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夜晚过后,每当我变成小老鼠的时候都不用再在孤儿院里躲躲藏藏了,卡茜总会安安静静的抱着我待在玉兰树下。

    我很喜欢卡茜温暖的怀抱,随风飘落的花瓣飘到卡茜的发梢上,身边的一切是让人贪恋的宁静祥和。

    偶尔的时候,我也并不老实,动物的本性驱使着我做出一些不受控的举动,卡茜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在我即将做出让我步入险境时的前兆,而通常在这时,她就会拿出一条小银项链,项链很精美,图案上的每一处都像是工匠静心雕琢出的结晶,而不是现代工艺的流水线般的制品。

    它确实对我有着足够的诱惑力,可我的朋友却不会让我那么轻易的拿到它。

    她试图将这个珍贵的项链做为能让所有猫咪疯狂的产物,当然也包括我这个例外的小老鼠。

    她如愿以偿了,在它开始晃动的那一刻,我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似乎都在叫嚣着得到它。

    前扑,后仰,漂亮的后空翻。

    我们的嗅嗅选手跳出来一个精准的组合技。

    就是可惜,它们毫无用处,在我累倒在旁边奄奄一息的时候,卡茜会再次耀武扬威般的晃一晃它,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重新戴到了脖子上。

    这种行为简直太恶劣了!看着眼前的项链的光芒隐没在衣裙里的我想。

    我那个明明天天都不喜欢说话似乎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的朋友呢!

    是哪个怪兽把我的朋友吃掉了吗!

    我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个怪兽抓到,然后让它被小老鼠大王打的屁滚尿流。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有现在的办法,在我变回人形后,肯定会小小的报复一下我的朋友嘛。

    我首当其冲的就是盯上了这条项链,这条项不仅精美无比,上面的图案看着也非常神秘,就像是,什么古老的图腾一般。

    在我尝试着将它偷偷藏在卡茜的裙子里让她找的时候费一番功夫时,前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声。

    一个念头的出现瞬间让我浑身紧绷,卡茜,她还在前院里。

    几乎是直觉般,我往着前院跑去,千万不能是我的卡茜,耶稣啊,千万不能是我的卡茜出了什么事。

    而当我气喘嘘嘘的赶到前院时,我看到了几乎被开膛破肚的玉兰树,原本的栅栏早已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枝败柳,而我的卡茜正和一个女人对峙着。

    这个女人是我们都从未见过的人,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如暗夜般漆黑的眼睛,五官仿佛是从由文艺复兴时期的出色画家用自己伟大的画笔勾勒一般。

    与之出色的容貌相反的是,她的眼里透漏着嫌恶,兴味,疯狂,仿佛是生长在悬崖的罂粟花,将危险透露给了每一位探险者。

    卡茜虽然毫发无损,但现在的表情也并不好看,我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愤怒,不甘,屈辱等情绪一起表达在了她的脸上。

    面前的女人正像卡茜走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相近,我决不能让她靠近卡茜,我不能让我的卡茜自己一个人面对她。

    我试图像卡茜走去,一步,两步,可第三步时我就无法再向前,哪怕一步的前进都能感觉到急剧压迫性的力量。

    我意识到,我不能用现在的模样去面对她,但我没有时间再去耽误了,那个女人离卡茜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

    冥冥之中,像是被什么指引一般,我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缩小,直到变回到熟悉的样子。

    在那个女人碰到卡茜的最后一刻,我也成功的抓住了卡茜的衣角。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我和卡茜一起摔落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里。

    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庄园,

    精致的陈设,象征着文化沉淀的画作,用黑灰两色相间构成的墙壁。无一不在映衬着它的价值。

    同样的是,它也透露出历史堆积下的压抑感,这种感觉似乎揉碎和这里的每一样物品融合。

    在我眩晕感稍微减轻一些时,我连忙从地面上蹿到了卡茜的怀里,而卡茜也安慰似的摸了摸我的身体。

    女人消失了,接待我们的是一个身高看着不到一米的,拥有着蝙蝠一样的耳朵的生物。

    相衬的是枯瘦的身材,残破的衣服,和顺从的态度。

    幸运的是,因为她的顺从,我们从它的嘴里了解到了不少有关这里的一切。

    在它的嘴里我们了解到了我们身体里面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原来童话中的中世纪女巫真的存在,并且我们也是其中一员。

    这座庄园曾经共同的拥有者,是莱斯特兰奇家族在遥远的德国的一支分支。

    可德国发生了暴乱,这其中少不了莱斯特兰奇的手笔,失败之后,他们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是几乎灭门的代价,为了保护我的朋友,他们不得不将卡茜在很小的年纪托付在一个不同国度的孤儿院里。

