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怡看着各房间叫价,有点咋舌。

    举一次牌示意加一万,这么滚上去,其中一件蒲怡觉得很丑的中古摆件几乎以天价被人拿走。

    蒲姣看见了拍卖师手上新取来的玻璃柜,道:“小怡,你觉得怎么样?”

    说是玻璃柜,其实周身是由钻石打造,各角缠绕着金丝,拍卖师小心地打开,露出里面满钻镶嵌的一串蝴蝶样吊坠项链。

    远远看着,蝴蝶中心的红钻华光溢彩,明明只有不到三克拉的大小,那种纯正的,清透的红,却让人一眼就能陷进去。

    拍卖师把玻璃柜举起,身后的大屏幕上实时投映项链,供拍卖者估价。

    蒲怡仔细看了看,觉得有点心动:“挺好看的。”

    这时拍卖师道:“Gabriel,起拍价五千万。”

    蒲怡平静地扭头,对蒲姣道:“我觉得不好看。”

    蒲姣笑了笑,举了手里的牌子。

    “你生日快到了,”蒲姣道,“你要是喜欢,妈妈送你当做生日礼物。”

    蒲怡眨了眨眼:“妈妈,咱们家这么有钱的吗?”

    她有时候确实很喜欢吹嘘自己家有钱,但蒲怡心里有数,她们家的钱都是她妈妈一笔一笔单子跑出来的。

    平时那些小打小闹就算了,真要买串五千万的项链,她觉得还是有些心疼。

    她妈妈这么云淡风轻,不会是做了什么□□大佬的保护伞,有大笔嚣张的灰色收入吧?

    蒲姣笑了笑,没告诉女儿自己的诉讼费已经高达八位数了。

    让蒲怡懂得珍惜劳动成果也好。

    蒲姣轻描淡写道:“前几年我在股市投了些钱,咱们家之前不富裕,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

    拍卖师道:“217号叫价五千万一次。”

    又有人举了牌子,拍卖师扶了扶耳麦,愣了一下,才道:“202号叫价八千万。”

    蒲姣皱了皱眉。

    蒲怡连忙把蒲姣手里的牌子抢过来,压在一边:“妈妈,不要了不要了。”

    “八千万买两克拉的红钻,太冤大头了,咱们不要。”蒲怡真心实意道,“至于生日礼物,妈妈陪我过一次生日就好了。”

    她是真觉得那个202的拍卖者很亏,不过既然人家想要,那她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人家。

    蒲姣犹豫了一下,蒲怡笑道:“千金难买我愿意,妈妈,我只想要您陪我。”

    蒲姣心里有点揪着的疼,她之前四处奔波,除了蒲怡小时候,还真没给蒲怡亲自过一个生日。

    蒲姣叹了口气,道:“好吧。”

    拍卖师道:“八千万一次,八千万两次,八千万三次,成交!”

    后面蒲姣陪着蒲怡看完了整场拍卖,带着蒲怡去了舞池,而202的拍卖者再也没竞过价。

    蒲怡坐在一旁,推拒了一个男生的邀舞,埋头苦吃。

    蒲姣无奈地看她:“既然来了,结交几个朋友也好啊。”

    蒲怡满不在乎:“妈妈,这个很好吃的。”

    她完全不想跳舞,也不想跟以后见不到面的人社交,不如吃小蛋糕。

    她刚往嘴里塞了一口小蛋糕,有人叫她:“蒲怡?”

    舞池里很多人为了礼仪都带着面具,只有相谈甚欢才会彼此交换身份。

    她一抬头,面前的人摘了面具,正是贺盈盈。

    贺盈盈礼貌地对蒲姣打了个招呼:“蒲律好,我是贺盈盈,蒲怡的朋友。”

    蒲姣一愣:“你好。”

    她看了眼蒲怡,还不明白什么时候蒲怡居然跟贺盈盈也做起了朋友。

    蒲怡:“?”

    “我来找蒲怡一起玩,”贺盈盈自来熟地去挽蒲怡的手臂,“正好那边有几个朋友,也想见见蒲怡。”

    蒲姣看向贺盈盈指的方向,有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冲她举了举酒杯。

    她略一思索,同意了,叮嘱道:“小怡,要跟人家好好相处。”

    蒲怡:……有没有人问问她同不同意啊!

    蒲姣其实很意外贺盈盈认识蒲怡,还要跟蒲怡一起玩。

    她从贺父口中得知过,贺盈盈不是很受管教,原以为是个跋扈的大小姐。

    今天见了,分明是个很懂礼貌的姑娘,谈吐也很得体。

    蒲怡朋友少,她要是真跟蒲怡玩得不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蒲怡目瞪口呆地看着贺盈盈,贺盈盈笑了笑:“放心吧蒲律,蒲怡比我可懂事多了。”

    蒲怡嘴里还塞着蛋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贺盈盈拽走了。

    离开蒲姣的视线之后,贺盈盈一下子松开她,嫌弃道:“笨得要命,真不知道江扬为什么对你多加优待。”

    蒲怡自动过滤她的话,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贺盈盈翻了个白眼:“看蒲律陪着你在那干坐着,我都心疼她。”

    “蒲律那样一个女强人,舞池上想跟她交好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你在那坐着,早有人邀请蒲律跳舞了。”

    蒲怡:“……”

    她诚恳道:“你错了,我妈妈根本不会答应。”

    贺盈盈皱眉:“为什么?”

