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依旧，眷恋如初
乌烟瘴气的包厢内，心虚者如脚底抹油，没两分钟就跑个精光。
浑身湿透的裴艺秀，每个步子都迈得很沉重。
加之酒精作祟，她歪着身子站不直，几乎将一半体重都压在侍应生身上。
她试图看清拽她离开汤池的男人，视线却交叠着水雾与蓝红光影，根本看不清。
“老裴，老裴？
“有没有哪里受伤？
“老裴？！”
裴艺秀知道自己喝晕了，可这侍应生的嗓音格外耳熟，她有些不敢置信。
“……大炮？”
“是我，快，跟我走。”
陈琛目光炯炯，半搀半搂地带着裴艺秀往外走。
要不是看出吕承伯神色有异，他这会儿恐怕已经坐在歌越酒吧。
直觉告诉他，包厢里的人不简单，压根不像在电视台工作的人。出于安全考虑，陈琛还是在卡座里逗留了一会儿，想等等看也许裴艺秀很快就会给他回信。
可吕承伯三翻四次催他走，跟往常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陈琛愈发觉着蹊跷，几番逼问下，才让吕承伯道出实情。
“陈琛，你听我说，里面的人加起来相当于申海城一半的楼市，你惹不起的！”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老裴出事？”
“不是，我已经找过人帮忙了，你信我啊！”
“那人呢？你找来的人呢？！”
从没见陈琛对谁红过脸，吕承伯知道，他恐怕拦不住了。可是他当下的心情和陈琛无异，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陈琛去冒险。
“你知道的，我跟这里的老板有交情。”
吕承伯试图再拖延几分钟，“我找几个送酒的服务生进去探探情况！别冲动，好吗？”
两个侍应生每隔几分钟就进去送一次酒水或果盘，很快惹烦了包厢里的客人。被赶出来的侍应生回到吧台前，将包厢里的情况大概说与吕承伯听。
吕承伯也没料到，这几个房地产商会玩得这么疯。
他沉着脸踱到隔间卡座处，不知该怎么对陈琛开口。
“您好，请问二位是裴艺秀裴主播的朋友吗？”一个穿着白色马甲的侍应生走过来问。
陈琛一眼便认出，这是之前守在下金狐帷幕外的迎宾侍应生，相貌格外出众。
“我看过她主持的节目，也常看她的直播，很有意思。”
那侍应生脱下自己的马甲，“刚听到其他服务生们议论包厢里的事，如果你们是裴主播的朋友，请帮帮她。”
*
原本陈琛只要把人带出包厢，跟外面接应的吕承伯碰头就好。
没想到胡裕德竟会带人折返。
更没想到，看似年轻胆怯的沈淮，会在这个时候抡起洋酒瓶。
胡裕德挥舞着沾满血的手，命令随行的下属们制服沈淮，几人一拥而上一片混乱。陈琛企图趁乱溜走，不想那胡裕德转过身来，两道视线在雾气中戛然相撞。
“哎你是哪个！”
“老子你大爷！”
陈琛怼着胡裕德的腰腹就是一脚，踹得他连连后退，摔在一个正在抓沈淮的下属背上。
“给我抓他！全抓走！”
胡裕德踉跄着拽住身后下属的衣服，头晕眼花，满脑子都是怎么修理这两个臭小子！
FOX娱世界的黑衣人听到动静，操着短电棒赶到包厢门口。
迎面撞见一个侍应生模样的俊秀男人，驮着个湿漉漉的女客人跑出来。
陈琛心道不好，这群黑衣人恐怕不会站他们这边。
垂眼扫到自己身上的白色马甲，他抬眼就喊：“你们怎么才来！里面的客人喝醉了闹事，要打死人了，快进去救人啊！！”
一听要打死人，黑衣人们来不及多想，纷纷冲进包厢。
陈琛趁机背着裴艺秀往电梯方向跑。他跟吕承伯约好，在B2电梯口见。
FOX娱世界的地下停车场有B2和B3两层。
前者是常规停车场，普通客人乘电梯会自动略过B1“下金狐”，直上地面1层“上金狐”的公共营业场所。而后者则是VIP特殊停车场，也是明星艺人、富绅豪仕等特殊客人的专用出入口。
陈琛冲进电梯间，快速摁了两下B2。
等到电梯门缓缓阖上，他才松了口气，轻轻地把裴艺秀放下来靠着角落。
“没事了，老裴。”
他拍拍女人滚烫的脸颊，将她额前成绺的湿发理到耳后。
电梯厢体快速下降。
短暂的失重感叫裴艺秀一阵恶心翻涌，差点又吐出来。
“再忍一下，出去就好了。”
“大炮，后面——”
裴艺秀一手捂着嘴，一手抚着胸口。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打开的电梯门外突兀地站着一群人，乌泱泱得很压抑。
陈琛猛然回头。
外面竟然是之前包厢里跟胡裕德聚会的那群男女？！
