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吗？”程可青看祁颂像一只等待主人认领的金毛，还等候在身旁，心生烦躁。
祁颂担忧道：“我得送你回去啊，不可能把你丢在这儿就走了，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是了，程可青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烦躁由来。不外乎是看见许书隽，可是这和祁颂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因为某些旁的事情而迁怒他，那自己未免也太情绪化了。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程可青缓下心境，“要是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见程可青心意坚决，祁颂也不再继续劝说，只好作罢离去。
阴沉的天气，连带着人的情绪也变得低落憋闷。
寅城的坪山公墓，天地都沉寂了下来，程可青站在墓碑前沉默不语思绪万千。
手机有几条许书隽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程可青懒得打开看，索性将手机按了静音。
程战鸿和邹燕合葬在一起，墓碑上是两个人祥和的照片。
她几乎很少会来这里，说不清是在赌气还是尽量让自己忘掉这些。
是不是像个逃避的鸵鸟？遇到困难还是下意识地躲进沙子里。
她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抛下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爱自己的人。
她指的是，无条件的爱，比如每个孩子都理所应当会有的母爱、父爱。
程可青手指划过冰凉的大理石墓碑，出神道：“那我，算什么呢？”
“算他们的牵挂，”
比手指的触感更冰冷的声音徐徐传来。
是许书隽，他眉眼间一股疲态，落拓地站在一旁。
“你来干什么？”
他抬眼一扫疲倦，眉眼轻松，“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忙就好了。”程可青屈膝扶去墓前的树叶，漫不经心道：“我也不是事事都需要向你汇报。”
许书隽声色平静，“需要。”
两个字彻底点燃程可青的怒火，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的。
但是许书隽就宛若一根引线，劈里啪啦炸个震天、
“下周我会去内蒙古。”程可青语气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也许很长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许书隽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很快他平复波澜，“你又要走？”
程可青嘴角微微拾起，感叹，“工作需要嘛。”
“你有考虑过一丁点我的感受么？”
“当然有啊。”程可青保持着无辜地微笑，“我这不是在提前通知你么？”
许书隽扬眉点点头，认可道：“挺好，我给你践行，别忘了周末回家一趟。”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许书隽已经离开了。
程可青打开未读的许书隽的消息。
“又看到白兔子了？”
“在哪？”
“回话。”
她的机关枪上了膛，瞬间熄火。
妈妈，你看，我总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
会议室里，底下的人在讨论新项目的可行性，等着许书隽来裁决，是否需要报批。
手机上有新的预约消息：许先生您好，已为您重新预约下周二14：00肖教授的精神心理科，届时请提前30分钟确定预约。
许书隽看着摊开的文件，和一旁屏幕亮起的手机，眼神迷离。
“许总，会议快结束了，您这会过去吗？”孙谦低声提示道。
“你汇总一下发我，半小时后我过去。”许书隽翻开策划书扫了两眼，问道：“你上次说三垣保护中心的理事是谁？”
孙倩回道：“是大千集团的女儿，钟淼。”
“帮我约一下她，告诉她上次的事情我改变主意了、”
十分钟后，孙谦敲门进来，“许总，钟小姐说她今晚专门空出来，约在晚上七点，老地方。”
许书隽看着窗外眉头紧锁，天又要下雨了，可惜他许书隽从来不是坐等大雨降临的人。
---
“什么？”程可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她顾不上摸自己刚刚痊愈的老腰，震惊道：“内蒙古的活动怎么取消了？”
“本来准备候鸟迁徙的活动，要大家去现场勘探的。”卫塬解释道：“但是钟总这次拉到了一批投资，能上红外设备检测，还有一些新设备，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那我...”程可青欲言又止。
卫塬明白程可青的顾虑，“组里现在有一个城市活动策划，上一任走得匆忙，你什么时候能来入职，尽快来接手。”
“除了候鸟迁徙的项目，最近还有要去外地的活动吗？”
“稍等我确认一下。”
没一会，卫塬遗憾道：“近期是没有了，后面再有，我会第一时间向钟总推荐你。”
“我明天来。”程可青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明天你在吧。”
“明天？那再好不过了。”卫塬欣喜万分，“你要是再不来，我这里人手不够，真是要忙死了。”
