像被什么硌了一下,又扑通一声闷响,掉进了坑里。佩格扒拉在坑边张望,虽然没有下雨,但再次夹着尾巴爬出来的时候,佩格莫名觉得这条大黑狗好像被雨淋湿了似的狼狈。

    但佩格是个非常捧场的观众,在大黑狗的第二次表演绝技的时候,依然贡献出了同样热烈的掌声,她说:“我懂了,你是刚才怕我没看清楚,想要再来演示一次对吧!太贴心了!”

    她就像时落魄骑士最后一位支持者一样地把口袋里的糖果捧到了大黑狗的面前,狗低头看了眼,嗅了嗅,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它真想张嘴说人话你给狗吃巧克力是何居心,果然是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狗想着,佩格莉塔好像也意识到了它可能不爱吃这些。

    “不好意思呀,招待不周,都是因为霍格沃茨很少见到狗啦,还是这么——大的狗!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

    狗一声不吭,和它从坑里跳出来一样熟稔的,轻盈无声的步伐……让它像一道因执念而顽固活在世上的幽灵,穿进了黑暗的丛林里,最后一点天光也消失了,夜晚降临了。

    在大黑狗离开的地方,佩格莉塔看到什么在隐隐地发着亮,折射着今夜的月光。那是一片玻璃碎片,被泥土层层覆盖,已经看不出它的来处了,它还没有落入地下水循环,没有被降解,也没有和泥水已经成为石头。它在某一次灾难里碎落,在很深的土层里沉睡,一直到今天才得以见到天日。不再透彻了,灰尘覆盖下,只有刚才受到撞击的部分发着极为微弱的亮。也是凭着着一点微茫的亮,她找到了……佩格灰头土脸的,可她高兴地笑起来。找到了,“我”的确曾经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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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黑湖的树林往外走,迎面撞上了离开地窖布雷斯,他默不作声,佩格这次着急回去清洗,没有和他打招呼,他们经常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佩格莉塔。”布雷斯叫住了她,佩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看了他两眼,也没有等到布雷斯的下文。

    布雷斯:“……”

    布雷斯:“没什么。”

    “啊?”佩格疑惑,“你在练习叫我的名字吗?”

    “原本有话想说的。”布雷斯平淡道,“但感觉说了也没有意义——一直以来你都很有主见,没人能够真正地干涉、影响你。”

    “不过除此之外,佩格莉塔……我希望你能记得,上个学期带来的教训。”

    “教训?”佩格好像不太理解的样子。

    “我不知道上学期带来了什么教训,但记得你带来了珊瑚!”佩格说,“如果你说的‘教训’是它的话,那的确有,虽然我记性很差,但我还是记得——”

    “记得——”

    她弯起清澈的蓝眼睛:“嗨,布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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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格莉塔回到寝室里,潘西几乎没认出来她:“你怎么这么狼狈?”

    达芙妮走过来,注意到了佩格袍子上的爪痕,她皱起眉头:“……你不会遇到了一条大黑狗吧?”

    佩格疑惑:“你也遇到了?”

    达芙妮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学期初我遇到了它,和……福兰德一起。”

    “哦,你前男友!”潘西充当佩格的提词板。

    “原本我们在黑湖散步,那条狗就突然冲了出来,把我们咬伤了。”达芙妮的脸上仍残余着余惊。

    “哦,怪不得那段时间看到你还在喝魔药,我还以为是美容药剂呢。”

    “但它为什么会不打招呼就伤害你们?”佩格问,她心里想,虽然那条狗确实一开始不太友善,但之后看起来也挺好相处的。

    “那还有什么原因?畜生发疯的理由可有成千上万种,城堡的安全性也太差了,怎么什么东西都给放进来了?这次是凶狠的黑狗,下次呢?要是把小天狼星·布莱克放进来了,那事情可糟了!”潘西道。

    “我也不太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了,我也不太想回忆”达芙妮嫌恶地皱了皱眉,“——那家伙,福兰德,扫兴地提起了格兰芬多,还有波特……真不知道他一个高年级的,生活贫乏到跟一个三年级的学生较劲——跟我说起他和他朋友针对救世主的那些‘小玩笑’。”

    “谁知道树丛里躲着一条这么大的狗,朝他扑过来。他之前还在洋洋得意地说着他的‘大计’,之后就像鹌鹑一样被咬得求饶,然后——躲在了我的背后,用我挡住那只狗。”

    “还有这样的人?算不算男人?”潘西义愤填膺。

    “潘西·帕金森,如果你如我所言多看看每周一次的《比比多味豆幽默日报》,除了幽默笑话版面之外,你还会发现,男人确实还没笑话有意思。”

    “……你怎么总提这个,这个周刊给了你多少广告费?!”

