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ll well （一）
再次醒来，艾尔发现自己回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铺满整个房间的暗白色长条瓷砖，身上囚服般的睡裙，还有房间顶角亮着红灯的监控器。
熟悉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在这里，在这个冰冷实验基地生活。
陌生是因为，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梦里所有情节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忘了，她只隐约记得梦带给她的感觉。那里是实验基地以外的世界，有比彩虹还缤纷的颜色，快乐的笑声，以及让人感到充满力量的拥抱。这些都是她面前的环境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她的身体一时无法接受自己醒来回到冰冷的世界，她感到怅然若失，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现在她应该做什么？她不知道，梦里的感觉太长太真实，导致她的大脑一时没有转换过来，直到她看到墙上的那幅画，画着一个叫11的女孩和Papa在彩虹底下玩耍，她才想起来，她的名字叫11，eleven，亲密的人会简称她艾尔，而现在应该是彩虹屋时间，她应该赶紧去彩虹屋玩游戏，毕竟papa不喜欢迟到的人。
艾尔走出自己的房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彩虹屋门口，她在想自己一会儿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papa是一个喜怒难测的人，他有时很慈祥，有时又很严格，艾尔知道papa是为了她们好，他说过世界上有很多恶魔等着大家去铲除，他会帮助大家成为最厉害的人。
对啊，要去铲除恶魔的人，怎么可以因为迟到而害怕呢，艾尔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彩虹屋的门快速寻找起Papa的踪影，然而papa却不在这里。
彩虹屋里大家都在安静地玩游戏，十号在堆积木，十二号在拼图，二号和三号在下国际象棋，一切照旧，只有二号回过头瞪了一眼自己，然后转回到棋局嚣张地摔下最后一步棋并成为赢家。艾尔知道，他一直对自己都不太友善。
“well well，有些人终于来了。”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本就神经紧绷的艾尔颤抖了一下。
她转过身，发现是一名训练员从门口走进来。一般papa不在的时候，如果大家有什么特殊情况，都要跟这些训练员报备。
但艾尔感觉自己好像对这名训练员没什么印象，他看起来比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年轻许多，些许消瘦，是个典型的白人，有着金色的头发，穿着白色衬衫和白色裤子，黑色皮带规整地收束在他腰间，完全不像房间角落里另一个大腹便便的黑人训练员。也当然，这里的人大多都穿黑白色，只有彩虹屋是个例外，墙壁上是彩虹的颜色，玩具也是彩色的。
“看来今天有人睡过头了。”这名白人训练员看着艾尔礼貌微笑。
也许是他刚刚突然在背后说话把她吓了一跳，也许是他现在看人时锋利的眉眼像是要把人看穿，艾尔有些恼了，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年轻人，皱起眉头问他：“你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训练员似乎察觉到了艾尔语气里的不悦，便更加友善地说道：“看来有些人还是没睡醒，艾尔，我是亨瑞。”
对方柔和的态度立马安抚了艾尔的不安，“亨瑞……”艾尔神情缓和了些，想着大概是自己睡觉这段时间新来了一个看守，便没再追究，然后为自己的迟到道歉：“对不起亨瑞……我会……有麻烦吗？”
“麻烦？不，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只是想说，迟到会让你失去早来的乐趣不是吗。”亨瑞一脸轻松：“对了，我们十点有一个课程，记得别再迟到了。”
“好。”艾尔松了一口气，便把视野再次放回整个彩虹屋，她需要找一个游戏来消磨时间，但她却首先注意到了一面镜子。
都怪那个梦太长太长了，长到艾尔好像突然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了。于是她走到镜子前，这才回想起自己的模样，还是那个寸头，还是那张总带着些许不安的脸。但她同时也发现，自己好像突然长高了，长得比别的学员都要高挑，学员们都是小孩子，而自己看起来似乎已经是个大人了。
艾尔感到有些奇怪，映像中明明2号才是所有学员里最年长的那个，怎么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比2号还要年纪大一些，如果硬要说，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和刚刚那名白人训练员，也就是亨瑞，年纪差不多大。
