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飘落,碰撞在宅院的青砖绿瓦上。养在院中五月的月季,花蕊绽放,正是最美艳的时候,被风雨袭击下颤巍巍的摇晃着根茎。这脆弱的就像在宅院中的女人们依靠着家中唯一权利的男人。

    在闺房中的姑娘,放下书页已经翻卷的《女经》,并不是书读的多认真,只是无聊在做法,卷成望远镜那般。她幻想着能从这千年之外再次看到现代。

    现代人温钰在古代的第三天。

    她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雨声,没有电闪雷鸣,穿越回去的外在条件就减少了一条。带着鞋躺到床榻之上,回想着过去。

    做汉服自媒体发家,开创了门店,设计专业自己当模特,减少了不少人工开支。无法控制的天灾,门店倒闭,还是有三十多万的自媒体账号可以继承。

    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时候的心态倒是变得很好。没有像之前,家贫店面倒闭时的郁郁寡欢,没有看见路过的车,有了这场的穿越。

    话说回现在这具身体,十五岁的面庞,二十五岁的灵魂。一个架空的朝代,但温钰醒来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她披头散发,脑袋绑着纱布,在夏天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古代话来说,叫做中单。

    在读取原身的记忆里,现在的情况是一门远房有权利的恶毒亲戚,强迫原身这个孤女,给他们家受了伤的长子冲喜。原身双亲先后病逝,没了支撑,却依旧努力活着的原身在药铺给人当学徒。

    最后选择撞墙的原因真是细思极恐,原身是想到命不久矣的堂哥,之后死了,她万一要去陪葬。连在这复杂的后院之中,能苟活着都没有。原身就撞墙了。

    网文的套路中也是见怪不怪。

    温钰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生理的眼泪。

    不评价这一事,原身在现代也只是参加中考的年龄,在这个夏天也应该是疯玩一场,而不是没了命。这万恶的封建迷信,以及时代。

    同样父母逝世,温钰比起可怜,更多的是展望未来时的绝望感。

    她想回去,回到现代把生意重新做起,经营好自己的自媒体账号。她不想用土办法自尽回到现代,容易白白没一条命。

    就大胆一点,冤有头,债有主。

    原身都死了,远房亲戚的温家总得赔点人命!

    她醒来的第一天,了解了这一切就有了计划。日子无趣,度日如年。门外有人看守,她打通温家的计划,还需些时日。

    ……

    温钰见到温家主事的便宜叔叔时,她哭的跟嚎丧一般,在那里悔过自新,鼻涕眼泪糊的满脸。

    那场面看得让人动容。

    温钰自知这一点柔弱的手段,不会让德高望重的上位者放松警惕,尤其自己还有前科。

    在丫鬟婆子面前,她看着对方眼色行事。在这这些在温家的眼线上报上去,让他们以为自己就像是如来佛祖手中的孙猴子,随意的拿捏。

    温钰逐渐在这个宅院中有了自由活动的一点范围。

    她不断地提起着没有见过面的堂兄,用着古代人的迷信来打败迷信。说起爹娘托梦,冲喜过后表哥苏醒。她身边的丫鬟有了转变,跟她的交流变得多了起来。

    温钰大方的用温家给的赏钱,巴结讨好着下等丫鬟,换来了一瓶油壶。以及温钰极其冒险的混着采买婚宴物什仆人出去买到了一把剑,这也是事先她打听好的店铺。

    准备好这两样,她来到古代的第十五天,今日也是她成亲的日子。

    ……

    红色绸缎悬挂在墙壁上、红色喜字贴在能门窗之上,屋檐下的灯笼泛着的烛光也被外面贴着的喜字染成了红晕,丫鬟仆人腰间的带红花的绸带。温家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在外院的女眷席位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妇人们,心中的酸意逐渐涌上来。

    “各位,你们说。温家咋那么大的谱呢,能娶到南安苏家女!那可是咱们江浙一带布料生意的一把手!”

    “啧。姐姐真是吃醉酒了。你咋不说,南安苏家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哪怕是表亲嫁给,一个躺在床上五六年都没有醒的庶长子呢?说出去不怕丢人脸面。”

    “话是这么说,你还是要举起一杯酒敬一敬苏家。不然遭罪的,可是咱家的人。”

    ……

    垂花门外院热闹非凡,觥筹交错。在里面内院东厢房,寂静的仿佛与世隔绝。

    温钰端庄的坐在梳背椅,按照礼仪应该是坐在床榻之上,上方屋子的主人依旧地躺在上面。

    她盯着雕刻精美的龙凤花烛,看着一点点顺着烛体落下来的泛红的烛泪。

    “哐当。”

    门被推开,一个脸生的小丫鬟进来,她先行了礼,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是一些糕点。她并不多言,放下托盘便就离开。

    温钰有些诧异的看着已经关上的木门,按理说,后来送些吃食的应该是便宜堂兄,身边一直跟着他这些日子的两个丫鬟,怎么今日就换了人?

    她思索了一番后,蓦然的嘴角翘起。

    ……

    三进的院子听不见夜晚更夫敲锣的报时声。

    温钰估算的时间约莫也是到了人体最困的四点钟。

    她一件件的脱掉身上繁琐的婚服,从专业角度来说,挺漂亮。凤冠霞帔,缠枝牡丹纹的大袖、百花齐放刺绣的红霞帔、如意纹销金裙。还不说头上的凤冠,脸上妆容的珍珠花钿。

    可人不对!

