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晚来晴
在家挣扎了半个钟头，顾昭音捶了下床还是跳起来，换衣服前往中海九岳玺。
在盛衍家门口按了两次门铃都无人应门，她拨去裴艺秀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于是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聋了吗？开门啊！”
发出去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她反手打给盛衍，要了门锁密码后自己开门进去。室内空气还算流通，不像是久无人住的样子。
“裴艺秀？”
“裴艺秀！”
顾昭音开了每间房的房门，包括洗手间和更衣室，整个大平层内的确空无一人。
她再次拨给盛衍，却听到有渺远铃声从门外响起，下一刻盛衍推门进来，神色焦灼。
“人呢？”
他冲进来。
“没在。”
顾昭音挂了电话，只见男人也将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连床底下和窗帘后都没放过。
“别找了，她应该是自己主动走的。”
顾昭音蜷起细眉，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盛衍这副模样，跟丢了魂似的，“衣柜里的贴身衣物，还有洗漱台包括镜柜里的个人洗漱用品，她都带走了。”
主动离开？
不可能啊！
盛衍停在客厅墙边，扶着额头试图思考，可心绪太乱他根本想不出她会走的理由。
顾昭音凑过去，语气还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吵架啦？要离婚么~律师费给你打折。”
盛衍懒得理会她，忽想起裴艺秀最好的朋友来，他忙摸出手机拨去一通越洋电话。
罗马此刻，夕阳无限好。
简寻之正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儿忙碌，台面上铺着一系列从“中国广场”采购来的鸡鸭鱼肉，包括一盘“鲤鱼”形态的八宝饭。
第一次在海外过年，她要整一顿菜色丰富的年夜饭，向朋友们好好炫耀一下最近锻炼出来的烹饪手艺，顺便馋馋他们。
听到手机铃声从客厅桌上传来，简寻之在围裙上擦了下手就走出厨房。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从没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接到过盛衍电话。干嘛呀他，不是一般都给单宴泽打吗？
“卷毛，卷毛！”
简寻之小心提溜着手机，就怕误触接听键，她快步走进书房找单宴泽，“盛衍什么情况？他居然给我打电话诶！”
单宴泽也面露惊讶，随即接过手机直接在耳边接听。
“简寻之，裴艺秀在哪儿？”
听到对面盛衍的嗓音略显冷硬，单宴泽挑了下眉，压着声音回道，“懂礼貌的人会先来句吉祥话，再说其他。”
“宴泽。”
听出对方声音有些不对劲，单宴泽不禁认真听他说，“裴艺秀不见了，让简寻之听电话。”
单宴泽扫了眼近旁好奇的女人，随即打开手机免提道：“熏熏，裴艺秀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有呀~”
简寻之不明所以，“昨天还跟我聊过，还说今晚守夜的时候，要跟我远程连线打两把游戏呢。”
“她有没有告诉你，除夕会去哪里？”
盛衍的语气略显急迫，简寻之迟疑着说道，“除夕？不是和你在申海过吗？她还高兴呢，说你欠她一个跨年，今晚要补。”
适逢零点钟声响起。
中海九岳玺顶层住宅的落地窗可以远眺申江，此刻江面上空腾起巨大的连环烟花，将夜空映得亮如白昼！
顾昭音竖起手机抓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窗外惊心动魄的风景，还有她心中执念过的那个男人。可惜这男人不识好歹，这么漂亮的烟花他看都没看一眼。
盛衍沉声：“所以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什么意思？”
简寻之愈发疑惑，“你们吵架了？老裴离家出走啊！那你去她家看过了吗？”
“她不在家。”
回中海九岳玺前，盛衍得知顾昭音已经过去，便先调整路线去了一趟裴艺秀此前租住的小区，但家里同样没人。
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盛衍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且极度发闷，脑海中拼命回忆着这些天来与裴艺秀电话信息的交流细节，包括他临走那天与她相拥告别时的场景。
一切正常，毫无异样。
她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家出走！