“怎么会这样？”艾尔站在镜子前，自言自语道。
“1786年……”屋子里突然响起的广播声把艾尔吓了一跳，她诧异地回过头，发现大家都没有反应，似乎只有自己听见这个声音。
只听广播声继续说：“尼古拉斯达莱拉克，写了一篇名为《Nina》的歌剧……”艾尔听出来了，那是Papa的声音：“写的是一名年轻女子的故事，她的爱人在决斗中身亡，妮娜伤心欲绝，将记忆深藏起来，仿若一切从未发生过，她每天都会往返火车站，等待爱人的归来，但爱人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要是Nina知道真相该有多好……”
艾尔很快意识到，广播里Papa所说的故事，似乎是在隐喻自己，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镜子里的自己和记忆中的自己年纪不一样了。也许自己长大过程中的记忆也被藏了起来！
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无法让人接受，艾尔摇着头：“不……不可能，你们夺走了我的记忆？不可能！”
“但这的确已经发生了，艾尔。”广播声回答她说。
“也就是说，那些……那些拥抱……那些快乐的感觉……”
艾尔感觉自己脑子有了炸裂感，她想要努力回想起拥抱自己的是谁，带给自己快乐的那群人是谁，始终都想不起来。
“所以，那些都不是梦？是真的？”艾尔有些错乱，再次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看来上一次你进入Nina1.0还是有用的，这一次你明显理解能力变强了，小11。”广播里Papa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欣慰。
艾尔站在镜子前开始大口喘着气，她一时无法接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剥夺那些记忆！”
“对不起，小11，也许过去的这些年你确实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你必须要回到这里，找到一些答案。否则你珍爱的一切将会毁灭。你必须要找到记忆中的那个关键的“火车站”，重新做一次选择，一次……正确的选择。”
“不！”屋子里其他人似乎听不到她的嘶吼，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艾尔早已泪流满面，她大喊道：“这有什么意义！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这里，我改变过去的选择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们要做的不是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艾尔，你现在所处的是Nina系统2.0版本，我现在还无法跟你解释这个系统是怎么来到我们这个时代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个系统很强大，他可以根据你不同的选择，计算出相应的环境结果并呈现给你，只要你能让你的记忆走向正确的道路，我们就有办法将你的这段记忆利用起来，你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
她其实明白，但她不想接受，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为什么不选择那个讨人厌的二号学员。
“冷静，小11，冷静，集中注意力，让自己沉浸入周围的环境，用心去感受，现在我们要开始记录你当前的记忆了，如果你要自顾自地懊恼和愤怒，我们恐怕……还要再来一次……”
艾尔知道，这句话说的没错，她颤抖着，闭眼深呼吸着，广播声消失了，她花了几分钟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怎么了吗，不需要紧张的，一会儿的课程不会太难。”亨瑞的声音在艾尔面前响起，艾尔睁开眼，面前这个年轻人正担心地看着自己。
艾尔点了点头，虽然亨瑞误会了自己为何而感到难过，但终究也算是在安慰。
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全是冷冰冰的不是吗。
与此同时，彩虹屋的门打开了，Papa走了进来，艾尔知道这是记忆中的Papa，不是刚刚通过广播和他说话的Papa，只见面前的这个Papa稍显愉悦地跟学员们问好：“早上好啊，孩子们。”
“早上好，Papa。”学员们很快放下了手中的玩具走到了Papa身边，并排两列朝向中间站好，极其井然有序。
艾尔知道也许自己也应该站过去，过去之前她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亨瑞，亨瑞对他微微点头，似乎是看出了她一闪而过的犹豫。
“大家今天感觉怎么样。”Papa问道。
“很好，Papa。”大家齐声回答。
“很好，十二号，你可以帮我把门打开吗。”
