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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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的上午有一节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黑魔法防御课,在礼堂吃早饭的时候,潘西就恼怒地说:“我才不想去上那个疯子的课!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疯,把学生变成动物摔来摔去!”

    她的本意可能是为德拉科打抱不平——但听到了她的话之后,长桌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更不客气的,发出了窃笑声。德拉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起来。

    “我觉得他可能比我们之前任何一任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更有真才实学。”达芙妮翻看着手里的日报,漫不经心地说,她今天戴了副眼镜,被潘西讽刺说是老花眼的麻瓜老奶奶。她都懒得搭理潘西,自顾自地说着:“魔法部的傲罗——而且是最为出色的那一批,看他的架势,应该不止准备给我们念念课本,玩玩黑魔法防御的游戏。”

    “听起来你好像还挺喜欢他似的,”潘西不高兴,她拉着佩格的胳膊,“佩格,咱们周六去霍格莫德吧!”

    “瑟吉欧不让我乱跑。”佩格消沉地坐在桌子前,用叉子戳着面前的羊排。今天布雷斯又没有搭理她,吃完之后就去教室了。而汤姆、还有汤姆所说的那个“帮手”也都完全没有消息。奇怪的男生!佩格恨恨地想,他们似乎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原地转圈圈。

    “就算真的去了,你哥还能知道不成?”潘西怂恿,“我在笑话店看到一个很搞笑的东西,是一个只要摁一下,就能改变颜色和文字的徽章——”

    “我奉劝你们不要。”达芙妮抖了抖报纸,眼镜从她鼻梁上滑下了一段距离,耳边的链条轻轻地摇曳着。

    “又不是逃课,只是去霍格莫德——你难道也是佩格莉塔的哥哥吗?”

    “别误会,你们就算逃课,和我也没有关系。”达芙妮说,“只是我看到霍格莫德最近不是很安宁,好心提醒一下罢了。”

    “霍格莫德能有什么不安宁的?”佩格趴着说,“难道是巧克力蛙集体潜逃?还是画片小人被绑架?”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山脚下住着的一对老夫妻宣称自己家里被人闯入了。”她指了指报纸的一个小角落里。佩格凑过去看,很小的一个版面,一位白头发的老人在圣芒戈接受采访。旁边的文字写的是盖伊斯先生称并没有任何物品的遗失,但是她的妻子还一直在圣芒戈沉睡着。

    “大惊小怪的。”潘西撇嘴,“两个老人——指不定就是健忘了,或者疑神疑鬼的,我姑母还活着的时候也这样,总说有人要闯进她的房子里杀她。”

    “世界杯赛上也发生了骚动。最近不怎么安定,你哥哥不让你乱跑,也不是说全无道理。”达芙妮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旁。

    “你什么时候也会向着别人说话?”潘西笑嘻嘻地搭上了达芙妮的肩膀,“怎么?你又想换男朋友了?”

    “你的脑子里除了谈恋爱之外,还能有点其他东西吗?”达芙妮翻了个白眼。

    佩格都习惯她们两个这样了——谁看对方都不怎么顺眼,偏偏又一直亲密无间,当然了,其他人会评价她们臭味相投。达芙妮随手把报纸丢在了桌上,佩格吃完早餐之后,忍不住又翻了翻。

    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坐在病床边上的老人——正紧紧握住他妻子的手。佩格想起来,瑟吉欧告诉过她,有时候摄魂取念可能会导致这样的后遗症,如果所回忆起的,是他们极为不愿意直面的回忆,大脑会触发强制休眠的保护机制。

    很有可能——他们的确遭到了袭击,只是有人清洗了他们的记忆。在魁地奇世界杯的骚乱发生之后,类似的事情时有出现。她的哥哥说的没有错……有些看不见的风暴,正在聚集着。

    ——而佩格莉塔,将会成为引燃一切的燃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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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格她们到的时候,只剩下前排的位置了。比起格兰芬多们对于这名傲罗教授的欢迎和推崇,家中或多或少与食死徒们有牵连关系的斯莱特林们,对于他则是忌惮更多。

    而穆迪教授对他们则更是态度严酷:“那些黑魔法,你们之中的许多人……”他那只魔鬼般的机械眼珠转了转,盯着讲台下每一位学生,“应该早就接触过它们,并不觉得陌生——回答我——西奥多·诺特!”

    他突然转身,迫近了坐在走廊边的西奥多,他过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站起来,低着头。

    “你的爸爸——我的老朋友,乔赛亚·诺特,在他匍匐着那段时间,应当对它们都不陌生,你来为我们介绍一下。”穆迪教授低吼着,唯独有神的那只眼睛,盯着他。

    “……索命咒,能够夺取别人的生命。”他回答,“我只知道这个。”

    “说谎!说谎!”穆迪教授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其实在他没有情绪的时候,也是同样可怖扭曲的,“哦——诺特没有向你讲述过,夺魂咒吗?他可是这个咒语的‘受害者’,是的……深受其害,这个咒语让他像狗一样地匍匐在伏地魔身边。他没有向自己的儿子说过——自己的这段悲惨经历吗?”