怎么可能，他明明摁下的是B2啊！
——可不常来FOX玩的陈琛并不知道，下金狐的几部电梯显示的“B2”就是“B3”。能抵达真正B2层的电梯，只有下金狐一部员工电梯，以及地面层上金狐的所有电梯。
双拳难敌众手。
陈琛呼了口气，他一个人冲出去尚有可能，但带着老裴绝对不行。他愤愤砸了下墙面，厢体碰撞发出的“砰砰”声里，尽是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胡裕德一行人也捉着沈淮下到B3层。
“哪儿冒出来的小子，逞英雄啊？”
一看到陈琛，他就冲上去还了一脚，“还警察突击？哪儿有警察？你信不信，就算警察来了也不敢动我！”
空旷的地库里回荡着胡裕德嚣张的笑声。
这里到处都亮着“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裴艺秀却瞧不见一盏灯是为她而亮。今天她要是真栽在这儿，她认了，可陈琛和沈淮是无辜的。
胡裕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短电棒，眼看着就要挥向陈琛。
裴艺秀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起身，“胡老板…你的目标是我，没必要为难他们。”
被踹倒的陈琛立刻跳起来，将裴艺秀仔细护在身后。
可胡裕德张开沾血的手掌，一副受害人的嘴脸：“裴主播，你瞧瞧，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胡总，你一直在流血，再不包扎会昏倒的。”裴艺秀皱起眉头，看向周遭那群干站着的人，假意质问道：“你们都不担心吗？看来胡总平时养的都是白眼狼！”
众人面面相觑，忙围上前来嘘寒问暖。
大约是那股子气劲儿过了，胡裕德忽然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这便叫人开车过来，要带裴艺秀离开，嘴里还念叨着：“你们这群白眼狼，哪一个有裴主播贴心？！都滚开！”
“老裴！”
“师姐！！”
陈琛跟沈淮二人被隔绝在人群之外，眼睁睁看着裴艺秀坐进了胡裕德的车。
“胡总，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上车前，她再三强调：“我大小是个名人，哪怕为了保护我的名誉，他们也不会报警。”
胡裕德瞥了他俩一眼，冷哼道：“行，走~”
车门被摔上后，几辆车快速开离。
陈琛追着跑了大半个停车场，脚下失力摔跪在一个拐角处。胀红的脸颊，额角青筋爆出；嘶哑的嗓音，反复吼着“老裴”却无人应答。
他忽然想到什么，在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里摸手机。
——有吕承伯的三个未接来电。
“你在哪里，车在哪里！！”
“B2啊，陈琛你在哪儿？你别激动，我来找你！”
*
窗外，林立的高楼迅速远去。
胡裕德自诩天衣无缝，指挥车辆一路开出城区。
靠着车窗的裴艺秀，迷离困顿却硬撑着不敢合眼。拇指指甲狠狠抵住虎口，几乎嵌入皮肉也不放松。她强迫自己必须清醒，必须记住行车路线。
快速掠过的指路牌，似乎指向东郊别墅区。
那一片别墅区是申海城东区块单价最高的住宅群，毗邻森林公园，环境优美静谧。别墅楼栋之间隔着花园喷泉，互不干扰。
不少人买下这里的独栋别墅，是出于投资目的，或偶尔居住权当度假。加之远离城区，别墅区的实际入住率不高，一贯人烟稀少。
裴艺秀心下戚戚。
她以为胡裕德至少会先去医院治疗，这样她就能找机会溜走。
可现在……若她真被关进东郊别墅，想逃出来难于登天，唯一的机会只剩下在这条马路上向路人求救。
路上突然多出一辆银色保时捷，与裴艺秀所在的车辆并行一阵。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降下车窗，那保时捷便如一道银火“噌”地超车，蹿得无影无踪。
刚腾起的希望火苗骤然熄灭。
裴艺秀泄了气，只能继续扒着窗户等待下一个机会出现。
可她等来的却是一个猛烈的急刹车，以及脑门撞向前座椅背的剧痛感。
“怎么开车的！”
耳边响起胡裕德不满的吼声。