    “哦,我有没有说过,它的主编叫詹莎娜·格林格拉斯。”

    潘西:“……”

    “不如我们来说你前男友吧,他后来怎么了?”

    “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是前男友,在医疗翼我就把他踹了。”

    佩格鼓掌:“踹得好!”

    达芙妮:“我真踹了,踹断了两根肋骨。”

    佩格鼓掌:“断得好!”头发上的灰尘像圣诞树上惺忪的松针一样簌簌下落。

    “这件事你没跟老师说?”薇琪冷不丁地开口,因为她极少参与她们的讨论,达芙妮都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我被狗咬了还是我识人不明找了个拿我当肉盾的男朋友?”

    “如果你足够谨慎,而不是好面子,把这一切向教授和盘托出。佩格莉塔今天就不会遇到它。”薇琪道。

    “我再去找过,但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那条狗就像幽灵一样,如果不是伤痕,我都会以为我在做梦。”解释完之后,达芙妮没有理会薇琪,她总是这样,性格孤僻,只和佩格说话,哪怕说话也是说尖酸、刻板,不好听的话。达芙妮翻来覆去看了看,发现佩格除了脏了点之外并没有被咬伤。

    佩格也像一只脏兮兮的、浑身是泥的小狗,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她忧愁地想,本来还准备大家答应的话,就想办法把大狗偷渡到寝室来养的,要不然风吹日晒多辛苦,现在看只能散养了。

    可是,我还能遇到它吗?它如达芙妮说的那样,当了多久的幽灵,才被第一个人目睹,成为切实存在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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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嘶——在上个学期末的密室冒险之后,珊瑚时不时会来找佩格玩,大多数都是吐槽布雷斯以及布雷斯的室友,还有跟佩格分享好吃的蚯蚓,佩格努力地看了看蠕动的蚯蚓,用脚尖把它们推远了,慷慨地说:还是你吃吧!我艰苦一点,吃蛋糕就好!

    珊瑚就在等佩格这句话,立刻咬住蚯蚓的尾巴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之后,它开始晒太阳,它用尾巴戳了戳佩格: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佩格莉塔问。

    反正就是小心——

    佩格觉得莫名其妙的,这条蛇和它的主人一样爱搞神秘。她鬼鬼祟祟了好几天,昼伏夜出地找那只大黑狗,可是再也没有看到它了。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实际上连潘西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了。

    “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知道?”

    潘西:“你上次还来找过我,我以为——”

    她在布雷斯的眼神下消音,也是她自己心虚,是她不够聪明,被人当了枪使,要不是布雷斯问到,她还不知道又给佩格带来了什么麻烦。

    “我没有立场多管闲事。”布雷斯冷冷地说,“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私下见你,难道还是顾及你和佩格莉塔之间的感情?”

    潘西语塞,因为她还真是这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布雷斯直截了当地说,“我问过她,她每次都避开我。”

    “我就不该不听达芙妮的,她就说你也根本没辙,我还不信,被你上次唬到了,以为你和她有什么关系。看起来你和佩格也不怎么样……”潘西嘀咕着离开了,“算了。”

    布雷斯:……

    德拉科看着今天格外生人勿近的布雷斯,撞着西奥多的肩膀:“他怎么了?”

    西奥多:“他感觉你挨得太近了,很奇怪。”

    德拉科:?

    德拉科:“你确定是布雷斯说的?”

    西奥多:“是的,就是布雷斯说的,不信你问他。”

    德拉科:“你以为我会这么自找没趣吗?”

    西奥多:“不会,我觉得你能听懂人说话。”

    德拉科:“那还用说——”

    西奥多:“……我想收回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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