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夏侯渊等人是军中武将,更喜欢直来直去,

    得知流言是郑牧故意释放的,其反应就是认为郑牧已经技穷了,以力破巧,直接打就完事儿。

    曹操和戏志才却是不同。

    两人都能知道这流言背后的深意,指向的是兖州。

    曹操是疑心病犯了,戏志才则是陷入了未算胜先算败的思维固势。

    以至于在决策上,曹操变得迟疑了。

    兵法常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然而知己容易,知彼却难。

    偏偏,郑牧对曹操颇有了解,亦对戏志才这等寒门士子的心态洞察颇深。

    曹操自是不用说,这疑心病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而戏志才这样的寒门士子,机缘巧合成了曹操的心腹,必然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以不献策,但献策必然要对!

    一旦献策失败的次数过多,就会被疏远。

    如戏志才这般的寒门士子,大部分都有未算胜先算败的思维特征:谨慎!

    因为谨慎,所以不敢忽略这次流言背后隐藏的危机。

    而郑牧,虽然先知先觉的知道吕布会偷袭兖州,但对吕布偷袭兖州的具体时间是不清楚的,若只想着吕布会偷袭兖州坐等曹操退兵,那等于是在将未来交给天命。

    这样愚蠢的错误,郑牧是不会犯的。

    先知先觉来源于史料,而史料大多是春秋笔法,善用史料可以达到预测阴阳未来的效果,盲目相信史料那就等于在自掘坟墓。

    故而,郑牧玩了一出流言计,其目的便是要观察曹操的反应,来验证吕布是否真的已经偷袭了兖州。

    通过曹操来获得想要的情报,进而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这,便是郑牧的真正的意图。

    只可惜,曹操和戏志才虽然猜到了部分,却未能窥视全部。

    疑心病和思维固势,让曹操和戏志才否掉了诸将的想法,选择派遣骑探去兖州打探情报。

    同时,曹操选择了按兵不动,暂时让众将士在营中休憩,以缓解连日行军征战的疲劳。

    翌日。

    襄贲城城门开启,郑牧亲率千余步骑出城,距曹营十里处驻扎。

    而在沂水东岸,刘备拔寨起营,亲率五千步骑渡沂水,在沂水西岸十里、距曹营十里处驻扎。

    此时。

    曹操、郑牧、刘备,三处兵马位置,恰好如一个正三角形的三点。

    “子武兄,会不会太冒险了?”

    “倘若曹操遣将拖住我等,另遣兵马绕道偷袭襄贲城,我等就无归路了。”

    诸葛瑾心情忐忑。

    昨夜的确睡了个好觉,以至于郑牧出现的时候诸葛瑾都还在沉浸在睡梦之中。

    然而,郑牧却是直接将诸葛瑾从床榻上拽了起来,连洗漱的时间都不给诸葛瑾,催促诸葛瑾出门。

    诸葛瑾无奈,只能草草的穿衣出门。

    结果一出门,就有士卒给诸葛瑾牵来马匹,递上饮水干粮。

    随后就跟着郑牧和千余步骑出城。

    沿途更是让诸葛瑾保持安静,不理会诸葛瑾的任何疑问。() ()

    一直行了十里,这才让兵马原地驻扎。

    憋了一早上的诸葛瑾,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故而询问。

    郑牧微微惊讶:“子瑜,沿途不见你问牧,牧以为你猜到了牧的用意呢。”

    诸葛瑾顿时有些气闷:“行军途中不可喧哗、不可私语,这是子武兄你下达的命令。瑾是不想问吗?那是不能问!”

    “哎呀!”郑牧轻抚手掌,拱手而笑:“是牧疏忽了,在此给子瑜赔不是了。”

    诸葛瑾没好气的轻哼两声:“子武兄,你这笑容也太假了,瑾琢磨着,你肯定是故意的。”

    “子瑜,切勿生气。牧见子瑜神色严肃,故意戏言。”郑牧轻笑一声,安抚诸葛瑾莫名受伤的心,遂又解释道:“昨夜的文劫,已让曹操起疑。今日襄贲城兵马尽出,亦是为了让曹操犯疑。”

    “至于子瑜所担忧的,牧亦有安排。据此十里处,刘豫州的兵马亦是尽数出营,倘若曹操真的出兵,刘豫州会立即挥军攻打曹操大营。”

    诸葛瑾吃了一惊:“刘豫州的兵马也来了?子武兄,你到底在玩什么玄虚?”

    郑牧扫了一眼诸葛瑾的表情,这次没有再故意戏言,而是坦言道:“曹操此人,虽然奸诈过人,却也有极强的猜疑之心。”

    “昨夜流言,虽然能煽动曹营军心,却不能瞒过曹操,倘若牧一直待在城中,反而会让曹操误以为牧技穷了,待其疑心消除,必定会强攻襄贲城。”

    “而如今,牧反其道而行,不仅不守城,还要全军出城,更是让刘豫州也倾巢而出,目的就是为了给曹操制造假象。”

    “让曹操再度去衡量流言的真假!”

    “曹操心疑,又岂敢出兵绕牧后方?”

    “此为诈曹之术!”

    诸葛瑾眼神更是愕然:“子武兄就如此笃定,曹操会中计吗?瑾未曾在兵书战策、古今史料上,有见如此用兵的。这要是败了,襄贲城必会遭曹兵屠戮。”

    郑牧哈哈一笑:“兵书战策、古今史料,本就只能作为用兵的参考。时机不同、环境不同、对手不同、局势不同、兵力不同、天命不同,不可能有任何一场过往的战事可以被完美模仿。”

    “连子瑜都认为,牧若是败了襄贲城必会遭曹兵屠戮;而曹操深谙兵法,又熟战阵,又岂会看不明白?”

    “牧虽然不敢自诩用兵能赛过古之名将,但在曹操眼中也决不会是愚笨之将。”

    “事出反常,必有缘故,再有昨夜流言、以及倾巢而出的刘备,牧自然敢笃定,曹操必会起疑!”

    “更何况,此地距离襄贲城也只有十里,即便牧谋算失误,天命不佑,也能从容退回襄贲城。”

    诸葛瑾见郑牧气度泰然,眼神语气中皆有强烈的自信,又想起这几日郑牧的料算没有一次是失败的,这内心的忐忑,也渐渐消失。

    “都说曹操奸诈,这几日观子武兄用兵,奸诈更甚曹操啊!”诸葛瑾不由感叹。

    郑牧又手抚剑,目视前方,语气更多惬意:“兵者,诡道也!用兵不奸诈,岂不是成了宋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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