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难过呢,我的家,从爷爷去世那一秒,就已经散了,我想忍一忍,开学,只要开学我就可以回去了。

    可我回去哪里?去那个只会有我一个人的房子,空空荡荡,不会再有烟火气息地方吗?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麻木的看着天花板,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过。

    似小刀一般撕得眼角一阵剧痛。

    我还有什么,外嫁的妈,另娶的爸,分家的哥,他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是我太贪了吗,也许他们还爱我呢?

    我拿起手机,看着和苏辰砂的对话框,那句,苏辰砂,我的家散了,我只有你了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我不能哭,我咬牙,倔强的将情绪压下,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又将滑进发丝里面的泪渍擦干净。

    可脑海中的画面如走马灯,从小到大,都只有他们爱我的画面。

    明明我生日他们还陪我过,明明还给我准备礼服,明明爸爸还教我构图,明明我还去妈妈舞蹈室练练基本功,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家,毫无征兆的散了。

    是我太差劲,他们才不要的是吧,是的吧,至少他们还为了我演戏,已经很好了,不是么,我不停安慰自己。

    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

    我精神涣散的洗涑出来,看见家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保姆阿姨,还有一个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不知道是谁,只听见她叫后妈姐姐。

    她似自己家一样脱鞋盘腿坐沙发上吃葡萄,一点不见外。

    我没多管,转身去了厨房。

    转进厨房时,我余光瞟到了沙发上的女孩,她满脸惊讶又疑惑的看着我进厨房。

    女孩脚上的拖鞋,我昨天在鞋柜看见了,当时只以为后妈在故意给我下马威,没想到竟是有人穿。

    我拿了一瓶牛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客厅传来有说有笑的打闹声,非常刺耳。

    哥哥说爸妈领离婚证,是我来附中的时候,那时7月左右吧,4月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以工作室出问题牵扯法律问题为由离开了,其实,小孩那时候就生了是吧?不然女人现在哪能给他做饭,该是在月子里才对。

    7月领离婚证4月生小孩?他又有什么时间去认识这个女人呢?唯有婚内出轨。

    爷爷去世她没来,破坏别人家庭,属实不该来。

    她是该给我穿小鞋的,我爸妈本就早早离婚了,为了我演了半年恩爱夫妻,她是名正言顺结婚的,而她丈夫为了女儿,特地和前妻演了那么久的恩爱夫妻,她是该讨厌我的。

    保姆阿姨临时给我做了些吃食,又忙着做午餐。

    我对客厅的人不熟,吃完转身回了客房。

    我不想让这些负面的情绪控制大脑,找出试卷看看书抛开这些负面情绪。

    可是我看不进去,我的脑子里全是浆糊。

    我强迫自己,就像苏辰砂强迫我意识跟着他思路走一样,可我屡试屡败,好不容易压着自己做了一套卷子,那极高的错误率逼得我几近崩溃。

    我抓着头发,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不知道怎么平复情绪静下心学习。

    我告诉自己,家庭没有那么重要,分家大家都能过得好好的。

    我很自私吧,我接受不了他们从捧着我,到无视我这样的落差,我接受不了他们的重心从我们的家庭移到各自家庭,而我只是这个割裂家庭的受害者。

    房门被敲响 ,我没出声,眼眶的泪水滑落滴在桌上。

    “茵茵,在房间做什么?,出来和大家熟悉熟悉”是爸,他回来了。

    我哽咽着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压着声音回答他我做完作业出去。

    他并不领情,直言假期很长,作业明天做也行,今天先和大家熟悉熟悉。

    我没回答,门口的人似乎也没想离开,我听见后妈在一旁帮忙说好话,说我可能认生,等我熟悉了就好,我忙着做作业,就先做作业。

    眼见新老婆这么明事理,而我不懂事,爸爸脾气也不好了几分,不由分说要我出来。

    他敲门带了些脾气,我只能去开门。

    他以前明明也疼我的,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的。

    开门看见我眼眶腥红的站在门口的时候,他们俩愣住了。

    他表情怪异,心虚的没再说话。后妈反倒是关切的问我怎么了,问我是不是新环境不适应,问我是不是想家。

    我抹掉眼泪,努力扯出一个笑,“没有,这里很好,在做题,阅读理解有点感人”

