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思头痛欲裂坐在医院后门路边的石基上,心中庆幸今天没有排穿刺,不然以她现在的状况铁定撑不下去。

    正值下班高峰,这样的状态骑车上路无异于找死,只得强打精神注意着路过的出租车。

    恍惚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叹了口气,已经痛到出幻觉了么?

    一道开关车门的声音传来,有人步履匆匆,直至在她身旁停下。

    “何医生,你不舒服吗?”

    温朗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总算恢复了点神智,抬头看去一张俊脸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她猛地站起来,有点结巴:“卫……卫老师。”

    “我送你回医院门诊还是……”他说。

    “我找个诊所买点药就可以了。”

    “我送你。”见她准备拒绝,卫善弈补充道:“这个点你打不到车,上车吧,这里不能停太久。”

    何意思见此只得跟他上车,这个点儿他应该是刚给梅老师送完晚饭,估计还要去托管接他儿子。

    何意思不想给他添麻烦,她说:“卫老师你把我放在南路就行,我师母在那边开了个诊所。”

    卫善弈意味不明地“嗯”了声,依言往南路开去。

    何意思拼命睁着双眼,奈何眼皮像吊着两块铅坨,对焦对不上,眼前的景物也糊成一片,脖子快承受不住头的重量了,身上轻轻碰一下就痛得她打颤。

    她阖上眼,期盼着能缓解一下。

    卫善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这不是吃点药就能缓解的样子。

    车子进了南路,她说的那家诊所规模不大但牌子很醒目,他找得很顺利。

    卫善弈将车停好,轻声唤醒她:“何医生,到了。”

    何意思闻言睁开眼,一瞬恍惚,见正是在民康诊所便朝他笑笑:“谢谢卫老师了,我……”

    卫善弈打开车门下车,见他准备绕到这边来,何意思连忙按了安全带下车,可不能让人家来给自己开车门了。

    他停下脚步,伸手一把扶住她的上臂,微微发力带着她往诊所里进。

    覃医生看着来人脸色苍白,有些惊讶地问:“小意?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师母,感冒了而已。”

    “发热吗?”

    何意思摇摇头,“只是觉得身上很痛。”发热的话她也不敢来诊所了,解释说:“早上做过核酸,没问题的。”

    在医院天天都做核酸,结果都是阴,不过是普通感冒罢了。

    可这普通感冒却快要了她半条命。

    覃医生看了看温度计,皱眉说:“你这样子光吃药怕是不行,万一晚上还痛或者发热怎么办?”

    “您建议输液吗?”一旁的卫善弈突然出声。

    覃医生此刻看向身旁的男人,与他周身温文尔雅的气质不符的是,他正肃着一张脸轻拧着眉头看着就诊椅上的人。

    “是的,不然缓解得慢,她一个人住在六楼,晚上加重了更麻烦。您是小意的朋友吧?”

    卫善弈点了点头,温声道:“那您劝劝她,输液的话我就在这儿等。”

    何意思想说话却被覃医生挥手打断了,“小意你朋友都这么说了,你就别犟了,不然晚上你一个人又死扛着吗?”说完便去配药了。

    终究是没能抵过这两个人,何意思叹了口气坐在诊所里等待输液。

    “阿姨已经去接小明了,我也给他解释过了,他希望我把你安全送到家再回去。”

    何意思看向身旁的男人,心中感激,他总能妥帖地处理好这些事情。

    覃医生端着弯盘过来了,何意思乖乖撩起袖子,前者笑了笑握着她的手,一边拿出橡胶带扎在了纤细的手腕上。

    摸着她手背上明显的血管,覃医生忍不住训人:“你多吃点啊!你看都瘦成皮包骨了!”

    “师母……”

    “你看看你多高啊!你BMI数值肯定偏低!”

