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找到黎芊芊时，她正坐在星华宫外的扶木树枝上。
幸好没有乱跑。
瑶光松了口气，走过去。
“芊芊，对不起。”她站在树下抬头望，“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赌局也是我先提的。”
黎芊芊眺望着远方的云霞，声音听不出喜怒：“那我也是你选的？”
瑶光沉默。
“妖柏的封印也是你解开的？”
瑶光继续沉默。
黎芊芊轻轻吸了口气：“你们神仙，真的很过分。”
“实在抱歉，芊芊，”瑶光愧疚地说，“但请你相信，无识没有恶意。他给你的红绳上有神识，一旦你陷入危险，他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什么样才算危险，捏碎伏灵珠没有出去被妖柏抽到吐血算吗，还是非得沉入深谭失去意识，命悬一刻？
没有顾无识，她根本就不会遇到危险。
“让我回去吧。”
天界的风比人间柔和许多，宛如轻羽拂过，有些痒，黎芊芊的眼睫颤了颤。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瑶光还有很多话没说，但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好，我送你。”
司神往返人间也就瞬息的功夫。
黎芊芊站在熟悉的院落，一时竟有些恍惚。
“黎芊芊！”
少女含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尹灵风风火火朝她走来，表情十分不满，“醒了不在床上躺着，瞎走什么。”
这才是尹灵会有的语气。
黎芊芊鼻子一酸，冲上去抱住她。
“好想你，尹灵。”
“你——”
尹灵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镇住，脸上悄摸一热，喉咙里的话转了转，当即改了调：“你干嘛，肉麻死了。快回屋呆着。”
大约瑶光做了什么手脚，黎芊芊在幻境走完了整年而后又到天界呆了几日。然而现实中，离她摔下陡坡才过去了两天。
“奇了，真的一点痕迹都没了哎。”尹灵抬起她的小腿端详，摸了摸，“明明昨天给你上药的时候还没结痂呢。”
黎芊芊抽回腿，重新放下裤脚：“可能老天爷觉得我太惨，补偿我吧。”
“话说，那天和我一起摔下去的人是谁啊？”
尹灵正苦思这两日所用的药材，妄图从中找出一夜痊愈的理由，一听黎芊芊后半句，忽然支吾起来：
“嗯...人家是因为救你才摔下去的，要不...你自己去看吧。”
救她？
黎芊芊回想当时的场景，满心的不信。
怕不是偷袭。
尹灵鲜少有说话不爽快的时候，黎芊芊好奇：“她的身份很特殊？”
“也不是...”尹灵目光躲闪，“反正你伤都好了，就自己去看嘛，总之都在女舍院，又不远。”
有猫腻。
黎芊芊微眯起眼。
外门女弟子的舍院建在蓬莱东侧，相互间隔不超过百步。黎芊芊循着尹灵指的方向，在一扇堆满了鲜花和礼物的木门前停住，敲了敲。
屋里很快传来回应，却是回绝的姿态：“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请拿回去。”
这个‘恩人’人缘倒是不错。
“是我，黎芊芊。黎芊芊小心避开地上的礼物，又敲了两下：“尹灵说那天你是为了救我才摔晕的，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
她自报家门，里面反而彻底沉默了。
怎么回事。
黎芊芊自觉没有说错话，正犹豫要不要换个时间再来，那人却道：“进来吧，门没锁。”
弟子们的居所陈设都差不多，黎芊芊推门进屋，先看到空荡的茶桌，而后便是梳妆台。
少女肩身瘦削，侧脸清秀，长发随意挽成马尾垂在背后，额边碎发挡住了眼睛，清冷的眸光却穿过铜镜，望向门口的她。
目光对上的瞬间，黎芊芊惊得说不出话。
和她一起摔下去的人是遂玉。
遂玉竟然是个女的！
“你、你...”黎芊芊上下打量她，两个事实，一个比一个震惊。
遂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耳垂染上绯色，向来冷静的目光有些闪烁：“我这样，很奇怪？”
不奇怪，甚至挺好看。
但是——
黎芊芊尽力压下振荡的心神，终于把话说完整：“你怎么会是女的？”
遂玉抿唇。
这样问确实有点奇怪，黎芊芊重新措辞。
“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为什么想不开？”
二人同时发问，黎芊芊狐疑：“想不开？”她点点自己，很不解，“你说我啊？”
“输掉比赛之后，你去了后山，还站在很危险的地方...”遂玉垂着眼睛，如果不是她及时发现...