    拙劣的烂借口,大家都没有拆穿。

    我跟着他们来到楼下客厅,后妈介绍着那个女孩,叫黄慧铃,是她妹妹,因为要上学,这里离学校进,就住家里了。

    我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朝女生点了点头。

    后妈又思虑周全的说,我刚来不熟悉,叫她萍阿姨就行。

    其实就算熟悉了我也不会叫她妈,但我还是点头答应了。

    后妈说完后爸说,他说我刚来不熟悉,不要闷在房间,多走动走动,熟悉熟悉,还有成绩方面,黄慧玲和我同级,让我也教教她,提拔提拔,也练一练我的讲解能力。

    我没接话。

    他有些不开心,却也没有说什么。

    到底还是我妥协了,找了借口说我作业太多,现在又在二班,要拉进度赶上才行,抽不出时间辅导别人。

    听见我去了二班,老爸脸色微变,眉头一皱问我是不是成绩下降被调去了二班。

    成绩下降被调去二班?我苦笑。

    我在学校的一举一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他有关心过我吗?

    他们总想把我抛弃给苏辰砂,我一开始没想明白为什么,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各自有家,各自有继承人,所以把我丢给了苏辰砂。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是吗?

    “是,成绩下滑,被调2班了”我背下了这个黑锅。

    他似一副看透我不堪大任的表情,面色也降了几分。

    萍阿姨说偶尔一次失利没关系的,还有一年,我好好加油,考回去就成了。

    父亲不依不饶,心情极不好,他去阳台吹了一会,进门直叫我去了书房。

    他坐在凳子上很惆怅,晾了半天才开口,问我是不是又不想学习了?

    我想反驳说没有,他没给机会。

    他苦口婆心的质问我,说小时候让我学艺术,我学来学去,学个小有成就,就放弃了,劝什么都不学,硬逼着我也不学。妈妈逼着我学舞蹈,明明我学的很好,学一个半途而废,宁愿躲起来离家出走也不学。好不容易小提琴有点进步,音乐学院的老师提拔,我也不学。

    他说他跟老妈费尽心血找辅导老师,把我送进附中,好不容易成绩有了起色,我又不想学了,他面色严肃,嫌恶的说了一句学什么永远都半途而废。

    我默默低下了头,他说我艺术小有成就,可他骂我照葫芦画瓢都不会,说我一点天赋都没有。

    婶婶伯娘们问好时,身为父母只会打压的说我学得不行,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和天赋。

    他说砸了大把大把时间和钱在我身上,看不见一点浪花。

    我看着他们教我时气得抓耳挠腮,气得原地转圈,急得直说我笨。

    我会难过,会怀疑我自己,也会怪我自己。

    可我没有天赋,我也知道我没有天赋,除了放弃我还能如何?我只是不想他们再继续浪费心血,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我躲起来,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不会这么烦躁了不是吗。

    爸爸还在劝说我好好学习,根本没听我一句话,一个人苦口婆心的劝导完,叹息一声就让我回房间做作业。

    我张了张嘴,辩解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他们,只会认定他们认为的事,我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只会换来一句,又找借口,又要辩解什么,又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有些已经被别人认定的事情,做再多口舌之争都是反驳,都是借口。便是唾沫星子讲干,也得不到一句承认。

    我蓦然回到房间,看着陌生的客房,不知道意义是什么,我是一个长大的小孩,我长大了,躯壳里的小孩还没长大。

    请,务必,不遗余力的,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我仰头深吸一口气,走回书桌前。

    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苏辰砂的消息,我点开和他的聊天框,一遍遍看着聊天记录。

    我们很少用微信聊天,因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所以聊天记录很少很少。

    看着那些他的回答,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让人安心。我将手机贴到胸膛,感受着心脏砰砰的脉冲。

    苏辰砂,我说话,一定算话,我会努力追上你的,一定会。

    环境很陌生,我闭门在房间做了很久的作业,再出门时已经是晚上,想起来我还没吃下午饭和晚饭,我放下笔出门想去厨房吃点东西。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饭厅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有说有笑,保姆阿姨在喂孩子,小娃哇哇哭,哭得十分吵闹,好在保姆阿姨很会哄,喂着奶瓶拍一拍就不哭了。

章节目录

随笔里的他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阙鸦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阙鸦并收藏随笔里的他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