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定在了北城有名的茶楼,集芳园。

    集芳园建在巷子里,旁边就是繁华的街道,交通便利,却也安静。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跟古时候的酒楼很像,但又添加了一些现代的艺术。

    茶楼里,清新的茶香弥漫,沁人心脾。

    盛夏的时节,姜栀扎了个高马尾,简单的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腰间收紧的设计,更显身姿纤细。

    她按时来到约定的地点,看着面前集芳园三个大字,难得的对这相亲对象产生了些好奇。

    现在的相亲要不就是咖啡馆,或者是吃饭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见约在茶楼的。

    还挺养生!

    姜栀跟着茶楼的工作人员去往定好的包间,工作人员将她带到包间门口,伸手在门上轻敲两下。

    “磕磕——”

    “请进。”

    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姜栀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姜栀一时没想起来,也没再纠结这个,向工作人员道过谢,推开门走进去。

    “不好意思,久等了。”

    姜栀脸上挂着招牌的社交微笑,走进包间,在看见那人的模样后,姜栀呼吸一滞,竟有些胆怯的停下步伐。

    临窗而坐的男人,穿了一件最简单不过的白色衬衫,领口上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坚硬有力的锁骨,衣摆束在西裤里,宽肩窄腰,显出流畅的身姿线条。

    许是室内开了空调的缘故,比较清凉,男人面前的桌子,热气漂浮。

    男人双腿自然交叠,正低着头,翻动着手上的杂志。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书边,骨节分明,肤色细腻如白玉,翻动间,袖子微微卷起,露出细白的手腕。

    季辞砚?

    怎么会是他?

    让姜栀意外的是,昨天还在屏幕里,高不可攀的人,如今却坐在了她的面前。

    季辞砚薄唇轻抿,清冷淡然,就这么坐在那里,也让人觉得贵不可言。

    毫无疑问,季辞砚是被上天格外眷顾的。

    他皮肤白皙,近乎病态,眉目冷峭,鼻梁高挺,骨相优美,眼尾略微上挑,更显淡漠疏离。

    姜栀已经将近七年没有见过季辞砚了。

    眼前这个矜贵斯文,稳定从容的男人,让姜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中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时的少年,也是穿着今日这般简约的白色衬衫。

    少年笔直的站在国旗下,握着面前的话筒,声音低沉,透着少年独有的冷冽,语气从容,眼神坚定。

    “愿大家历尽千帆,得偿所愿。”

    少年的演讲完毕,灯光打在少年身上,是属于少年肆意的模样。

    台下的众人就这么仰着头看向台上的少年,仰望着少年的风姿,也包括那年的姜栀。

    一样的白衬衫,一样是季辞砚,可在姜栀眼里,哪里都不一样了。

    季辞砚听见声音,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将手中的杂志合上,放到桌面,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姜栀,眼神微暗,掩去了眼底的潮涌。

    他手掌轻握,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仿佛是他现在略微慌乱的心境的写照,毫无规律可言。

    感觉到季辞砚毫无情绪的黑眸看向自己,姜栀从回忆中抽身,略带歉意的冲他一笑,在对面坐了下来。

    “你好,季先生。”

    “姜小姐,好久不见。”

    眼前轻笑着说话的姜栀,逐渐跟季辞砚脑海中那个,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季辞砚轻敲的手指停下,无意识的握紧,面色淡然。

    没想到,季辞砚还记得她。

    姜栀笑着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季先生是来……相亲的吗?”

    姜栀不太相信自己的相亲对象会是他。

    偌大的北城,世家豪门林立,为首的便是季家,亿万家财,富可敌国,自从季辞砚管理集团以来,更是将麓盛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实在是想不通,作为季家现任的掌权人,麓盛财团总裁的季辞砚,怎么会沦落到需要相亲的地步。

    “显而易见。”

    季辞砚拿起面前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天气闷热,喝杯茶解解暑。”

    “谢谢。”

    名震北城的季辞砚,居然亲自给她倒茶,不会是下毒了吧?

    姜栀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杯子,闻着茶的香气,整个人都舒服不少,放下杯子,舌尖上还停留着茶水的回甘。

    她抬头看去,正好撞进季辞砚晦暗的眸色中。

    季辞砚这么看着她干嘛,难不成是想让她夸赞夸赞他煮的茶?

    姜栀眨眨眼,试探性的说了句,“好茶?”

