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层是顶楼!除了我这层没人能看见你那里了!”周时衍的笑容被扫荡一空,解释道,“而且你穿的那么严实,慌什么?”

    魏苒发现他说的对。

    “我姑且忽略你刚才那些不礼貌的话语,将其视为你向我表达你已经恢复身体,并感谢我将你从某个疯子手里救出来。” 周时衍说,“稍等,我过来找你。”

    电话挂断,对面拉下百叶扇,视线被阻拦。

    魏苒拔下手背的置留针,用棉签按压止血,穿上拖鞋小步走到窗前拉拢窗帘。

    这是独居以来形成的安全意识。

    十分钟后,敲门声起。

    魏苒给周时衍开门,“你的地盘你进来还需要敲门?”

    周时衍:……

    “你是不是不懂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魏苒注意到他脸上的创口贴和手上的绷带,看热闹般说道:“哟!打架了?输了?”

    周时衍浅浅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在幸灾乐祸吧!那你要不要知道我是和谁打的架?”

    “还能有谁,季晨屿呗!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魏苒好奇地注视着他,“所以你打输了吗?”

    周时衍慵懒地往沙发上一倒,嘴角微微上翘,言简意赅地说,“他现在还在医院。”

    魏苒:“平局啊……”

    周时衍直起身来,“我可是在这里好端端地坐着,怎么就平局……不对不对,扯这些干嘛,聊正事吧。”

    魏苒:“饿了,弄点吃的。”

    “不要总是使唤我!”周时衍不满地说,“吃的已经准备好了,十分钟就到。”

    魏苒用大拇指给他比了个赞,“说吧,要聊什么正事。”

    周时衍:“第一个问题,你和季晨屿之前认识吗?”

    系统没给到角色先前的任何具体信息,晕倒前游戏的警告令她心有余悸,她担心因为言行而露出马脚。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算她说错,顶多被扣上“撒谎成性”或者“性情大变”的帽子。

    如果有人指着她说“你是游戏玩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个人才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所以她其实不用担心说错话泄露玩家身份,即使前后不一也没关系,因为人本就是复杂多变的。

    “我不认识他。”魏苒说,“但他应该认识我。”

    “认识你是正常的,因为我一周前就把我们在一起的谣言散播出去了。”周时衍说,“我还以为你和他也有情感纠纷,这样会搞砸我的计划。”

    魏苒:“什么叫也?你又有什么计划?”

    周时衍:“‘也’字你心里清楚,至于计划,我只说需要你配合的那部分,帮我搞砸和陆家的联姻。”

    魏苒想起某位被自己泼过脏水的大小姐,试探地问道,“陆枫眠?”

    “是的。”周时衍说,“还有,以后离季晨屿远一点!我很反感他。他还和你说什么了吗?”

    魏苒思忖片刻,说,“他还提到了一个人,叫什么小瑾……”

    周时衍霎时面色阴沉。

    “说你宁愿和我这种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和小瑾在一起,我就纳闷了,我这种人到底是怎么了嘛!小瑾又是谁?你前女友啊?”

    空气凝固下来,房间寂静无声。

    周时衍凝视着墙上的油画,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期间魏苒已经开始吃饭。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季梦瑾,季晨屿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周时衍终于缓缓开口,“她很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她,她说没关系,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她说如果我不和她在一起,她就去死,你说,我应该答应她吗?”

    魏苒嚼着菠菜使劲摇头,“最烦这种,都说了不喜欢,还要在那里死缠烂打,以死相逼的。这是道德绑架!这种爱是畸形的!”

    周时衍轻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这种观点。我和你一样,明确拒绝她了,好话歹话都说过,软招硬招都试过,但好像越拒绝她就越疯狂,她真的开始自残,濒死进了好几次医院。”

    “季晨屿在手术室门口跪下来求我,求我和她在一起。那一次我动摇了,我想反正我没有喜欢的人,如果和她在一起能救人一命的话,那就谈谈呗!”

    魏苒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你们谈了吗?”