程可青闲聊两句挂了电话，真是可惜，她本来对内蒙古一行无限憧憬，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继续躺回床上感慨道，“看来，人类终将被机器取代啊。”
左思右想，程可青索性爬起来在电脑上搜索了两三篇环保项目和AI进化的文献看起来。
有电话打了过来，是陌生的号码。
程可青接通电话，对方没有声音，她也不说话。
大概等了两三秒钟，一个男声：“麻烦您下楼挪一下车，我的车被您的车挡住了。”
“确定是我的车吗？”
对方报出来程可青的车牌号和停车位置，准确无误。
“您稍等，我这就下来。”
程可青挂了电话拿上车钥匙下楼，自从上次在许书隽家摔了之后，再加上她发的嘉盛科技排污的事情，为了避免麻烦，她基本不怎么出门，也就再也没开过车。
那正好下楼看看自己的宝贝车车怎么样了。
下了停车场，程可青才发现事出蹊跷，她的车附近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车被自己挡住。
深夜的停车场，空旷又寂静，程可青打了个冷战，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程可青？”
有人在背后叫她，程可青故作镇定，回头看到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看面相不凶神恶煞，略显斯文，他双手放在身前，似乎在向程可青表示自己的善意。
“你从原公司离职之后，我也不方便找你，只能通过这个方法，希望不要见怪。”男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是代表嘉盛科技来和你谈一谈。”
果不其然，程可青上次发了官微之后，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一直高度警惕等着这类“意外”，没想到嘉盛居然会用这种烂手段。
程可青迅速拨通手机的应急电话，不动声色将手机藏在背后，气定神闲笑道：“在停车产谈事情不太合适吧，咱们可以换个地方，我知道小区门口咖啡厅的拿铁一绝，我请你。”
“找你不容易，而且有些事情上不了台面，咱们还是上车谈吧，”男人笑着拒绝程可青的提议，话音刚落旁边的商务车上下来三四个大汉，和孑然一身的程可青对峙。
“可是，我和嘉盛科技没有什么好谈的。”程可青语气温和，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对方勃然大怒，“如果你是因为污染的地皮，应该赶紧找环评部门呀。”
“程可青，你的一篇子虚乌有的报道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据我所知，你手头上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只要你不再对外公布，现在拿出来，价钱我们好商量。”
“我要是不呢？”
男人笑道：“法制社会，我们当然什么也干不了，但是会出现在社会新闻的意外情况，你在公司肯定见得比我们多多了。”
“那也行，但是你得让我先考虑一下，我估个价，毕竟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查到的，我总不能做慈善白给你了吧？”
“那是自然。”男人依旧谦和地笑着，“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大汉上前将程可青藏起来的手机一把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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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许书隽一脸倦色靠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就心神不宁。
一杯又一杯酒灌下去，并不能消散这种心烦意乱。
有电话打进来，许书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眉头一皱，起身走到包厢的洗手间里，隔绝掉外面的噪杂，电话里的声音清晰起来。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许书隽的脸，他一改往日的平心定气，面色苍白眼神阴骘似箭要将人一箭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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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方也不催她。程可青心里飞快地盘算，也不知道她刚刚自己打出去的电话有没有接通，这样干等可不是办法。
程可青伸手讨要手机，“把手机给我，视频、照片、还有录音，我都可以给你。”
那大汉上前将手机恭恭敬敬递给程可青，“解个锁我看着你发。”
程可青眼眸一转，“要不，您跟我上楼，我从电脑里把原始资料发给你吧，手机里面的还不全。”
“那再好不过了。”男人得到想要的答案，整个人放松下来。忽然他后退到一旁，背过身接听电话。程可青偷偷瞄了一眼，男人的神情十分紧张，中间时不时看向程可青的方向。
“不好意思程小姐，今天真是个误会。”男人脸上堆满笑，“真的非常抱歉，都怪我....”