瞧盛衍这副模样，顾昭音实在看不下去，随手翻了翻机票软件道：“会不会回老家了？明天一早还有去长白山的航班，不过是经济舱，要帮你订吗？”
盛衍却没回话，又在手机上翻找到另一个人的号码拨过去。
“喂~？”
除了人声，对面还传来春晚热闹的背景音，“喂，哪位呀？”
“陈琛，是我，盛衍。”
听到“盛衍”二字，陈琛诧异地看了眼手机屏，没想到盛衍居然还有他的号码，“哦盛衍啊，新年快乐~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老裴要求的？”
盛衍：“……”
短短一句疑问，堵住了他后续想问的话。
“喂？盛衍？你在听吗？”
“裴艺秀不见了，她有联系过你吗？”
“什么？！”
盛衍将情况简单说与他听，交代他一旦有什么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同步。
陈琛抱着手机频频点头应“好”，直到电话挂断，他才敢回头看向飘窗上抱着膝盖静默而坐的女人。
“老裴，他听起来很着急。”
经过电视柜时，他拿起遥控器调低了电视音量。
飘窗外同样有绚烂无比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在夜空中盛开。可惜烟花易冷，短暂的热烈很快被除夕冬夜的空气冷却。烟花放完的空中，是深沉夜色前弥漫的浓浓白烟。
她下意识觉得，明天的空气质量一定很差。
陈琛在她身边坐下，飘窗瓷砖又冷又硬，他忙将墙边立着的坐垫取过来，垫到裴艺秀的那双赤足下。
“你冷不冷？”
他扫了眼当下的空调温度，电子屏显示25摄氏度，可体感温度远远没超过15度，“这里比申海要湿冷得多，你要不要上床待着？”
裴艺秀摇摇头，脚边手机屏又亮了一下。
简寻之分别在私聊和群聊里都发了消息。私聊中，她问裴艺秀怎么回事，人去哪儿了；群聊中，她同时艾特裴艺秀和陈琛，问两人打算几点上线，她随时在游戏里等着。
“真要连寻之也瞒着吗？”
陈琛看着自己手机上的群聊界面，想回复又不知该如何措辞，只能等着裴艺秀给他一些明确的反馈。
“我来回吧，你看着回。”
裴艺秀终于出了声，这一天下来她说过的话大概没超过十句。
[裴大嘴：@简大侠，刚在泡澡，泡晕了有点，我想睡觉不想打游戏啦~]
字里行间看着没有一点异常。
陈琛瞧着，便也追了一句回复。
[陈大炮：我随时能上啊~不过要等我冲个澡，@简大侠，你做的年夜饭呢？大厨，无图无真相！]
简寻之看着群里这一前一后的回复，只挑了陈琛那句做了回应：[我还在努力，照片会有的！！]转而又去私戳裴艺秀：[老裴，我还不知道你？你老喜欢泡澡的时候刷剧，会因为泡澡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老实交代，到底咋回事！]
啊，果然瞒不住她。
裴艺秀不禁动了下唇角，果然是这些年掏心掏肺的好朋友。可是寻之啊，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触，谎言张口就来。
[寻之，我回长白山老家了~老房子泡澡条件你懂的。对了，盛衍要是找你，可别搭理他！我们吵架呢，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理他的！得好好晾他几天！]
“诶？”
简寻之一跺脚，“我就知道！盛衍那家伙一看就不像个会谈恋爱的好男人，居然欺负我们老裴！”
她抓着手机气冲冲就要往书房去，却在转动门把手的刹那顿住。
“到底怎么回事？！”
屋里，单宴泽正在跟人通电话，语气竟少见得激动，“我不信你会随便为一个女人失控，我没有去找秦临，就是想亲耳听你说！”
不知听到了什么，单宴泽噌地站起来，电脑椅的转轮往后一滚，椅背“啪”地砸在墙面上。
“不可能！！”
“盛衍，你清醒一点，单晏清早就没了！”
“她是裴艺秀，你很清楚她的背景！寻之妈妈当年出事，就是为了能救下裴艺秀，她怎么可能是姐姐？！”
单宴泽的白皮下颌因激动而染上殷红，他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盛衍的说法。言辞激烈下，耳边却捕捉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侧目，书房门已被人从外打开。
门缝逐渐变大，简寻之就站在门外，满眼都是疑惑与莫名。
“熏熏，你别误会。”
单宴泽忙迎过去，却听她说，“误会什么？”
简寻之一手撑着门框，讷讷道：“老裴说，她回长白山了。”
“好，联系上就好。”
单宴泽将简寻之的话转述给盛衍便匆匆挂了电话。
“你们刚在说什么？”
她追问道，“单晏清不是你失踪好多年的姐姐吗？跟老裴有什么关系？”
见单宴泽欲言又止，简寻之愈发奇怪，陡生一道猜想：“盛衍选老裴结婚，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像顾昭音？”
“不是。”