司机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胡总，前面突然横着一辆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还是保时捷啊！”
保时捷？
裴艺秀仰起头往车前看，还真是刚才一蹿而过的那辆银色保时捷。
司机一连拍了几次喇叭，尖锐的鸣笛声却没让那保时捷移动分毫。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横在两条车道中间，不打算让任何一辆汽车通过。
胡裕德不耐烦地敲敲前座，示意司机下车交涉。
只听“咔哒”一声，车门解锁。
就是现在！
裴艺秀趁机打开车门跳下去，拼尽余力往那辆银色保时捷跑去。
——不管是谁，救救我！！
保时捷驾驶座车门缓缓打开，探出一只黑色高跟皮鞋，接着是黑色阔腿西装裤。
那人下车时，还在对车里同伴说笑，语气戏谑：“怎么样~我的车技值得你一个香吻吗？”
裴艺秀来不及思考当下的状况，只顾着往前飞奔。
可被风扬起的长发，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一阵头皮撕裂的痛感席卷而来，她的手臂随即被人控制，逃跑的希望又在这一瞬间被浇灭！
“裴！艺！秀！”
谁叫她？！是个女人的声音。
“蹲下！！”
是顾昭音？！
她下意识听从指令，双膝下屈。
头顶登时飞过一只黑色不明物，正中胡裕德眉心！桎梏顿时解除，裴艺秀慌忙往后看了一眼，没来得及看清就急匆匆地继续跑。
顾昭音慢吞吞地脱下另一只皮鞋，换上一双纯黑运动鞋。
她对冲她跑来的裴艺秀视而不见，只在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挑衅：“弱成这样，就凭你还想待在盛衍身边？”
什么？
视线追随着顾昭音向后移动，她转过身来。只见那女人走路生风，垂坠的黑色长发在背后扬起飘逸的弧度。
绵软的四肢再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撑她。
直到后背撞上什么，叫她不得已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裴艺秀抬眼对上一双凤眸，夜色下寒厉逼人。
“……盛衍？”
“嗯。”
浑身湿透的裴艺秀，每个步子都迈得很沉重。
加之酒精作祟，她歪着身子站不直，几乎将一半体重都压在侍应生身上。
她试图看清拽她离开汤池的男人，视线却交叠着水雾与蓝红光影，根本看不清。
“老裴，老裴？
“有没有哪里受伤？
“老裴？！”
裴艺秀知道自己喝晕了，可这侍应生的嗓音格外耳熟，她有些不敢置信。
“……大炮？”
“是我，快，跟我走。”
陈琛目光炯炯，半搀半搂地带着裴艺秀往外走。
要不是看出吕承伯神色有异，他这会儿恐怕已经坐在歌越酒吧。
直觉告诉他，包厢里的人不简单，压根不像在电视台工作的人。出于安全考虑，陈琛还是在卡座里逗留了一会儿，想等等看也许裴艺秀很快就会给他回信。
可吕承伯三翻四次催他走，跟往常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陈琛愈发觉着蹊跷，几番逼问下，才让吕承伯道出实情。
“陈琛，你听我说，里面的人加起来相当于申海城一半的楼市，你惹不起的！”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老裴出事？”
“不是，我已经找过人帮忙了，你信我啊！”
“那人呢？你找来的人呢？！”
从没见陈琛对谁红过脸，吕承伯知道，他恐怕拦不住了。可是他当下的心情和陈琛无异，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陈琛去冒险。
“你知道的，我跟这里的老板有交情。”
吕承伯试图再拖延几分钟，“我找几个送酒的服务生进去探探情况！别冲动，好吗？”
两个侍应生每隔几分钟就进去送一次酒水或果盘，很快惹烦了包厢里的客人。被赶出来的侍应生回到吧台前，将包厢里的情况大概说与吕承伯听。
吕承伯也没料到，这几个房地产商会玩得这么疯。
他沉着脸踱到隔间卡座处，不知该怎么对陈琛开口。
“您好，请问二位是裴艺秀裴主播的朋友吗？”一个穿着白色马甲的侍应生走过来问。
陈琛一眼便认出，这是之前守在下金狐帷幕外的迎宾侍应生，相貌格外出众。
“我看过她主持的节目，也常看她的直播，很有意思。”