“好的，Papa。”小十二很乖，说着就去打开了彩虹屋的门。
“孩子们，跟我来吧。”
所有人都跟着Papa从彩虹屋走到了另一个房间，这是个由黑色瓷砖铺成的实验室，中间的区域放着一个比所有人都高的圆环型实验装置，上面布满了灯泡，没有插电。很明显，这个课程是让他们通过自己的意念力让这些灯泡亮起来。
Papa让小土，也就是二号学员，艾尔记得大家私下都是这么叫他的，Papa让小土首先去试了一下。
小土不愧是这里最优秀的学员，他很快让圆环上所有灯泡亮了起来，也不出意外地获得了Papa的赞赏。
“很好，那么下一个，该是谁呢。”
Papa把手中的用作奖励的糖果递给了小土，然后又拿出一个糖果，满意地站在圆环装置旁边看着学员们，大家都在踊跃举手。
只有艾尔面露难色，她根本不想要什么糖果，也许是记忆被剥夺断层的缘故，她已经忘了如何使用意念了，如果自己没有按照原来的情况使用出这些能力，自己是否会面临惩罚？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下一秒，Papa就叫到了艾尔的名字：
“十一，你来。”
艾尔紧皱着眉头，她侧过头看向了刚刚走过来的小土，小土正得意又轻蔑地望着自己，想必是料定自己会出丑。
她挪开了脚步，走到圆环装置面前坐了下来，忐忑之余，艾尔才注意到刚刚为小土戴上意念放大器的人正是亨瑞。现在亨瑞同样拿着意念放大器向自己走来。
不知怎得，艾尔竟然觉得如果有他在，她就不那么害怕了。现在看来亨瑞的眼神也不是讥讽和审视，倒更像是理解了她目前的窘迫，害怕，懊恼。
亨瑞走到她面前轻轻俯下身，将手里的装置戴在她的头上，他的手指有些冰凉，触碰到了艾尔发烫的耳朵。
接着亨瑞边检查着装置是否佩戴好，边看向艾尔的眼睛，小声说道：
“记住，一定要集中注意，找到能量，用心感受。”
他的眼神掩在锋利又深邃的眉眼中，旁人看不清楚，但艾尔看得清楚。
那眼神过于诚恳，声音也过于温柔，诚恳到足够安抚艾尔心中所有的不安，温柔到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也没那么简单，由于两个人面对面脸隔得比较近，彼此的微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亨瑞的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微笑，像是一个即将开始恶作剧的小孩掩饰不住自己的坏心思。
艾尔感到很矛盾，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突然想起了刚刚广播里说的那个Nina的故事，那个火车站，会不会……
很快，亨瑞站起身走到一边，艾尔则轻轻地吸了口气，看了眼面前的圆环形灯泡装置，闭上了眼睛……
熟悉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在这里，在这个冰冷实验基地生活。
陌生是因为，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梦里所有情节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忘了，她只隐约记得梦带给她的感觉。那里是实验基地以外的世界，有比彩虹还缤纷的颜色，快乐的笑声，以及让人感到充满力量的拥抱。这些都是她面前的环境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她的身体一时无法接受自己醒来回到冰冷的世界，她感到怅然若失，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现在她应该做什么？她不知道，梦里的感觉太长太真实，导致她的大脑一时没有转换过来，直到她看到墙上的那幅画，画着一个叫11的女孩和Papa在彩虹底下玩耍，她才想起来，她的名字叫11，eleven，亲密的人会简称她艾尔，而现在应该是彩虹屋时间，她应该赶紧去彩虹屋玩游戏，毕竟papa不喜欢迟到的人。
艾尔走出自己的房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彩虹屋门口，她在想自己一会儿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papa是一个喜怒难测的人，他有时很慈祥，有时又很严格，艾尔知道papa是为了她们好，他说过世界上有很多恶魔等着大家去铲除，他会帮助大家成为最厉害的人。
对啊，要去铲除恶魔的人，怎么可以因为迟到而害怕呢，艾尔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彩虹屋的门快速寻找起Papa的踪影，然而papa却不在这里。
彩虹屋里大家都在安静地玩游戏，十号在堆积木，十二号在拼图，二号和三号在下国际象棋，一切照旧，只有二号回过头瞪了一眼自己，然后转回到棋局嚣张地摔下最后一步棋并成为赢家。艾尔知道，他一直对自己都不太友善。
“well well，有些人终于来了。”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本就神经紧绷的艾尔颤抖了一下。