良久，单宴泽叹了口气，“比起顾昭音，裴艺秀长得更像我姐姐。”
在盛衍家门口按了两次门铃都无人应门，她拨去裴艺秀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于是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聋了吗？开门啊！”
发出去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她反手打给盛衍，要了门锁密码后自己开门进去。室内空气还算流通，不像是久无人住的样子。
“裴艺秀？”
“裴艺秀！”
顾昭音开了每间房的房门，包括洗手间和更衣室，整个大平层内的确空无一人。
她再次拨给盛衍，却听到有渺远铃声从门外响起，下一刻盛衍推门进来，神色焦灼。
“人呢？”
他冲进来。
“没在。”
顾昭音挂了电话，只见男人也将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连床底下和窗帘后都没放过。
“别找了，她应该是自己主动走的。”
顾昭音蜷起细眉，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盛衍这副模样，跟丢了魂似的，“衣柜里的贴身衣物，还有洗漱台包括镜柜里的个人洗漱用品，她都带走了。”
主动离开？
不可能啊！
盛衍停在客厅墙边，扶着额头试图思考，可心绪太乱他根本想不出她会走的理由。
顾昭音凑过去，语气还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吵架啦？要离婚么~律师费给你打折。”
盛衍懒得理会她，忽想起裴艺秀最好的朋友来，他忙摸出手机拨去一通越洋电话。
罗马此刻，夕阳无限好。
简寻之正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儿忙碌，台面上铺着一系列从“中国广场”采购来的鸡鸭鱼肉，包括一盘“鲤鱼”形态的八宝饭。
第一次在海外过年，她要整一顿菜色丰富的年夜饭，向朋友们好好炫耀一下最近锻炼出来的烹饪手艺，顺便馋馋他们。
听到手机铃声从客厅桌上传来，简寻之在围裙上擦了下手就走出厨房。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从没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接到过盛衍电话。干嘛呀他，不是一般都给单宴泽打吗？
“卷毛，卷毛！”
简寻之小心提溜着手机，就怕误触接听键，她快步走进书房找单宴泽，“盛衍什么情况？他居然给我打电话诶！”
单宴泽也面露惊讶，随即接过手机直接在耳边接听。
“简寻之，裴艺秀在哪儿？”
听到对面盛衍的嗓音略显冷硬，单宴泽挑了下眉，压着声音回道，“懂礼貌的人会先来句吉祥话，再说其他。”
“宴泽。”
听出对方声音有些不对劲，单宴泽不禁认真听他说，“裴艺秀不见了，让简寻之听电话。”
单宴泽扫了眼近旁好奇的女人，随即打开手机免提道：“熏熏，裴艺秀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有呀~”
简寻之不明所以，“昨天还跟我聊过，还说今晚守夜的时候，要跟我远程连线打两把游戏呢。”
“她有没有告诉你，除夕会去哪里？”
盛衍的语气略显急迫，简寻之迟疑着说道，“除夕？不是和你在申海过吗？她还高兴呢，说你欠她一个跨年，今晚要补。”
适逢零点钟声响起。
中海九岳玺顶层住宅的落地窗可以远眺申江，此刻江面上空腾起巨大的连环烟花，将夜空映得亮如白昼！
顾昭音竖起手机抓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窗外惊心动魄的风景，还有她心中执念过的那个男人。可惜这男人不识好歹，这么漂亮的烟花他看都没看一眼。
盛衍沉声：“所以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什么意思？”
简寻之愈发疑惑，“你们吵架了？老裴离家出走啊！那你去她家看过了吗？”
“她不在家。”
回中海九岳玺前，盛衍得知顾昭音已经过去，便先调整路线去了一趟裴艺秀此前租住的小区，但家里同样没人。
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盛衍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且极度发闷，脑海中拼命回忆着这些天来与裴艺秀电话信息的交流细节，包括他临走那天与她相拥告别时的场景。
一切正常，毫无异样。
她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家出走！
瞧盛衍这副模样，顾昭音实在看不下去，随手翻了翻机票软件道：“会不会回老家了？明天一早还有去长白山的航班，不过是经济舱，要帮你订吗？”