    周时衍走到餐桌前坐下,直视着魏苒的眼睛,摄人心魄地说,“就是那一次,她真的死了,再也没有出来过。”

    魏苒筷子上的排骨失力掉回碗中。

    她联想到一句动漫台词,“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那你愧疚吗?你会因为这个晚上睡不着觉吗?”魏苒问。

    “我在睡眠上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周时衍用喝水掩饰情绪上的波动。

    “即使如此,我还是永远都不会理解那些为了爱要死不活的人,人生明明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他们能想到的却只有爱情;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口,他们却非得抓住一个人死咬不放,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魏苒内心:哇哦!这位霸总好特别哦!恋爱游戏的男主居然是反对恋爱脑的,好不一样哦!

    魏苒忍不住伸出认同的右手,“深有同感!”

    周时衍把她的手拨到一边,拒绝了对方发送的握手邀请,“我和你可不是一类人,我没你这么冷血无情。”

    魏苒缩回小手,不服气地说,“我明明就有情有义!”

    当他人言语与事实截然相反时,会引起强烈的反驳欲,魏苒利用这种心理套话。

    周时衍冷笑一声,“应帆把你从初中供到出国留学,让你吃喝不愁。十多年的感情,你倒好,留学搭上个英国佬,二话不说就把应帆踹了,你告诉我,有情有义在哪里?”

    魏苒内心:啊……我这么过分吗……

    她推测应帆是个有钱人,不仅供角色读书,而且生活上也富养,长久以来形成的生活习惯,导致角色在分手后花钱仍然大手大脚,甚至欠下巨额高利贷。

    “后来我发现,那个英国人也不过如此。”魏苒继续引导。

    “是啊,你绿应帆,他绿你,这就是因果报应!”周时衍毫不留情地说。

    魏苒佯装哀愁,问,“应帆现在怎么样了?”

    “他那个大情痴!”周时衍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这么过分了,他还不准我说你坏话,说两句他就以泪洗面!那么大一个男人整天在那儿哭哭啼啼的,看着都烦!”

    “他现在一个人在挪威自闭呢,美其名曰散心,不出意外的话,我和你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他那里,到时候他就要哭唧唧地启程回国了。”

    魏苒:“你们是好朋友吧,他对我如此余情未了,你还要选我合作,是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感受啊!”

    “我这是以身入局,帮他尽快走出来,长痛不如短痛,他迟早要认清你的本质。”周时衍振振有词地说,“我选你正是因为你的臭名昭著和无情无义,足以气到想要控制我的人,也不会因为多余的情感而产生不必要的纠葛。你很适合。”

    魏苒内心:好家伙!形容我的全是负面词。

    她若有所思地说,“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呢?”

    周时衍:“事成之后,我给你五千万。”

    魏苒嘶一声,她还是没戒掉听到钱就心动的习惯,这里钱的数值就像沙砾一样多到令人失去概念。

    还好系统没发现这次心动……

    她提醒自己退出游戏要紧,游戏的钱只能在游戏里用,而她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我拒绝。”

    贷款已经还完了,魏苒不再需要巨款解燃眉之急。

    她不信还有什么可以拿捏住她。

    游戏面板猝不及防地再次弹出:

    “系统检测到您有通过任务失败从而退出游戏的强烈意愿,鉴于您有极大的概率攻略成功。因此对您增改如下规则:

    1、每一阶段任务完成后,可奖励回到现实世界5天;

    2、若无法完成,则持续滞留于游戏世界;

    3、全部任务完成,游戏结束!您可彻底回到现实世界!

    完成后,主办方会奖励您人民币1.22亿!

    分阶段打入您的卡号****

    系统建议您抓紧时间,因为现实世界正在等比例流逝。

    祝您游戏愉快!”

    ……

    “你是嫌少了吗?你想要多少开个价,或是有其他要求提出,我会尽量满足。”周时衍在她面前挥手,“诶!想什么呢?”

