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继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小;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飘渺,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愈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房静退出手机浏览器,将手机随手仍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淄博还有海市蜃楼。可是除了蒲松龄的记述,现在也没有记载当地有人看到海市蜃楼。况且这淄博如此多的森林公园,奂山又是哪座山呢?”房静家的马戏团来淄博市已经半月有余,马上发就要启程去其他地方了。这半月除了在市里剧场演出就是在各景点演出。虽说去了很多景点,但都平淡无奇。由于日程紧凑,也没顾得上好好欣赏。眼见着要离开,演出的任务已经完成,房静想着和几个伙伴放松一番。大人们也同意了,房静就开始查有什么好地方值得一游。一搜淄博的景点,竟然搜出了蒲松龄的名篇《山市》,房静虽文化程度不高,只念完了初中,但《山市》这篇文章她还是看的懂得,初衷语文的课本里有学过。这下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海市蜃楼在山东的海上常出现,青岛、烟台等滨海城市常能看见,对于其他人来说去一趟八成就能看到,但于房静却是不可能的事,只因儿时有个大师给她算了一挂,说她此生不能近海,否则会现世相离。家人也不明白,都以为说的是死亡,所以从不带她去海边,他们的马戏团走南闯北,就是不去滨海城市。

    如果能在此处观得海市蜃楼,那也算她弥补缺憾了。房静想及此处,决定再搜搜奂山,百度了好久,终于度出了如今的奂山。房静找好了路线,将日子定在了后天,正好是月圆之夜,准备碰碰运气。

    第二天将马戏团里收拾离开的一切办妥,几个团里的小伙伴就准备好野炊的用具。夜晚一行人驱车到奂山。山顶上是碎石满地的废墟古迹。伙伴们都有些失望,埋怨道:“房静你找的这什么破地方?”房静有些歉疚地说:“我也没想到这里会如此破败,百度上也没说呀。不过我们是来看夜景的,夜深了古迹会好些吧。”房静现在只期望夜里一定会出现海市蜃楼,不然她真的对不住大家了。

    支起帐篷,烧烤的烧烤,打牌的打牌,看星星的看星星,气氛这才嗨起来。房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欣赏着深邃的星空,天穹上星星点点,山下灯火通明仿佛天空的影子倒影在地面。

    夜,渐渐深了,房静依旧等着,等她渴望的海市蜃楼。夜色平静好像就要如此度过一晚,房静有些失望了,或许《山市》也是《聊斋》中鬼魅狐妖般杜撰的故事吧。忽而平地一股风,不远处似乎有些混沌,迷迷蒙蒙,一时看不清,房静有些激动。一阵后果真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房静看呆了,这大概就是海市蜃楼了。几秒钟后高楼宫殿皆不见了,出现了一个悬崖,悬崖边挂着一个小男孩正使劲拉着地面,想爬上来,但摇摇晃晃了许久还是没有上来,似乎是力气太小了,房静急了,想拉他上来,便伸出手。谁成想触及之处竟真的有一只温热的手,房静使了一把劲,果真拉了那小男孩上了岸。正待放手,忽然间男孩却使劲一拉,房静心下吃惊,身体已腾空而起,没入幻境。她紧张的闭上了眼。顿时觉得身体飘飘然像在空中,急着真开眼,这下她看清了,吊在悬崖上的人换成了她,而男孩正拉着她的一双手,她心下害怕,踢踏着教想踩住悬崖上的石头。小孩喊道:“别摇了,再摇我也要被你拉下去了。”她这才静下来,小孩使了吃奶的劲,终于缓缓地将她拖上了悬崖。两人躺在悬崖上气喘吁吁,心惊不已。过了好一会,房静才缓过气来,坐起来,环顾四周,此处已然不是奂山。她心下大骇,“这是哪里?”抓住男孩急问,“这是赵国啊。”男孩看着她也疑惑不解:“你是神仙吗?刚才我看见你在天上伸手救了我。”“赵国?哪个赵国?”房静急着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人答非所问,显然不在一个思维模式上。“当今七国之一的赵国啊。”看她一脸茫然又补充道:“这个你不知道?”小孩认真道:“神仙果真不食人间烟火,连天下有几个国家都不知道。”“那你说说七国是哪七国?”“秦、赵、魏、韩、齐、楚、燕啊。”房静猜想自己大概是穿越了,男孩说的正是七雄。她抬眼寻找着海市幻境,看可否有一丝回去的希望,然而此时天清气朗,看样子是清晨了,太阳缓缓从东山间升起,那还有一丝海市蜃楼的影子。怎么办?她迷惘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男孩看她这样关心问道:“你怎么了?”她崩溃大哭:“都怪你!我好心救你,为何拉我?现在好了,我回不去了,我朋友还在山上。他们怎么向我爸妈交代?他们一定急坏了。”男孩看着这情形也蒙了:“你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吗?”“我又不是神仙,我又不会飞,就是会飞有什么用,又变不出海市蜃楼,怎么回去?”她边哭边埋怨着。“你不是神仙?那你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天上?”男孩更疑惑了,“我怎么知道?”她气呼呼的回了句。男孩也不敢问了,定定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她气的嚎啕大哭,哭了许久,累了,就坐着。最后才想清楚自己的处境。既然事已至此,也没地方去,又不了解这里,不如先跟着这个男孩再作打算。擦干眼泪,她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赵政。”男孩盯着她仿佛没有见过这副打扮,房静问他:“你盯着我做什么?”“你这副扮相好生奇怪,这七国间从未有人如此打扮。你果真不是神仙?”房静现在听到神仙两字就来气,感觉挺讽刺的。“我不是。”“那你是谁?”“本人房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真人一个。”房静不知这样说男孩能否听懂。男孩似懂非懂地说:“天上也有人吗?天上人间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房静觉得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以前语文中没学懂的词现在终于懂了。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整了整衣衫,“我现在回不了家了,又在这里无处落脚,你说吧怎么办?”“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吧。”“只能这样了。”房静怕他改主意赶紧答了。

    男孩原来是上山砍柴,下山的路上,房静才得知自己比他才大了两三岁而已,只不过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成熟的早,且自己跟父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然心智比他成熟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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