    温钰脱的身上轻便,只留下对襟的长衫。她来到床榻前,床上的人她一眼都没看。弯腰轻便地从床底下拿出常备的油壶和长剑。

    她将壶里面的油洒在床榻之上,剩下的泼在易燃的地方,拿起龙凤花烛时,蜡泪正好一滴顺着滴落在她的虎口处。

    并不觉一丝吃痛,火烛扔下,迅速火焰绕着油光像是窜天的爆竹芯,立刻明黄色的火焰涌起。

    “嗖”

    温钰拽起剑柄,寒芒四射的长剑出鞘,银白色的剑体上,映着在火光之中一双坚定的眸子。

    她推开门,意料之中并没有上锁。想要助她的人,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把丫鬟们支走。

    她快速的融入夜色之中。

    火焰吞噬着木制结构的房屋,浓烟升起在黑夜之中,火舌燃烧着木头,不断发出霹雳作响的火星。

    意外突击,内院守夜的丫鬟婆子发出嚷嚷的叫喊声。

    “快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

    响起在凌晨的慌乱声中,温钰按着之前熟悉的温家布局,一路弯弯绕绕快走到了温家主军的正院。

    原身的便宜叔叔,原身死亡的直接推手。

    院中亮起的火光,在附近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怦怦的心跳与之混合。

    温钰手拿着的剑柄泛出了汗,她义无反顾的踹开了院门,挥舞着刀剑驱赶走仆人。

    因为穷没有权势,原身被人拿捏。在这男权封建社会下,原身被人盯上的那一刻,便就没有了出。运气好一点便就是,在这后院中,便宜堂兄没有断气,便就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可换到现代,温钰同样双亲逝世,她拧巴,被人欺凌的青春期过的憋屈,有高考的出路、自媒体发展的时机、能省去房租线上商铺做些小本买卖。

    她不知道死了能不能穿越回去,比起自己作死残废,帮原身报了这个仇。下辈子都活的轻松一点……

    ……

    温钰跑进卧房,刚被惊醒的主君被人伺候着正在穿衣,姨娘在旁边哭哭啼啼的,今日冲喜的堂兄便是这姨娘为温家生下的庶长子。

    在座所有人面露惊恐,片刻被吓得有些失神。

    提着长剑进来的温钰,手中是一刃寒芒,眼神是杀气肆溢。

    温钰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先踹开给人穿衣的仆人,再将长剑刺进主君的胸膛内。

    穿破胸膛的剑刃,银质的剑体再染上血红的液体,血液哗哗地从刀口渗漏着。

    温钰语气平平的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人在做,天在看。我爹娘若是知道也会心疼我的,也会支持我的。”

    中年男人满脸的惊愕恐惧,不敢的抬起手臂。

    温钰紧接着用足力气一把抽出长剑,寒光之中带着血红,红色的液体不由得溅落到她的脸上、衣裳、地面。

    “啊!”

    姨娘惊恐的叫了一声。

    “哐当。”

    随着主君不甘瞪着眼倒下,想起的还有突如其来的一只砸过来的花瓶。

    温钰整个脑袋被袭击的懵懵的,她大口的喘着粗气,以为会不安,但心中有的只是一缕一缕升上来的快感。

    你能想象?

    在后院的日子就跟监狱一样,人被关在房间犹如井底之蛙,透着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也只是方方正正的外面一角。

    监狱里还有人,她这里只有看不懂的书。

    温钰转身看着来人。

    他并未上前也并未尖叫,只是怒目的瞪着温钰。几个时辰之前,他头戴直角幞帽,身穿绿色圆领袍,替着大哥拜堂的嫡长子,温家四公子。

    温钰知道温四也可怜,没了母亲,父亲宠妾灭妻。她原谅他砸过来的一个花瓶,就当是之前他派丫鬟来暗示自己,人支走门没锁。

    温钰舔了舔唇瓣,她不知道刚才的液体有没有飞溅到她的唇上。她不想让这家好过,被人当了枪,也可以再打向想要用枪的人。

    “不高兴吗?温四!挡在你前面的人都死了!”

    “我按照你的吩咐,执行的速度还可以吧?”

    “你别这样看我,剑都是你让人给我塞过来。”

    温钰举了举剑体上液体还在蔓延向下的长剑,露出一个单纯希望得到奖赏,却又不合时宜的笑容。

    “你手刃族亲是要遭天谴的!你别忘了,我们都是一个祖宗,我们都姓温!”温四破口大骂道。

    温钰觉得无趣,朝着地上呸了一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剑向前面劈过去。

    “刺啦。”

    温四的胸口划破一道,血液漫出黑袍。

    温钰紧接着被温四禁锢住持剑的手腕,腿窝又被狠狠的踢了一下,因为疼痛姿势就有些向下跪去。

    “哐当。”

    温钰随性的将剑扔掉在地上,她笑眯眯的看着温四,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你是故意挨这一刀,感谢我对吧?我帮你干掉了,两位掌权的!”

    她对着温四挑衅的挑眉。

    ……

    五花大绑关进柴房里的的温钰像一只蚕蛹宝宝一样躺在地面上。她松弛下的神经就有些昏沉睡意涌上,意识是清晰的。嘴上喃喃的说:

    “两个死了,是最好。”

    “小妹妹,我替你报仇了。跟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一样委屈的很。”

    “有了这个教训,有的女孩应该不会有咱俩这样的遭遇了。”

    “我不知道,替我收尸的那个人能不能赶到?死在古代,也得给人烧钱呀。活着时候穷,地底下还穷。那真是白混了。”

    ………

    柴房渐渐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匀称的呼吸声。

    没人瞧见在夜幕上被乌云所遮挡住的月亮露出了明亮来,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挣脱住乌云的束缚,露出圆润的身影。

    今日是十五,团圆日。

    ……

    而温府的风波并没有随着扑下来的大火而停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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