    西奥多身边的那名女生已经吓得开始发颤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哭出来了。不过西奥多似乎没有察觉到这种迫近的压力,镇定地回答:“母亲死后,他就不太爱说话了。您要是想要叙旧的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当然……让他小心、警惕,我会上门造访的——”穆迪转过身,回到了讲台上,掏出了一个玻璃罐子,三只黑色的大蜘蛛在里面爬来爬去。

    “我可以坐下了吗?穆迪教授。”西奥多显得很有礼貌——虽然在这个场合,这个气氛里,听上去极为找死,坐在最后一排的德拉科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当然可以,有人用夹板绑住了你的膝盖吗?”在穆迪教授的冷笑中,西奥多坐了下来,坐下来的时候,和他隔了以一人的佩格悄悄地给他伸了三个大拇指(她找旁边的女生还借了一个)。

    而西奥多的表情有些茫然,仿佛不知道佩格为什么这样做一样。难道,这样还不够礼貌吗?也许,可能,他应该再多说一个请字?

    穆迪教授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打开了那个瓶子。一只蜘蛛焦躁不安地从瓶子里爬出来,他用盖子盖上了剩下两只。

    他向学生们展示了刚才说的夺魂咒,蜘蛛就像是魂魄出窍了一样,它的八只脚都打结了一样,醉醺醺地跳来跳去,它从一张课桌,跳到了另一张课桌,跳得老高,用自己的身体疯狂捶打着课桌。向上拉起,再向下捶地,上下不断反复——德拉科看着那只已经淌流出汁液的蜘蛛,脸色苍白,完全没有颜色了,那就是昨天……仿佛一比一复刻了他的经历。

    “马尔福。”穆迪说,“重复我之前说的,这是什么咒语?”

    “魂魄、魂魄出窍……”他被逼迫般,屈辱地说了出来。

    “没错……就是它。我能让它完全听我的——我监视着它的一切,让它生、也能让它死。”穆迪让它像跳水运动员一样跳到德拉科的桌子上,蠢笨可笑地抽搐着。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懵懵懂懂地恢复神智,八只细长的腿不听使唤地想要爬向德拉科——然后被他恶狠狠地,用魔杖甩开,掉在了地上。

    “还有一个你们都没有提到过的咒语,有人知道吗?”他问下去。

    一名拉文克劳举手回答了:“钻心剜骨。”

    “没错,拉文克劳加五分。”穆迪赞许道,他懊恼般地用自己的魔杖拍自己的脑袋——在他的大手里,他的魔杖就像一个袖珍玩具一样,“我想起来了,你们这里还有一个沙菲克……是哪个……大的还是小的……”他低头看花名册,在里面找到了佩格莉塔的名字,“哦,佩格莉塔·沙菲克!”

    “嗯?”佩格之前还在神游,突然听到被叫了名字。

    “伸出你的手。”

    比刚才命令西奥多的语气,至少听上去还是更接近正常的教师面对学生。

    佩格照做。

    罐子里的蜘蛛爬到了她的掌心上。还好她以前当蛇的时候,没少跟这些小家伙们打交道——要是罗恩,现在肯定要尖叫出声了。她捧起它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接下来……我会向你们展示这个咒语。沙菲克,你的祖父就是死于这个咒语。所以,接下来——你需要仔细、小心地看——”

    “钻心剜骨!”

    佩格莉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只蜘蛛就在她的掌心中开始抽搐,任谁都看得出痛苦。它就像橡皮泥一样,被揉圆搓扁,揉捏成人类想要的形状,它长出多余的肢体,每一只脚都在空气中狂乱地颤抖,可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它没有发声器官,如果有的话,一定会发出尖锐的、让所有人都捂住耳朵的尖啸声。

    它就被佩格莉塔捧在掌心里,最开始,它一定觉得这是个不太舒服的巢,想要舒展一下自己的胳膊腿。那双黑溜溜黑豆一样的眼睛,曾经和佩格对视过。现在,它躺在它的掌心里,抽搐着。她身边的同学都避让开穆迪教授,他们恐惧他,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可是佩格莉塔心中毫无恐惧,她还是用双手捧着它,穆迪教授那根被她心里想,像柴火一样的小棍子,迸发出邪恶的力量,使它疼痛、痉挛,也使佩格莉塔同她的祖辈一起产生剧痛。

    回到一个狭窄的地牢,滴水成冰的春天。

    她合拢掌心,可是无法阻断咒语,她感觉到手心里,那剧烈颤抖的频率,她手心的不是一只濒死的蜘蛛,而是一颗坚硬而乌黑的心。

    ——“钻心剜骨!”

