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

    一辆辆车发出烦躁的鸣笛声,堵在路上,进退不得。

    人行道上的人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与身边的人谈笑风声。

    红帐篷下,一个个穿着红马甲的迎新志愿者用手扇着凉风,嘴里怨声载道。

    张弦寒站在红帐篷下,双目无神地看着来往的人,满心都在祈祷赶紧下一场大雨,去去这热气。

    “学姐——”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张弦寒乱飞的思绪,张弦寒抬眸看了眼前的人,连忙堆起职业假笑:“有什么事吗?”

    “你能带我去第五公寓吗?”面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

    “好,跟我走吧。”张弦寒接过小姑娘的一部分行李,带着她去公寓。

    张弦寒走在前面,新生在后面跟着,“热情洋溢”地介绍校园,但是二人都热的够呛。张弦寒见她没心思听,也就不再说。

    最后将人带到公寓附近,转身离开。

    张弦寒沿着小路,无精打采地走着。

    忽地,迎面吹来一阵风,路两旁的香樟树叶哗哗作响,防晒衣微微飘动。

    不知不觉间,张弦寒到达红帐篷下,找了个凳子坐下,闭眼醒神。

    吵吵嚷嚷的说话声逐渐模糊。

    令人难忍的热意不再清晰。

    时不时的凉风……

    张弦寒感觉整个人头重脚轻,想要睁开眼,但又寻不到方法。大脑又涨又痛,好像有人在拿锤子砸。她抬起胳膊用手腕碰了几下太阳穴。

    模糊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刺骨的寒意猛地让张弦寒清醒。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摆弄摄像头,手里还拿着麦克风,心想:学校有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采访,不如给每人配台车。

    她挑了一个离自己比较近的人,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哪?”

    眼前的人愣住了,但是过强的专业能力让他立刻反应过来:“梦行天下。”

    话音一落,张弦寒紧皱着眉头,拉近与眼前人的距离,打量着他,不确定地问:“你找错地方了吧?我不记得有这个地方?”

    眼前的人看到突然放大的容貌,鸦羽一般的睫毛翘着一个弧度,冷白的皮肤好像在泛着光,眼角的泪痣似有似无的勾引,整个人手脚不稳地后退几步。

    这边的动静显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瞬间摄像头转移到二人身上。

    张弦寒打了个寒战,想搓搓手跺跺脚来存一些暖意。

    还没开始,她低头看见了一身礼服的自己。瞬间,双眼盛满惊恐,使劲地甩了甩头,喃喃自语:“什么情况?学校又搞什么?不是说做迎新志愿者吗?还需要表演才艺?也不对呀,这么这么冷啊!”

    还没想明白,刺眼的闪光灯一下接一下地亮起,张弦寒被闪得睁不开眼睛,伸手欲盖眼睛,准备起身离开,问问舍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走几步,记者拿起相机又是接着不断地连拍,张弦寒被闪光灯刺得看清路,说了一句:“让开!”语气冷得结冰。

    但是,就是这一句话像导火索一样引出了一个个问题。

    “温泠,你怎么看待自己被说是花瓶这件事?”

    “温泠,你能否针对前一段时间殴打周琴悦一事做出回应?”

    “温泠,请问你现在是心虚还是默认?”

    “温泠,对于多次和你半夜幽会的人,你是否想要公开恋情?”

    “温泠,请问你是否有退圈的打算?”

    “温泠,对于你多次登上豪车一事你怎么回应?”

    ……

    一个个问题从四面八方向张弦寒砸来,给她砸的一脸懵逼,她压下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想要掏手机,结果忘了这是礼服没有口袋。

    张弦寒停下脚步,在无数的摄像头中找到那个最初回答自己的人,招招手,示意人过来。

    那人一脸疑惑,但还是走到张弦寒身边。

    张弦寒靠近来人,压低声音,附耳说:“接你的手机用用,行吗?”

    温热的湿气散在来人耳边,与刺骨的寒意恰恰相反,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那人又连忙退后几步,面上流露出挣扎的神色。

    结果一个摄像头突然跳出,差点戳到张弦寒眼里。

    她回头,冷冷地看着拿着那台摄像机的人,眼神像淬了冰,说出的话毫不客气:“你自己瞎了还想把别人也戳瞎?”

