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掎角之势,亦是此理。

    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奇袭敌人后方,以达到牵制敌人、迫其分兵的效果。

    不过掎角之势的运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便是双方的兵力差距不能太大。

    若是差距太大,直接分兵包围城池和营寨,掎角之势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陶谦在郯城有三万余步骑,其中丹阳兵就有近两万人。

    曹豹在沭水东岸构筑防线时,带走了两万步骑,郯城内尚有万余人防守。

    而曹操虽有五万步骑,然而自泰山道一路南下拔五城,为保退路,亦会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重要的城池关隘,以及布置一部分奇兵策应。

    真正用于攻打郯城的,最多四万步骑。

    双方的兵力差距,其实并不大。

    真正影响胜负的核心,在于“将之调遣”!

    然而,郑牧是无法影响曹豹在沭水东岸的作战部署的。

    曹豹若是识趣回郯城,那便是幸事;曹豹若执意要拦截曹操,兵败之后,不可能会在郯城外再设一营。

    这也是为何,郑牧要阻止刘备去马陵山的原因之一。

    只要刘备的五千步骑不会跟着曹豹的步骑葬送在马陵山,就足以在郯城以西的沂水立下坚寨。

    再配合襄贲城的守军,亦可以达到分曹操兵势的效果。

    “子武兄,你虽然说服刘豫州在沂水东岸下寨,但曹豹未必会退兵。曹豹若败,即便有掎角之势,也难以击败曹操。”诸葛瑾敏锐的觉察到了郑牧计划中的漏洞。

    诸葛瑾虽然不知道曹豹有多少兵马去拦截曹操,但曹操号称五万步骑,去拦截的兵马必然不会少。

    曹豹若败,即便能逃回郯城,郯城的兵马也不敢再轻易出城。

    “子武兄,瑾依旧认为,你随瑾南下襄阳,才是最佳上策。”诸葛瑾又将话题绕回了劝郑牧南下。

    “子瑜,你这是不劝牧南下,心有不甘啊。”郑牧大笑,对诸葛瑾的劝说不置可否,而是再次将话题绕回:“曹豹的胜负,并不影响牧的计划。”

    “其区别只在于,曹操是战败回兖州,还是主动撤兵回兖州。”

    “若有战机击败曹操,自然是最好;若无战机击败曹操,那就以掎角之势固守,待其退兵即可。”

    诸葛瑾不能理解:“子武兄,你为何如此肯定,曹操就会退兵?以掎角之势固守,真的能坚持半年吗?倘若曹操效仿年初袭扰诸县之法,大肆劫掠郯城周围诸县,又当如何?”

    郑牧眼神一变,神神秘秘地道:“子瑜,牧曾习天象之术,能预测阴阳未来。牧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兖州方向有一颗新的将星闪耀,而原本的将星却是黯淡无光。”

    “牧料定,不出一月,兖州必有变故!”

    诸葛瑾的双瞳瞬间增大:“将星之说,本就是方士的无稽之谈,你是要效仿青州刺史焦和,学那巫祝之法吗?”

    “子瑜啊,不如你我再打个赌,倘若牧预测错了,牧决不食言,哪怕被人诟病,牧也弃城而逃,随子瑜南下襄阳。”郑牧信誓旦旦,眸有狡黠:“可若牧预测对了,子瑜就不要再提南下之事,安心留在襄贲城,牧会替你寻觅一桩好姻缘。以后你先养个女儿,给牧的儿子当正妻,如何?”() ()

    诸葛瑾顿时无语。

    还打赌!

    子武兄你有赌品吗?

    “子武兄,这是今日第三次打赌了!”

    “三局两胜嘛。”

    “是谁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牧已经道歉了。”

    “瑾怎会与你为友!”

    “以后就是亲家了,是不是朋友已经不重要了。”

    “......”

    良久,诸葛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面对郑牧这无良个性,也就诸葛瑾这样的实在人还能忍受。

    这要换个人,早就拂袖离去了!

    “叔父已经行至下邳,容瑾书信一封,避免叔父担心。”诸葛瑾最终还是选择了暂留襄贲城。

    虽说诸葛瑾对郑牧的将星之说一点都不信,但直觉告诉诸葛瑾,郑牧一定还知道某些不方便道出来的内情。

    “难道,兖州真的会有变故?”诸葛瑾暗暗琢磨,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

    衙署,内院。

    一名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红眉翠的锦衫女子,正抚琴而坐。

    琴弦轻点,隐含淡淡忧愁。

    正是蔡邕之女蔡琰,婚配给郑牧时,郑牧赠字昭姬。

    琰即玉圭,寓意完美、纯洁。

    昭即明亮,寓意美好,光明。

    名琰字昭,相映成辉。

    这琴亦是有名,正是蔡邕亡命江海、远迹吴会的时候,制作的焦尾琴,音色美妙绝伦,盖世无双。

    蔡琰出嫁时,蔡邕以此琴为嫁妆。

    去年,关中遭李郭之乱的流民逃至徐州避难,蔡琰自流民口中得知蔡邕死于王允之手,终日不思茶饭。

    郑牧好言相劝,才让蔡琰寄思于焦尾琴,缅怀亡父。

    “昭姬,琴奏心声,胎听琴音,你现在有孕在身,若总是弹奏这伤感之音,以后生的孩子就不会笑了。”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自院门外传来。

    蔡琰“哎呀”一声,琴律瞬息而断。

    “夫君,你吓到我了。”见到郑牧归来,蔡琰先是一喜,随后又嘟起小嘴儿,微微一跺脚,清澈的双眸中有爱意亦有怨意。

    郑牧哈哈大笑,张开双臂,上前就是一個拥抱:“有为夫这宽阔的臂弯在,谁敢惊吓昭姬?”

    “夫君,还有人在呢。”蔡琰面有羞恼,想挣脱郑牧的双臂,却又感觉郑牧的双臂似有千钧之力。

    郑牧却是挥了挥手,周围的两个侍女识趣的退下。

    就在郑牧准备听蔡琰述说衷肠时,门口诸葛瑾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起:“子武兄,瑾要退下吗?”

    “啊呀”蔡琰低声惊呼一声,有些恼怒的捶打郑牧的胸膛:“夫君,伱怎的带客人来内院,也不知会一声。”

    郑牧松开臂弯,笑道:“子瑜是自家人,以后是要跟郑家结亲的,不算外人!昭姬可问问城里那几家未出阁的女子,可否瞧得上子瑜。”

    “让子瑜早些成婚,也好早点生个女儿,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诸葛瑾以袖遮面,已经不想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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