“叮。”一侧的电梯门开，程可青侧身一看，顿时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进肚子里。
祁颂担忧道：“我得送你回去啊，不可能把你丢在这儿就走了，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是了，程可青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烦躁由来。不外乎是看见许书隽，可是这和祁颂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因为某些旁的事情而迁怒他，那自己未免也太情绪化了。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程可青缓下心境，“要是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见程可青心意坚决，祁颂也不再继续劝说，只好作罢离去。
阴沉的天气，连带着人的情绪也变得低落憋闷。
寅城的坪山公墓，天地都沉寂了下来，程可青站在墓碑前沉默不语思绪万千。
手机有几条许书隽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程可青懒得打开看，索性将手机按了静音。
程战鸿和邹燕合葬在一起，墓碑上是两个人祥和的照片。
她几乎很少会来这里，说不清是在赌气还是尽量让自己忘掉这些。
是不是像个逃避的鸵鸟？遇到困难还是下意识地躲进沙子里。
她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抛下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爱自己的人。
她指的是，无条件的爱，比如每个孩子都理所应当会有的母爱、父爱。
程可青手指划过冰凉的大理石墓碑，出神道：“那我，算什么呢？”
“算他们的牵挂，”
比手指的触感更冰冷的声音徐徐传来。
是许书隽，他眉眼间一股疲态，落拓地站在一旁。
“你来干什么？”
他抬眼一扫疲倦，眉眼轻松，“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忙就好了。”程可青屈膝扶去墓前的树叶，漫不经心道：“我也不是事事都需要向你汇报。”
许书隽声色平静，“需要。”
两个字彻底点燃程可青的怒火，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的。
但是许书隽就宛若一根引线，劈里啪啦炸个震天、
“下周我会去内蒙古。”程可青语气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也许很长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许书隽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很快他平复波澜，“你又要走？”
程可青嘴角微微拾起，感叹，“工作需要嘛。”
“你有考虑过一丁点我的感受么？”
“当然有啊。”程可青保持着无辜地微笑，“我这不是在提前通知你么？”
许书隽扬眉点点头，认可道：“挺好，我给你践行，别忘了周末回家一趟。”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许书隽已经离开了。
程可青打开未读的许书隽的消息。
“又看到白兔子了？”
“在哪？”
“回话。”
她的机关枪上了膛，瞬间熄火。
妈妈，你看，我总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
会议室里，底下的人在讨论新项目的可行性，等着许书隽来裁决，是否需要报批。
手机上有新的预约消息：许先生您好，已为您重新预约下周二14：00肖教授的精神心理科，届时请提前30分钟确定预约。
许书隽看着摊开的文件，和一旁屏幕亮起的手机，眼神迷离。
“许总，会议快结束了，您这会过去吗？”孙谦低声提示道。
“你汇总一下发我，半小时后我过去。”许书隽翻开策划书扫了两眼，问道：“你上次说三垣保护中心的理事是谁？”
孙倩回道：“是大千集团的女儿，钟淼。”
“帮我约一下她，告诉她上次的事情我改变主意了、”
十分钟后，孙谦敲门进来，“许总，钟小姐说她今晚专门空出来，约在晚上七点，老地方。”
许书隽看着窗外眉头紧锁，天又要下雨了，可惜他许书隽从来不是坐等大雨降临的人。
---
“什么？”程可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她顾不上摸自己刚刚痊愈的老腰，震惊道：“内蒙古的活动怎么取消了？”
“本来准备候鸟迁徙的活动，要大家去现场勘探的。”卫塬解释道：“但是钟总这次拉到了一批投资，能上红外设备检测，还有一些新设备，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那我...”程可青欲言又止。
卫塬明白程可青的顾虑，“组里现在有一个城市活动策划，上一任走得匆忙，你什么时候能来入职，尽快来接手。”
“除了候鸟迁徙的项目，最近还有要去外地的活动吗？”
“稍等我确认一下。”
没一会，卫塬遗憾道：“近期是没有了，后面再有，我会第一时间向钟总推荐你。”
“我明天来。”程可青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明天你在吧。”