    而我,我并不是什么小老鼠,是只嗅嗅,他们的世界里的动物的一种,喜欢闪闪发光的生物是我们的天性。

    我的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似乎一切本该这样。

    可我很好奇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它们无处不透露着新奇,永不灭的篝火,会动的画像,各种各样的魔咒。这些简直比我活了整整十一年见到的新奇事情还要多。

    而后在晚餐时间,我和卡茜一边吃着在孤儿院很难吃到的牛肉烩菜,一边听着面前的小生物的滔滔不绝,它告诉了我们它的名字,叫亮亮,是个家养小精灵,已经侍奉了这个家族几百年的时间,这是个信奉着血统纯正的家族,几百年里这个家族的辉煌几乎从未间断。

    结束这荒诞的一切已经是凌晨,昏暗的月光从窗前洒下,在床上的我们有些辗转难眠。

    短短的一个晚上,我们就拥有了新的身份,见到了从未在认知中出现的事物,一切的一切让人着迷又惶恐。

    而第二天,我便恢复了我的人形,在差点被亮亮用着魔咒将我四分五裂的情况下,我再一次在它面前变成了它初见我时的嗅嗅形态。

    亮亮停手了,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紧接着,我看着它不停留下的泪珠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如此难过,我试图用我还不如它手指的1/3的小手为它擦去眼泪。

    但效果微乎其微,我听着它在抽泣中断断续续话语明白了为什么它会如此难过。

    原来,我与我的朋友,与那名女巫,都不同,我从出生起血液里就流淌着诅咒,它诅咒着我,这辈子就只能反复的在兽身与人身间切换,直到兽身完全的占据我的身体,而拥有人身的期限,是在我的18岁。

    在听到这些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跑到角落里的,也同样不记得在那之后我做了什么。

    我只记得,最后我没有告诉卡茜,我准备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离别,如果注定要难过,我希望能让我的朋友,晚难过一点。

    日子照旧一天天过去,迎接卡茜到来的宴会很快到来,古老的家族似乎都格外偏爱这种繁杂又高贵的相聚方式。

    身为她带来的客人,我并不想使她在这场她第一次在他人面前露面的宴会上丢脸,但事情总是不顺心的。

    与卡茜不同的是,她仿佛骨子里就生长着那些繁复麻烦的礼仪,而我学到现在也就只学会了在宴会上闭口不言。

    算了,毕竟学会闭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嘛。

    宴会中的关注主要汇集在了卡茜的身上,她才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

    我也可以顺利应当的避开这个令我无措的场合,转而去向这座庄园的花园里。

    与庄园内的压抑不同,在小精灵的精心打理下,这里并没有荒废,反而透漏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我还是嗅嗅时,我很喜欢赖在这片花园里。沁人心脾的花香,叽叽喳喳的动物们,茁壮的大树,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生命力在这里显现。

    夜色下的花园依旧很美,天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仿佛是点缀它的宝石,永不黯淡的天狼星,在它旁边确毫不逊色的轩辕十四,在星海中是从未被忽略的焦点。

    今晚的星海似乎很是闪耀,平常暗淡的南十字座中的变星罕见的明亮。

    我很喜欢观察每一颗星星,格外喜欢的就是这个星座,在很小的时候,卡茜曾经教过我辨认星海中的每一个星星。

    在她教我辨别南十字座的时候,我认识了属于我的那一颗星星,它就在这座最渺小可又闪亮的星座里,但我总找不到它,它大多数时间都因为天气不好而藏在云层里。

    卡茜告诉我,属于我的星星可能是一颗变星。而变星在人们的眼里意味着无限的可能,在黑夜里,它们通常黯淡,但有时又能迸发出极大的光芒,甚至于光芒可以和月亮比肩。

    我想今天就是它能量爆发的日子,不然它怎么会如此明亮呢。

    我像许多普通小女孩一样迷信,我相信着在变星闪耀时许愿,这颗星星便会为许愿着的愿望赐下祝福。

    我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属于我的星星,我对您无比虔诚,我希望,您的星光能照耀在我的身上,赋予我命中注定外的可能,让原本属于我的结局,有着偏离轨道的机会。

    晚风拂过了这里的每一个生命,而星光在为每一个生命的祷告赐福。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孩,花瓣随风落在了他的肩上,那一刻他逆着星光,我甚至产生了一种,他就是那个,星星赐予我,能带着我从原本就注定的死局中,找出唯一生门的人。

    星光褪去,我看清了他的容貌,一双苍蓝色的眼睛,略有些苍白的肤色,柔软的带着淡淡血色的唇。

    仿佛盛放过一夜而糜烂的昙花,晨曦前最后的那抹月光,确又像正午的日光般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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