黎芊芊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是被荆棘丛钩住了裙子。”
遂玉懵然。
“等一下，”黎芊芊猛地反应过来什么，“该不会门里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以为她比赛受挫，想不开去跳崖？？
遂玉沉默。
尽在不言中。
“......”这下是真的想跳崖。黎芊芊闭目，表情一言难尽。
丢死人了。
“行了，你歇着吧，”黎芊芊心如死灰，什么都没兴趣再问，“我回去了。”
“黎芊芊。”遂玉忽然叫住她，“你其实很厉害。”
“谢谢，我知道。”黎芊芊丧气地往外走。
“我记得你。”
黎芊芊脚步随心跳滞了一拍。
回过头，遂玉定定的看着她：“当时在擂台上，我都能听见。”
“我记得，我们是朋友。”
*
这一天，黎芊芊的心情起伏极大。
高兴的是，她多了一个朋友。
遂玉阴差阳错也摔进了幻境，重来的一年光阴，并非全无意义。
至于不开心么。
黎芊芊略过前方那道熟悉的人影，脚步一折，果断改向旁边的岔道。
没走几步，眼前便出现一道光屏，拦住了她的路。
“方向错了。”顾无识的声音不紧不慢响在后头。
晦气。
黎芊芊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语气不善：“你是蓬莱弟子还我是蓬莱弟子。”
顾无识：“前面是茅房”
那又如何，她不能去？
“男厕 。”
“……”
黎芊芊瞪他：“你到底想干嘛？”
“没别的意思，食人之俸，来完成任务。”顾无识撤去阻挡，口吻公事公办，“司神怕你收不回碎片，要我来帮忙。”
黎芊芊拒绝的话还没出口，顾无识便道：“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毕竟我也不想让自己不痛快。”
“这是在通知我吗？”黎芊芊睨他，“你是瑶光的下属，我可不是。我不接受。”
不识好歹。
顾无识冷下表情，正要说话，瑶光出现在二人之间。
“芊芊，且听我一言，”
她看向黎芊芊，“我知道无识惹了你不快，但此番让他与你同行，其实另有考量。
瑶光说：“千年前，天界与魔族曾有一战。后来魔族战败，退守荒天之境，销声匿迹。但就在昨日，我们发觉末婴身上的有股气息，与已经身陨的魔君有几分相似。”
“从末婴口中，我们猜那股气息的源头，极可能就藏在自尘世镜的某块碎片中。”
瑶光神色罕见凝重：“此事关乎三界安危，本应由我亲自出马，但天界事务繁多，我实在脱不开身。”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瑶光恳切地说，“只要解决了此事，他绝不会再跟着你。”
这话说的好像他非赖着她。顾无识嘴角牵起冷嘲，十分不屑。
“行啊，”黎芊芊裙摆一旋，面向顾无识，眉梢扬起，“但你得先给我道歉。”
顾无识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瑶光不轻不重咳了声。
顾无识唇线抿直。
好半晌才终于慢吞吞地开口：“参加这种无聊的赌局，是我不该。”
“黎姑娘满意了么？”
避重就轻，心还不诚，都没她的巴掌实在。
“一般吧。”黎芊芊见好就收，“不过看在瑶光的面子上，勉强算你过关。”
毕竟以她现在的实力，解决些小妖小怪不在话下，但若要下山入世，恐怕还是危险。
孰轻孰重，黎芊芊拎得清。
“但还有一个问题，”黎芊芊说，“我毕竟是蓬莱弟子，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私自下山吧？”
瑶光笑道：“放心，我已安排妥当。”
没等黎芊芊想明白瑶光话里的‘妥当’是何含义，便有师姐匆匆寻来：“黎芊芊，掌门找你！”
琉璃台，掌门居所。
黎芊芊踏进院内，屋前所站之人却不是掌门。
“丫头，好久不见。”那人说着转身，笑眯眯地看她。
白发白须，真正的仙风道骨。
黎芊芊稍愣，随后一喜：“道云长老？！”
道云，当初亲指黎芊芊入蓬莱的尊者。