    季辞砚见她满脸的迷茫,薄唇微微上扬,眉眼间柔和了下来。

    “是,好茶。”

    姜栀看清他脸上的揶揄之色,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像季先生这样的,应该不需要相亲吧。”

    即便没有季家的权势,以季辞砚这个人的长相和能力,多的是想嫁给他的。

    “姜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到了适婚的年龄,身边没有合适的人,相亲不是正常吗?”

    季辞砚低头喝了口茶,他确实不缺结婚对象,只是他的结婚对象里面,没有他想要的人罢了。

    “如果姜小姐对我还算满意,不如我们谈谈结婚的事。”

    结婚?怎么就跳到结婚了。

    姜栀赶紧喝口茶压压惊,她怎么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她看别人相亲,不都是整得跟个面试一样问东问西的吗,怎么到她这就直接最后一步了呢。

    “以季先生的家世背景,帝都多的是想跟你联姻的世家小姐。”

    她们姜家这小门小户的,也不知道哪里入了这大佬的眼?

    听到这话,季辞砚不禁笑了笑,“我想姜小姐误会了,我需要的是结婚对象,并不是联姻对象。”

    姜栀有些懵,有区别吗?

    季辞砚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口,眸色微深,“姜小姐既然愿意来相亲,想必对结婚这件事并不抗拒,那我就直言了。”

    “我生活习惯还算不错,人品也说得过去,也没什么其他不良嗜好,不抽烟,偶尔喝酒应酬一下,当然,如果姜小姐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戒了。”

    “结婚后,对婚姻,我会保持绝对的忠诚,我觉得姜小姐很合适,不知道姜小姐怎么看?”

    姜栀惊讶的抬眼去看季辞砚,收在桌子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她的婚姻参了太多外在因素,如果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关系,她拒绝不了。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姜时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是谁,她既然妥协来了,那是谁其实都无所谓,但这个人是季辞砚的话,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对象是季辞砚,她会觉得亏欠他,会产生愧疚感。

    “季先生,我不知道我父亲有没有跟你说清楚,这场婚姻关系,并不纯粹。”

    姜栀不想骗他,“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姜家这些年的发展越来越退后,我想很快,就会被逐出局,所以我需要的,在未来能帮助姜家的合作伙伴,我的婚姻,是各取所需,哪怕这样,你也愿意吗?”

    不难察觉,姜栀在说完各取所需这句话之后,身上散发出的无力,就好像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小猫。

    季辞砚眉心轻蹙,搭在腿上的手握紧,眼底有着明显的心疼,却在姜栀抬头看向他的那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姜小姐,我觉得你可能没想清楚一件事,从来不存在什么各取所需,你若是跟我结婚,那我就是姜家的女婿,自然也是姜家的一份子,家里有事,我作为家里人尽一份绵薄之力,怎么能说不纯粹呢?”

    “姜小姐的问题我回答了,但是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姜小姐觉得,我这个结婚对象,怎么样?”

    姜栀有一瞬间的沉默,她对婚姻从来都是没有期待的,但是想到与自己步入婚姻的那个人是季辞砚,姜栀又觉得,好像还不错。

    “季先生,很好。”

    听到很好两个字,季辞砚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眉眼间更添了几分柔软,“不知姜小姐想什么时候去领证。”

    姜栀眨眨眼,“这件事应该不着急吧。”

    “我着急。”

    季辞砚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但又怕她察觉出异样,“没办法,家里催得紧,早点领证,也好早点安心。”

    “姜小姐放心,在季家,从来没有过离婚的先例,自然,我也不会做这个先例。”

    姜栀有些不理解,对于季辞砚来说,他明明有无数个选择,季家由他掌权,他根本不需要联姻,他有绝对的自由选择权,可以选择自己爱的人。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

    季辞砚回答得毫不犹豫:“姜栀,你很好。”

    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姜栀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季先生,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决定权在你这里。”

    季辞砚将名片推到姜栀面前,“姜小姐,我需要去外地出差几天,想清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姜栀接过名片,放进包里,“那就不打扰季先生的宝贵时间了,我先走了。”

    “稍等。”

    季辞砚开口叫住姜栀,拿过外套站起身,先一步走到门口推开门,“走吧,我送你。”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车停在了锦洲国际小区的门口,季辞砚才开口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姜小姐,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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