盛衍却没回话，又在手机上翻找到另一个人的号码拨过去。
“喂~？”
除了人声，对面还传来春晚热闹的背景音，“喂，哪位呀？”
“陈琛，是我，盛衍。”
听到“盛衍”二字，陈琛诧异地看了眼手机屏，没想到盛衍居然还有他的号码，“哦盛衍啊，新年快乐~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老裴要求的？”
盛衍：“……”
短短一句疑问，堵住了他后续想问的话。
“喂？盛衍？你在听吗？”
“裴艺秀不见了，她有联系过你吗？”
“什么？！”
盛衍将情况简单说与他听，交代他一旦有什么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同步。
陈琛抱着手机频频点头应“好”，直到电话挂断，他才敢回头看向飘窗上抱着膝盖静默而坐的女人。
“老裴，他听起来很着急。”
经过电视柜时，他拿起遥控器调低了电视音量。
飘窗外同样有绚烂无比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在夜空中盛开。可惜烟花易冷，短暂的热烈很快被除夕冬夜的空气冷却。烟花放完的空中，是深沉夜色前弥漫的浓浓白烟。
她下意识觉得，明天的空气质量一定很差。
陈琛在她身边坐下，飘窗瓷砖又冷又硬，他忙将墙边立着的坐垫取过来，垫到裴艺秀的那双赤足下。
“你冷不冷？”
他扫了眼当下的空调温度，电子屏显示25摄氏度，可体感温度远远没超过15度，“这里比申海要湿冷得多，你要不要上床待着？”
裴艺秀摇摇头，脚边手机屏又亮了一下。
简寻之分别在私聊和群聊里都发了消息。私聊中，她问裴艺秀怎么回事，人去哪儿了；群聊中，她同时艾特裴艺秀和陈琛，问两人打算几点上线，她随时在游戏里等着。
“真要连寻之也瞒着吗？”
陈琛看着自己手机上的群聊界面，想回复又不知该如何措辞，只能等着裴艺秀给他一些明确的反馈。
“我来回吧，你看着回。”
裴艺秀终于出了声，这一天下来她说过的话大概没超过十句。
[裴大嘴：@简大侠，刚在泡澡，泡晕了有点，我想睡觉不想打游戏啦~]
字里行间看着没有一点异常。
陈琛瞧着，便也追了一句回复。
[陈大炮：我随时能上啊~不过要等我冲个澡，@简大侠，你做的年夜饭呢？大厨，无图无真相！]
简寻之看着群里这一前一后的回复，只挑了陈琛那句做了回应：[我还在努力，照片会有的！！]转而又去私戳裴艺秀：[老裴，我还不知道你？你老喜欢泡澡的时候刷剧，会因为泡澡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老实交代，到底咋回事！]
啊，果然瞒不住她。
裴艺秀不禁动了下唇角，果然是这些年掏心掏肺的好朋友。可是寻之啊，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触，谎言张口就来。
[寻之，我回长白山老家了~老房子泡澡条件你懂的。对了，盛衍要是找你，可别搭理他！我们吵架呢，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理他的！得好好晾他几天！]
“诶？”
简寻之一跺脚，“我就知道！盛衍那家伙一看就不像个会谈恋爱的好男人，居然欺负我们老裴！”
她抓着手机气冲冲就要往书房去，却在转动门把手的刹那顿住。
“到底怎么回事？！”
屋里，单宴泽正在跟人通电话，语气竟少见得激动，“我不信你会随便为一个女人失控，我没有去找秦临，就是想亲耳听你说！”
不知听到了什么，单宴泽噌地站起来，电脑椅的转轮往后一滚，椅背“啪”地砸在墙面上。
“不可能！！”
“盛衍，你清醒一点，单晏清早就没了！”
“她是裴艺秀，你很清楚她的背景！寻之妈妈当年出事，就是为了能救下裴艺秀，她怎么可能是姐姐？！”
单宴泽的白皮下颌因激动而染上殷红，他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盛衍的说法。言辞激烈下，耳边却捕捉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侧目，书房门已被人从外打开。
门缝逐渐变大，简寻之就站在门外，满眼都是疑惑与莫名。
“熏熏，你别误会。”
单宴泽忙迎过去，却听她说，“误会什么？”
简寻之一手撑着门框，讷讷道：“老裴说，她回长白山了。”
“好，联系上就好。”
单宴泽将简寻之的话转述给盛衍便匆匆挂了电话。
“你们刚在说什么？”
她追问道，“单晏清不是你失踪好多年的姐姐吗？跟老裴有什么关系？”
见单宴泽欲言又止，简寻之愈发奇怪，陡生一道猜想：“盛衍选老裴结婚，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像顾昭音？”
“不是。”
良久，单宴泽叹了口气，“比起顾昭音，裴艺秀长得更像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