后者却只是笑着。
黎芊芊视线落在他腰间那块云纹玉牌上，猛地回过味：“不对，你是三师尊？！”
“入门三年，确实长进不少，我也算没有看走眼。”道云捋了胡须，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黎芊芊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心心念念的三师尊，她早就见过了。
要是她真如幻境里那般努力，或许现在叫的就不是师尊，而是师父。
弟子大会失败的遗憾在此刻彻底化为无尽的懊悔，在黎芊芊心头汪洋成海。
她沮丧道：“弟子让师尊失望了。”
道云却只是微笑：“丫头啊，我问你，你来蓬莱是为了什么？”
“修习上乘仙法，飞升得道。”
“那道在何处？”
黎芊芊认真思索半晌，垂下眼：“弟子不知。”
道云呵呵两声，似乎料中她会作此回答。
“我曾困于金丹期百年，期间无论如何修炼皆不得半点长进，于是我心生厌弃决定不再修习，拜别师长，开始云游四方。”
讲起自己的往事，道云神色平和，
“一路上发生了许多事。如今大多都已成眼云烟，唯有这把剑，记下了我所有心迹。”
道云化出一把雪白长剑，通体晶莹，薄如蝉翼。
“现在，我想将它赠给你。”
黎芊芊受宠若惊，连连后退：“它是您的佩剑，弟子万不敢受。”
道云没有收回手，慈祥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我虽未飞升，但有幸承知天意。此剑名为问心，倘如日后你能带着它回来，我便破例听你叫一声师父。”
“如何？”
几乎是立刻，黎芊芊眼中盈满泪花。
幸好没有乱跑。
瑶光松了口气，走过去。
“芊芊，对不起。”她站在树下抬头望，“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赌局也是我先提的。”
黎芊芊眺望着远方的云霞，声音听不出喜怒：“那我也是你选的？”
瑶光沉默。
“妖柏的封印也是你解开的？”
瑶光继续沉默。
黎芊芊轻轻吸了口气：“你们神仙，真的很过分。”
“实在抱歉，芊芊，”瑶光愧疚地说，“但请你相信，无识没有恶意。他给你的红绳上有神识，一旦你陷入危险，他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什么样才算危险，捏碎伏灵珠没有出去被妖柏抽到吐血算吗，还是非得沉入深谭失去意识，命悬一刻？
没有顾无识，她根本就不会遇到危险。
“让我回去吧。”
天界的风比人间柔和许多，宛如轻羽拂过，有些痒，黎芊芊的眼睫颤了颤。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瑶光还有很多话没说，但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好，我送你。”
司神往返人间也就瞬息的功夫。
黎芊芊站在熟悉的院落，一时竟有些恍惚。
“黎芊芊！”
少女含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尹灵风风火火朝她走来，表情十分不满，“醒了不在床上躺着，瞎走什么。”
这才是尹灵会有的语气。
黎芊芊鼻子一酸，冲上去抱住她。
“好想你，尹灵。”
“你——”
尹灵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镇住，脸上悄摸一热，喉咙里的话转了转，当即改了调：“你干嘛，肉麻死了。快回屋呆着。”
大约瑶光做了什么手脚，黎芊芊在幻境走完了整年而后又到天界呆了几日。然而现实中，离她摔下陡坡才过去了两天。
“奇了，真的一点痕迹都没了哎。”尹灵抬起她的小腿端详，摸了摸，“明明昨天给你上药的时候还没结痂呢。”
黎芊芊抽回腿，重新放下裤脚：“可能老天爷觉得我太惨，补偿我吧。”
“话说，那天和我一起摔下去的人是谁啊？”
尹灵正苦思这两日所用的药材，妄图从中找出一夜痊愈的理由，一听黎芊芊后半句，忽然支吾起来：
