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没有冬天的大陆,而在大陆的一隅有一片终年冰封的雪原。

    此时,一冰雪美人侧卧于一棵古老的梅树上,红色妖冶的梅花含苞待放。

    雪白的银狐在雪中蹦蹦跳跳,而后朝着她飞扑而来,宛如羽毛一样轻柔地落在了美人的身旁似是怕打扰到她,银铃般的少女音试探地说,“溪月大人,醒着吗?雪梨小镇附近有严重的浊气异动!我自己解决不了。”

    随即溪月立刻睁开了眼,流光溢彩的黑色眼眸中灵气流动,而后由乌转蓝。

    被浊气附着的生物若是失控,极易引动其他生灵身上的浊气,又是在人口聚集的村落,届时疯魔的人会造成何等生灵涂炭的场面,不可想象,是以她的灵力在听到的一瞬间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运转。

    不容多说。

    “走。”她轻启朱唇。

    随后引动周身冰雪给自己速度加成,银色雪狐亦加持灵力于四肢,于雪中灵巧飞跃,追逐溪月的脚步。

    雪梨小镇外围。

    一只毛发稀松灰头土脸的白犬拖着满身伤痕朝着远离小镇的方向行走。

    就在刚刚他这个外乡狗被小镇里的地头狗们群殴了一顿,他在雪梨小镇再也混不下去了只能撑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在这个大雪纷飞的雪原寻找下一个村落。

    然而他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身后一直散发着人类的味道。

    只见,俩个农夫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跟着他,灰犬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而他们却并为放慢脚步,反而一步一步更加靠近。

    灰犬有些害怕,它加快了脚步试图远离他们,但心中却犹犹豫豫,只因他们身上似乎有食物的味道。

    而它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食物了,乞讨还是抢夺,他都要试试。

    他停驻原地,回头望。

    农夫们似乎也很清楚它的需求,从身上的布袋里扯出一块肉干,笑皱了一脸的褶子,慢慢地向他靠近,晃动着手似乎要喂给他。

    灰犬没忍住诱惑,巴巴地看着他们,讨好地垂下耳朵。后者则是喜笑颜开,看着更是和蔼亲切。

    灰犬期待着看着那黝黑的手将鲜嫩可口的肉干隔空递给灰犬,犬眼中惊喜难抑,耳朵伏得更低,尾巴微微晃动起来。

    情不自禁地往前去接。

    然而白光一闪,身后的农夫二号脸上却表现出凶狠和得逞的笑,藏在身后的是一把刚磨的短刃。

    灰狗顿感不妙,脸色一变,抬脚就要跑,然而却来不及了。

    前面的农夫暗骂一句:“小畜牲,警惕性这么高。”

    后面的农夫拍他:“大哥,它要跑了!”

    前者回过神,大步追赶,扑倒了本就虚弱的灰狗,灰狗在死命的挣扎,后者紧随其后拿出匕首,目露凶光,径直插入其后腿,下手之狠似乎要他从此断了这后腿,灰狗感觉到钻心的疼,开始激烈反扑起来,奈何被压的死死的。

    实际上压着狗的农夫也不轻松,见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弟又在捣乱,怒道:“可以了...蠢货,快点拿布袋啊!”

    “大哥这哪够,要彻底地断了他逃跑的路才妥,你看它这不安静下来了吗!”

    灰犬无力可逃了,粗喘着气,再不挣扎。

    农夫二弟拿出布袋,农夫大哥转变姿势制住灰狗,二人配合正要装他入袋。

    谁料那小狗的眼中精光一闪,趁着农夫二人放松警惕的时机,奋起反抗,挣脱了农夫二人的束缚。

    它虽然又饿又累,但从心底爆发出的浓烈的求生意识,推动着它撒开断腿奔跑,果不其然没跑俩步,一阵天旋地转,它倒在了雪地里,身下漫出一片鲜红,冰天雪地冻的它四肢麻木,心也逐渐冰凉。

    “哈哈哈哈,大哥,你看,他是不是跑不远了!”

    农夫大哥却嫌弃地看了一眼这血淋淋的场面,“快点去抓起来好去找下一个目标。”

    然而农夫二弟嘴上应着好,却还沉浸在他之前的愉悦之中,这狗是这样弱小无助只能由他是掌控其命运,令他愉悦不已。

    不知不觉中,他的眉心爬上一阵黑浊之气,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癫狂,一步一步朝着灰狗前去。

    灰狗无力地瘫倒在雪地里,身边开满了红色的血花,血花透着黑红色的诡异之气,灰犬在这腥臭的花丛中反而显得洁白神圣,他的胸口微微地起伏,身上的毛发逐渐由灰转黑,开始是一点,后来是一块,逐渐朝着一片染去,眨眼,纯毛灰狗就变成了只黑白斑点狗。

    而那黑斑的皮毛似乎是活着的皮毛,无风自动,如黑色的火焰在燃烧,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农夫大哥见此妖异的一幕,心中有些不安,又警惕地不敢上前去拉二弟,只在边上喊,“二弟,这狗什么情况,快回来,别靠近了!”