那侍应生脱下自己的马甲，“刚听到其他服务生们议论包厢里的事，如果你们是裴主播的朋友，请帮帮她。”
*
原本陈琛只要把人带出包厢，跟外面接应的吕承伯碰头就好。
没想到胡裕德竟会带人折返。
更没想到，看似年轻胆怯的沈淮，会在这个时候抡起洋酒瓶。
胡裕德挥舞着沾满血的手，命令随行的下属们制服沈淮，几人一拥而上一片混乱。陈琛企图趁乱溜走，不想那胡裕德转过身来，两道视线在雾气中戛然相撞。
“哎你是哪个！”
“老子你大爷！”
陈琛怼着胡裕德的腰腹就是一脚，踹得他连连后退，摔在一个正在抓沈淮的下属背上。
“给我抓他！全抓走！”
胡裕德踉跄着拽住身后下属的衣服，头晕眼花，满脑子都是怎么修理这两个臭小子！
FOX娱世界的黑衣人听到动静，操着短电棒赶到包厢门口。
迎面撞见一个侍应生模样的俊秀男人，驮着个湿漉漉的女客人跑出来。
陈琛心道不好，这群黑衣人恐怕不会站他们这边。
垂眼扫到自己身上的白色马甲，他抬眼就喊：“你们怎么才来！里面的客人喝醉了闹事，要打死人了，快进去救人啊！！”
一听要打死人，黑衣人们来不及多想，纷纷冲进包厢。
陈琛趁机背着裴艺秀往电梯方向跑。他跟吕承伯约好，在B2电梯口见。
FOX娱世界的地下停车场有B2和B3两层。
前者是常规停车场，普通客人乘电梯会自动略过B1“下金狐”，直上地面1层“上金狐”的公共营业场所。而后者则是VIP特殊停车场，也是明星艺人、富绅豪仕等特殊客人的专用出入口。
陈琛冲进电梯间，快速摁了两下B2。
等到电梯门缓缓阖上，他才松了口气，轻轻地把裴艺秀放下来靠着角落。
“没事了，老裴。”
他拍拍女人滚烫的脸颊，将她额前成绺的湿发理到耳后。
电梯厢体快速下降。
短暂的失重感叫裴艺秀一阵恶心翻涌，差点又吐出来。
“再忍一下，出去就好了。”
“大炮，后面——”
裴艺秀一手捂着嘴，一手抚着胸口。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打开的电梯门外突兀地站着一群人，乌泱泱得很压抑。
陈琛猛然回头。
外面竟然是之前包厢里跟胡裕德聚会的那群男女？！
怎么可能，他明明摁下的是B2啊！
——可不常来FOX玩的陈琛并不知道，下金狐的几部电梯显示的“B2”就是“B3”。能抵达真正B2层的电梯，只有下金狐一部员工电梯，以及地面层上金狐的所有电梯。
双拳难敌众手。
陈琛呼了口气，他一个人冲出去尚有可能，但带着老裴绝对不行。他愤愤砸了下墙面，厢体碰撞发出的“砰砰”声里，尽是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胡裕德一行人也捉着沈淮下到B3层。
“哪儿冒出来的小子，逞英雄啊？”
一看到陈琛，他就冲上去还了一脚，“还警察突击？哪儿有警察？你信不信，就算警察来了也不敢动我！”
空旷的地库里回荡着胡裕德嚣张的笑声。
这里到处都亮着“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裴艺秀却瞧不见一盏灯是为她而亮。今天她要是真栽在这儿，她认了，可陈琛和沈淮是无辜的。
胡裕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短电棒，眼看着就要挥向陈琛。
裴艺秀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起身，“胡老板…你的目标是我，没必要为难他们。”
被踹倒的陈琛立刻跳起来，将裴艺秀仔细护在身后。
可胡裕德张开沾血的手掌，一副受害人的嘴脸：“裴主播，你瞧瞧，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胡总，你一直在流血，再不包扎会昏倒的。”裴艺秀皱起眉头，看向周遭那群干站着的人，假意质问道：“你们都不担心吗？看来胡总平时养的都是白眼狼！”
众人面面相觑，忙围上前来嘘寒问暖。
大约是那股子气劲儿过了，胡裕德忽然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这便叫人开车过来，要带裴艺秀离开，嘴里还念叨着：“你们这群白眼狼，哪一个有裴主播贴心？！都滚开！”
“老裴！”
“师姐！！”
陈琛跟沈淮二人被隔绝在人群之外，眼睁睁看着裴艺秀坐进了胡裕德的车。