“嗯...人家是因为救你才摔下去的，要不...你自己去看吧。”
救她？
黎芊芊回想当时的场景，满心的不信。
怕不是偷袭。
尹灵鲜少有说话不爽快的时候，黎芊芊好奇：“她的身份很特殊？”
“也不是...”尹灵目光躲闪，“反正你伤都好了，就自己去看嘛，总之都在女舍院，又不远。”
有猫腻。
黎芊芊微眯起眼。
外门女弟子的舍院建在蓬莱东侧，相互间隔不超过百步。黎芊芊循着尹灵指的方向，在一扇堆满了鲜花和礼物的木门前停住，敲了敲。
屋里很快传来回应，却是回绝的姿态：“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请拿回去。”
这个‘恩人’人缘倒是不错。
“是我，黎芊芊。黎芊芊小心避开地上的礼物，又敲了两下：“尹灵说那天你是为了救我才摔晕的，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
她自报家门，里面反而彻底沉默了。
怎么回事。
黎芊芊自觉没有说错话，正犹豫要不要换个时间再来，那人却道：“进来吧，门没锁。”
弟子们的居所陈设都差不多，黎芊芊推门进屋，先看到空荡的茶桌，而后便是梳妆台。
少女肩身瘦削，侧脸清秀，长发随意挽成马尾垂在背后，额边碎发挡住了眼睛，清冷的眸光却穿过铜镜，望向门口的她。
目光对上的瞬间，黎芊芊惊得说不出话。
和她一起摔下去的人是遂玉。
遂玉竟然是个女的！
“你、你...”黎芊芊上下打量她，两个事实，一个比一个震惊。
遂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耳垂染上绯色，向来冷静的目光有些闪烁：“我这样，很奇怪？”
不奇怪，甚至挺好看。
但是——
黎芊芊尽力压下振荡的心神，终于把话说完整：“你怎么会是女的？”
遂玉抿唇。
这样问确实有点奇怪，黎芊芊重新措辞。
“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为什么想不开？”
二人同时发问，黎芊芊狐疑：“想不开？”她点点自己，很不解，“你说我啊？”
“输掉比赛之后，你去了后山，还站在很危险的地方...”遂玉垂着眼睛，如果不是她及时发现...
黎芊芊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是被荆棘丛钩住了裙子。”
遂玉懵然。
“等一下，”黎芊芊猛地反应过来什么，“该不会门里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以为她比赛受挫，想不开去跳崖？？
遂玉沉默。
尽在不言中。
“......”这下是真的想跳崖。黎芊芊闭目，表情一言难尽。
丢死人了。
“行了，你歇着吧，”黎芊芊心如死灰，什么都没兴趣再问，“我回去了。”
“黎芊芊。”遂玉忽然叫住她，“你其实很厉害。”
“谢谢，我知道。”黎芊芊丧气地往外走。
“我记得你。”
黎芊芊脚步随心跳滞了一拍。
回过头，遂玉定定的看着她：“当时在擂台上，我都能听见。”
“我记得，我们是朋友。”
*
这一天，黎芊芊的心情起伏极大。
高兴的是，她多了一个朋友。
遂玉阴差阳错也摔进了幻境，重来的一年光阴，并非全无意义。
至于不开心么。
黎芊芊略过前方那道熟悉的人影，脚步一折，果断改向旁边的岔道。
没走几步，眼前便出现一道光屏，拦住了她的路。
“方向错了。”顾无识的声音不紧不慢响在后头。
晦气。
黎芊芊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语气不善：“你是蓬莱弟子还我是蓬莱弟子。”
顾无识：“前面是茅房”
那又如何，她不能去？
“男厕 。”
“……”
黎芊芊瞪他：“你到底想干嘛？”
“没别的意思，食人之俸，来完成任务。”顾无识撤去阻挡，口吻公事公办，“司神怕你收不回碎片，要我来帮忙。”
