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徐俊平又开始忙活他的专卖店事情了。他一上班就去办公室找了爸爸。

    徐云甫见他总算来上班了,也清楚他和他姑姑的感情,没有去责备他儿子,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自己何尝不是很难过,不过他是企业的负责人,对公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振作精神,面对繁杂的工作。

    随着逐渐年长,跨过五十岁。古人常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什么是天命呢?在他理解就是老天爷给普通人安排的命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苏轼的这首《水调歌头》写于元丰六年,也就是1083年,正是他46岁的时候。想必他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才会对命运的事情,有感而发。

    徐云甫也觉得这首词,真是写进自己的心里去了。

    “爸爸。”

    “嗯。”

    “看什么呢?”徐俊平拉开一把椅子。

    “兑汇美元和人民币的比率。”徐云甫说。

    “哦,最近汇率怎么样?”

    “人民币升值了。”

    “哦,那有利于进口,不利于出口啊。”

    “嗯,但是外汇收进来,什么时候去兑换,还能挑时间的,看看什么时候跌回去再去换。”徐云甫说。

    “哦,这事儿不着急。”

    “也要紧的,供应商的钱付出去了,没有早点去换,影响资金流的。”

    “那我的事情呢?”徐俊平问。

    “你说专卖店啊?”

    “对啊!这都几个礼拜了,董事会怎么讲的?”徐俊平追问。

    徐云甫放下文件,犹豫了一会儿说:“他们的意见就是,现在已经有成熟稳定的商业模式,为什么要去折腾这个事情。”

    “怎么叫折腾呢!”徐俊平不服气,“人家国外都是这种品牌店,精品店!”

    “国外是国外,商业模式不一样的。中国人毕竟刚富裕起来,各方面的观念不一样的。”

    “可以改啊,可以进步啊!怎么总是抱着这种老旧的观念呢!”

    “我知道你很急,你坐下,坐下说,别说着说着站起来了。”徐云甫手指戳了戳他。

    “爸爸!你看人家进口的牌子,凭什么卖那么贵!不就是有品牌效应!”

    “这我知道,我们的西服不也有品牌,你走过的路,我以前走过的。”徐云甫说。

    “那你还不支持我!”

    “你要钱开专卖店,这资金是不是要从公司走账?”

    “要不然呢?”

    “所以,他们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他们希望安安稳稳地,有年底的分红,最讨厌变化了。”

    “那怎么办?”徐俊平焦急道。

    “再等等,看看市场风向。”

    “再等的话,都让别人做去了,先做的人吃肉,后来的人喝汤。”

    “那也有汤啊,总比没有好,而且,看别人怎么操作的,风险小。”

    “我不要,我要先吃肉!”徐俊平嚷嚷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的。”

    “爸爸,你要是能说得听,当初还会创办公司吗?”徐俊平说,“当初人人都不看好你的!”

    “时代不一样了啊,以前一穷二白,奋斗失败了回到起点,也没什么。”徐俊平说,“现在是有了基础,瞎折腾,等下没了。”

    “我不管!”徐俊平腾的一下起身,“你不借给我!我问外公去借钱!”

    “唉!扯到你外公做什么?”徐云甫无奈道。

    “你可以借,我怎么不能问他借了?”徐俊平说,“好歹我还是他亲外孙,还有血缘关系的。”

    这孩子可真是一百四十斤,里面有一百三十斤的反骨。

    “你别去了,你外公年纪大了,还要留钱养老呢。”

    “他还给静静一套房产呢!”徐俊平不满道,“我去和他说,他肯定会同意的!”

    徐云甫当然知道岳父会同意了,但是他现在有上市公司,还让儿子找岳父借钱。

    他也要脸的。

    他不同意是觉得方案还不太成熟,有待考虑,没想到他那么执拗。

    “上次,你结婚,我们准备了一点钱。”徐云甫说,“当然了,是我和你妈妈的个人资产啊。”

    “多少啊?怎么没和我讲?”

    “和你岳父岳母商量过了,人家不要彩礼,然后这笔钱就放在卡里,一直没去动过。”

    “他们为什么不要!怎么不要啊!”

    “人家说不是卖女儿,我们总不能把钱强塞在他们手里吧?”

    “他们不要!我要啊!”徐俊平兴奋道,“多少啊?”

    “两百万。”

    “那够了那够了。”徐俊平笑起来,“爸爸原来那么大方的,结婚给那么多钱。”

    “不过,我先说好了,这钱的名义还是彩礼,赚了钱,要分给宋婉一些的。”徐云甫说,“毕竟人家结婚,又没要你一分钱。”

    “好啊!好啊!”结婚真好啊!

    “亏了呢,算你自己的,每个月从提成里慢慢扣。”

    “凭什么啊!”