“胡总，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上车前，她再三强调：“我大小是个名人，哪怕为了保护我的名誉，他们也不会报警。”
胡裕德瞥了他俩一眼，冷哼道：“行，走~”
车门被摔上后，几辆车快速开离。
陈琛追着跑了大半个停车场，脚下失力摔跪在一个拐角处。胀红的脸颊，额角青筋爆出；嘶哑的嗓音，反复吼着“老裴”却无人应答。
他忽然想到什么，在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里摸手机。
——有吕承伯的三个未接来电。
“你在哪里，车在哪里！！”
“B2啊，陈琛你在哪儿？你别激动，我来找你！”
*
窗外，林立的高楼迅速远去。
胡裕德自诩天衣无缝，指挥车辆一路开出城区。
靠着车窗的裴艺秀，迷离困顿却硬撑着不敢合眼。拇指指甲狠狠抵住虎口，几乎嵌入皮肉也不放松。她强迫自己必须清醒，必须记住行车路线。
快速掠过的指路牌，似乎指向东郊别墅区。
那一片别墅区是申海城东区块单价最高的住宅群，毗邻森林公园，环境优美静谧。别墅楼栋之间隔着花园喷泉，互不干扰。
不少人买下这里的独栋别墅，是出于投资目的，或偶尔居住权当度假。加之远离城区，别墅区的实际入住率不高，一贯人烟稀少。
裴艺秀心下戚戚。
她以为胡裕德至少会先去医院治疗，这样她就能找机会溜走。
可现在……若她真被关进东郊别墅，想逃出来难于登天，唯一的机会只剩下在这条马路上向路人求救。
路上突然多出一辆银色保时捷，与裴艺秀所在的车辆并行一阵。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降下车窗，那保时捷便如一道银火“噌”地超车，蹿得无影无踪。
刚腾起的希望火苗骤然熄灭。
裴艺秀泄了气，只能继续扒着窗户等待下一个机会出现。
可她等来的却是一个猛烈的急刹车，以及脑门撞向前座椅背的剧痛感。
“怎么开车的！”
耳边响起胡裕德不满的吼声。
司机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胡总，前面突然横着一辆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还是保时捷啊！”
保时捷？
裴艺秀仰起头往车前看，还真是刚才一蹿而过的那辆银色保时捷。
司机一连拍了几次喇叭，尖锐的鸣笛声却没让那保时捷移动分毫。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横在两条车道中间，不打算让任何一辆汽车通过。
胡裕德不耐烦地敲敲前座，示意司机下车交涉。
只听“咔哒”一声，车门解锁。
就是现在！
裴艺秀趁机打开车门跳下去，拼尽余力往那辆银色保时捷跑去。
——不管是谁，救救我！！
保时捷驾驶座车门缓缓打开，探出一只黑色高跟皮鞋，接着是黑色阔腿西装裤。
那人下车时，还在对车里同伴说笑，语气戏谑：“怎么样~我的车技值得你一个香吻吗？”
裴艺秀来不及思考当下的状况，只顾着往前飞奔。
可被风扬起的长发，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一阵头皮撕裂的痛感席卷而来，她的手臂随即被人控制，逃跑的希望又在这一瞬间被浇灭！
“裴！艺！秀！”
谁叫她？！是个女人的声音。
“蹲下！！”
是顾昭音？！
她下意识听从指令，双膝下屈。
头顶登时飞过一只黑色不明物，正中胡裕德眉心！桎梏顿时解除，裴艺秀慌忙往后看了一眼，没来得及看清就急匆匆地继续跑。
顾昭音慢吞吞地脱下另一只皮鞋，换上一双纯黑运动鞋。
她对冲她跑来的裴艺秀视而不见，只在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挑衅：“弱成这样，就凭你还想待在盛衍身边？”
什么？
视线追随着顾昭音向后移动，她转过身来。只见那女人走路生风，垂坠的黑色长发在背后扬起飘逸的弧度。
绵软的四肢再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撑她。
直到后背撞上什么，叫她不得已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裴艺秀抬眼对上一双凤眸，夜色下寒厉逼人。
“……盛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