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理事招新面试。

    开心果一共有四个怨种。

    张丽老早就坐在教室里。另外两个会长也如约而至,只有一个姗姗来迟。

    左等右等,才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人。

    凑齐四个,整个教室里面才显得热闹一些。

    女孩们起初都有些害羞,但在几个会长的以身作则后,也不再扭扭捏捏起来,各自做完了自我介绍和特长展示。

    说句实话,没啥好挑的,有人来都不错了,怎么可能淘汰?

    张丽捂着嘴,都害怕自己笑出来,还得配合另外几位会长演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了?”张丽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十点了,与其干等着,还不如早点回寝室洗洗睡了。

    瞿之寒盯着葱茏的鸡窝头匆匆赶来。

    张丽皱眉,心想:明明都要下班了,现在倒好,又冒出来个人。

    傅聪问:“名字?”

    “瞿之寒。”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经管院工管专业大一新生。”

    “有什么特长吗?比如说折纸或者扭扭棒又或者黏土之类的手工?”

    瞿之寒看着张丽,眼神哀怨像在求救。

    傅聪看向她:“你认得?”

    “高中同学?不是同班的算吗?”张丽斟酌一会,还是决定这么说。

    瞿之寒补了一句:“初高中同学。”

    张丽觉得话题被带偏了,于是凑近另外一个会长,窃窃私语般:“其实会不会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我们当时进来好像也没什么技能要求吧?”

    “没事没事,就探探底子嘛。你要问点啥吗?”

    “我没啥好问的,我就想回寝室洗漱好睡觉。”

    傅聪语气变得平和起来:“那就这样吧?在招新群里等通知就好。”

    “对了,这里有零食,你可以拿点走。”

    桌子上摆着些饼干糖果之类的小包装零食,看起来之前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恰巧都是瞿之寒不爱吃的。

    但看在他们热情招待的份儿上,还是拿了几颗奶糖。

    瞿之寒指节白皙修长,可手上那突兀的血迹却扎眼得很。

    “怎么弄得?”张丽只轻瞥了一眼,又转身去擦黑板。

    “路上出了点事。”

    “你骑电动车了?”

    “猜的这么准?”

    “不算,因为我也翻车过。”张丽语气平淡得就跟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过。

    “撞到人了吗?”她又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上台阶打算停车的时候,握杆没控制住,刹车按成加速了。”瞿之寒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张丽神情严肃,带着不容反驳的口吻:“你没处理伤口就来了?”

    “没事,就蹭破点皮。”

    “直接跟我请假,之后自己去校医院处理就好,这种面试本来就水得很,就算你不来我也能让你进来。”

    “可你前天不是说了要面试么?”

    张丽被怼的没话说,后槽牙磨出咯咯的响声,硬是把骂人的话憋回去了。

    “去校医院处理,别弄出破伤风来了。”她背上书包,走出教室,瞿之寒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丽哥,我才来几天,你觉得我找得到吗?”

    “跟着我。”

    *

    走出教学楼,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再穿过一条静谧幽僻的小树林,映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校医院”三个大字。

    “好了,你直接进去跟值班医生说说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女生寝室十一点门禁,我要回去了。”

    “OK,多谢。”

    张丽也不多说,瞿之寒也没啥说的,目送着张丽消失在那条通幽的曲径中。

    瞿之寒走进去转了一圈,才找到了值班室,里面坐着一个护士姐姐正在玩着手机。

    “你好,我想处理一下伤口。”

    女护士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没想到值夜班还有看见帅哥的福利,抬眸间眼前一亮,突然觉得怨气都没那么重了。

    “怎么了?”她轻声细语地问。

    瞿之寒把手上的手给她看,“没有多大事,也就是擦破点皮,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破伤风的危险。”

    想到张丽那张板着的脸,他莫名觉得好笑。

    女护士让他在椅子上坐着,没过会就拿着消毒的医具走了进来。

    “是怎么划伤的?”