黎芊芊拒绝的话还没出口，顾无识便道：“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毕竟我也不想让自己不痛快。”
“这是在通知我吗？”黎芊芊睨他，“你是瑶光的下属，我可不是。我不接受。”
不识好歹。
顾无识冷下表情，正要说话，瑶光出现在二人之间。
“芊芊，且听我一言，”
她看向黎芊芊，“我知道无识惹了你不快，但此番让他与你同行，其实另有考量。
瑶光说：“千年前，天界与魔族曾有一战。后来魔族战败，退守荒天之境，销声匿迹。但就在昨日，我们发觉末婴身上的有股气息，与已经身陨的魔君有几分相似。”
“从末婴口中，我们猜那股气息的源头，极可能就藏在自尘世镜的某块碎片中。”
瑶光神色罕见凝重：“此事关乎三界安危，本应由我亲自出马，但天界事务繁多，我实在脱不开身。”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瑶光恳切地说，“只要解决了此事，他绝不会再跟着你。”
这话说的好像他非赖着她。顾无识嘴角牵起冷嘲，十分不屑。
“行啊，”黎芊芊裙摆一旋，面向顾无识，眉梢扬起，“但你得先给我道歉。”
顾无识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瑶光不轻不重咳了声。
顾无识唇线抿直。
好半晌才终于慢吞吞地开口：“参加这种无聊的赌局，是我不该。”
“黎姑娘满意了么？”
避重就轻，心还不诚，都没她的巴掌实在。
“一般吧。”黎芊芊见好就收，“不过看在瑶光的面子上，勉强算你过关。”
毕竟以她现在的实力，解决些小妖小怪不在话下，但若要下山入世，恐怕还是危险。
孰轻孰重，黎芊芊拎得清。
“但还有一个问题，”黎芊芊说，“我毕竟是蓬莱弟子，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私自下山吧？”
瑶光笑道：“放心，我已安排妥当。”
没等黎芊芊想明白瑶光话里的‘妥当’是何含义，便有师姐匆匆寻来：“黎芊芊，掌门找你！”
琉璃台，掌门居所。
黎芊芊踏进院内，屋前所站之人却不是掌门。
“丫头，好久不见。”那人说着转身，笑眯眯地看她。
白发白须，真正的仙风道骨。
黎芊芊稍愣，随后一喜：“道云长老？！”
道云，当初亲指黎芊芊入蓬莱的尊者。
后者却只是笑着。
黎芊芊视线落在他腰间那块云纹玉牌上，猛地回过味：“不对，你是三师尊？！”
“入门三年，确实长进不少，我也算没有看走眼。”道云捋了胡须，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黎芊芊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心心念念的三师尊，她早就见过了。
要是她真如幻境里那般努力，或许现在叫的就不是师尊，而是师父。
弟子大会失败的遗憾在此刻彻底化为无尽的懊悔，在黎芊芊心头汪洋成海。
她沮丧道：“弟子让师尊失望了。”
道云却只是微笑：“丫头啊，我问你，你来蓬莱是为了什么？”
“修习上乘仙法，飞升得道。”
“那道在何处？”
黎芊芊认真思索半晌，垂下眼：“弟子不知。”
道云呵呵两声，似乎料中她会作此回答。
“我曾困于金丹期百年，期间无论如何修炼皆不得半点长进，于是我心生厌弃决定不再修习，拜别师长，开始云游四方。”
讲起自己的往事，道云神色平和，
“一路上发生了许多事。如今大多都已成眼云烟，唯有这把剑，记下了我所有心迹。”
道云化出一把雪白长剑，通体晶莹，薄如蝉翼。
“现在，我想将它赠给你。”
黎芊芊受宠若惊，连连后退：“它是您的佩剑，弟子万不敢受。”
道云没有收回手，慈祥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我虽未飞升，但有幸承知天意。此剑名为问心，倘如日后你能带着它回来，我便破例听你叫一声师父。”
“如何？”
几乎是立刻，黎芊芊眼中盈满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