    农夫二弟却魔怔了一样,“大哥,你太谨慎了,这不就是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流浪狗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斧子,高高扬起。

    农夫大哥瞪大了眼睛,惊呼:“二弟,你干嘛呢?......二弟,你疯了不成?”

    斧子落下,在空中划出一个银色的光芒,而农夫大哥却被刺得有些不敢直视。

    他的二弟,好像疯了。

    就在斧子快要落到灰狗身上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惹起一片雪花在空中盘旋,冻的他们四肢僵硬,高速而下的斧子,就这样突兀地停在了空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雪,一气质清冷高傲的女子从雪中来,呜咽的风雪似乎是她的陪衬,她抬着手是未完成的法术招式,他们只能看见她冷艳清漠的侧影。

    随后,白衣女子从天而降,黑发绕着飘逸的白纱在风中飘舞,看不清样貌,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绝尘,卷席着风雪冲向农夫。

    风雪卷起农夫二弟,宛若小型暴风雪,将农夫二弟混着冰雪像个破布条,被吹上吹下吹左吹右,再落地时风雪已涤净了他眉间黑气。

    二弟恢复了神志,恐惧战胜了理智在身下一片湿热之意中展示自己的存在,他无精力去关注自己如何狼狈,只害怕道:“你是谁,我们有什么仇怨吗?”

    女人本不屑理会他,想到了刚才远远看到的一幕,冷笑一声:“没有,虐狗而已。”

    她居高临下,他感觉自己如同无法抵抗的玩具,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开,一如刚刚的灰狗,而被玩弄的人换成了他,他心中死灰一片。

    大哥恐惧地看着这一切,而后也被风雪卷了过去,他惊恐万分,他可完完整整观看了刚刚那一幕,然而想挣扎却调动不了四肢。

    终于放弃抵抗。

    他准备好生不如死了,却只感觉眉心一凉,被她的长袖挥过,而后被重重推开,从掌风中感觉到了一丝嫌弃。

    不过,他现在的头脑清醒多了,不似刚刚混沌。

    这才好好看向了那个从天而降的美人,宛若天神,又如池中莲,傲慢疏远,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渎,她的眼中亮着蓝光,似是有仙气流云,让人不敢直视,只是她一招一式只留给他们侧影和背影,他窥不到其真容。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心却凉了半截。

    传说雪中魅影,白衣蓝瞳,雪女也,雪女生性凉薄,三步杀人,乃天下极恶之大妖。

    雪原是雪女的地盘,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雪原里,虽从未见过雪女,却从没少听雪女的故事,而那些故事的结局皆是——

    ——无人生还。

    他吓得瘫在地上,指着那雪魅大喊:“雪女!是雪女!”

    农夫二弟从雪里钻出来,恐惧地望着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溪月闻言,只是清冷淡漠地斜瞥了他们一眼,但那冰冷仿佛能当场剐死他们,他们吓得一阵寒颤。

    没管他们,雪女朝着灰狗走去。

    他们看到雪女似乎不再理睬他们,连忙从雪里爬起来就跑,二弟还在发愣,看见逃跑的大哥,这才反应过来,心中边骂大哥不厚道又跟着跑。

    此地离城镇不远,他们逃命中,远远看见建筑,激动地呼喊:“救命啊,雪女杀人啦!救命啊......”

    雪女看向雪中灰犬,此时灰狗躺在雪中,奄奄一息,瞧眼前的人对他伸出手,它害怕地龇起牙,然而身体的痛楚让他不断颤抖。

    终于,雪女蹲下身,抬手盖住鲜红的皮毛,黑浊之气俱散,只留鲜红和纯白,她眼中蓝光流转,灵气环绕于手中,轻声道:“想活吗?”

    灰狗恐惧极了,命悬一线,他的求生欲又再一次上线,一个腾身转头咬住了雪女的手臂。

    雪女催下眼帘,冰雪覆盖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好。”,眸中蓝光大放。

    顿时,四周风雪舞起,宛如刮起雪地龙卷风,而他们则处于风口中心,一片祥和平静。

    灰狗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脑中一阵头晕目眩,四肢麻木冰凉至骨,仿佛马上就要灵魂升天。

    他不想,他不想死!

    他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对着眼前之人面露凶光,嘴下不留情,终于血腥味满嘴,混着冰雪的味道,凉的他牙齿刺痛。

    然而雪女面色如常,抬了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此次凉意却将他的思绪夺了回来,感觉从未如此神台清明,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包括断掉的腿,也重新长好。

    只是细看之下,之前被黑色覆盖过的皮肤留下了烫伤一样的疤痕。

    “已无大碍,努力生活吧。”

    灰狗难以置信又羞愧地松开了口。

    雪女不甚在意地抚过伤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却留下了可怖的伤痕,是他咬伤的。

    她站起身,背后奔来一个白色毛绒绒的身影。

    一只极其漂亮的雪地银狐。

    “溪月大人,这回救了人类,应该要声名远扬了!”,雪狐活泼开朗的少女声从远处传来。

    雪女溪月面色一僵,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摆好高冷的架子和永远抗打的侧影,“咳,吾乃雪女,避世而居,不必在意世间流言,美誉与否。”

    雪狐转了转眼珠子,“原是搞砸了,要臭名远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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