    “做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你不晓得?”徐云甫反问道。

    “知道。”徐俊平不情不愿地回答。

    “嗯,就当给你创业的启动资金了。”徐云甫说,“好好安排。”

    “我知道,那钱什么时候打过来?”徐俊平问。

    “找你妈妈批一下,钱在她卡里。”徐云甫说,“她是大总管,主管财务的。”

    “好好好!”徐俊平一溜烟地跑开了。

    拿到这笔资金的第二个月,徐俊平就开始筹备他的第一家专卖店了。

    前期已经铺垫很多了,他想将店铺开在中山东路这条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服装品牌为四月天,取自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他在专卖店的软装上下了很多功夫,用很多水晶吊灯,羽毛装饰,营造出一种极具浪漫的氛围。

    服装的区域划分,四周挂服装,中心位置搭出几个漂亮的人台,作为服装展示区域。

    他自己画了许多样稿,多用珍珠、蕾丝花边这类华丽的风格。

    服装的价格定位在200-400的区间,主打的就是二三十岁女性的梦幻之境。

    两百万开店是足够的,毕竟设计师,服装团队,剪裁缝纫都是工厂现成就有的,就是怎么宣传最是伤脑筋。

    请港台明星代言很贵的,徐俊平实在抽不出钱找代言了。

    忙完店里的事情,他抽空又去了一趟生产车间。

    “怎么样?”徐俊平问。

    “感觉像行走的鸡毛掸子啊。”黑皮回复道。

    “你懂不懂审美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吃这一套的。”徐俊平说。

    “你是哪里看出来的?”黑皮说,“我看大家都穿得很朴素啊。”

    “那是我的牌子还没卖,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徐俊平认真道。

    “知道了知道了,会给你缝好的。”黑皮说,“你站在我这里,都不能好好工作了。”

    “哦,那你忙,我去其他车间转转。”

    “哎哎哎,这珍珠是真的吗?”

    “假的。”徐俊平说,“你知道coco Chanel女士吗,她就用的假珍珠。”

    “谁啊?”

    “一个法国女人,设计的衣服还蛮符合我的审美的。”

    “你是什么审美?鸡毛掸子审美?”

    “你滚了,我这是法式浪漫。”徐俊平强调道。

    “你看啊,好好的衣服,弄破了,搞什么流苏?”黑皮疑惑道。

    “懒得和你解释,好好做就行了。到时候卖得好,别问我要就行了。”徐俊平不耐烦道,真是对牛弹琴。

    黑皮鼓鼓囊囊道:“现在人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了,喜欢破破烂烂的衣服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什么时候流行丐帮的衣服了。”

    “……”

    “牛仔裤为什么要挖洞?”黑皮惊叹道,“我真的是服了,你这个牛仔裤肯定卖不掉啊,谁要破裤子啦!”

    他继续感慨:“也就裙子能看看了,就是碎花多了一些,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你这人没有异性缘也是有道理的。”徐俊平一针见血指出道。

    “哦!对哦!”黑皮恍然大悟,“女人的审美果然和男人不同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徐俊平才懒得和他解释,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这几个月忙得天昏地暗,脚不沾地。每次回到家的时候,宋婉早就睡着了。

    很久没有睡一起了,不知不觉地,宋婉的肚子像吹气球一般鼓起来了。

    这宝宝长大的速度真是不一般,再这么下去,肚皮是不是要被撑破了?

    “回来了?”宋婉迷迷糊糊地看他站在自己面前,看得认真。

    “哦,吵到你了?”

    “我想小便。”

    宋婉艰难地用手撑着身体,徐俊平赶紧扶她一把。

    “尿频吗?”

    “没有啦。”宋婉挥了挥手,“宝宝压迫到膀胱了,半夜总是被憋醒了。”

    “这样啊,哈哈哈哈,理解错了。”徐俊平笑起来,他扶着宋婉一路到了卫生间门口。

    宋婉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

    “你都是几点回来的?”

    “不固定啊,几点都有。”徐俊平说。

    “你经常忘记给我发消息。”宋婉抱怨道。

    “是嘛,忙起来的时候就会忘。”徐俊平说,“真的巨累的,但也巨有满足感。”

    “到哪一步了?”宋婉问。

    “店铺已经装修完结了,等着衣服上架了,差不多就是下个月。”徐俊平说。

    “我的预产期也是下个月。”

    “我知道,专门挑的。”徐俊平说,“要有仪式感。”

    “给宝宝取什么名字?”宋婉问。

    徐俊平光给专卖店取名字了,还没想过孩子的名字。他问:“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啊。”她打了一个哈欠,“你来取名吧。”

    “那我要翻翻字典了,可不能马虎。”徐俊平说。

    宋婉嫉妒道:“也没见你对我多上心,果然在男人眼里,只有孩子是亲生的。”

    “你这话说的,孩子不是你生的吗?”徐俊平问。

    宋婉已经忍了很久他深更半夜才回来这种事情,有时候她还强迫自己不去想。但是,内心总会无缘无故冒出来,他是不是趁她怀孕,去找别的女人了?

    她知道有些男人就是这样的,老婆怀孕了,不方便做了,就去外面解决生理需求。

    他会不会也是这样?只是借着工作的名义?

    如果问出口的话,又会增加更多的猜疑。强迫让自己不想的话,还好一些。

    “我睡了。”她懒洋洋道。

    “嗯,一起啊?”

    宋婉犹豫道:“我这月份大了。”

    “我知道,又不碰你。”徐俊平说。

    “……”

    “睡吧。”徐俊平将灯熄灭。

    宋婉本来还有些睡意的,可现在荡然无存,他刚才是什么意思?不想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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