“明天？那再好不过了。”卫塬欣喜万分，“你要是再不来，我这里人手不够，真是要忙死了。”
程可青闲聊两句挂了电话，真是可惜，她本来对内蒙古一行无限憧憬，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继续躺回床上感慨道，“看来，人类终将被机器取代啊。”
左思右想，程可青索性爬起来在电脑上搜索了两三篇环保项目和AI进化的文献看起来。
有电话打了过来，是陌生的号码。
程可青接通电话，对方没有声音，她也不说话。
大概等了两三秒钟，一个男声：“麻烦您下楼挪一下车，我的车被您的车挡住了。”
“确定是我的车吗？”
对方报出来程可青的车牌号和停车位置，准确无误。
“您稍等，我这就下来。”
程可青挂了电话拿上车钥匙下楼，自从上次在许书隽家摔了之后，再加上她发的嘉盛科技排污的事情，为了避免麻烦，她基本不怎么出门，也就再也没开过车。
那正好下楼看看自己的宝贝车车怎么样了。
下了停车场，程可青才发现事出蹊跷，她的车附近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车被自己挡住。
深夜的停车场，空旷又寂静，程可青打了个冷战，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程可青？”
有人在背后叫她，程可青故作镇定，回头看到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看面相不凶神恶煞，略显斯文，他双手放在身前，似乎在向程可青表示自己的善意。
“你从原公司离职之后，我也不方便找你，只能通过这个方法，希望不要见怪。”男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是代表嘉盛科技来和你谈一谈。”
果不其然，程可青上次发了官微之后，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一直高度警惕等着这类“意外”，没想到嘉盛居然会用这种烂手段。
程可青迅速拨通手机的应急电话，不动声色将手机藏在背后，气定神闲笑道：“在停车产谈事情不太合适吧，咱们可以换个地方，我知道小区门口咖啡厅的拿铁一绝，我请你。”
“找你不容易，而且有些事情上不了台面，咱们还是上车谈吧，”男人笑着拒绝程可青的提议，话音刚落旁边的商务车上下来三四个大汉，和孑然一身的程可青对峙。
“可是，我和嘉盛科技没有什么好谈的。”程可青语气温和，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对方勃然大怒，“如果你是因为污染的地皮，应该赶紧找环评部门呀。”
“程可青，你的一篇子虚乌有的报道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据我所知，你手头上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只要你不再对外公布，现在拿出来，价钱我们好商量。”
“我要是不呢？”
男人笑道：“法制社会，我们当然什么也干不了，但是会出现在社会新闻的意外情况，你在公司肯定见得比我们多多了。”
“那也行，但是你得让我先考虑一下，我估个价，毕竟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查到的，我总不能做慈善白给你了吧？”
“那是自然。”男人依旧谦和地笑着，“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大汉上前将程可青藏起来的手机一把夺走。
---
包厢里，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许书隽一脸倦色靠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就心神不宁。
一杯又一杯酒灌下去，并不能消散这种心烦意乱。
有电话打进来，许书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眉头一皱，起身走到包厢的洗手间里，隔绝掉外面的噪杂，电话里的声音清晰起来。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许书隽的脸，他一改往日的平心定气，面色苍白眼神阴骘似箭要将人一箭刺穿。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方也不催她。程可青心里飞快地盘算，也不知道她刚刚自己打出去的电话有没有接通，这样干等可不是办法。
程可青伸手讨要手机，“把手机给我，视频、照片、还有录音，我都可以给你。”
那大汉上前将手机恭恭敬敬递给程可青，“解个锁我看着你发。”
程可青眼眸一转，“要不，您跟我上楼，我从电脑里把原始资料发给你吧，手机里面的还不全。”
“那再好不过了。”男人得到想要的答案，整个人放松下来。忽然他后退到一旁，背过身接听电话。程可青偷偷瞄了一眼，男人的神情十分紧张，中间时不时看向程可青的方向。
“不好意思程小姐，今天真是个误会。”男人脸上堆满笑，“真的非常抱歉，都怪我....”
“叮。”一侧的电梯门开，程可青侧身一看，顿时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