    “骑电动车弄得。”

    “要我说,咱们学校就应该管理一下这个电动车条例,我都见过好多人因为车祸出事,你们这些年轻娃娃一个心比天大,一点记性都不长。”女护士嘟囔着,就像老母亲似的念叨。

    “没碰生锈铁皮问题就不大,你这个状况包扎也不需要,不过这几天这块地方长肉有点痒,记得别去抠它,等它结痂了就行。”

    “好,谢谢。”

    女护士把缴费单开给他,让他去药台那边缴费。

    瞿之寒原以为会很贵,但看了下药单,总金额——3.00元。

    又转念一想,好像那个女护士只给他消了毒,又涂了点碘伏,这些事情好像自己买点药就能成。收三元确实是有依据可言的。

    瞿之寒走回寝室,一路上的空气让他忽然忆起曾经高中的夏夜傍晚,好像空气也是这么清新,不香却很好闻,脑子酥酥麻麻的,有种惬意感。

    他跟宿管阿姨说了下原因,阿姨看他长得好看也就放进去了,还苦口婆心地叮嘱两句以后不要再回来得这么晚。

    一个矮矮胖胖的男生提着水桶路过,朝着宿管阿姨背后的空气打了一套拳,“怎么我回来就扣我分?别人回来就笑嘻嘻地去开门。长得帅了不起啊!”

    胖子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就连宿管阿姨都恨了他一眼。

    瞿之寒假装若无其事地经过,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打游戏的时不时骂娘,和女朋友视频聊天的说着一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语。

    “我靠!炸金花!来来来,钱钱都拿来!”隔壁寝室传来一股欢呼雀跃的尖叫声。

    寝室里一共四个人。打游戏和视频的都在座位上,唯独最靠里面的一个床上没人,座位上也没人。想了想,应该是又去隔壁窜寝打牌了。

    环顾四周,瞿之寒只给了一个评价——脏、乱、差。

    他原本也是一个不爱收拾的人,书桌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书,每次卷子考完发下来塞进抽屉里,第二天要评讲的时候又翻半天都找不到。书包里沉甸甸的书永远是卷角的。

    可住在这种环境里,一会是脚丫子的酸臭味,一会儿是身上的汗臭味,一会又是泡面盒子堆在一起的辣油味,着实让人受不了。

    瞿之寒拿起扫把,手掌弯曲扯到了伤口,又换了只手。在他将地面的垃圾都扫成一堆后,寝室里的两人才良心发现一起帮忙干点。

    收拾袜子、拖地、刷阳台和厕所、洗饮水机……

    瞿之寒看见那台饮水机里长了绿色的青苔,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真不知道是倒了几手的饮水机,都长绿毛了也不见洗一下。

    将全寝室上下打扫一通后,瞿之寒这才得空坐下。

    身上黏糊糊的,想洗个澡,又怕伤口沾了水感染。

    他接了点热水,拧干帕子,将就着擦一下身体,等明天去买卷保鲜膜缠住就好洗澡了。

    “我靠!”吱吱呀呀的推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洪亮的男声,语气里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他娘的这么干净?来田螺姑娘了?”

    “感谢厕所里那位。”白昱指着门旁的厕所说。

    “兄弟,我现在正式封你为田螺公子。”他隔着厕所门喊话。

    瞿之寒听到了,回了句:“谢谢你啊兄弟。”

    “对了,你贵姓?”

    “瞿之寒。”

    “我靠哥们,你这名字真他妈好听啊。在下孙伟,nice to meet you!”

    白昱好笑着说:“你还搞点中西结合,这样就显得你有文化了吗?”

    孙伟大手一挥:“没事,至少爷觉得,能装一点是一点。”

    瞿之寒拿着盆走了出来,发丝上的水雾还未褪去。他伸了伸懒腰,神色略显倦怠。

    “不是吧,咱寝室出了这么个大帅哥?!”

    “还想着你们都给爷当陪衬,说不定就脱单了。现在看来,老子要成那片儿绿叶了。”

    孙伟说话总是喜欢带着儿化音,又说的字正腔圆的,瞿之寒忍不住问:“伟爷哪人?”

    “哟,兄弟还挺上道儿。爷北京的。”说到北京二字时,他的语气里面都是骄傲和自豪。

    “你呢?”

    “你听我口音,难道听不出来我蹩脚的□□吗?”

    “要我说,跟打游戏那哥们比起来,你真是好的太多了。”

    打游戏的转过头来,蓬头垢面,像是刚从垃圾堆里薅出来似的,眼神迷离地望着几人,发现眼睛散光看不清又带上了眼镜,上下打量着几个人:“果咩啊?”

    “粤语?”两人面面相觑。

    “就似,早我做森么的意西啊。”

    “确实,相比之下,我还是太菜了。看来我普通话说的还行。”

    视频那端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宝宝,我睡了哦,晚安,你也早点睡,么么哒爱你!”

    白昱尴尬地捂住手机听筒,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机没电了结果声音自动外放了。

    几人默契地把耳朵堵住,自己回到自己床上,装作无事发生。

    果然,狗粮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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