她转过身，发现是一名训练员从门口走进来。一般papa不在的时候，如果大家有什么特殊情况，都要跟这些训练员报备。
但艾尔感觉自己好像对这名训练员没什么印象，他看起来比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年轻许多，些许消瘦，是个典型的白人，有着金色的头发，穿着白色衬衫和白色裤子，黑色皮带规整地收束在他腰间，完全不像房间角落里另一个大腹便便的黑人训练员。也当然，这里的人大多都穿黑白色，只有彩虹屋是个例外，墙壁上是彩虹的颜色，玩具也是彩色的。
“看来今天有人睡过头了。”这名白人训练员看着艾尔礼貌微笑。
也许是他刚刚突然在背后说话把她吓了一跳，也许是他现在看人时锋利的眉眼像是要把人看穿，艾尔有些恼了，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年轻人，皱起眉头问他：“你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训练员似乎察觉到了艾尔语气里的不悦，便更加友善地说道：“看来有些人还是没睡醒，艾尔，我是亨瑞。”
对方柔和的态度立马安抚了艾尔的不安，“亨瑞……”艾尔神情缓和了些，想着大概是自己睡觉这段时间新来了一个看守，便没再追究，然后为自己的迟到道歉：“对不起亨瑞……我会……有麻烦吗？”
“麻烦？不，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只是想说，迟到会让你失去早来的乐趣不是吗。”亨瑞一脸轻松：“对了，我们十点有一个课程，记得别再迟到了。”
“好。”艾尔松了一口气，便把视野再次放回整个彩虹屋，她需要找一个游戏来消磨时间，但她却首先注意到了一面镜子。
都怪那个梦太长太长了，长到艾尔好像突然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了。于是她走到镜子前，这才回想起自己的模样，还是那个寸头，还是那张总带着些许不安的脸。但她同时也发现，自己好像突然长高了，长得比别的学员都要高挑，学员们都是小孩子，而自己看起来似乎已经是个大人了。
艾尔感到有些奇怪，映像中明明2号才是所有学员里最年长的那个，怎么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比2号还要年纪大一些，如果硬要说，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和刚刚那名白人训练员，也就是亨瑞，年纪差不多大。
“怎么会这样？”艾尔站在镜子前，自言自语道。
“1786年……”屋子里突然响起的广播声把艾尔吓了一跳，她诧异地回过头，发现大家都没有反应，似乎只有自己听见这个声音。
只听广播声继续说：“尼古拉斯达莱拉克，写了一篇名为《Nina》的歌剧……”艾尔听出来了，那是Papa的声音：“写的是一名年轻女子的故事，她的爱人在决斗中身亡，妮娜伤心欲绝，将记忆深藏起来，仿若一切从未发生过，她每天都会往返火车站，等待爱人的归来，但爱人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要是Nina知道真相该有多好……”
艾尔很快意识到，广播里Papa所说的故事，似乎是在隐喻自己，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镜子里的自己和记忆中的自己年纪不一样了。也许自己长大过程中的记忆也被藏了起来！
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无法让人接受，艾尔摇着头：“不……不可能，你们夺走了我的记忆？不可能！”
“但这的确已经发生了，艾尔。”广播声回答她说。
“也就是说，那些……那些拥抱……那些快乐的感觉……”
艾尔感觉自己脑子有了炸裂感，她想要努力回想起拥抱自己的是谁，带给自己快乐的那群人是谁，始终都想不起来。
“所以，那些都不是梦？是真的？”艾尔有些错乱，再次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看来上一次你进入Nina1.0还是有用的，这一次你明显理解能力变强了，小11。”广播里Papa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欣慰。
艾尔站在镜子前开始大口喘着气，她一时无法接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剥夺那些记忆！”
“对不起，小11，也许过去的这些年你确实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你必须要回到这里，找到一些答案。否则你珍爱的一切将会毁灭。你必须要找到记忆中的那个关键的“火车站”，重新做一次选择，一次……正确的选择。”