    ——“求你了,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佩格,是你吗?”

    ——“她正在向你求助呢,佩格……你会怎么做?”

    有人正藏在这里,他们将生命托付给……一个罪恶的食死徒,而食死徒本人,那清瘦的女人,正躺在地上痉挛。藏在衣柜里的两人,透着微弱的缝隙往外看。仿佛透明的,置身事外,与这脏乱和污浊格格不入的少女,她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她的手被握住,对准了地上的那滩痛苦挣扎的人形。

    “沙菲克——你看,你手里的蜘蛛非常痛苦,如果你是,你会怎么做?”穆迪教授压低了声音,轻声问。

    “你要做什么?”布雷斯直接站了起来,他用魔咒想要打飞佩格手中的蜘蛛,不过穆迪打飞了他的魔杖,恶狠狠地扭过头:“闭嘴!不要打扰我!”

    在阒静的,落针可闻的教室里,他走过去,拉住佩格莉塔的胳膊,拍开她手里的蜘蛛,那只可怜的,几乎濒死的蜘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地上蠕动,他把佩格莉塔拉到身后,看着穆迪教授:“示范的时间够长了,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合适的桌子放你的教具,你可以换个人。”

    “谁允许你下座位的?”

    “那是谁允许你折磨学生的?”

    “你觉得她崩溃了吗?”穆迪教授绕过了他,根本无视了他,他走到了佩格莉塔的身边,“不……当然没有,你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是恐惧、害怕……胆小鬼的眼神。告诉我——沙菲克,你会怎么做?你准备怎么为那只蜘蛛解决痛苦?”

    “……”

    ——“Avada Kedavra!”

    ——被一同念出的咒语,指向了同一个目标。这一切都被藏在柜子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她被记录下来的,最初的罪证,哪怕之后逐渐被时间淹没,没有人再记起,再提起。自那之后——她究竟不知不觉地为她的坏朋友犯下多少错误,当时的佩格莉塔不记得、可是现在的佩格莉塔一清二楚。

    佩格被布雷斯拉着手,她还看向地上的那只蜘蛛。她对布雷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手。

    “别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我身上!”佩格说,“是你要折磨它的,也是你抛出的题目,我不想答,我可以坐下吗,木头教授!”她学着西奥多的语气说,不过她可没有西奥多那么听话,穆迪教授没有说话,她就生着气,一屁股坐下了。

    “是穆迪教授……”潘西小声地提醒,旁边达芙妮无语了,白了她一眼。

    下课铃也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穆迪教授的魔杖指向它,“Avada Kedavra.”一道绿光。

    它死了。

    “好了……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三个咒语。之前我也做过介绍——它们究竟会给人带来什么。只要使用其中任何一个……”他那只独眼看向佩格莉塔,后者完全不抬头也不看他,内心念着一二三木头人,先认输的是小狗,在她的心里,穆迪已经是一只瘸腿的木头小狗了!

    见佩格没有看过来,穆迪依然继续说,“——都足够在阿兹卡班蹲上一辈子。你们之中有些人……说不定,有这样的机会……我是说,当然,是抵御它们。”

    “下课。”

    在他走后,安静的教室炸了锅。

    “我要跟我爸爸说——这样的教授,邓布利多疯了才会把他放进来!我们不是囚犯!”

    “佩格,你没事吧!你还好吗?他是不是也对你用了夺魂咒了?”

    “你应该祈祷他用了,那样我们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走。”布雷斯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他把佩格从关切、看热闹的人群簇拥里,拉出了教室。

    “你走太快啦!”佩格抱怨。

    “他为什么针对你?”布雷斯一边走一边问,“你家也不像马尔福诺特还有罗齐尔那样——”

    “嗯……瑟吉欧说过,爸爸以前……好像在成为食死徒的路上反复试探过?”佩格不确定地说,“而且,我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针对,他更像是想让我回答什么——但是,我就是不知道嘛!”

    “或许你一贯把人看得太好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你应该有危机意识。”

    “但人就是好的嘛。”佩格抿嘴,“你一开始还对人爱答不理的,可是现在都会挺身而出保护同学了!”

    “你以为——我站出来,是因为我大公无私、正直体贴吗?佩格莉塔……和我说的一样,你一贯把人看得太好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无私。”少年那张一贯冷峻的脸上,那双黑眼睛沉沉的,盯着她,“我会做你口中可笑的……‘挺身而出’,是因为正在受折磨的人,是你,仅此而已。”

    “所以,你不生气了?”佩格凑过来,“也不会不理我了?”

    “……我没这样做过。”布雷斯说。

    “你上课都不跟我坐在一起!”佩格控诉。

    “那是因为每次你身边都挤着帕金森和格林格拉斯。”

    “那这样,我一三五和她们坐,二四六和你坐……”

    “周六不上课。”

    “啊……那一三五和你坐?”

    “……你当是市场买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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