    蒲怡看着一个男人走向蒲姣,说了几句话,像是被拒绝了,遗憾离场:“我妈妈有洁癖,不跟别人跳舞的。”

    贺盈盈撇嘴:“不说你妈妈,那你呆坐在那,难道不无聊吗?”

    “直说吧,有什么事?”蒲怡自觉跟她毫无交情,道。

    贺盈盈语塞了一下,不情不愿地道:“我回去之后想了一下,刘淑怡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人倒是还行。今天来的又都是一群男的,我没有说话的人,找你解闷。”

    蒲怡明白了。

    那个什么刘淑怡大概就是方才江扬骂过的女孩。

    蒲怡想了想,道:“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贺盈盈翻了个白眼:“怎么,你还非要我夸你一顿?单纯看你顺眼罢了。”

    蒲怡对着她,没有因为她们人多就怯场,她自报家门,蒲怡也没多卑躬屈膝,被迫认错也没觉得怎么羞耻。

    后来江扬给她撑腰,她也没有故意为难她,只让她给江扬道歉。

    贺盈盈没好气道:“走吧,那边是甜点区,我带你见见世面。”

    她嘴上不饶人,却还是挽着蒲怡的手臂。

    蒲怡觉得她挺有意思,道:“原来嚣张跋扈的贺氏公主也是个社恐啊?”

    “什么公主,别恶心我。”贺盈盈皱了皱眉,“这是何预,这是张如栩。”

    她带蒲怡到了一个圆形沙发前,指着一圈人,挑了两个给她介绍。

    贺盈盈是实打实的大小姐,剩下她没介绍的都是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人。

    两个男生本来在打牌,闻言抬头看她们,他们两个并不认识蒲怡,还是冲她礼貌地点点头。

    贺盈盈道:“这是蒲怡。”

    何预道:“贺盈盈,你介绍这也太潦草了。”

    贺盈盈翻了个白眼,蒲怡才发现她对谁都是嚣张跋扈地样子:“谁理你,她是蒲律的女儿,起开腾地方。”

    何预笑着往里面挤了挤,贺盈盈拉着蒲怡坐下,一听她说蒲怡是蒲姣的女儿,本来都没抬头的众人好奇地看过来。

    贺盈盈完全不管他们,蒲怡刚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不是跟江扬很熟?”

    蒲怡眨了眨眼:“算是吧。”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贺盈盈问道,“我听我爸爸说,江扬有精神疾病,还把他妈妈打伤了。”

    蒲怡眨了眨眼:“那贺……叔叔是怎么知道的?”

    贺盈盈不解道:“圈里人都知道啊。江衔远为了这个儿子,听说费了很多心思,好像还跟哪个企业让步来着。”

    旁边几个人本来在玩牌,听见她们的对话,都放下牌看了过来。

    何预道:“听说不仅如此,江扬还有特殊癖好,打人的时候不允许别人还手,要不然他更狠。”

    张如栩道:“真的吗?我怎么听说是他喜欢势均力敌的打架。”

    又是这样。

    蒲怡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她垂下眼,道:“你们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问问他呢?”

    贺盈盈:“我可不敢,倒不是害怕江扬,反正他也不敢揍我。但万一惹怒了江衔远,我们家在江淮还做不做生意了。”

    蒲怡道:“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知道。”

    贺盈盈“啧”了一声,“你说说呗,我又不会告诉他。”

    “他到底是不是真神经病啊?”贺盈盈兴致勃勃地,“哎,他打过你没有?”

    蒲怡在淮阴二中时,听见议论江扬的话,会用各种方法让他们消除对江扬的误解,但到了这里,她突然不想解释了。

    不管她说江扬是与不是,都会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她本来觉得贺盈盈不算什么坏人,现在却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我还有事,你们先玩吧?”

    贺盈盈皱眉道:“你谁也不认识,能有什么事?”

    蒲怡站起来,看着她。

    当一个人的底气很足的时候,她说话可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所有的直白都能被当做是真性情。

    她并不关心江扬到底是好是坏,就算江扬现在立地成佛,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不放在眼里的八卦。

    她可能真心觉得蒲怡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但蒲怡忍受不了。

    蒲怡一点也不想听他们议论江扬,憋气道:“我赶着做作业。”

    她这句话敷衍到了极致,贺盈盈当然听得出来,不满道:“你……”

    蒲怡没再看他们,从桌子上倒了一杯酒:“我败坏了大家的兴致,这一杯干了,算作道歉。”

    她没喝过酒,倒酒的时候有点发怵。

    但她看见贺盈盈呆愣愣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沉了沉气。

    毕竟是妈妈合作伙伴的女儿。她心里很憋屈,刚想一饮而尽,酒杯被人从手里轻轻松松夺走。

    她回头一看,江扬戴着面具,把那杯酒喝了。

    江扬轻声道:“原来诸位对我的私事这么关心,我实在感激涕零,借这杯酒聊作感谢。”

    “日后也一定记得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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