    何意思抬眼看见卫善弈也看着她的手腕,没由来地有些窘态,只得讪讪笑笑低下头去,自然也没看见身旁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这个身高配这个体重的确太瘦了,卫善弈想。

    黎敬婚礼那次便觉得她太瘦了,手上肩背都是骨节分明。虽然曾听她说消化不好吃再多也无济于事,但总希望她能健康一点,再长胖一点。

    覃医生出去了,卫善弈在她身边空位坐下,轻声说:“你睡会儿,好了我叫你。”

    上了一天的班身心俱疲的何意思此刻听见他温柔的低语,也顾不上其它,靠着沙发莫名安心地睡了过去。

    女孩打着点滴沉沉睡着,男人静静地看着女孩时而看看袋中的点滴剩余,与周遭同样打着点滴哭闹的小孩及低声争吵的赌气情侣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边安宁,一边嘈杂。

    覃医生进来就看着这样的画面,她笑了笑将另外一袋液体挂上,朝卫善弈点了点头后轻轻退了出去。

    那袋液体见底,卫善弈动作轻缓换了一袋新的,见她仍熟睡着,便朝外面走去。

    覃医生给别的病人换新液体时看见何意思头顶上满的输液袋,点滴速度也很慢,想起那个男人刚刚估计是怕输完不能及时换,等到那袋新液体挂上去了时间富足他才跟自己打过招呼出去的。

    倒是个细心妥帖的人。

    卫善弈没多会儿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一碗汤面。

    此时的何意思已经醒了,见他坐下将汤面放在桌上,拆开筷子递给她,笑道:“吃吧,等你吃完也差不多输完了。”

    她愣愣地接过,愣愣地道谢。

    何意思将输液的左手搭在大腿上,右手捏着筷子吃了一口,普普通通的清汤面但此刻的她却觉得很香很软很好吃,一抿就化了,汤里还有些青菜。

    生病的人本就比常人脆弱一些,胃口不好加上本就是饭点,见她吃得这么香,周围的人不禁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最后连汤都喝得见底,她才放下了筷子。

    “看来消耗是挺大的。”卫善弈笑了声,看了眼头顶,起身向外间走去。

    何意思捏捏有些汗湿手心,那样的背影仅仅看着都觉得坚实可靠令人心安,直至他消失在视野中她才收回视线,然后一个人出了神。

    在外求学这些年,所有的不易她都不曾与外人提及,不曾被人如此关照,她心知太不切实际,所以在他带着覃医生回来时,她早已低头掩下所有的情绪。

    覃医生一边抽针一边厉声叮嘱,何意思直直点头,像个犯错被抓包正在受批评的学生。

    卫善弈忍不住笑,果然再调皮捣蛋的学生,见到老师的那一刻还是得乖乖就范。

    “我给你开了药,晚上要是还痛就再吃一颗啊。”

    何意思站在柜台边准备结账,覃医生不肯,说老李知道了肯定要发脾气。

    不过何意思更倔,直接扫了二维码转账,这些常用药她用猜的也能差不离,她转头对卫善弈说:“卫老师,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可眼前的男人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语声沉静道:“小明让我把你安全送到家。”他随即点开语音消息给她播放,表示宝贝儿子的命令不敢不从,“走吧。”

    即便她不肯告诉自己她住在哪,她的师母下一刻也会告诉自己的。卫善弈如是想。

    ——

    “许一言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还要……”天晴向来清润的声线变得沉闷,他突然顿住,脑子里应声崩了一根弦。

    那边静悄悄的,好像能听见她放慢的呼吸。

    他想说点什么,还能说点什么,快点,快说,快向她道歉,他催促着自己,他艰难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完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静默半晌的人淡淡开口:“今天先不玩了。”她甚至没给麦上的人任何反应的时间,随即补上一句:“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资格来批评我。”

    “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了。”天晴咬着牙,声音艰涩:“对不起。”

    那边却没再回应,他就这样愣愣看着那个头像灰了下去。

    她刚刚很平静,声音里连一丝怒气都听不出来。相较于他的愠怒,她着实高了不止一筹,更加称得他像个无事生非的泼皮无赖,她可以随意且平静地直击他以为藏得很好的命门。

    天晴放下自动黑屏的手机,游戏里也自动下线了。

    你没有资格。

    她平静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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