    那人一听这话,瞬间火气只冒,“看来你还真是有暴力倾向。”

    旁边的人一看这架势,妥妥的话题啊,连录音带摄像,忙的不可开交。

    “咔嚓——”“咔嚓——”的声音接连不断,闪光灯闪得愈加频繁,给张弦寒属实激起一阵无名火。

    正当张弦寒准备大显神通时,她感觉一个凉凉的东西滑入自己手里,抬起一看,一部手机,立刻向递来的人说谢谢,火气瞬间被灭了大半。

    解锁、拨号一气呵成,她将手机置于耳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彩铃声,直至最后,无人接通。

    她不死心,又换了个号码拨,提示音是空号。

    张弦寒觉得目前的状况有点复杂,她一下子捋不清,直接甩手走人的冲动不断放大。

    “咚——”身边的人摔了。

    张弦寒不耐烦地看是谁,结果发现是借手机那个人。她准备蹲下去拉人,而那人似乎明白她的所想,摇头示意拒绝。

    经过这一遭,虽然难以执置信,但她却不得不短暂接受现实。

    “想要独家?想要流量?下面的可一定要仔细拍。”张弦寒扫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嗤笑了一声,红唇轻启,双手环抱,慵懒地站着。

    “我主动撕逼视频或者说主动挑事?这样不是比现在更有热度?”张弦寒挑挑眉,接着垂下头看着新做的指甲。

    “所以,就麻烦各位好好想想是谁推的人?我好给你们制造热度,并且,你们不还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吗?”张弦寒就这么不急不徐地说着,就好像在和人讨论吃什么。

    人群里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

    张弦寒得空询问刚刚摔倒的人有没有受伤,摔倒的人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弦寒一看他这窝囊劲撇了嘴,叮嘱他联系人,一会儿把人接走,又附在在他耳朵边上说些悄悄话。

    身边唧唧哝哝的人中,一个人率先指出:“是他!”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都指向同一个人。

    张弦寒目光随之转移,看到了众人“推举”出来的人,挑衅地笑着,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衣袖。

    那个人一看到张弦寒这么嚣张,留存在身体的中二之气瞬间燃烧,随时准备爆发。

    一个靠打压别人上位的艺人,就是欠收拾!

    他将身上的多余物品取下,置于一边,看着张弦寒瘦胳膊瘦腿,嘴角一扯。

    张弦寒突然冲向那个人,紧握拳头向那人脸上招呼,那人立刻伸手去挡,并且一只手重重落下。

    张弦寒立刻往一边偏移,并用力拉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替自己扛,接着又向其他人跑去,动手的人立刻追过去,其他人立刻作鸟兽散,温泠踩着高跟鞋,跑得十分吃力,左右摇晃,随时会倒。

    说时迟那时快,在动手的人快要追上来时,她攥起东西往身后砸,结果高跟鞋脱了后腿,在发力时着力点没控制好,跪坐在地上。

    就是这一瞬间,拳头毫不犹豫地直接砸在张弦寒肩膀上。

    一瞬间,张弦寒什么都感受不到了,除了彻骨的疼和膝盖的冰。

    她跪坐在地上,应激性眼泪不由分说地夺眶而出,整张脸扭在一块,嘴唇微张,似乎还颤抖着。

    疼和冷交织,二者相互放大,使张弦寒的感官更加敏锐。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远处的人,想要说话,但还没发声,就感觉到五脏六腑被牵扯的疼。

    猛地咬了一下嘴唇,目光恨恨地盯着人群,口齿不清地说:“这热度,你们接好了!”

    许是为了争时间,记者们一看事情依然接近尾声,逐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向领导汇报今天的任务超额完成。

    不一会儿,乌泱泱的人走完了,仅剩的是刚才倒霉摔倒的。

    他看着张弦寒双唇发紫,浑身颤抖,不知怎么就拨了救护车。

    走近张弦寒,半蹲身体,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刚才叫了出租车。你……为什么要……要这样做?”

    张弦寒费力地抬了下眼,忍着肩上的剧痛:“就当是谢你借的手机了,还有,既然拍到了,不如赶紧发出去。”

    那人听到这话,盘腿坐在张弦寒身前,直接大笑起来,笑完了,说:“温泠,多年不见,你变化这么大!”

    张弦寒听着他的笑声,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无比怀疑人生,毕竟这人一看就是精神失常。

    张弦寒的反应他尽收眼底,转而俯身,贴在她的另一边耳朵上:“我是章怀瑾。”说完退身,不紧不慢地说出:“不要再忘了,我会生气的。”

    张弦寒这下彻底确定了,眼前的人九成有病,剩下那一成是这是在做梦。

    所幸,出租车终于到了,张弦寒挣扎着准备站起来去搭个顺风车,结果章怀瑾大阔步地向前迈,张弦寒只能左摇右晃地地跟着,长期的受冻、被砸的肩膀,使得张弦寒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亲切的头重脚轻。

    等到到了车边,发现打不开车门,她拍了几下,玻璃慢慢下落,她趴在上面,眉头紧皱,“章怀瑾,麻烦捎一程。”

    章怀瑾给司机示意,张弦寒打开车门,坐到车上,有气无力地说:“麻烦您把我送到医院,谢谢。”

    章怀瑾点头,车子出发。

    紧接着,满怀好奇地问:“温泠,你的经纪人呢?”

    “不知道。”

    “你不怕被公司雪藏吗?”

    “怕。”

    “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废话。”

    “我手里有几个投资剧本,你要不要看一下?”

    “回头再说,还有,我想休息一下。”

    温泠双目紧闭,似乎准备睡过去。

    章怀瑾看着满脸疲惫的张弦寒,良心大发,没有再接着闹腾,反而也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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