    “1.22亿……”魏苒喃喃道,那个卡号她认识,是她现实世界里的工资卡号,每月入账五千块。

    “要这么多?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周时衍说,“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你先出去!”魏苒打断道。

    “怎么了?”周时衍疑惑地问。

    “我想一个人考虑一会儿,你出去吧!”魏苒心不在焉地说。

    周时衍:“考虑多久?”

    魏苒:“我会在今天内给到你答复。”

    “行。”周时衍双手插兜,转身离去。

    “等等。”魏苒叫住他,谨慎地问,“你没有在这里安装摄像头,录音器之类的东西吧!”

    “魏苒,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周时衍忍无可忍地说。

    “没有就好,出去吧。”魏苒指挥道。

    周时衍微微挑眉,郁闷地说,“行,你是我老板!”

    房间里只剩下魏苒一人。

    她撑着头不情愿地喊出召唤语,“霸总偏偏喜欢我。”

    游戏面板弹出。

    “你们未经我的允许,擅自将我带到这个游戏,并且限制我退出的自由,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亲亲,我们这个游戏本来就不太合法哦!”

    魏苒:“……”

    ???!!!**你**

    不是!演都不演一下吗?!

    “亲亲,您之前签署过协议,主办方对您和游戏设定具有绝对支配权哦!”

    魏苒:“我什么时候签过了?我怎么不记得?”

    系统展现出一份合同,一共有10页。

    魏苒跳转到最后一页,乙方后面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签名,还是她精心设计的,想着一举成名之后可以用来耍帅。

    她在许多场合签过名,新剧的立项书,租房合同,劳动合同……

    她放大签名,注意到“苒”字中间有一滴辣油。

    这她就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签的了。

    《消防安全告知书》。

    她那时候边吃辣条边吐槽《消防安全告知书》怎么会这么厚,还要一式两份,但赶着要交稿,所以也没细看,直接翻到最后两页签了名。

    一时疏忽,就被坑蒙拐骗到了这里。

    魏苒:“你说现实世界也在等比例流逝,是什么意思?”

    “亲亲,即游戏世界里过去多长时间,现实也同样会流逝多长时间。例如您已经在游戏里停留两天半,现实也同样过去了两天半。”

    魏苒:“那现实里的我在这两天半做了什么了呢?”

    “亲亲,请您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回到现实便会知晓。”

    魏苒:“这里是你们设定的游戏世界吗?为什么我的角色信息寥寥无几?”

    “亲亲,探索您角色的过往经历也是游戏的趣味性之一哦!”

    魏苒重复,“所以这里的人物都是你们设定出来的吗?”

    “亲亲,系统建议您答应攻略目标的要求,培养两人之间的感情,待全部任务完成,一切皆会揭晓!

    若您在游戏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可在核查环境的隐蔽性后召唤出游戏面板,我们基本无法帮您解决任何问题,但会尽力为您提供情绪疏导哦!”

    魏苒沉默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东西。

    “亲亲,是否选择答应攻略目标的要求?

    A、答应

    B、同意”

    魏苒双手把头发抓的凌乱,几近崩溃地说,“滚啊!”

    “亲亲,祝您游戏愉快哦!”

    面板消失。

    魏苒其实还有一个疑问,游戏幕后方到底能检测到她的什么?每一举一动?包括洗澡上厕所裸睡?这也太变态了吧!

    她联想到了《楚门的世界》,如果她现在经历的一切还在现实直播,那就更社死了!

    但一旦触及游戏构建相关的问题,系统就含糊其辞,她需要自己想办法测试清楚。

    她拨通电话,简短地说,“进来。”

    “我想我们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合作关系上,而并非上司对下属的颐指气使,真切希望你能有所改善……”

    啪,电话挂断。

    “魏苒!你敢挂我电话……”周时衍破门而入。

    近在咫尺的却是魏苒灿烂明媚的笑容。

    “合作愉快!”她说。

    可算是懂了什么叫“伸手不打笑脸人”。

    “想明白了?”周时衍把门关上,“除了1.22亿,还有别的条件吗?没有的话我今天把合同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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