“不！”屋子里其他人似乎听不到她的嘶吼，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艾尔早已泪流满面，她大喊道：“这有什么意义！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这里，我改变过去的选择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们要做的不是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艾尔，你现在所处的是Nina系统2.0版本，我现在还无法跟你解释这个系统是怎么来到我们这个时代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个系统很强大，他可以根据你不同的选择，计算出相应的环境结果并呈现给你，只要你能让你的记忆走向正确的道路，我们就有办法将你的这段记忆利用起来，你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
她其实明白，但她不想接受，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为什么不选择那个讨人厌的二号学员。
“冷静，小11，冷静，集中注意力，让自己沉浸入周围的环境，用心去感受，现在我们要开始记录你当前的记忆了，如果你要自顾自地懊恼和愤怒，我们恐怕……还要再来一次……”
艾尔知道，这句话说的没错，她颤抖着，闭眼深呼吸着，广播声消失了，她花了几分钟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怎么了吗，不需要紧张的，一会儿的课程不会太难。”亨瑞的声音在艾尔面前响起，艾尔睁开眼，面前这个年轻人正担心地看着自己。
艾尔点了点头，虽然亨瑞误会了自己为何而感到难过，但终究也算是在安慰。
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全是冷冰冰的不是吗。
与此同时，彩虹屋的门打开了，Papa走了进来，艾尔知道这是记忆中的Papa，不是刚刚通过广播和他说话的Papa，只见面前的这个Papa稍显愉悦地跟学员们问好：“早上好啊，孩子们。”
“早上好，Papa。”学员们很快放下了手中的玩具走到了Papa身边，并排两列朝向中间站好，极其井然有序。
艾尔知道也许自己也应该站过去，过去之前她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亨瑞，亨瑞对他微微点头，似乎是看出了她一闪而过的犹豫。
“大家今天感觉怎么样。”Papa问道。
“很好，Papa。”大家齐声回答。
“很好，十二号，你可以帮我把门打开吗。”
“好的，Papa。”小十二很乖，说着就去打开了彩虹屋的门。
“孩子们，跟我来吧。”
所有人都跟着Papa从彩虹屋走到了另一个房间，这是个由黑色瓷砖铺成的实验室，中间的区域放着一个比所有人都高的圆环型实验装置，上面布满了灯泡，没有插电。很明显，这个课程是让他们通过自己的意念力让这些灯泡亮起来。
Papa让小土，也就是二号学员，艾尔记得大家私下都是这么叫他的，Papa让小土首先去试了一下。
小土不愧是这里最优秀的学员，他很快让圆环上所有灯泡亮了起来，也不出意外地获得了Papa的赞赏。
“很好，那么下一个，该是谁呢。”
Papa把手中的用作奖励的糖果递给了小土，然后又拿出一个糖果，满意地站在圆环装置旁边看着学员们，大家都在踊跃举手。
只有艾尔面露难色，她根本不想要什么糖果，也许是记忆被剥夺断层的缘故，她已经忘了如何使用意念了，如果自己没有按照原来的情况使用出这些能力，自己是否会面临惩罚？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下一秒，Papa就叫到了艾尔的名字：
“十一，你来。”
艾尔紧皱着眉头，她侧过头看向了刚刚走过来的小土，小土正得意又轻蔑地望着自己，想必是料定自己会出丑。
她挪开了脚步，走到圆环装置面前坐了下来，忐忑之余，艾尔才注意到刚刚为小土戴上意念放大器的人正是亨瑞。现在亨瑞同样拿着意念放大器向自己走来。
不知怎得，艾尔竟然觉得如果有他在，她就不那么害怕了。现在看来亨瑞的眼神也不是讥讽和审视，倒更像是理解了她目前的窘迫，害怕，懊恼。
亨瑞走到她面前轻轻俯下身，将手里的装置戴在她的头上，他的手指有些冰凉，触碰到了艾尔发烫的耳朵。
接着亨瑞边检查着装置是否佩戴好，边看向艾尔的眼睛，小声说道：
“记住，一定要集中注意，找到能量，用心感受。”
他的眼神掩在锋利又深邃的眉眼中，旁人看不清楚，但艾尔看得清楚。
那眼神过于诚恳，声音也过于温柔，诚恳到足够安抚艾尔心中所有的不安，温柔到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也没那么简单，由于两个人面对面脸隔得比较近，彼此的微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亨瑞的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微笑，像是一个即将开始恶作剧的小孩掩饰不住自己的坏心思。
艾尔感到很矛盾，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突然想起了刚刚广播里说的那个Nina的故事，那个火车站，会不会……
很快，亨瑞站起身走到一边，艾尔则轻轻地吸了口气，看了眼面前的圆环形灯泡装置，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